什么姜家姑娘尽会使狐媚子手段,先有六姑娘勾明郡王,后有三姑娘勾陆公子,还不知那位八姑娘又要勾搭谁。
总之一句比一句难听。
如今想快速压下这场风波,只有各自定亲,撇清干系。
“陆家那边如何说?”姜滢见姜蔓不语,便问周氏。
周氏满脸愁容道:“昨日听说,要定亲了。”
出了这种事往往吃亏的都是女方,且又家世悬殊,陆家说亲简单,姜家却是难上加难。
周氏将消息放出去后,倒是有媒人上门,但不是老爷纳小妾,就是鳏夫。
“我从未动过那种心思。”姜蔓突然哽咽道:“我不是故意的。”
她从未奢望嫁给陆知景,更没有勾引,可那些人不会听她解释,如今她的名声毁了不说,还牵连了两位妹妹。
姜滢明白她的意思,轻轻安抚道:“这事哪能怪三姐姐。”
“事情本来已经压下去了,如今突然冒出来,定是人为。”
姜蔓怔愣的看着姜滢,双眼泛红。
是有人故意的?!
周氏对此也有所猜疑,如今听姜滢这般说,便皱眉道:“会是谁做的。”
姜滢摇摇头,她也不清楚。
“是高家吗。”一旁的姜笙突然道。
此话一出,几人都没吭声,半晌后,姜滢道:“尚还不能下定论。”
从目前来看,高家的嫌疑确实最大,可她清楚还有人在暗地里盯着姜家。
“夫人,夫人!”
胡妈妈疾步而来,看见姜滢后她匆忙行了个礼,神色很是慌张。
周氏的脸色又沉了沉:“说吧。”
胡妈妈便急急道:“八姑娘也被牵连了。”
家中姊妹出事,其他姑娘被连累是很正常的,可胡妈妈特地说此事,显然另有隐情。
姜笙紧紧攥着帕子,眼睫颤的飞快。
“那日,有人说看见有个男子用鞭子救了八姑娘。”胡妈妈脸色苍白继续道:“如今传言越来越过分了。”
具体怎样过分不用胡妈妈说,几人都猜得到。
周氏失声道:“不是说是梵箬姑娘救的笙儿吗。”
胡妈妈看向姜笙,急得直跺脚:“是梵箬姑娘救的也没错,可是在那之前,是有个男子先用鞭子救了八姑娘!”
周氏猛地偏头看向姜笙。
姜滢与姜蔓也紧紧盯着姜笙。
姜笙此时眼里已弥漫着水雾,她咬了咬唇,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和,但还是能听出颤抖和慌乱:“当时,我即将落地之时...是有一道鞭子缠在腰间,将...将我往梵箬姑娘处甩过去,我昏迷前...我看见...”
“一个男子的...背影,他手中捏着鞭子...”
周氏身形一晃,胡妈妈连忙上前将人扶住,着急道:“夫人,夫人您可要撑住啊!”
姜笙再也控制不住,哽咽道:“我...我根本就不认得他,我...这可怎么办啊。”
姜滢脸色一片阴沉。
三姐姐与陆公子同乘一骑,被人瞧见编排几句尚还说的通,可八妹妹连那人都没有看清,衣角都没有触碰到却还是被人翻了出来。
显而易见,这是有人蓄意而为。
先是借三姐姐与陆公子生事,后将她推出去添油加醋,在这种情形下姜家姑娘的名声已算是毁了,再将八妹妹拖下水,哪怕并没有半分逾矩,只需要一句一个男子救了八姑娘,就足以混淆视听。
这件事没那么简单,对方是冲着姜家来的!
姜滢闭了闭眼,是高家,还是之前陷害姜家的,齐家案的真凶!
-
弗白楼,三楼。
“到底是哪个王八孙子干的,被老子查出来灭了他祖宗!”陆知景气的双手叉腰,来回踱步。
这已经是他今日骂的不知第多少句了,陆公子出身世家,受过极好的教导,骂人的话翻来覆去就这几句,听得萧瑢与苏兰照耳朵都快要起茧了。
“啊啊啊,气死我了!王八蛋!”
苏兰照实在忍不住了,砰地将茶杯重重搁在桌上:“你闭嘴吧!”
陆知景顿时暴跳如雷:“我怎么闭嘴啊,啊!你们倒是快想办法啊,都跟这儿处着当闷葫芦呢!姜六姑娘也被扯进去了,长明你就不着急吗?”
萧瑢抬头:“怎么,我也跟你一样来回蹦跶,再骂几句?”
陆知景:“...”
他动了动唇,深吸几口气,暴躁的坐在了萧瑢旁边:“那你说,怎么办吧。”
萧瑢却道:“你气什么,急的又是什么?”
陆知景没好气道:“我还能气什么,气那些王八蛋胡言乱语啊;急的当然是姜三姑娘,你没听外头传的多难听吗?”
萧瑢苏兰照同时看向他。
陆知景:“...用这种眼神看我干嘛!”
萧瑢:“我以为...你急的是你要定亲的事。”
陆知景皱了皱眉:“我定亲有什么可急的,反正早晚得定,这件事对我影响又不大,主要是连累了人家清清白白的姑娘。”
萧瑢,苏兰照:“哦。”
“不是,哦什么哦啊,你们到底有没有法子?”陆知景烦躁道。
苏兰照抓了把瓜子往后一靠,将脚搭在窗棂,少年浑身上下无时不刻不散发着张扬霸道之气。
陆知景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儿,偏头看向萧瑢。
这祖宗看热闹不嫌事大,把他弄来作甚!
“楼下遇到的。”萧瑢道。
苏兰照咬了颗瓜子,传出清脆的声音:“我特意来的。”
“来看热闹?”陆知景。
苏兰照:“一天之前是的。”
陆知景白眼儿都快翻上天了:“之后怎么又不是了呢?”
苏兰照:“后来牵扯到了小表嫂,就不能只看热闹了。”
陆知景终于回过味来了。
苏兰照的意思是本来想看他的热闹,但事情发展至今,将长明也扯了进去,那就不能看热闹了。
陆知景:“....”
好想弄死他!
“今日又出来新的了。”苏兰照对陆知景恶狠狠的眼神视若无睹。
萧瑢:“知道那人是谁?”
陆知景听的一头雾水:“你们在说什么。”
“你不是很关注这事么,今日的事你没听说?”苏兰照转头看向他:“还是说,你只关心三姑娘的传言?”
陆知景砰地站起身:“你别拱火!”
萧瑢将陆知景拉回座位,道:“今日有传言,当时有个男子在梵箬之前救了姜家八姑娘。”
陆知景愣了愣,拧眉道:“当时是有个人用鞭子将八姑娘送到梵箬跟前,但连我都没看清那人是谁,这有什么好值得说的。”
若是想毁姜家姑娘的名声,之前那些就足够了,现在已经无人敢上姜家提亲,为何多此一举将八姑娘也拉进来。
陆知景终于反应了过来,沉声道:“他们到底想做什么。”
“这么简单看不出来?”苏兰照将瓜子咬的嘎嘣脆:“将姜家赶出京城啊。”
陆知景这回没同苏兰照打嘴仗,他沉默了许久后,徐徐道:“借三姑娘将六姑娘拖下水,意在挑拨宸王府毁亲,将八姑娘扯出来只是添一把火,没了宸王府的庇护,姜家几个姑娘名声尽毁无法在京中立足,家中不宁便会牵连姜推官,等事情闹的一发不可收拾,姜家就只有离京。”
萧瑢没说话,陆知景便知他的推论是对的,他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个人下了好大一盘棋啊。”
之后许久都没人再开口,整个三楼,只听见苏兰照磕瓜子的声音。
终于,那把瓜子磕完了,他放下脚拍了拍手道:“恐怕还不止。”
陆知景:“...还有?”
“若救八姑娘那人身在朝堂,且官位不低,姜家将寸步难行。”苏兰照端起茶盏一饮而尽。
空气安静了几息。
陆知景脑子转的飞快。
六姑娘册封为明郡王侧妃,姜三姑娘与陆家还未理出个头绪,若八姑娘再招惹上一位权贵...
那这件事可就不妙了!
要知道姜家与齐家可是姻亲!
即便眼下尚未有人将此事提到明面上来,这也是不可更改的事实!
姜家初来乍到,家中三个姑娘却分别扯上三家权贵,稍微被有心人利用,那传言就会变成姜家别有用心!
这别有用心是什么,根本无需多加揣测。
众所周知,姜家的夫人与长子当年都死在齐家,这么大的事后来也不过是革了些人的职,赏了姜家些银子了事。
若说姜家因此怀恨在心要寻仇,没人会不信!
“长明!”
陆知景看向萧瑢,眼底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慌乱。
若当真演变至此,姜家危矣!
“如今只希望那位救八姑娘的,只是寻常百姓。”苏兰照又抓了把瓜子,重复方才的动作将脚翘在窗棂上。
陆知景拧了拧眉。
这个可能恐怕不大。
下这盘棋的人定然已经知晓救人的是谁,否则不会是这个走向。
俗话说,怕什么来什么。
弗白楼的掌柜出现在了珠帘外:“主子,有人求见。”
“何人。”萧瑢道。
掌柜的回道:“是位姓张的大人,说是有要事见郡王。”
姓张的大人?
陆知景在脑子里翻了遍,没有答案,疑惑道:“谁啊。”
宸王府一派没有姓张的啊。
萧瑢眼神微凝,似是想起了什么,沉声道:“见。”
陆知景一愣:“到这里来啊?你这里可是不见那些不相干的人的。”
萧瑢没说话,似在沉思着什么。
苏兰照磕瓜子的动作不知不觉慢了下来。
不多时,楼间响起了一阵很有规律的脚步声。
陆知景眯了眯眼,是个练家子。
他在心里暗暗思忖着姓张的武官有哪些。
不等他想出所以然,珠帘后便走出一道身影。
来人年逾二十,身形高大,面容硬朗,眉眼却带着几分郁沉,他走到查案旁,拱手道:“下官张爻顺,见过明郡王。”
陆知景盯着他,嘶了声:“.....这个名字好生耳熟。”
他好像不久前才听过!
张爻顺看向他,微微颔首:“陆公子。”
而后又朝依旧坐没坐相的苏兰照行礼:“见过小郡王。”
“啊!我想起来了!”陆知景突然道:“你是那个张爻顺,就是那个,那个上个月升任的大理寺寺正!”
张爻顺:“是。”
陆知景没有官职在身,而张爻顺在大理寺担任要职,按理该是陆知景同他见礼,但奈何他会投胎,是陆阁老,也就是宸王爷的老师的独苗苗,即便现在是白身,但很快就不会是了。
这样的高官子弟,这条路要平顺许多。
更何况他还同明郡王相伴长大,将来必是平步青云。
张爻顺自然不会去同他计较这些礼数。
短暂的沉寂中,苏兰照磕瓜子的清脆声便格外突兀。
但小郡王本人并不这么认为,他甚至都没有回头看张爻顺一眼,一心只有他手中的瓜子。
终于,萧瑢道:“张大人何事。”
张爻顺看了眼陆知景,又看向萧瑢:“我有一件事想与明郡王商议。”
陆知景会错了意,以为张爻顺看他那一眼是想要避嫌,正要开口,便听苏兰照道:“是你救的姜家八姑娘。”
陆知景:“...?!”
他愣了愣,诧异的看着张爻顺。
张爻顺在陆知景错愕的目光中点头:“是。”
苏兰照哦了声。
好似他对答案并不在意,只是随口一问。
这个答案也并不出乎萧瑢的意料。
从他听说要见他的人姓张,他就隐约猜到了是谁。
如今朝堂新贵中,张爻顺占有一席之地。
只有陆知景盯着他久久不语。
宸王府,陆阁老,翻案也好,报仇也罢,那都是最佳的靠山。
大理寺寺正,审案官中品级最高,可直接出使各地方案件,也就是说,想要翻齐家的案子,张爻顺有这个权力。
将这几家牵扯到一起,再加油添醋一番散播出来,不说旁人,就连他都要信姜家是别有用心了!
“嚯,干的漂亮!”陆知景不由嗤笑道。
姜家一介寒门,这到底是得罪了什么人啊。
“张大人为这事来的?”萧瑢瞥了眼陆知景。
张爻顺点头:“正是。”
“等等...”陆知景眼神微紧,怀疑道:“你当时为何要救人?”
张爻顺若有若无的叹了口气:“顺手。”
一时恻隐之心,给自己惹了个麻烦。
萧瑢也不知信没信,抬手:“坐。”
张爻顺拱手:“谢郡王。”
但是...
陆知景与萧瑢并坐一边,苏兰照一人占了一边的位置,没有要让的意思。
张爻顺沉默片刻,自己去旁边搬了把椅子。
一点都不把自己当外人。
“张大人惯用的不是鞭子。”萧瑢突地道。
张爻顺:“是马鞭,那日我刚在旁边的酒楼用完饭,准备出门牵马。”
谁知道那么巧,才出门就看见一个额上有伤的姑娘,闭着眼睛跳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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