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究是编不下去了,明姝言简意赅地总结:“总之很好看就是了!”
见温世晏眼眸中似乎流露出几分戏谑的意味来还是难得没有恼怒,反倒是颇不好意思地垂下了脑袋,“世叔也知道,我没有什么文采的……”
“人无完人,不必为此气恼。” 温世晏如是道。
明姝有些感动地抬了眼眸,正欲说些什么,却见温世晏又接着开了口:“这是圣上写的字。 ”
明姝一顿,那她方才岂不是夸错了人?胡乱吹了那么一通马屁,结果却连马屁股都没摸着。
愣了一下神,明姝反应过来时,又忍不住朝温世晏皱起眉头来,闷声道:“世叔说的是,人无完人,便是咱们堂堂大安丞相,居然也有这么幼稚的时候……世叔戏弄人!”
听她抱怨,温世晏并没有生气,神情仍旧是淡淡的,只是嘴角噙了些笑意,手从书案上抬起,似乎想去碰那茶壶。
他虽然只有一臂受了伤,可动作到底有些不方便,明姝哪里能放任他自己去干这些,于是噌的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世叔,我来!”
细白素手执起茶壶,尚且泛着白气的茶水倒入印有兰花纹样的瓷杯中,明姝小心的将茶杯捧起来递给温世晏,轻声道:“世叔小心烫。”
温世晏轻轻点了点头,伸手接过茶杯,只是这茶杯本就小巧,动作之间,两个人的指尖难免碰到了一起。
明明只是极短暂的接触了一瞬而已,书房内两人却皆如被火灼伤一般迅速缩回指尖,好在温世晏接茶杯的手足够稳,才不至于将整杯茶水都洒落在案。
书房内顿时陷入一阵沉默,坐回了椅子里的明姝有些尴尬,便主动抛出话头,“说起来这次还要多谢世叔,倘若昨日世叔没到,我与绿漪怕是凶多吉少,也不知道那乌羌人会做什么……”
“没事了。”提起受刺一事,温世晏的面色似乎不是很好,语调也显然淡了下来,“从今日起,我会给你安排几个暗卫。”
明姝也知道有关性命的事情不可疏忽,并没有推拒,只是提起昨日刺杀的人来,她便又忧愁起来,“世叔,那人到底是谁派来的?”
“尚且不知。”温世晏瑶的瑶头,“仵作从尸体内剖出了带有狼形图腾的暗牌。”
“狼?” 明姝有些差异,“听起来更像是乌羌人的做派了。”
温世晏沉默了一瞬,既没有点头,也未摇头,只是过了半晌才道:“今后要小心些。”
明姝乖乖点了头,“我再也不任性了。”
两人皆十分默契地没有提起昨日在书院发生的事。
明姝在书房里坐了大约两盏茶的时间,之后与温世晏的对话有一句没一句的,算不得有趣,但她却很开心。
要知道,自己能与温世晏如此心平气和地谈话,就已经是很难得的事情了。
.
黄昏时分,陶丹莹过来看望温世晏。
明姝去找温世晏交功课的时候,恰巧在半路上碰到从书房里出来的陶丹莹。
陶丹莹见了她,先是趾高气扬地瞥了一眼,继而阴阳怪气道:“怎么?有些人让我表哥受了伤不够,还要假惺惺地过来伤口上撒盐吗?”
温世晏为自己受了伤,这事不假,因此陶丹莹如此讽刺的时候,明姝鲜少地压下了想要与她辩驳的念头,只解释道:“陶大小姐,你还真是误会了,我只是想给世叔看一下功课而已。”
“功课?”陶丹莹更是觉得稀奇,“你这么刁蛮无礼,恐怕请教功课是假,过来撩拨表哥才是本意吧!”
听她把自己说的如此不堪,明姝皱了眉,冷冷道:“陶丹莹,我知道京中有些人是怎么传我与世叔的关系的,可我没想到你居然也会信这种鬼话。”
不等陶丹莹反驳,她便继续道,“你既然是世叔的妹妹,就应该最是了解他才对,怎的也听风便是雨了?”
“谁说我是道听途说?”陶丹莹气急了,一时之间将心里的话都说了出来:“便是因为我是他表妹,才知道他对你有那个心思!”
明姝闻言一顿,一时消化不了陶丹莹话中之意。
意识到自己把事情全抖了出来,陶丹莹也是一愣,索性破罐破摔,上来一把拉住明姝的手,没好气道:“你跟我去个地方就知道了!”
书房内。
温世晏单手捏了一下眉心,抬眼看向窗外,“余叔,外面是什么声音?”
“似乎是表小姐与明姝小姐。”余青山面色有些尴尬的道:“已经走远了,公子要不要……”
“无事。” 温世晏知道两人关系虽算不上融洽,但绝没有到水火不容的程度,“由她们去。”
“是。”
另一边,明姝已经被陶丹莹拉着到了偏院的书房外。
陶丹莹去推开门时,明姝下意识便以袖子掩住了口鼻,“你带我来这地方做什么?”
偏远又落魄的,看起来怪阴森。
陶丹莹看着她的动作,白了一眼道:“表哥常来这里,又没有灰,你捂什么?”
温世晏?
明姝这才放下了衣袖,同她一起往房中走去。
一进到书房,她便发现陶丹莹所说并不假,这院子从外头看确实是一副没什么人来的模样,可仅凭书房里整齐又干净的摆设来看,的确应当是有人在用的。
明姝在书房里四处绕,陶丹莹就去旁边翻什么东西,待明姝将书房里的东西粗略看了一遍,她还没找出来。
“你到底在干什么啊?”明姝以为对方在忽悠自己,有些不耐烦。
“等等。”陶丹莹的声音比她还要更不耐烦。
终于,几息之后,陶丹莹捧着一怀的东西从书架后走了出来,一股脑摊在书案上。
“你自己看!”
明姝有些狐疑,到底还是耐着性子,依言将其上卷好的纸张一一打开了来。
她原本只是打算随意一瞥,却不想只一眼,就滞住了心神。
第一张是一幅画,入目便是红衣白马,明姝看着画上女子明媚又有些肆意的笑容,心头不免一跳。
总觉得……有点像她。
她呆呆看了好一会儿,仓促地将手上画卷放下,又去看另一张宣纸。
却是更惊讶了。
眼前一张本该洁白的宣纸被墨迹染的一塌糊涂,中间画了个瘦高的小人,板着一张不高兴的脸,正是她初入府时画的温世晏。
陶丹莹抱着臂,在一旁斜眼看着怔神的明姝,口中极是不满地道:“懂了吗?表哥她喜欢你。所以你要是对表哥没那个意思,那就趁早滚蛋,可别再撩拨表哥了!”
陶丹莹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明姝只觉脑海中嗡的一炸,瞬时一片空白。
温世晏……喜欢她?
作者有话说:
下章入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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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盈是个双亲亡故的哑女,幸被书院山长收为孙女,才平安长至碧玉年华。
她素来听话,是以祖父嘱咐千万不要招惹京中来的那混世魔王时,辛盈牢牢记了下来。
只是她不招惹那魔王,却不代表那人便不会来招惹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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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逢舟是京城出了名的纨绔,贵族子弟中的小霸王。
只因惹怒了父亲,便被送到这书院,说要他来静心。
静心?萧逢舟冷嗤,听闻书院山长有个捧在掌心里、犹如藏珠似的孙女,那便拿她来下马威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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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书院头一日,萧逢舟便把辛盈的衣裳泼上了墨。
他等着这柔弱兔子似的小可怜去告状,岂料对方只是倔强又胆怯地氤氲着泪水,转身走了。
萧逢舟有些烦。
他最讨厌这种哭哭啼啼的小姑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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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他越发过分地把人故意推进水里。
小可怜还是那样胆小,缩在池里瑟瑟发抖,萧逢舟却在瞥到她打湿的模样时目光一顿。
她……挺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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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后来,萧逢舟将人堵在墙下。
“叫我一声好听的,便放你回去。”
辛盈委屈又凶巴巴地瞪了一眼,萧逢舟实在太坏,他明明就知道自己说不了话。
却听萧逢舟轻笑一声,俯身道:“又要哭了?那你亲我一口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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乖乖女哑巴小美人x口是心非恶劣纨绔
双洁1v1
第二十七章 木射
宣纸脱离落僵直的指尖, 掉落在地。
明姝目光放空,怔怔呆立在了原地。
“祝明姝。”
“……祝明姝!”
连喊了两声不见应答,陶丹莹还以为是自己话说的太重了, 于是神情有些别扭的道:“我说的就是实话而已, 虽说不知者不罪,可自从你来了相府, 表哥比以前更忙了, 还老是受伤……总之、总之你最好离表哥远点!”
陶丹莹说话的时候, 表情凶巴巴的, 大有一副若是明姝不听从她这话,便要叫她吃不了兜着走的架势。
然而明姝并不怕她, 或者说,此时明姝的心思也并不放在陶丹莹的话上。
她弯腰拾起了落在地上的宣纸,边细细的去瞧,边问陶丹莹:“这画, 你是在哪里看见的?”
到了这般境地, 她竟然还心存一丝侥幸,觉得这会是陶丹莹为了从温世晏身边赶走自己做弄出来的把戏。
陶丹莹皱了一下眉,语气不悦道:“过来。”
她领着明姝绕到了书房最角落的书架后,指着那一隅放了不少东西的几案, “就在这儿, 我上次来的时候,那幅画还摆在书案上。”
明姝顺着她手所指的方向看去,眼眸骤然颤了几下。
那张不大不小的几案之上,摆放的竟全是她用过的东西——
初入相府时, 被她拨断了一根弦的古琴摆在正中间, 紫椴木的光泽尚好, 一丝灰尘不落,显然是有人常常擦拭。
古琴旁边则置了一副棋子,黑子与白子被分别存放在两个精致的瓷瓮之中,在光线并不算明亮的此处显得极是惹眼。
除此之外,便是诸如陶响球、话本、陀螺与竹蜻蜓一类与温世晏气质绝不相符的小玩意儿。
无一例外,都是明姝送过的。
倘若说方才明姝还尚未完全信服陶丹莹的话,还想要翻案,那么眼下所见的这些物件,便是彻彻底底给陶丹莹的说辞盖上了官印。
几乎是瞬时,明姝的脸马上烧了起来,红的好似天幕边的晚霞。
胸腔里的一颗心不受控制的扑通扑通跳了起来,好似擂鼓一般要跃出,明姝脸越烧、心跳越快,便连手足都显出无措来,眼神也不自觉的惊慌不定。
她抬手捂上胸口,试图稍微将过快的心跳平复一些。
一时之间,除了能觉察到自己的慌乱之外,五感都仿佛被蒙蔽,她能看到陶丹莹皱着眉头冲自己说着什么,却根本没有心思去听。
“祝明姝,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她听不见,也不想听。
余晖自外头的偏院投入,将窗格的形状映在两人背上。
明姝失魂落魄地望着地上自己被夕阳拉的长长的影子,近似低吟的问:“温世晏,当真喜欢我吗?”
.
晚星明灿,弦月当空。
夜里蝉鸣声正起,月辉柔柔洒下,将整个小院都笼罩上一层薄纱。
绿漪提了热水进来,见明姝仍是一副失了魂魄的模样,担忧道:“小姐,你今日是怎么了?”
她只不过是白日里未陪着几个时辰,谁知明姝自回来时便一直是心不在焉的样子,连晚间用饭都只是随意扒了几口。
甚至还拿倒了筷子。
“小姐?”
她再唤了一声,明姝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绿漪在与自己说话,大梦初醒一般,含糊道:“……没、没事。”
两人毕竟是一起长大,绿漪哪能看不出明姝的掩饰,放下了手里的东西,在明姝面前蹲下身来,边担忧地觑着她的神色,边问:“小姐,到底发生了何事,连绿漪都不能说吗?”
明姝这才直起了趴在桌上的身子,抿了抿唇,踌躇着开口:“绿漪,你还记得我们在书院里说过的话么,就是关于温世晏的那个……”
她鼓起了勇气,认真道:“温世晏他……好像真的对我有那个念想。”
绿漪听着听着,也是瞬时瞪大了双眼,“小姐的意思是,白日里丞相大人表明心意了?”
“那倒不是。”明姝摇了摇头,“若真是他亲口与我说,我怕是早该找个地缝钻了……是陶丹莹告诉我的。”
闻言,绿漪缓缓舒了一口气,安慰她道:“小姐不必担心,既然是陶小姐的话,那就未必为真,兴许陶小姐只是随口……”
“就是陶丹莹没有乱说,我才这么愁啊。”明姝头疼的揉了揉额角,“我想,你大约也猜测不到,温世晏居然会在偏院的书房里藏了我的画像吧?”
绿漪岂止是猜测不到,这根本就是无法想象的事。
缓缓消化这个事实的绿漪也失魂落魄起来,神情与方才的明姝一般无二。
明姝叹了一声,又自发起愁来。
转念一想,又觉得陶丹莹坑害了自己。
若是陶丹莹没有告诉她这些事,她现在得应该悠悠闲闲躺在榻上看话本,何至于在这桌前唉声叹气?
“哎——”
长长的一声叹息在卧房中响起,身边的绿漪收回了思绪。
她倒是也如明姝一般发愁,毕竟以她对明姝的了解,她应该不喜欢武文弄墨的读书人,更何况温世晏还是老爷名义上的金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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