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咽声细弱,从她微张的唇缝间止不住的溢出来。
房间还算寂静,唯有她不算响亮的哭声断断续续的响起,里面包含无助与劫后余生的庆幸。
就像被无情拖入黑暗中的小兽,束起所有尖刺去保护自己,千难万险终于等来了光亮,能救她回去的光亮。
女警看着情绪非常不稳定的狐酒,从口袋里拿出纸巾给她擦泪。
现在的情况显然不适合向她了解情况,女警对身后的同事递了个眼神,让他们先去里面侦察一下现场情况。
属于陈酒的负面情绪被狐酒释放出,眼睛里不断有灼热的泪水涌出。
狐酒放任着强烈的情绪蔓延,最后将她吞没,眼前一黑,身体发软,毫无预兆地向后方倒去。
女警目送同事们陆续进到房间里,便收回目光。
一转头就看到狐酒身体不稳地晃了两下,紧接着就要向后方倒去,她心里一慌,动作迅速地拽着狐酒的胳膊将人拉了回来。
看着闭眼彻底昏过去的狐酒,女警将人抱到沙发上,拨打了120,然后往那间房间走去。
刚踏进房门,迎面传来的血腥味就让她皱了皱眉头。
当王非仁的惨状映入眼中时,饶是女警身经百战见过许多惊悚的案件。
眼前的这一幕,还是让女警心里止不住一惊。
地上的男人仰躺着,脑袋下方的地板上蔓延开一滩血液。
他的右眼处被插入一个半截的玻璃瓶,以及头部位置也渗出大量的血迹,他整张脸都被鲜红的血迹覆盖,原本的相貌模糊不清。
若不是男人的胸口还随着呼吸起伏着,女警不敢一眼断定男人是否还活着。
男人看起来很惨,但女孩如果所说的都是真的,他用药迷晕挟持了女孩试图犯罪。
那女警无论是站在法律还是女性的角度,她只会平淡的说一句活该。
男人的伤势都无需检验,就能一眼判断出是重伤,若是一般的刑事案件,受害者防卫过当是需要负法律责任的。
但刑法的第20条第3款明确规定:对正在进行行凶、杀人、抢劫、强|奸、绑架以及其他严重危及人身安全的暴力犯罪。
采取防卫行为,造成不法侵害人伤亡的,不属于防卫过当,不负刑事责任。
简单粗暴点就是在涉及这几种案件时,受害者在自我防卫过程中将罪犯打死了,也不用负任何法律责任。
女警缓缓走进王非仁的位置,扫过他满脸是血的惨状,不由得想:小姑娘看起来柔柔弱弱,没想到还挺厉害的,不过厉害些也好,最起码可以护住自己。
像这种女性被暴力强|奸或威胁的案件,如果女性竭力反抗后却没有幸运的护住自己。
等他们这些警察接到信息再赶到地方时,女性已经或多或少的受到伤害,甚至严重些的,她们已经不幸的遭受到耗费一生都抹不去的伤害。
——
墙上钟表的时针指向10的位置,秒针滴答滴答地转着圈走,转完一圈后,分针发生变动移到了55的位置。
单人病房里,病床上躺着一个女孩,她左手放在白色的薄被上,苍白的手背扎着蓝色的输液针。
床边的输液杆上挂着一只还剩半瓶的输液瓶。
里面的药水化为水珠摇曳地滴落,“嘀嗒”一声,滴斗里积存的药水泛起涟漪,彼此融合,一同顺着管子流进狐酒的身体里。
病床旁边守着三个人,其中的男人模样儒雅看起来三十多岁,眉眼间藏着隐忍的难过。
靠在他怀里的女人眼眶通红,她身材匀称肩后披着风情的大波浪,打扮也很时尚靓丽,她和男人是一对夫妻。
稍远的距离,还坐着个女孩,手里攥着团哭湿的卫生纸。
她身上穿着粉色的睡衣和拖鞋,视线一直停留躺在病床上的女孩身上,发热的眼睛里止不住的冒出眼泪。
房间里很安静没人说话,只有女孩偶尔的吸鼻子声和没忍住从喉咙里发出的小声抽噎。
狐酒发着高热,精致的鹅蛋脸都起了一层红霞。
她嘴唇微微干裂起了皮,女人见状,从丈夫的怀里起身,再次拿起床头旁的一次性纸杯,将棉签浸湿,轻轻地沾在女孩的唇上,耐心地将那双丰盈的唇润湿。
看着女孩重新覆着水光的唇,女人将棉签扔进脚下的垃圾桶里,把水杯放回去,定定地看了眼女孩的面容。
那双标致的柳叶眼里满是担忧,半晌,她转过身坐回原来的地方。
狐酒昏过去被女警抱到沙发上后,没多会儿身体里就发起了高烧,好在救护车没多久就赶到了,她被医护人员抬上车拉去了医院。
刚到医院,狐酒就从晕倒状态醒过来了,但身体依旧无力发软,她躺在病床上输上退烧液,又头一歪昏睡了过去。
后一脚,那边警察就给陈爸爸拨去了电话:“您好,我是岚城警察局的,请问是陈泽林先生吗?”
“对,是我,请问有什么事吗?”
陈爸爸是大学历史系的副教授,学生们放暑假他作为老师自然也放假在家。
准备等女儿回来就回房休息,突然接到警察局打来的电话,他心中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礼貌回应。
“是这样的,您的女儿陈酒被一个名叫王非仁的男人用药迷晕挟持了,其犯罪目的从目前获得的信息来看,是想要暴力胁迫陈酒。”
“但您先别着急担心,陈酒现在已经脱离了危险,她的人身安全也没有受到很大的威胁,就是剧烈惊吓加上迷药的后遗症刺激高烧不退,已经在医院输上退烧液了,最后,麻烦请您来岚城市人民医院一趟。”
“好的,我立刻赶过去。”
陈爸爸听到女儿被劫持的时候,心里就骤然跳空了一拍。
听到陈酒没受什么伤,他又觉得跳空的心脏恢复了正常跳动。
匆匆回应了警察,陈爸爸就立刻挂断电话。
“怎么了?什么事儿啊,这么急?”
陈妈妈坐在沙发的另一边,脸上贴着面膜。
她正在看电视,余光瞧见做事一向精致慢吞的陈爸爸动作慌张匆忙,难掩诧异地询问出声。
“阿酒出事了!你赶紧把面膜揭掉跟我一起去。”
陈爸爸蹬上拖鞋,小跑着去拿车钥匙,同时,头也不回地招呼。
“什么?!”
“阿酒不是在跟同学聚餐吗?”
陈妈妈不敢置信地瞪大眼,但听着陈爸爸说的话,知道他不会在阿酒的事情上开玩笑。
条件反射地追问间也不敢放慢动作,一把将面膜揭下从沙发上坐起来,跑到门口拉开门就去往车库位置。
夫妻俩行色匆忙,火速开车赶往医院。
等见到躺在病床上没受什么伤的女儿,夫妻俩心里的那块大石头经过一路的忐忑终于落地,齐齐松了口气。
陈爸爸确认女儿没受什么伤,叮嘱安抚了陈妈妈几句让她看着孩子,便去往外面跟警察了解事情的详细情况。
但因为狐酒在警察赶到后就晕过去了,到了医院又昏迷不醒还烧起了高烧,这也就导致警察根本无法向她获取线索。
警察不知从何查起,而嫌疑人王非仁伤情严重需要接受住院治疗,他们只能将这个案子缓停一下,至少得等受害者和犯罪嫌疑人醒了再说。
但王非仁想要暴力胁迫他人是有证据的,他们在王非仁家中搜寻到了迷药,以及他的网购记录。
王非仁的嫌疑不断加深,他们对于王非仁的看守也更加严谨。
陈爸爸主动来询问,警察就将他们所获得的信息和他简单说了一下,受害者的家属是有权知情案件进展的。
陈爸爸听完后心下有了思量,他想到三人一间环境乱糟糟的病房,实在不适合受惊过度的女儿休养。
跟警察客气道谢后,陈爸爸转身去了护士站,想要花钱申请调到单人病房。
他自己是大学历史系教授,妻子是设计圈里知名的设计师,家底还算殷实。
设施好的单人病房不便宜,但他们就这一个女儿,疼的跟什么似的。
以后的钱也都是她的,怎么会不舍得花这点小钱。
申请办理好单人病房的事,陈爸爸回到病房,刚进门便见陈妈妈挂断了手里的电话,他随口问道:“谁啊?”
“是小希,她说給阿酒发信息没人回,打电话也无人接听,心里有点担心,就给我打电话过来问问阿酒在没在家。”
“她情绪挺着急的,我就跟她说了实情,让她别担心这里有我和你在呢,可她不依,听完就非要过来,我拦不住,只能说让你开车回去接她,顺便从家里拿几件换洗衣物过来。”
“行,我已经交钱申请把阿酒调到单人病房了,应该待会儿就来会有护士来,我不在这,你多看着点。”
陈爸爸点头应下,现在他跟妻子都穿着家居服。
女儿发着高烧还受了惊吓,看样子得住好几天的院,那这几天他们总不能一直穿着家居服。
对于接蒋沛希过来的事情,陈爸爸不觉得麻烦,他们家阿酒跟小希从幼儿园就在一起玩。
相互陪伴度过了十多年的时光,她们早就是跟亲人一样的关系了。
他和妻子也很支持这段友情,心里早就把蒋沛希当做干女儿看待了。
因此,陈妈妈才会如实跟蒋沛希说明女儿的遭遇与情况。
蒋沛希心里焦急,要赶来医院,陈妈妈不好拦着。
但这大半夜的,小姑娘独自打车很危险,她可不想让小希陷入到危险之中,便告知蒋沛希让她在家好好待着,她陈叔叔开车回去接她。
陈家的位置在市中心,距离岚市人民医院不算多远,但一趟来回费时也得40分钟左右。
等陈爸爸收拾好东西,接上蒋沛希赶到医院的时候。
狐酒已经被转移到单人病房,第二瓶的退烧液也降到三分之二的位置。
因为把蒋沛希当做家人看待,路上蒋沛希问起女儿的情况时,陈爸爸并没有隐瞒,把警察说的都跟她说了。
蒋沛希听的心跳剧烈,后背激起一阵阵的冷汗。
等进了病房,看到床上闭目躺着的女孩时。
蒋沛希眼眶瞬间湿润,她知道阿酒的胆子很小,平常连遇到大型犬都会害怕的躲在她身边,她无法想象当时阿酒得有多恐惧和无助。
想到这儿,蒋沛希的心脏像是被人揪成一团,呼吸间都是细密的酸楚和心疼。
蒋沛希身侧蜷着的手放松下来,深深地吐出一口气,但好在,她没有受到真正意义上的巨大伤害。
秒针滴答滴答的转动着,他们安静的等待着床上的女孩醒来,病房里的气氛安静且和谐。
作者有话要说:
我不能理解为什么□□是违禁词。
第113章 替身文里早死的白月光
输液完毕,护士拔完针出去没两分钟,狐酒眼皮微微颤动,高烧与迷药给身体带去的伤害,让她的神思都陷入昏昏沉沉的状态。
她睁开眼,看着天花板的眼睛半晌才聚焦,视野逐渐变得清晰。
在狐酒有动静的一瞬间,密切关注着她的三人立刻就注意到了,脚步清浅地凑到病床前。
眼睛里的担忧都要漫出来了,他们也不说话就静静地看着她,像是怕突然出声吓到她。
注意到狐酒的眼神慢慢变得清醒,陈妈妈轻抚上她的发顶温柔地摸了摸,带着安抚意味,轻声唤道:“阿酒?”
狐酒从记忆中得知这是陈酒的妈妈,陈家是严母慈父类型的,而在陈酒的印象里,陈妈妈是个相貌冷艳不苟言笑的严厉妈妈。
但现在,陈妈妈带着攻击性的漂亮脸庞在女儿面前少有的温和下来,似乎所有的棱角都被温慈的母爱磨平了。
狐酒静默地与她对视,委屈和害怕皆都化作水光聚集在眼框中,她咬唇撇起嘴。
像个在外面被歹人弄得遍体鳞伤的小兽带着满心的委屈,嚎啕大哭着扑进雌兽温暖慈爱的怀抱中寻求安慰。
女孩满含后怕的哭声响在病房里,绵绵不断地抽泣从喉间传出,到了最后,几乎变成压抑着的嘶哑。
听得在场的三个人都心脏揪痛,陈爸爸看着投在妻子怀里崩溃大哭的女儿,恨恨咬牙,伸手搓了一把脸。
这个动作很不文雅,若不是情绪接近崩溃的边缘,儒雅重礼的陈爸爸是绝对不会做出这样无厘头的动作。
陈爸爸眼神晦暗,心头泛起让他眼眶湿润的苦涩。
他作为一个父亲,在女儿遇到危险时却无法挡在她面前保护她,留她一个人无助的面对残酷的危险。
病房里没有开灯,只有床头的小台灯亮着。
暖黄的灯光笼罩着相拥的母女二人,陈妈妈俯下身,将身体还在发抖的女儿紧紧搂在怀里。
就像是遇到危险拼命护住身下幼崽的雌兽,耳边的哭声传入心里,陈妈妈的心脏绞痛不已。
她眼眶湿润,“啪嗒啪嗒”砸湿了白色的枕头。
虽然陈妈妈性格强势,在职场上是雷厉风行的女强人,她事业有成,家庭和谐丈夫体贴女儿懂事,目前的生活在她看来很满意。
除此以外,没什么事或什么挫折是值得她落泪的。
听到女儿出事后,陈妈妈也只是慌乱一瞬,便迅速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她从进到病房以来就始终保持着镇定的模样,可此时,当陈妈妈听到女儿嘶哑的哭声再也忍不住了。
很少哭泣的她,搂着险些就遭遇不测的女儿无声落泪。
如果陈妈妈的哭泣有声音,那一定是眼泪砸在别处的声响。
狐酒双臂搂住陈妈妈的脖颈,紧紧挂在她身上,不停涌现的眼泪将陈妈妈的家居服都浸湿一大片。
“好了好了,不怕啊,爸爸妈妈还有小希都在这守着你呢,绝对不会再让危险有靠近你的机会。”
无声注视着女儿的陈爸爸见她情绪逐渐稳定下来,嘶哑的哭声也微弱下去,他走上前,大掌贴着狐酒的脸颊。
拇指轻轻地擦去她眼下的泪水,柔声安抚。
“爸爸,我、我好害怕,我把那个人的脑袋砸出血了,还把玻璃瓶戳进他的眼睛里,我不是故意的……。”
“是他拽着我的领子想要伤害我,我只是做出反击……”
狐酒的眼睛被水光模糊,她目光依赖地盯在陈爸爸身上。
声音嘶哑地重复说着她很害怕,她不是故意的,说到这时她的脑袋左右摇晃,很是无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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