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墨咬唇,组织话术时他已经猜测:“是心里还有人?”
她微愕,随后点头。
夏淳随即爽朗笑:“那好吧,看来我们是有缘无份了,不过姜老师,什么时候你心里那个人搬出去了要不要考虑下我?我不会比那个人差。”
话一说开,气氛轻松,姜墨没反驳,笑着附和:“好,我到时候考虑你。”
夏淳站起身,靠近病床虚抱了抱她,“我那句话还是有效,在申城遇到事随时可以联系我,只是朋友。”
“嗯,谢谢。”
刚应完,一转眼,看见站在病房门口的某个男人,手提着个袋子,脸色阴沉。
夏淳早松开人,顺着她视线看见贺星沉,当下愣了,“贺医生?”
而贺星沉终于认出人,那天咖啡厅她的相亲对象,和他对接工作的医疗器械代表。
夏淳懵懵发问:“姜老师,你们认识?”
姜墨觉得场面有些尴尬,“......认识,我们从小一起长大。”
夏淳对上门口带着敌意的眼神,霎那间什么都明白。
这大概就是心里那人了。
真是的话,那自己这辈子估计都没机会。
他摇了摇头,再抬眸已恢复如常,对姜墨说:“那姜老师你好好休息,我还有事先走。”
“好,再见。”
夏淳走得快,贺星沉在门口继续站了会才进来。
他什么都没问,把夏淳带的一篮精品水果推到一边,在他的袋子里拿出个苹果,“没买到山竹,吃点苹果?”
床头柜上的塑料袋里还有葡萄,昨晚买的,还有一袋已经开封过的大白兔奶糖,她第一天拉开抽屉时就看见。
“可以。”
姜墨觉得他可能误会,但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而且以什么立场解释。
不过她不希望他误会,便说:“办公室老师介绍的相亲对象,你认识的,叫夏淳,他说今天在这边工作,顺便过来看看我。”
贺星沉手里的苹果削了一半,视线移向床头柜上那束刺眼的花,再斜眼看她,话语冷淡:“喜欢你?”
“......是吧。”
“你们国外还挺开放。”
“???”
“也是,拥抱也是你们的礼仪。”
重逢以来姜墨第一次有怼他的冲动,怎么这么多年过去这人的嘴还是这么欠啊?
“什么你们国外、礼仪,贺星沉你不要阴阳怪气,我们没什么,我拒绝他了,那只是友好的告别。”
快削到底的一根苹果皮忽然断掉。
那阴沉的脸稍微好看点,把苹果递过来,声音也变了,刺没了,“晚上想吃什么,我等会回趟家,顺便带过来。”
姜墨不太明白这莫名其妙的转变,也不想管,这人奇怪得很。
回答他问题:“想喝排骨汤。”
“行。”
......
他走这会护士过来查房,大概是见姜墨快要出院,多说了两句,“贺医生对姜小姐你真好,你们在一起多久了?”
“啊?”姜墨呆了。
护士更愣,“你们不是情侣吗?”
姜墨不知该惊还是该笑,解释:“不是,非要说关系的话,妹妹吧,我们以前是邻居。”
护士纳闷,谁家哥哥照顾妹妹照顾成这样?不过这会不好八卦太多,“那贺医生也真是尽职尽责,听心外的同事说贺医生基本全年无休,可前两天看着是专门请了两天假。”
姜墨沉默下来,护士却还在继续:“贺医生在我们医院挺稀奇的,长得好技术好但就是高冷不容易靠近,不过经过这几天我倒是觉得我们对贺医生有误解,这人也没那么不容易靠近啊,跟我说话都带着微笑呢,是吧姜小姐?”
姜墨:......不,你们没有误解。
护士走后姜墨一个人待了会,这两天没那么热了,一到晚上还有些凉风,六七点,晚霞铺满整扇窗户,绚丽多彩。
晚上贺星沉带了饭过来,又没走,姜墨劝:“明天还得上班,回去吧,我现在没什么问题了,你在这睡不好。”
他不肯,“我在这能睡。”
什么能睡,他前几晚全趴床边,姜墨每回半夜醒来都能看见他弓着的身体。
十年来这人洁癖一点没变,之前旁边床空着,但他不会去睡。
劝不动,姜墨吃饭。
她现在能自己活动也能吃些肉,不过为伤口着想还是吃的流食,他除了带了排骨汤,还有份蔬菜碎肉粥,钝得稀烂,入口即化。
姜墨没注意温度,送到嘴边才斯哈斯哈说烫,贺星沉看过来,眼色责怪,姜墨彷佛知道他脱口而出的下一句话,赶在他之前说:“知道啦,凉了再吃,不然对肠胃不好。”
贺星沉无声笑笑,不再说什么。
前些天没什么胃口,吃什么都没味道,今天也许是带着即将出院的兴奋,碗里的粥格外香甜,她问:“粥是莫阿姨煮的吗?还是买的?买的话是哪家店?我下次去看看。”
其实她猜到,吃他那么多顿饭舌尖已经能准确分辨出他的味道,是故意没说,害怕他骄傲。
贺星沉划起唇角,“就不能是我做的?是谁以前晚上特地不吃饭,一边做作业一边喊饿让我给她煮面?”
却没料到他突然说起以前,姜墨一时不知该接什么。
“噢,你做的啊。”又闪烁其词:“以前的事我不太记得了,我有这样吗?”
贺星沉睨她,“没良心。”
姜墨不回了。
隔壁床新住进来的女人见俩人斗着嘴,粥和汤香味又弥漫着,羡慕得不行,但她早上才做完手术,这会什么也不能吃,只能骂自己老公:“整天就知道刷视频,你老婆疼死了你知不知道?!”
床尾正刷小视频的男人立即放下手机,关心问:“哪里疼,我叫护士。”
女人更气,“滚,我还不如嫁个护士。”
“啊?那我怎么办?”
姜墨俩人被这一幕逗笑,下意识对视,视线碰撞不过两秒,又各自散开,姜墨迅速低头喝粥。
十点,病房外渐渐开始安静,姜墨收拾好躺床上,她这几天养成了早睡的好习惯,十一点左右就困得不行。
贺星沉像前几晚一样拿了电脑放在膝上办公,工作专注,姜墨看了许久他也没发现。
他真是一点没变,认真时的模样和记忆重合,眉眼不含情绪,心无外物。
姜墨想,生这场病,竟然把曾经熟悉的感觉拉回来两分。
那要是不生病,他们两个会是什么状态,还是偶尔才能见一面的邻居?贺星沉还会不会脑子一热跟自己说那句荒谬的话?
应该不会吧,她并没有把握,毕竟这么多天,他没有再提过。
等到困意渐生,她轻声说了句:“贺星沉,我睡了。”
他停下动作望过来,“好,晚安。”
“晚安。”
也许是白天睡得多,这天晚上她没睡着,但不敢动作太多,怕弄醒床边的人。
脑子里胡思乱想,想了很多事情,不着边际。
终于在凌晨四五点沉沉睡去,早上被外头早起的吵闹声弄醒,一睁眼,看见床头柜边给她盛热粥晾的男人,无比认真。
窗外朝阳正好,暖黄色的光线缓缓铺在他身后,宁静美好。
恍如隔世。
姜墨眼眶微红,妄想把这一幕永存。
这四五天,贺星沉做了很多,依旧像十年前,无微不至照顾自己,甚至细心温柔到十七岁的姜墨也要震惊的程度。
妈妈离开后这几年,第一次有人这样对她,什么事都不用她自己抗,她才反应过来原来生病依旧可以有人送饭、有人照顾、有人帮她看药水什么时候吊完。
得到过,失去过,再次拥有,比任何都珍贵。
她昨晚想了许久,重新去思考那个问题。
她一直觉得自己和贺星沉是不同的两类人,他永远理性,思考问题处理事情从不掺杂个人情绪,但她不是,她感性,常常被个人感情主导,也容易被一些小事感动。
而这几天,发生的小事数不胜数。
那句话,是他先提出来的,无论是什么原因,她为什么不能接受呢?即便没有爱情,亲情应当有几分,莫阿姨他们对自己那样好,这样的家庭她有什么理由拒绝?
那颗也许不属于她的星星送到她面前了,她想要自私一回,伸手去抓。
贺星沉晾好粥,才发现她醒了,温柔说话:“粥你等会喝,我先回家洗澡,办出院时我再过来。”
姜墨没说话,只看着他。
他似乎不放心,再强调一遍:“别一个人离开,等我过来,我送你回去。”
目光在空中对峙交缠,姜墨应了声好,他转身离开。
走到门口,姜墨攥紧手心,忽然叫住人,“贺星沉。”
他回头。
“你那天说的话还有效吗?”
那双桃花眼慢慢盈满星光。
姜墨笑着,语气轻松:“是不是莫阿姨天天逼你结婚啊?那我帮你,看在你照顾我这么多天的份上。”
良久,贺星沉也笑起来:“是,我妈天天催我。”
作者有话说:
滴滴二更
等了十年的先婚后爱终于来了,心疼阳阳和墨墨呜呜
第27章 (一更)
周末过很快,姜墨还不太舒服,懒得自己下厨,他早上会过来做早饭,中午姜墨点外卖解决,晚饭他做,俩人谁也没提那天的事,默契生活,默契地姜墨以为他忘了。
周日晚上,贺星沉收拾好厨房,过来敲响主卧,“自己洗澡可以吗?”
为防止伤口感染,医生叮嘱不能洗澡,之前住院都是擦擦身子,她觉得难受,这两天伤口愈合良好,今天想试着避开伤口冲冲。
姜墨找好衣服,“可以。”
“我在外面,有需要叫我。”
姜墨应了声,进浴室。
洗好,他掐着点过来问,得到肯定答案才放心,“我回去了,你早点睡。”
姜墨想说点什么,却一句话说不出来。
她想问问他什么想法。
思考两天,她胆怯了。
这个突然的决定好像不太理智。
但贺星沉仿佛看透她,靠在门口,声音温和:“明天周一,我们去领证。”
明轮欲满,屋内影影绰绰。
良久,姜墨轻轻颔首:“好。”
他周一早上来敲门,说只能请两个小时假,得早点过去,不然时间赶不及。
没提前准备好证件照,俩人直接在民政局拍照,姜墨特地化了淡妆,穿白衬衫,贺星沉同样是白衬衫,简单大众,效果却意外地不错。
这张盖了钢印的临时拍的照片也许就这样陪伴他们一生。
工作人员把两本结婚证给姜墨,姜墨一愣:“都给我?”
这下轮到工作人员愣了,看着俩人坐得老远的距离,眼神开始变的怀疑,姜墨察觉到,赶紧接过两本证件。
工作人员继续说:“现在人少,要不要帮你们拍张照?”
“啊?”
工作人员:看出来了,真的是第一次结婚。
贺星沉见状勾起唇笑,回:“那麻烦您。”随后领着没有经验的人到有日期以及民政局字样的背景前。
姜墨终于明白过来,国外并没有这流程,国内朋友少,只隐约记得谁在朋友圈晒过类似照片,如今轮到她。
有些紧张,贺星沉看出来,悄声说:“放轻松,微笑。”
“嗯。”
工作人员手里拿的贺星沉手机,熟练让俩人举起照片,“咔嚓”两声,“行了。”
“仪式”结束,他们正式结为夫妇,姜墨内心感觉不可思议。
就这么简单?
她就这么嫁给贺星沉了?
姜墨看向身前高大背影,伸手捏了自己一把。
是痛的。
真的。
又低头看看手里证件,抿起唇角。
是真的。
新婚快乐,她悄悄对自己说。
领完证贺星沉先送她去学校,十几分钟路程转眼即到,他车子直接开到社政学院楼下。
发动机熄火,姜墨松开安全带,坐在原位。
没领证前一切都不真实,小小红本子真正在手才能谈及“后悔”两个字。
姜墨转头问他:“贺星沉,你有没有后悔?”
他看向她,语气坚定:“不后悔。”
答得太快,姜墨一时无言,又被他看得心里发毛,想要拉车门下车,却还被锁着。
他轻声笑:“姜墨,你后悔也没用,我还不想二婚。”
姜墨:“......”
“晚上要不要我接你?”
“不用,我自己回去。”
“顺路。”贺星沉似乎知道她要说什么,又痞笑着开口:“都结婚了还这么客气?”
“......”姜墨:“我五点下班,等你等到六点再来接我?”
“噢忘了。今晚想吃什么,我去买。”声音自然又寻常。
姜墨静下来,思考着他这亲昵语气和行为,是不是转变得太快了?这不过领证半小时,成了老夫老妻?
“你......”
贺星沉打断她,“行,反正做饭的是我,我来定。”
姜墨失笑,拉了拉车门,松了。
要走时他却拉住她手,姜墨不解回头,看见眼前一个暗红戒指盒。
他说:“时间赶,没能让你挑,等以后我们再换。”
姜墨接过来,心微颤,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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