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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又去冷宫了——椰果双黄连【完结】

时间:2023-02-18 15:55:55  作者:椰果双黄连【完结】
  晚膳只简单三四道菜,一道汤,还有雷打不动的药膳。
  徐绾嫣手撑着下巴,手指一下一下敲着桌子,对这碗药膳敬而远之。
  十五飘飘而来,又轻飘飘扔下一句,“这是皇上亲自吩咐的,娘娘您一定得喝,这药材很是稀有呢。”
  徐绾嫣深吸了两口气,端着药膳一饮而尽。
  “他不来了?”徐绾嫣装作不在意地一问。
  十五将桌子撤下去,“啊,不知道呢,眼下天儿都黑了。”
  徐绾嫣将窗子撂下来,坐在那儿搅着手帕。
  墙外。
  楚怀信。
  “你过来,压一下没事的。”楚怀信抬头瞧了眼,觉得这矮墙很是碍眼。
  当时爬矮墙上上下下地也不觉十分费力,从会同馆到冠荆阁,蹬着突出来的砖块便能翻到冠荆阁里头,搂着嫣儿睡觉。
  如今那块砖不知被谁放了回去,如此高的墙倒是翻不过去了。
  楚怀信:“还不如当时再改矮一点了。”
  祝参抱着自己的肩膀:“不行,皇上……这不行……”
  楚怀信不由分说地把他拉过来,“只撑一下罢了,只一下。”
  祝参长叹一口气,十分悔恨当初选小厮时自己抬的那一次头。
  他只好站在矮墙最矮处,将衣服扎在腰上,扎好马步让他的皇上大人蹬着自己爬墙。
  楚怀信也将自己的衣服扎好,怀中的东西妥帖地放着,以免爬墙的过程中弄折。
  他踩在祝参的身上,虚虚使着劲儿,怕压坏了祝参,费力地用腹部肌肉顶着自己,两只手抓在了砖上,努力地扒着。
  多日的翻墙经验到底还是有用的,他刚抓住砖就找到了使力的点,猛地一用力,便跨坐在了矮墙上。
  他潇洒地一捋头发,将垂到胸前的头发都扒拉到后面,向下对着祝参一笑,“成了!”
  祝参掸了掸身上的灰,默默转身,背影中透露出一丝装作寻常宫人的意思。
  楚怀信低头瞧着殿内,只见平时开着的窗户关着,殿内红烛燃了许多,影影绰绰被开着的门透过的风吹过,微微晃了两下。
  隐隐有些说话的声音,是嫣儿惯常的撒娇语气。
  楚怀信将东西从怀中拿出来。
  那是管玉笛,玉笛尾部挂着的流苏穗子还是徐绾嫣亲手打的。
  他的笛子学的很好,是当时同别人争风吃醋的成果。
  那时的徐绾嫣什么也不懂,那浪荡公子哥在船舫上敲着碗给她唱情歌,小姑娘还傻呵呵地回头和自己说,唱得真好听。
  楚怀信把撒了的茶水默默擦干,回宫学了笛子和长萧,至于敲碗唱歌这种事实在有损斯文,于是只囫囵地偷偷学了一点。
  他跨坐在墙头上,将笛子放在唇边,刚开始还有点生疏,吹了两下找到感觉,带着当初同那公子哥打擂台的情绪,缓缓地吹出首前朝温柔地情歌来。
  殿内徐绾嫣听见有人在外吹笛,披上大氅往外走去,瞧见楚怀信坐在墙头,吹着笛子。
  徐绾嫣:“……”
  楚怀信这曲子吹得很是好听,温温柔柔的,人也长得俊朗。
  如果他不是坐在墙头上的话,一定会更好看。
  “你干嘛呢?”徐绾嫣仰头看着他。
  楚怀信吹着曲子,将笛子拿下来,“给你吹曲听,我记得你喜欢。”
  徐绾嫣乍然听了这一句还觉莫名,然而仔细想又记起了那些少时的羞耻记忆。
  她忙挥着手,“你快下来,别摔着!”
  楚怀信坐在墙上,将这曲子吹完,寻了个矮处,跳了下来。
  徐绾嫣赶忙过来接他,楚怀信站得溜直,只脚偷偷挪动。
  徐绾嫣仰头看他,心中又记挂着那份别扭,于是只生硬道:“做什么跨在墙上,也不怕摔坏了。”
  楚怀信笑着,在月光下头像谪仙一般,“我记着你喜欢听曲儿来着,你又不让我进,我只好翻墙喽。”
  徐绾嫣偷偷地打量着他周身上下,见他没什么事才放下心来,“我当时只是图一时新鲜罢了。”
  “那你不喜欢我给你吹的曲子吗?”楚怀信嘴角扁着,一副委屈相。
  徐绾嫣含含糊糊道:“喜欢……”
  这曲子叫《归于居》,平平无奇的名字。
  夏之日,冬之夜,百岁之后,归于其居。
  取的是诗经中的意思,夏季白日热炎炎,冬季黑夜长漫漫,百年以后归宿同,与你相会在黄泉①。
  徐绾嫣回头瞧他一眼,她的眼睛向来是好看的,眼角微微向下,大又圆润的眼睛很像猫瞳,时常含着水汽,或是映着烛光或是映着月光,亮晶晶地看上你一眼,娇嗔的小姑娘向来惹人怜爱,是在家撒娇讨宠的妹妹,是晚间温柔劝说的女孩。
  “你用晚膳了么?”徐绾嫣又问。
  楚怀信将笛子挽了个漂亮的花,闻言眼角弯了弯,“还没呢。”
  从冠荆阁回去之后,他从不知道哪个犄角旮旯把这玉笛翻出来,又练了许久才找回握着气孔的感觉,勉强吹出几个音来,又在心中过了遍谱子,才拎着玉笛来冠荆阁唱曲,博美人一笑的。
  美人似是害羞,不肯直接看着他。
  楚怀信这段日子倒是有点饿习惯的意思,瞧着整日在朝堂上几乎快打起来的官员们便无心吃早膳,午间瞧了乱七八糟的繁杂冗文又是心烦气躁。
  算下来他每日吃的最好的,竟是日日同嫣儿一起吃的晚膳。
  徐绾嫣慢慢地眨了下眼,“给你留了一碗汤。”
  随即便头也不回地进了殿内,依旧还是那样别扭。
  楚怀信跟在她后头,踩着檐下的月影,也进了殿。
  汤还温着,饭也还热,还有一道清炒小菜给他留着,徐绾嫣坐在旁边,一边扒着干果吃,一边翻着新得的游记。
  安寝之时,徐绾嫣将一排团枕放到两个人中间,又拍了两下,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楚怀信将外衣脱下,换了内衣,回头瞧见这么一幕,也没说什么,熄了外面的烛火,端了杯白水过来。
  “喝点?省着明天早晨起来嗓子疼。”他将这大茶碗递给徐绾嫣。
  她有时睡前忘记喝水,早晨起来嗓子便会疼,若是喝多了脸又会肿,楚怀信特意寻了个茶碗,是刚刚合适的量。
  徐绾嫣将茶碗接过来,喝了几口还剩了点,把茶碗又递过去,楚怀信看了看茶碗又看了看她。
  徐绾嫣往榻里缩着,乖乖地自己盖好被子,“陪你用膳的时候干果吃多了,眼下这水是喝不下去了。”
  楚怀信也没说什么,将碗里她剩的水喝完,放回桌子上,放下床幔,准备睡觉。
  刚刚躺下,便感觉到腰后的团枕硌得慌。
  徐绾嫣缩在床榻内侧,小小一团,咬着嘴唇,丝毫未有睡意,揪着被子上微微翘起的毛边。
  半晌,她感觉身后有些窸窸窣窣的声音。
  她听着声音,有人将被子掀开,又翻了个身,趴在了中间的团枕上,继而停了一阵,仿佛在观察些什么,然后又接着翻越团枕山,最终一声闷响落在了她身旁。
  她又听见缎面的被子沙沙地响了半天,也不知道那人在干些什么,只过了一会儿,那人搂上了自己的腰。
  她有心想躲,却忘了自己已经缩在了床榻最里面的位置,于是只好在那人把头都凑过来的时候,小声道:“这么大的地方,做什么非得同我挤在一处?我放在那的团枕你看不见吗?不许过来。”
  她艰难转身,想把人推开。
  可是一转身,便和那人鼻子撞鼻子,一双蕴含着满满笑意的眸子闯进了她的眼。
  这姿势实在暧昧,耳鬓厮磨,大抵如此。
  两人的呼吸交缠,拥抱着缩在床榻一角,连光都非常暗,只能看见彼此眼睛中的那抹亮色,以及其中倒映着的自己。
  徐绾嫣半分不敢动,还想往后挪挪,同他呼吸交缠让自己有些心颤。
  楚怀信柔柔一笑,把放在她腰上的手抬起,轻轻地搭在她的脑后,力度刚刚好,不会让徐绾嫣觉得不适,又恰好让徐绾嫣不能再往后退。
  两人躺在这里,楚怀信只需往前一点,便能吻到她的嘴角。
  他等了片刻,徐绾嫣没说话。
  于是他先闭上眼,睫毛轻颤着。
  徐绾嫣几乎怀疑他颤抖的睫毛都要碰到自己的脸。
  他鼻梁很高,需得略略斜一些才能吻到徐绾嫣,是以他又歪了一点头,缱绻地吻在徐绾嫣的唇角。
  徐绾嫣没有躲。
  只安静地被他环着,感受他温柔又饱含爱意的轻轻亲吻,从唇角到鼻尖,一点一点在唇峰处触碰,慢慢含住唇瓣,呼吸都变得灼热。
  徐绾嫣顺从地将手抵在他的胸口,听见他轻笑了一声。
  徐绾嫣想开口说些什么,然而离得太近,不由得让她声音小小,几乎有些嗫嚅的感觉。
  “你笑什么?”
  楚怀信不说话,和她额头相抵。
  徐绾嫣睁着眸子瞧他,好心提醒道:“这样不好看。”
  “……”楚怀信将她搂紧,“好看。”
  沉默。
  只是被子的摩擦声。
  半晌,徐绾嫣道:“真的不好看。”
  楚怀信闭着眼深深吐出一口气来,半强硬半轻柔地将她的头靠在自己肩膀上。
  “睡觉。”
  徐绾嫣在黑夜中眨了两下眼睛,抿着嘴唇只觉那处发热,思索一会儿,把手放在楚怀信偏热的肚子上,寻了个舒服的位置。
  困意逐渐翻涌,楚怀信握着她的手,一点一点摩挲着,让徐绾嫣更是困起来。
  “睡吧,明天早晨不吃药膳了。”
  徐绾嫣“腾”地翻身坐起来,“真的吗真的吗?”
  楚怀信被她吓了一跳,食指搭在中指上,轻轻弹了她一下,把炸了毛的小猫捞回来,抱在怀里,佯装凶狠道:“快睡!”
  徐绾嫣这才老实下来,缩在他的怀里慢慢闭上了眼。
  ————
  冬日里的日头即使是正下午也没那么刺眼,更何况凌晨的时候,雾蒙蒙的照不亮天。
  楚怀信依着平时的时辰起来,低头瞧见了徐绾嫣顶着乱七八糟炸了毛的头发躺在了枕头下面,打着横睡,一只脚还放在了自己腰上。
  楚怀信:“真是拿我当汤婆子了,捂完手捂脚。”
  他轻轻地往外挪了两寸,瞧见那团枕被他们俩踢了一地,还颇有些不好意思,只好默默地捡起来放到床榻上。
  祝参正在殿外侯着他,见他出来,忙披上狐裘,“皇上,宋大人昨天晚上殁了。”
  楚怀信动作一顿,“太医……”
  “太医去的时候已经不太成了,几位太医一同忙活到了后半夜,丑时末的时候咽了气。”
  楚怀信闻言长叹一口气,心中有无尽的哀伤,自己幼时的夫子,临了没见着最后一面,甚至连他生病都是前一天知道的。
  他摆了摆手,吩咐小厮去取常服,“今日早朝免了吧,默哀三天,也算是尽了我最后的心意吧。”
  “一会儿……”他回头看了眼漆黑的内殿,“一会儿我们先去宋府,嫣儿醒了告诉她一声,她若是还记得夫子,你便让御前侍卫陪她出宫,若是不记得了,便不必了。”
  他刚吩咐完这事儿,就听见身后有些响动,徐绾嫣从屏风上把披风拽了下来,胡乱地盖在身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踉跄着走过来。
  祝参微微移开视线,弯腰行礼。
  楚怀信回身,把她拢在自己的狐裘中,手拖在她肩膀下面微微用力,便把她抬起来一点,落在了自己的脚上。
  “我吵醒你了?怎么不穿鞋?”楚怀信把她一捋睡乱到额前的头发拨到后面,小声呢喃般地问着。
  徐绾嫣怕自己摔了,于是搂紧他的腰,“我听见了,夫子殁了,我也要去。”
  “小时候他罚我抄过好多文章,又让我背了好多的名人传记,若不是他我也不会对画画儿和梅花感兴趣,京城也就没有梅娘了。”
  “他生病都没有告诉我们,我听见了,我们送送他吧。”
  楚怀信点点头,“你还记得他?”
  “嗯,记得。”徐绾嫣眼中含着泪,脑海中不断闪着那倔强又脾气古怪的老头。
  楚怀信在她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两人收拾一番,便踏着初升未升的日光,出宫去了。
  宫外,京城,早点铺子刚刚出摊。
  “怎的这个时间路上这么多人?”徐绾嫣掀开轿帘,眉心微蹙。
  楚怀信也跟着向外看去,街上人们行走,表面上看着像是正常赶路,可楚怀信敏锐地发觉他们神情中的探寻。
  他们的服饰看起来干净利索,不像是寻常赶路人亦或是商贩,身上或多或少都带着那样的气质,反而十分整洁,连一块油渍都没有,袖口收紧,更像是劲装。
  楚怀信掀开帘子,双眼微眯。
  漠北人。
  作者有话说:
  ①:取自诗经以及翻译
  推推预收强取豪夺+追妻火葬场+那什么文学《见春灼》嘿嘿
  世人皆知,霍小将军,性情暴戾,荒淫无度。自小没有母亲庇佑,上有天子纵容,在大梁名头可止小儿夜哭,令万物静默。
  班师回朝那天,一位身着素衣的女子站在梅花雨中为他接风洗尘。
  那张脸,同他早亡的生母有两三分相像。
  霍元卿眼眉一敛,脖颈处带着还未清洗的血痂,伸手捏住了那人的下巴。
  那人生得好看,眼眉流转间俱是江南的好风情,一身媚骨自淡薄的气质中悄悄显身。
  她强装镇定,抬眼撞进了霍元卿充满暴虐和情.欲的眸中。
  老将军身死之时,前院打着灵幡,那人端着茶敲开他的门,衣袖翻转,留下淡淡梅香。
  她眼角坠着风情,脖颈处脆弱的血管跳动着,直勾人眼。
  霍元卿抬笔描红,画枝叶画芙蓉,画江南春水,画京北落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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