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怀信还想再往下听听,门外却传来了叩门声。
祝参敲着门,“皇上,药好了。”
楚怀信一点点地从被中挪出来,生怕漏了一点热气出去。
他披着外衣往门外而去,徐绾嫣这才感觉出来,没有楚怀信抱着,确实冷上不少。
楚怀信推开门,只露了一个小缝,衣衫微微凌乱,将手伸出去,“给我吧。”
祝参赶忙低头。
今天也是厌倦自己工作的一天。
楚怀信“啧”一声,“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有没有,我先告退了。”祝参笼着袖子,弯下身子往后退。
“等会儿,先回来。”楚怀信脸靠在门上,“你今天晚上回宫,让十五也来丞相府,此外……如果圆才人能带出来也带出来吧,让嫣儿在丞相府多住几日,她在这儿挺开心的,那便多呆一阵儿吧。”
祝参退了一半,又停在那儿,面上隐隐露出些藏不住的笑意,“我今晚便入宫。”
“不过……后日便是二月二了,皇上和娘娘不从宫中出发吗?二月三朝会也恢复了,皇上您在丞相府吗?”
楚怀信思索了一阵,“今年二月二仪式从简吧,夫子刚过世也别太张扬,至于朝会……实在不行我便宫中府中来回跑吧。”
作者有话说:
楚子哥:这种不工作每天和老婆躺在床上的感觉太好了,还有老婆给我讲八卦听,我是全世界最快乐的男人
大概明天就搞事业啦!浅浅让小情侣休息两天!
第32章 揉揉
祝参领了命令, 便行礼退下了。
楚怀信半眯着眼睛,瞧了眼初春丞相府的景色。
徐绾嫣这院中种了不少花花草草,虽然没到时候冒芽, 却也一改冬日萎靡, 支棱起来朝着外面伸展,枝丫顶端落了只花色杂乱的鸟, 它正捋着翅膀上的毛,看见楚怀信视线过来, 歪头瞧他。
楚怀信吹了个口哨, 那鸟便扑棱棱地飞走了。
待他回来,屋中温度正合适,不热也不冷,端着药碗小心地往床榻那儿去。
徐绾嫣问他:“你做什么来着?”
楚怀信搅了搅汤药,“院里落了只鸟, 我吓它一下。”
“你可真是闲的无聊。”徐绾嫣笑骂了他一句,接过药碗一饮而尽。
苦得眼睛都睁不开。
“有蜜饯么?”
“没有。”
徐绾嫣扁着嘴, 连呼吸都放慢,将口中的苦涩感降到最低。
楚怀信轻笑一声,俯身过来吻住她的唇边,又将她口腔中的苦味儿一一汲取,唇齿间便只剩下一丝甜蜜。
徐绾嫣觉得自己天灵盖直冒烟,在呼吸不顺畅的时候将人推走,摸了摸肚子:“我饿了。”
她早上便没吃饭,俩人在床榻上又躺了那么久, 算下来该是吃晚膳的时候了。
楚怀信又让小厨房去叫了膳, 顺手把从街上买的吃的玩的都拿过来。
零嘴儿被他放在一边, 留着嫣儿晚上饿了吃, 那蝴蝶簪子拿了过来,在徐绾嫣眼前晃了晃,蝴蝶翅膀忽闪忽闪,怪招人儿的。
这簪子大抵挽不得头发,只能插在已经簪好的发髻上做个装饰,于是她用早晨那古朴的梅花簪子挽了头发,又将这蝴蝶簪子插在上面,晃了晃头,在楚怀信拿来的铜镜上照着,颇觉满意。
晚膳正是徐绾嫣点的菜,肉糜粥还有肉馅馅饼,厨娘还做了薄薄的春饼,配了几样菜,用来卷着饼吃。
徐绾嫣努力地同那汤中捞出来的骨头奋斗,楚怀信手指拈起薄饼,将肉丝和绿叶的不知什么名字的菜卷进去。
徐绾嫣一抬头,楚怀信将卷好的饼放在了他自己口中。
“……”徐绾嫣看着他,“第一口怎么不给我?”
楚怀信咀嚼的动作一愣,手中还握着剩下的饼,嘴里含着东西,含糊道:“皇上吃东西都有人吃第一口试毒的,我给你试试毒。”
徐绾嫣沉默片刻,想说些什么又被他这话逗得想笑,最终又握着筷子扶额,同他视线回避,嘴角是压不下的笑。
偏生那人还很认真,举着半拉卷饼,“我还剩了半个没吃呢,你要吃吗?”
“不用了不用了。”徐绾嫣赶忙拒绝,“你自己吃了吧。”
楚怀信握着卷饼,听了她这话才放下心来,将剩下的半个卷饼塞进口中,又给徐绾嫣卷了一个。
纯肉的,徐绾嫣最喜欢的。
但是他又偷偷地裹了两块小的几乎看不见的菜叶,争取让徐绾嫣多吃些菜。
徐绾嫣也没在意,就着他的手便将这卷饼吃了。
两人吃了饭,徐绾嫣又嚷着困,许是吃的太饱了的缘故,眼睛都要睁不开。
楚怀信叫了水伺候她洗漱,自己调侃着:“我真是天下最贴心的小厮了,给你试毒又伺候你洗漱。”
徐绾嫣懒洋洋地靠在他肩膀上,因为他太高了还有些费力,楚怀信还得弯着膝窝,让她靠的更舒服些。
等洗漱完,徐绾嫣趴在榻上,搂着小团枕,闭着眼睛唱些杂调小曲儿。
楚怀信拿起巾帛擦脸,欣赏着徐绾嫣的歌喉,只觉内心有如被洗礼一般。
徐绾嫣唱完一曲还侧头看他,“今日唱得如何?”
“好听,好听。”
楚怀信只应和着,又只在心中笑她,免得将人笑得再也不愿唱歌,生活就又少了一点儿乐趣。
徐绾嫣其人,诗词歌赋样样精通,琴棋书画也不错,偏生在礼乐中的乐这方面差了一些。
唱些什么都走调,听起来又都像是一个调,那点子情爱缠绵的氛围全都消散不见,像是边关拉练的号子似的。
不过徐绾嫣本人大抵还不知道自己唱曲是这幅模样,幼时丞相和夫人一同夸着她唱得好,成婚之后又是自己夸她。
小小的人儿现在都觉得自己的曲仅次于自己的画,定然是极好的。
楚怀信怕她无聊,若是现在就睡下,估摸着凌晨就该醒了,属实是不大合适。
于是他把在街上买的一堆奇怪玩意都放在榻上,让她自己玩儿。
徐绾嫣看着榻上放着的拨浪鼓、纸人纸画、话本子木头青蛙,抬头嘟囔道:“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怎么买这么一堆哄孩子的东西……”
“哪里就是哄孩子的了,那话本子上可有挺多字呢,孩子根本不认得呢。”楚怀信披着外衣,燃着半截儿蜡烛,坐在矮桌前看折子。
他这话骄傲得很,仿佛徐绾嫣是个多厉害的人似的。
徐绾嫣趴在榻上把纸人男孩和纸人女孩放在一起拉上小手,又把木头青蛙放在他俩下头,翻看起话本子来。
看着看着觉得很是单调,又下去从楚怀信带回来的东西中挑了些炒货和蜜饯配着吃。
楚怀信今日看奏折的速度有些慢,大抵是因为闲了一天,心中贪懒。
他一边喝着徐绾嫣独有的牛乳,一边烦躁地批折子。
官员们大多很是客气,问候的话能写好几页,最后才写上哪里哪里需要做什么,望皇上示下。
他一边翻阅着,一边用手撑着矮桌,揉了揉眉心。
徐绾嫣裹在被子里,“心烦呀?”
楚怀信好脾气地“嗯”了一声,缓缓吐出一口气,重新沾了朱砂。
批到还剩一半,他倚在矮桌上,头发尖儿从锁骨扫到桌上,目光灼灼地看着徐绾嫣。
“给我吃一口蜜饯。”
徐绾嫣乖乖地应了一声,挑了个他喜欢的扔了过去,正好被他接住。
他咬着这蜜饯,才觉得心情好起来。
“后日二月二,一切从简,去香山烧个香就成,约摸几个人跟着,再从京城绕一圈,小满去吗?”
徐绾嫣扒拉木头青蛙的动作一顿,“什么时辰起身啊?”
“寅时。”楚怀信在奏折上画了个圈。
徐绾嫣咬了一口炒米,“这样早,哪有人会出门看庆典呢?”
楚怀信眉毛微扬,“那是先前二月二的时候你都未曾出来瞧过,街上人挤人的,甚是热闹。”
徐绾嫣思索了一阵,大不了明日早些睡,后日便能早起了。
“成,明日早些睡就是了。”
楚怀信点了点头,又道:“二月三便又得上朝了,我估计得回宫中,你在丞相府住几天吧,左右宫中也没什么事。”
人都说皇后有协理六宫之权,到了徐绾嫣这儿,六宫几乎都没什么人,后宫只她一人,内务阁连嫔妃的牌子都没做。
楚怀信在金銮殿几乎都没怎么住过,每天批完奏折就往椒房殿跑,同她整日整日腻在一起。
徐绾嫣:“那你晚上住哪儿?”
“如果还早我就出宫同你一起住,如果晚了我就在宫中住吧。”楚怀信叹了口气,面上一片委屈。
徐绾嫣“嘿嘿”两声,安慰他:“没事啦,过几日我就回去了,娘亲二月十二过生辰,住到那时候我们就回宫?”
“丞相府离宫中也不远,约摸两刻钟也到了,白天我入宫去找你,好不好?”
她尽心尽力地安慰着头一次离开她自己住的夫君,直到那人嘴角挂起笑。
“批完了批完了,睡觉!”楚怀信将奏折都放在一旁摞着,带着些情绪地重重锤了一下。
他拉了一下微微滑落的外衣,蹲在床前,拿了两块蜜饯吃,“江南最近不大太平,再观望两日,如若不然,我们可能得下江南巡游了。”
徐绾嫣看着近在咫尺的那人的俊美的脸,伸手抚平他的眉毛,“好……别担心,你是个好皇帝。”
楚怀信咬着蜜饯,“嗯……或许是吧。”
“什么或许是,你就是!”徐绾嫣不满地瞪着眼,在他脸上搓了一把。
楚怀信被她逗得一乐,拿来茶杯让她漱口,便张罗着熄灯睡觉了。
徐绾嫣在黑暗中眨着一双猫瞳,“我睡不着,好像吃撑了。”
楚怀信伸出手给她揉着肚子,“下次睡前少吃点。”
“楚怀信……”
“嗯?”
“你别揉了,揉的我想吐。”徐绾嫣诚恳道。
楚怀信:“……”
他愤怒转身,缩成委屈的一团。
徐绾嫣又不知所措地伸出手,戳了戳他的后背,“你要实在想揉就揉吧,吐……吐就吐吧,也没事。”
楚怀信拽了拽被角,把自己裹得严实。
徐绾嫣“哎呦”一声,贴在他后背上,“行啦行啦,我不撑了,没事了不用揉了。”
“哦。”楚怀信勉强地应了一声,翻身把她搂怀里,拍着她睡觉。
徐绾嫣想让他别拍了,这样拍着只有小孩能睡着,她这么大了拍的实在睡不着。
然而又怕楚怀信生气委屈,于是默默受着,心里还一下一下地数,数到最后还真睡着了。
——
二月二的这天,徐绾嫣早早地就醒了,外头天儿都没亮,她便坐了起来,精神地再也睡不着。
楚怀信还没醒,迷迷糊糊地感觉身旁空了,摸了半天摸到她里衣的衣服角,勉强睁开眼,“小满?”
“何时了?”楚怀信声音哑着,嘴角干裂得快要出血。
徐绾嫣踌躇半晌,“不知道,反正天儿还没亮。”
楚怀信把头埋在她肚子上,“再睡会儿吧……”
徐绾嫣挪了挪小腿,让他靠得更舒适些,“我睡不着了。”
前天晚上睡得太早,现在眼睛瞪得比牛都大。
她又道:“不如、不如我也给你雕个簪子吧?”
楚怀信顶着乱发从她怀中探头,“啊?”
作者有话说:
唉,又躺了一天哈哈哈哈,明天俩人就出门了
社畜本人真的有在羡慕xql
国庆节快乐!
第33章 朝拜
徐绾嫣不好意思地低头瞧他, 揉了一把他的乱发,“我真的睡不着,你那日睡不着不是给我雕了个簪子吗?不如我也给你雕一个?”
楚怀信叹了口气, 把她搂到怀里, 将人半强硬地按在胸膛上,“那你给我讲故事吧, 怎么的都还有半个时辰才起身呢。”
徐绾嫣眼睛睁着,半晌才道, “我不会讲。”
楚怀信闭着眼, “不会……不会怎么办啊?那亲我一下吧。”
徐绾嫣:“……”
楚怀信分明是半梦半醒的状态,一张嘴像是春日里拆了被单的棉被,自己都不知道往外秃噜些什么。
她也叹口气,听着楚怀信平稳的呼吸声,也跟着闭上眼。
不知为何, 她这一段在冠荆阁独睡时总是需要很久才能睡着,翻来覆去地折腾老半天, 若是楚怀信在,也不消他做些什么,只躺在自己旁边,她便能睡得迅速,早上醒来也不会过于混沌,一片清明。
初春的天儿依旧还带着凉气,锦被隔绝了外面的冷,又被楚怀信这样拥着, 楚怀信清浅的呼吸声在自己耳边, 过了没一阵儿, 还真让她睡着了。
再醒来时, 时辰恰好,楚怀信已然穿好了朝服,拎着她的朝服正走过来。
徐绾嫣揉着眼睛,自己下去洗漱了。
外面天擦擦亮,呼出去的气氤氲着一团白雾,因着睡得早,徐绾嫣的眼睛倒是没肿。
府中已经有些窸窸窣窣的声音了,小厨房开了火,水落入油锅发出极大的声响,院中有小厮打着哈欠准备去各院中伺候,洒扫的人拎着扫帚慢慢走着。
大家好像全都准备起身,整个府都为了二月二在做准备。
徐绾嫣从前从未在二月二这一天出过门,她起不来,老祖宗的祖训却是帝后、太子太子妃一起拜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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