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徽将契令递过去,有些贪婪地盯着他手里的和亲文书。
待她成为楚宁王妃,掏空了这座府邸,满携战绩回去,定能成为父皇膝下最出色的皇女!
景殃接过契令,递出和亲文书,在元徽公主那到的一瞬间,忽然撕碎文书,反手将它扬出去。
整座殿内的朝臣都被这变故惊住,一时寂静无声。
元徽猛地抬头,美眸里满是不可置信:“楚宁王,你!”
西戎使臣首领愤怒地站出来:“楚宁王!你出尔反尔!”
景殃收好契令,漠然道:“怎么,有何问题?签订好的联姻文书在哪?我怎么不知道?”
“你你你!”使臣首领气到话都说不利落:“你如此嚣张,难道想破坏两国邦交吗?”
“贵朝好大一顶帽子扣下来!”
景殃冷笑:“本王何时允诺过要娶她做王妃?谁亲耳听见了?不就是答应进个门吗?诸位西戎贵客作为人质阶下囚进楚宁王府的门,谁又能说本王没有行合约?”
他轻蔑道:“再说了,本王就是翻脸又如何?”
使臣首领目眦欲裂地指着他:“放肆!”
“来人。”
景殃猛然拔出长剑,身形一跃将使臣首领指着的手臂砍下来,森森寒光染上鲜血,在白日阳光下杀气凛凛:
“将这些人质押下去!”
黑麟乌甲楚宁卫倏地层层而出,身形极快地穿梭在西戎使臣中,人过之处血气四渐,使臣全都支撑不住倒在地上,残余寥寥口气。
景殃径直劈向元徽的颈侧,将昏死过去的她扔到一边,没有丝毫怜香惜玉。
鹿白看到眼前这一幕,还没看清楚,下一秒,眼前一花。
一个没见过的暗卫出现在她面前:
“卑职褚三,奉主之命来护公主安危!”
鹿白还没来得及感动,褚一就拔刀闪身出现:
“滚,这里有我。”
“……”
褚三看着褚一比以往凶了很多的眼神,犹豫一瞬,鼓起勇气站在公主旁边。
主子说了,若是小公主受一丁点伤,他回去就要十倍受罚。
跟主子的惩罚比起来,褚一的威胁显得那么轻飘飘且无足轻重。
褚一不言不语,冷冷站在了小公主的另一边。
鹿白看着一左一右的两个人:
“……”
-
西戎使臣和公主被抓了起来。
昭和帝仿佛是瞎了,对眼前的乱象不管不顾,禁卫军拦着朝臣,不让他们胡乱出手。
诸多暗卫围在广南王周围,以防他突然带人上前救西戎使臣。
广南王不能暴露,眼睁睁看着他们被楚宁卫押出皇宫,险些砸碎轮椅扶手。
一个小太监突然捧着急报跑进来:
“陛下,陛下——洛水十万驻军和楚宁卫军压临西戎边关三座城池,三城城主孤立无援,愿意投向交出手里一半的契令,希望洛水大军能放他们一马!”
昭和帝大喜:“好!甚好!”
景殃接过杜临安准备好的合约文书,淡淡递给刚刚清醒的西戎使臣副首领。首领手断了,疼晕过去,只能副首领来签字。
“今夜洛水副将就会带着大军压境西戎内城。当然开战也非好事,那就请贵朝使臣来签个合约吧。”他冷漠道。
副首领看着眼前的让利合约,上面密密麻麻的赔款简直要让人心头一梗,但西戎确实不宜开战,否则也不会派公主过来。
他掐了掐人中,咬牙道:“让你们大军退回去,我们签!”
景殃看着他签完,收好让利合约,勾唇道:
“贵朝就是爽快。成交。”
浩浩荡荡的西戎使臣全都被押走,离开金銮殿之前元徽忽然回头,一身狼狈依然挡不住清绝的美艳,她冷冷道:
“我已落败,不会再纠缠不休,但人死也要死个明白!王爷,我问你一句,联姻对东郦来说利大于害,你为何要这样彻底撕破脸?”
景殃掀了掀眸,当着所有人的面看了眼后方某个被一左一右护住的人,素来冷漠的眉眼里竟带着几分宠欲和温柔。
他收回视线,道:“本王已经有心上人了。”
“什么?”
“心上人?!”
“楚宁王?心上人?!”
全殿都是不可置信的吸气声,听到楚宁王有心上人,这简直比他们听说楚宁王死了还荒谬。
牡丹花下风流鬼,京城里被众多美人趋之若鹜的楚宁王,居然有了心上人?
太荒谬了!
太震惊了!
他们真的不敢相信!
鹿白却在他看自己时心口就急促地跳动起来,脑海里闪过一道预感,意乱、烦躁还有微微雀跃劈里啪啦地跃上心头。
“正好借此宣布一件事情。”
景殃毫不在意旁人的眼光,冷淡道:“本王不愿让心上人误会,更看不得她受一丝委屈。以后若有人想塞美姬给本王,本王劝诸位省省力气。一旦被本王发现——”
他眼神骤沉,语气冷漠至极:“无论是谁,格杀勿论。”
众位朝臣这才对这件事有了实感。
楚宁王居然是认真的……是哪家姑娘居然能让看遍红粉的人栽了跟头?
元徽攥紧手心:“原来……如此。”
怪她空有一番心计。
原来她最开始就输了。
……
场面渐渐被控制住,朝臣们也开始见风使舵,纷纷邀请楚宁王今夜来家里做客、促膝详谈。
景殃一概拒绝,看向角落的方向。
“本王还有个小姑娘要哄。”
众人:“……”
天啊!这居然是楚宁王!
昔日走遍烟花柳巷的纨绔公子爷居然也有这样用情的一天!
众臣追随着他的视线,却只看到一堵墙,墙角隐约站着一道楚楚纤瘦的背影,翩跹裙摆被微微吹荡起来。
只看侧影就知道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
两个黑衣侍卫一左一右站在那小姑娘身侧,把人保护得密不透风。
众臣识相地散去,没等他们想好下次相邀的说辞,景殃就径直撇下若干众人,大步朝墙角走去。
鹿白察觉到身后走来的冷檀味,有点紧张地往里躲了躲。
景殃停在她面前,仗着无人敢往此处看,伸手捏了捏她的脸:
“阿锦这么开心?”
“……没有。”
鹿白心慌意乱地撇开脸。
“我不会娶妃纳妾的。”
景殃强势地握住她的手,看着她低垂着的眼眸,放轻语气道:“一开始就没打算娶她,以后也不会娶其他任何人。”
鹿白感觉耳廓发热,闷声:“你这是什么意思……”
周围环境很乱,地上都是鲜血残肢,腥味不断充斥着鼻腔。
乱糟糟的,一点都不浪漫。
景殃身后就是一堆被不小心砍死的几个使臣尸体,他身上携带着尚未散去的杀伐之气,但桃花眸意外的柔和,带着点天生就风流蛊人的笑意:
“我觉得,我还挺明显的。”
鹿白心口一跳,仿佛对他接下来的话有某种预感,猛地抬头看他。
景殃眼神已经很明显,明显到一眼就能看得出,但她仍是满腔不敢相信,声音有点磕绊:
“什、什么?”
“傻了?还没看出来吗?”
景殃低笑一声,忽然倾身附在她耳畔,低道:
“景无晏情悦于你。”
鹿白瞳孔骤然睁大,浅绯色不受控地从耳尖蔓延至白皙脖颈里。
“但是,我记得你不喜欢我太直白,那么——”
景殃站在前方,浅珀色瞳眸望向她,喉结上下动了动,启唇缓缓道:
“冬苍执手,春阔连枝。吾想与公主朝朝暮暮矣。”
作者有话说:
告白撒花!!!
哭着加更。
如果有一天我断更了,那一定有你们的原因 TvT
-
*冬苍执手,春阔连枝。吾想与公主朝朝暮暮矣:
“冬”指相遇、重逢皆在冬天,“苍”指苍鸟,代喻男主(上卷末尾也有暗示提到),“执手”取自“执子之手”;
“春”指春末夏初的时候男主开始动情,“阔”指辽阔天地,“连枝”取自白居易《长恨歌》“在天愿做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第114章
皇宫里, 西戎使臣和元徽公主接连被押进楚宁王府的地牢里。
哪怕景殃这种让元徽公主“进门”的方式实在有些我行我素,直接围困三城只为拒绝联姻的做法颇有些冲冠为红颜的味道,甚至可能会挑起新一轮的战乱, 但朝中对此无人敢置啄。
昭和帝大手一挥表示早朝散会, 大臣们立刻离开此是非之地。
卫祁光站在众人中, 冷眼看着父王坐着轮椅急匆匆回去,扯唇讥嘲一笑。
走到门口, 他忽然又停下脚步, 神情寡淡,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幽沉心事, 久久看向已经无人的宫苑墙角。
奴才疑惑道:“世子,您在看什么?”
“没什么。”卫祁光摇摇头。
这阵子他与广南王僵持,经历了不少糟心之事, 气质也不似从前那般清风明月。他神情淡淡道:
“走吧, 回府。”
现在这个皇宫已经没什么值得他留恋的了。
只是在方才那瞬间,他好像猜到了堂堂楚宁王心悦之人是谁。
待他走后, 金銮殿便空了下来。
裴焕照常跟随皇帝去往御书房,陪同天子处理完奏折才回府。昭和帝专注批折子, 未察觉到什么, 随口道:
“朕与公主提过你了,她还没回朕的话。不知驸马之位你可坐得上?”
裴焕攥紧手心的东西,沉默片刻后笑道:
“公主……尚未回复微臣。她是慢热性子,是微臣唐突了。”
昭和帝未作他想,继续处理奏折。
处理完宫事,裴焕回到裴府, 书童迎上来, 看了眼他的脸色, 关心道:
“大人,今日早朝发生了何事?您好像心情不佳。”
裴焕沉默着摊开掌心。
手掌里是一对晶莹剔透的明珠。
这是他在金銮殿中无意间被宫女塞在手里的,本来不知是何人所给,但打量了下这是什么物件,他瞬间就明白了赠与者何人。
他从小报读诗书五经,哪怕放在众多老学究文臣里也毫不逊色,这双明珠的含义他怎会不知。*
——小公主婉拒了他。
她拥有七窍玲珑心,用最温和也最明晰的方式,让他知道了她的回答。
虽说内心早有预感,但真正得知她的拒绝后,裴焕还是忍不住感到遗憾。
她是最适合他的人,他现在位及人臣、手握权柄,可以为她遮风挡雨。他年纪稍长,可能没有那么深沉轰烈的爱意,但定能细水长流把小姑娘照顾好。
那样美好的公主殿下,谁会不喜欢?
书童看着裴焕沉淡的面色,小心翼翼道:
“大人,您没关系吧?”
“……罢了。”
裴焕将双明珠放进橱柜最里层的木屉,摇头道:
“没机会了。”
-
鹿白回到公主府,等景殃一走就捂住自己发烫的耳尖。
方才,景殃说完告白情话后,没等她反应过来就适应了身份,抱着她的腰轻轻地揉捏,低声说:
“答不答应?阿锦答不答应?”
仿佛突然不藏了似的,坦荡得让她面红耳赤。
原来他前些日子之所以那么反常,是因为这个啊……
她磕绊地躲闪他的视线:
“我、我……你这太突然了,都不给我时间思考,我不能……”
景殃毫无顾忌地从她腰肢轻捏到后背,她推也推不开,他懒洋洋笑道:“无事,你考虑你的,我追我的。”
他低眸看她面上绯色,嗓音刻意压低,暗示似的说:
“反正早晚是我的。”
“万一我跟别人在一起呢?”
鹿白整个腰都是痒的,一边轻颤着躲避他的手掌一边忍不住说:“比如裴……”
“我知道你没选他。”
景殃像是怕她不够痒似的,手中抚捏动作未停,嘴唇贴在她耳垂上,笑音带着胸腔的轻震:
“你派宫女给了他双明珠,我看到了。你必须选我,也肯定选我。”
鹿白耳垂被弄得又痒又热,看他像个无赖模样又有点恼,绷着脸撇开头:“你这么自信?”
“我不会把你让给任何人。”景殃收了玩笑之色,轻缓道:“若有其他男子得到你,那我就只能——抢了。”
虽然他唇边隐隐带着笑,但眼底染上了淡色,不见丝毫玩笑意味。
她知道,假如她真的与别人在一起,他不介意用不光明的手段对她强|取|豪|夺。
“你!”
鹿白顿时说不出话来,忿忿瞪着他:“我还没答应你呢!”
景殃直接把她抱起来,捉住她的手臂防止她挣扎,避开人群送她出宫:
“没事,你慢慢想。我该抱还是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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