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渺替陈正拿着输液袋,换了个地方坐。
陈正刚坐下,纪渺又要离开,这回他拽住她手腕。在纪渺低头看过来前又马上松开。
他声音虚弱,“陪我一会儿。”
纪渺别开视线,冷冷地说:“我去倒水,刚才医生说退烧药也得吃。”
吃药挂水没那么快有作用,体温超过三十九度五后,陈正的意识有点不大清楚。
但他一直记着纪渺昨晚上说的“别碰我”,坐在输液室冷硬的椅子上,就算全身骨头肌肉酸痛不已,也没朝纪渺身上靠。
委曲地歪拧着上半身,肩膀抵在墙上。半梦半醒间,脑袋时不时地撞在墙上。
挂到第三瓶水时,体温才逐渐下去。耳边隐约传来护士换药时询问病人名字的声音。
护士问完,离自己很近的地方响起熟悉的声音。
纪渺报了陈正的名字后,下意识低头看了眼。
陈正靠躺在纪渺肩头,没醒,只是听到动静眼尾轻轻颤动了一下。
纪渺能感觉到他体温降下去了,吹拂在她脖颈间的呼吸没有刚才那么滚烫。
他们挂完水回到家,保姆和宋修都不在。
明天是宋修学生的婚礼,作为证婚人,前一天晚上她就得过去婚礼彩排,保姆陪着她一会块儿去了。
来到二楼,陈正打算回书房,纪渺二话不说把书房门关上,冲着对门说了句:“睡这间,我给你开空调。”
陈正躺上床,纪渺关好门窗,把空调打开。
“你现在想吃点东西吗?”纪渺问。
陈正摇了下头。
纪渺在手机上戳着,“我外卖叫了点粥,一会儿你想吃了和我说,加热一下就行。”
“好。”
连着两晚几乎没睡,今天一天又被高烧熬光了体力,躺上床没多久陈正又睡着了。
醒过来时已经晚上九点。
陈正伸手摸了下额头,已经完全退烧了。
撑着手臂坐起来,看见躺在床尾的纪渺。
侧头枕在手臂上,手机滑落在被子上,耳朵里还塞着耳机。
陈正把她耳机和手机放好,尽可能轻地挪了下她身体,让她躺得舒服点,再把自己的枕头塞到她脑袋下。
做完这一切,他自己掉了个头,也在床尾躺下。
房间里开着空调,纪渺窝在被子里睡了没一会儿就热醒了。
她刚动了下,环在腰上的手臂就下意识收紧。
感觉到怀里人的挣扎,陈正稍稍松开一点,低头看去。
陈正摸了下纪渺脸,“醒了?”
纪渺不说话,听见他开口时嗓音的沙哑,挡在他胸前的手劲一点点撤去。
“饿不饿?”陈正说,“粥在冰箱吗,我去给你热?还是你想吃点别的?”
“你下次要是再那样……”纪渺顿了顿,抬起头看着陈正,也不知道是不是热出来的,眼眶里一片雾气,“就算你用苦肉计,发烧发到五十度,我也绝对、绝对不会再原谅你。”
连日来的惶恐不安,后悔和无措,终于在此刻尘埃落定,也烟消云散。
陈正用指腹抹了抹纪渺眼尾,声音颤抖着说:“不会了,永远不会了。”
纪渺伸手贴了下陈正额头,松了口气,“总算退烧了。”
说完又埋怨道:“你生病怎么这么恐怖,外婆差点就要叫救护车了。”
陈正抓着她的手,贴在自己脸颊上,稀罕地蹭着,“我已经很久没生过病了。”
从他有记忆开始,好像就没怎么生过病。或许是生过的,只是没人在乎。
他又太小不懂,所以就以为自己是不生病的吧。
“生病很难受,”纪渺半是埋怨半是心疼道,“以后别拿身体开玩笑。”
“好。”他轻声回应。
生病确实很难受,但比起一早打开她的房间,却发现她不在时的心胆俱裂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纪渺背对着侧身躺在陈正怀里。
陈正从后面拥着她,“可以不理我,对我冷暴力。但是……以后去哪里都要告诉我,好吗?”
“我那天是真的很生气,算了,不说了,”纪渺翻了个身,和陈正面对面,很认真地问他,“你不信任我,是因为我没有给足你安全感吗?”
纪渺确实生气,但她也会反省。
他们都是第一次谈恋爱,是彼此有限的人生中第一个喜欢的人。
每一次的靠近和改变,都在摸索着前行,没有人给他们标准答案。
他们不应该对彼此太过苛责。
“漂亮不是我的错,他们喜欢我更不是我的错,我没有勾引过谁。”
纪渺在说这些话时没有任何自鸣得意或是优越感,她简单、纯粹,心里干干净净。
“是我不好,你没有错。”陈正的心都快要疼死了。
纪渺仰起下巴,鼻尖蹭了蹭陈正的,小声地说:“就算勾引,也只勾过你。”
陈正喉头一紧,眼尾蓦然红了一片。
“陈正。”她轻声唤他。
“嗯?”
“阿正……”她又叫了他一声。
低头把脸埋进他肩窝里,从他胸口发出的声音又沉又闷。
“别和他们一样……”
断了我的翅膀。
作者有话说:
第46章 可惜了(二更)
纪渺受了委屈, 不管不顾地从京城跑到苏市。
陈正当天追过去,把人哄了回来。
陈正私自清空纪渺邮箱,又阻止她参加模法的事, 最终以纪渺的心软了结。
纪渺没再问陈正,他是否信任自己。
她觉得与其逼他说违心话, 不如在以后的相处中,让他真切地感觉到自己值得被信任。
情侣间磕磕绊绊很正常,纪渺脾性再大,碰上陈正这样内敛稳重,又疼她入骨的男朋友, 很少能吵起来。
自从那回吵架后, 陈正自觉有愧,对纪渺更加体贴入微。
无论是在学校还是家里,不管旁人的眼光,极尽宠着纪渺。
纪渺也在越来越甜蜜的恋爱中,尽量去理解和包容对方的缺点。
日子平缓地滑过,一切似乎都在朝着让纪渺期望的方向发展。
大学生活轻松惬意, 同学关系不远不近。但因为大家都是成年人, 有自己的判断,很少会再出现高中时那些捕风捉影的谣言。
男朋友是学校法律系的大才子, 又高又帅, 专一又深情。
他们是彼此的初恋,陪伴对方经历过魔鬼般的高考,他们如愿以偿地在同一所大学念书。
未来他们会互相陪伴支持,在各自的专业领域熠熠生辉。
纵然两人之间的裂缝一直都在, 但纪渺努力用充实美好的每一天, 让他们的感情更加稳固。
*
晚上自习楼的某间教室。
纪渺拆了包零食吃到一半, 没了兴趣后又马上拆了另一包新的。
陈正把面前的电脑往她那儿转了点角度,指着上面的内容说:“几处引用错误的地方,我标红了。”
纪渺凑过去看,“多吗?”
她这篇作业急着要交,教授一板一眼,一个标点符号都要拿出来做文章,只好大晚上让陈正出来帮她检查。
图书馆里虽然氛围更好,但太安静,她坐不住。两个人就在通宵教室找了个地方。
阶梯教室里,零零散散地坐了不少人。
纪渺无聊地到处看,看到教室门口走进来的几个人时,背脊突然挺直。为了看得更清楚,身体往前倾。
对方显然也看见她了。
隔着偌大的阶梯教室,目光在她和身边的陈正身上停留了好几秒。
直到被身边同学推了下,对方才继续往前走,找位置坐下。
纪渺目光停留在对方坐下后的背影上,撞了下陈正胳臂,“任婧文?”
任婧文和寝室里的人一起来自习教室,几个女孩子刚坐下,动静有点大,教室里其他人都在看她们。
自从上大学后,就算是在同一个学校,纪渺时常去法律系转悠,也很少碰见任婧文。
在经历过唐城那件事后,大概对方也有意避着自己。
至于她现在和陈正的关系如何,两人是否经常碰面,纪渺没兴趣知道。
任婧文上大学后把头发剪短了,垂在肩上,配上她清冷的长相,倒是有那么点英气。
相比于纪渺盯着看的眼神,陈正没往任婧文的方向看一眼,甚至连眼皮都没掀一下。
瞧纪渺这幅三心二意的样子是不可能完成作业了,他干脆将笔记本电脑转回来,亲自上手改。
“我自己改。”纪渺发现后伸手挡在电脑屏幕前。
陈正皱眉睨了眼她沾满巧克力酱的手指。
纪渺边翘着细长手指,边低头在桌上找湿纸巾。
手指上突然传来柔软的触感。
陈正低头,嘴唇碰了碰她手指。
纪渺一怔,还没反应过来,手指就被陈正叼去了……
他们有意挑了教室角落里的座位。
教室灯光集中在正中央位置,无法完全普照到每个角落,对眼睛不太友好。
但……对情侣很友好。
自从住校后,比不得房间就在隔壁的家里,两人独处的机会少了很多。
又是在年轻气盛的年纪上,对方一个眼神,吻得深一点,就容易勾着心火。
陈正把纪渺手指和嘴里的味儿,一点不落地尝了个遍。
犹觉意犹未尽,侧过身,用后背把她挡在怀里,压在椅子上细细密密地吻了很久。
吻了那么多次,纪渺依然不怎么会换气。
被吻得时间长一点,气息就开始不稳,眼里浮上雾气。
陈正不得不退开一点,捏住她下巴轻轻往下掰。
等她重新得以呼吸,又迫不及待地吻上去。
擦去纪渺嘴角边的晶莹,陈正眸色沉沉,气息紊乱急促,“明天上午有课吗?”
“明天一天都有课。”
纪渺知道陈正什么意思,他们偶尔会去学校附近的酒店开房。
两人都有些失落。
纪渺搂着他脖子说:“你明天不是也很忙吗?”
他们法律系就没有不忙的时候,甚至很多时候,反而是纪渺配合陈正的时间更多。
“上午的活动不去也行。”陈正抓住她的手,贴在嘴边温柔地亲着。
纪渺心下一动,黑漆漆的眼睛亮起来,“那我逃课吧?”
陈正没说行也没说不行,他打开手机看了眼,“你明天最早的一节课八点,我七点送你到宿舍楼下,来得及吗?”
“七点……”纪渺蹙起眉心,犹犹豫豫,“好早啊。”
纪渺爱睡懒觉,平时早上为了多睡五分钟,早饭都可以不吃。
陈正摁熄手机,尽力压下心思,“是有点早,那还是……”
“七点五十送我到教室吧,”纪渺在陈正脸上亲了一大口,笑着说,“我现在回寝室把换洗衣服拿好。”
他们离开自习教室时,后门锁上了,只能从前门走。
从上面的台阶往下走时,就已经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
任婧文的室友看见他们,聊起了最近听到的八卦。
都在传这位社会学系的系花,外面花头精多得很。除了陈正这个正牌男友,光他们法律系就有不少备胎。
还听说这位的风评从高中起就不好,交过的正式不正式的男朋友有一个足球队那么多,还有去了国外依然对她念念不忘的。
有人还打赌,纪渺什么时候会玩腻了他们的法律系大才子,一脚把他踹了。
也有人说,搞不好最后是陈正甩了她。
他也许只是被纪渺这张脸迷惑住了,等时间一长,看清她为人,急于摆脱都来不及。
任婧文安静地听着,没参与她们的讨论。
等到纪渺他们的身影完全消失在教室里,又过了几分钟,她才转过身,往教室某个昏暗的角落里看去。
里里外外的衣服,凌乱地扔在床上和地毯上。
纪渺正面抱着陈正,相贴的地方黏糊糊的一片。
纪渺的长发一半黏在脸上,另一半落在陈正胸口。
她侧头靠在他肩上,累得一根手指都动不了,连骨头都在发酸。
陈正低头亲着她的发顶,眉眼里的热意缓慢地褪去。
“你属狗的啊……”纪渺拖长尾音懒懒地抱怨。
汗水顺着脖子滑落,脖颈和胸口好几处地方微微传来刺痛。
想起刚才无论她怎么求饶,依然被压着又嘬又咬。
纪渺不甘心地拧了他腰一下。
陈正没躲,任凭她掐得自己腰侧红了一片。
低哑的笑声在纪渺头顶响起,他主动把手伸到她嘴边,“要不要咬还?”
纪渺毫不推辞,张嘴就咬上去。
小虎牙来回磨了磨,陈正才觉得有一点刺痛。
但很快手指上的触感就变了……
娇软绵密,滑过指缝间时,刺激得陈正的脚背不由绷紧。
纪渺作妖作怪,会玩得很。
明知陈正受不住自己的逗弄,她还故意弄出点让人遐想连篇的声音。
看着她“爱不释口”的模样,陈正刚压下去的火轻易地被她再次点着。
陈正一有变化,纪渺很快就感觉到了。
她仰起下巴,好笑又害怕地说:“明天还上不上课啊?”
“怪谁?”
陈正将她往上提了提,又压下来,在纪渺惊呼出声前低头封住她的嘴巴。
直到吻到她呼吸将断未断,才放开她。
浅色眸子里的热度像是能灼烧一切。
他嘴巴贴在她耳边,半是强迫半是怂恿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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