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恐怖,”他想了想,又补充,“但很香艳。”
“……”
看她脸色变白,谢潇言瞥一眼,问:“香艳的也不能看?”
苏弥摇头:“可以的。”
他勾了勾唇,放松语气:“那就好,我可不想在大喜之日找部动画片来看。”
“……”
能看,只不过会有一些尴尬。
像小时候和爸爸妈妈看激情戏时想遁地的那种尴尬。
苏弥手心沁出细密的汗珠,不知道是不是被捂了太久。
方才鬼使神差将他握住,陷进那一瞬间脱轨的暧昧。
现在冷静回来,怎么才能不动ʝƨɢℓℓ声色地松开是个难题。
她看到茶几上的牛奶,于是手掌从他的掌心滑落,捧住牛奶杯,天衣无缝地逃离。
苏弥松一口气,自在了许多。
她将牛奶杯放下。
堪堪过去几秒钟,那只手很快又追过来,将她牵住。
“……”苏弥尝试着缩了缩,反被攥紧,她其实没必要同他尴尬来尴尬去,因为有些人天生颜面不薄。
她瞄一眼谢潇言,小声问,“你觉不觉得有些奇怪?”
他反问:“哪儿奇怪?牵手奇怪?”
“嗯,我们之间——”
讲到一半,她停顿住。
苏弥想表达的是她还没有从一个身份切换到另一个身份,即便他已经很克制在循序渐进,但是举止的亲密仍然让她无措,交换体温,似乎不像是朋友之间该做的事。
他料事如神揣测到她的心事,丢出几个字:“把我当男人。”
苏弥对上他的眼。
他的眉眼很漂亮,一双恣意慧黠的桃花眼嵌在耸起的眉骨之下,笑起来时会如弯月一样皎皎,令她领悟到什么叫做万种风情、悉堆眼角。
但此刻这双风情万种的眼只冷凝注视着她,很深的琥珀色,流淌着影片里的灰色光影。严谨、正色。
“你提出那么多弯弯绕绕的规矩,又是不办婚礼,又是分房睡,说来说去也没有把搂搂抱抱排除出去,现在再无理取闹可不行,我不会真的做赔本的买卖。”
苏弥被扼住命运的咽喉一般失了声,她确是没有跟他再谈条件的筹码。
他说:“苏弥,把我当男人试试,不要当朋友。”
“……嗯,”苏弥乖乖点头,又想,“可能有点难度。”
谢潇言看向她,眼尾暗藏促狭的光:“给你支个招。”
“你说。”
他思考一番,慢吞吞说:“你可以改口叫我老公,习惯成自然。”
“……”
“怎么可能。”这也太羞耻了!怎么会有人把这种请求说得面不红心不跳啊?
苏弥不敢置信看着他。
对上她眼里的拒绝,谢潇言啧了一声:“不乐意。”
他扶着眉骨,愁思阵阵的模样,又揣度一番,而后狡黠地弯了弯唇,“要不然,你亲我一下?”
“……?”
他解释说:“别想太多,我只是觉得这么做有助于感情升温。”
苏弥沉默不语,低垂着脑袋。
“……”
见她讷讷不吭声,大少爷叹了一声,叹出了一声人心不古的力道,还伴有自嘲口吻:“想快速适应夫妻关系,又不敢有所行动。也不知道还有谁像我这么费劲,结个婚怎么跟拖飞机似的?”
沉默少顷,苏弥问:“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有啊。”他笑了笑,俨然开始胡言乱语,“你可以试试双管齐下,一边亲我,一边叫我——”
话音未落。
一个猝不及防的吻落在他的颊上。
他偏过头,错愕的眼敛下来看她,苏弥还没有躲开,鼻尖旋即触在一起。
她一不做二不休,第二个吻随之而来,稳稳地印在他的嘴唇。
柔软的,潮湿的,混着牛奶的清香。
伴随一声浅啄,稍纵即逝的亲吻结束。
持续了一两秒。
苏弥只这么轻轻一碰便退开。
因为动作太利落,很快便消失了感知。
主动亲男孩子有点难为情,她看向电影屏幕。氛围静到诡异,音响里的对白声很嘈杂。
“……”
“……”
再没有人讲话她可能要挖地缝窜逃了。
过了很久,他声音低沉下来几个度,终于开口问她:“有效果吗?”
那一刹似乎是有些心动过速。但很快,除了尴尬没剩下别的。苏弥没好意思看他,轻轻摇一摇头:“好像没有用。”
又沉默一阵,他闲闲地说:“吃药还得等药劲儿上来呢,一会儿再看。”
“好。”
眼见香艳的桥段就要到了。
苏弥忽然指了指牛奶杯,问他:“有没有什么有味道的东西可以喝,牛奶太淡了。”
他想了想:“我去给你找找。”
“嗯,要热的。”
苏弥承认她确实有那么一点难伺候。
谢潇言随和地应:“知道了。”
看着他起身往外走,可能是错觉和光影的变换导致,苏弥觉得他耳廓有点发红。
松下一口气,苏弥心道,还好是谢潇言。
要不是他长得一等一的帅,她对不喜欢的人还真下不去嘴。
可是很难办,打心眼里还觉得他是好朋友。好朋友在她心里的地位相当稳固,即便亲了一口,也没有丝毫动摇的迹象。
一下显得更糟了。
苏弥看了眼时间,才八点多。谢潇言离开得有些久,她也没去催。这种情况跟他待在一起,说实在有些受折磨。她一个人还能扭一扭肩,松一松腿。
夜晚还很漫长,眼看着电影快结束,苏弥打开手机,想搜搜看有什么有趣的事能做一做,刚输进去一个“和”字,她手指停下。
“老公”这两个字非但宣之于口很困难,连打字都觉得几分勉强。
于是改成了男朋友——
和男朋友在家里能做些什么?
一个回答弹了出来:
当然是在卧室做,阳台做,浴室做,厨房做啦。[狗头]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
界面还没来得及关上,一杯热饮猝然被送到她眼前。
从肩膀后面越过来的手臂,让她惊得瑟缩,不无心虚,苏弥“啊”了一声,手机滑落在地。
杯子被搁在桌沿,谢潇言俯身替她拾起掉落在地毯的手机,屏幕反扣着朝下,虽然有地毯的保护不具备太大风险,他还是贴心查看了一下。
但很快被夺走。
“怎么去那么久?”苏弥慌里慌张把屏幕的光揿灭。
他指了指杯子:“Sangria,煮了很久。”
“嗯……好的。”
苏弥执起高脚杯,轻轻抿一口里面的热酒,尝出苹果和青柠的香气,她有时觉得谢潇言对她熟悉到,在酒里面加多少糖分最适宜,他都了如指掌。
“好不好喝?”
他已经闲适地坐回来,姿态纨绔,松松地支着太阳穴看她的侧面。
苏弥点一点头。
他说:“别跟我客气,不好喝就说,我还能改进改进。”
苏弥说:“好喝的,就像店里做的一样。很高级。”
谢潇言看着她,会心一笑。
放下酒水。
她忽然问:“你这几年怎么样?”
“不是问过了?”
“你可以展开说说。”
他想了想,随性说:“宝马香车,美人如玉,不要太羡慕。”
苏弥平静地看了看他,又垂下睫毛,淡淡说:“有一些时候,我在网上看到梵城的视频和图片,会想到你。”
谢潇言敛了笑意,视线收紧,簇着一抹黯淡的光:“是吗?”
她点点头:“听说那里的人口密度不高,冬天很萧条,会下很大很大的雪,我会在想你过得好不好,会不会很孤单。”
虽然谢潇言自打出生起就在那个国度成长多年,梵城算是他的故乡。可是苏弥很清楚,他在那里没有亲人,那个冷冰冰的城市或许给不了他任何温暖。
他的人生两次变故。
一次是七岁的时候母亲离开,一次是高考在即,他的祖母过世。
谢潇言想回去为老人家送行,但谢崇安却觉得,倘若是在弥留之际,还能说上几句。但人死不能复生,既然走都走了,没有千里迢迢赶过去的必要。
谢潇言跟他爸爸的关系本就有裂痕。
那一段时间,他的身上显现出苏弥从未见过的消沉一面。
男孩子叛逆起来真的会跟全世界作对,她见识过,甚至于担心他下一刻就会误入歧途。
再之后,他们就分道扬镳,失去了联络。
“我有时候也会觉得,你会不会永远不回来,我们是不是永远见不到了?或者再见的时候,你已经老了,拖家带口来跟我碰面。那我会很难过。”
难过的音节落下去许久,他沉声开口问:“难过我拖家带口?”
她摇头:“可能是难过物是人非吧。”
但是好在,没有发生那样的事。
他还带着她的记忆里,嚣张跋扈、痞痞的拽拽的少年气性。
他的傲慢没有变少,勇气也没有减退。
可想而知,倘若彼此真诚以待过,即便日后不再有瓜葛、天涯陌路,也会有根隐形红线牵制两头,在暌违多年的重逢雪夜起作用。无论多么别扭的氛围,都会令她找回相聚时那一丝一缕腾腾的温暖。
像他们共享过的糖炒栗子,像放学路上穿行过胡同时一起听过的歌,像更小一些的时候,她坐在他的单车后座悠然晒着暖烘烘的太阳。
她原以为这在将来都成为奢念,不再复返。
苏弥想起那一年风靡贴吧的情诗活动,其实有一个狂热女孩为他写道:你是藏在张扬火焰里的明净山水。
隔了许多年,她对这一句话印象很深。在她心里,这是对谢潇言这个人最精准的描述。
因为直观而充沛地感受过他的张扬与明净。
最终,谢潇言淡声说:“我不孤单,我有很多同学。”
同学这个词汇里藏着多少凄楚呢?他甚至连朋友二字都没有用上ʝƨɢℓℓ。
苏弥看着他。
没再说什么。
各自心怀鬼胎地坐了一会儿。
大概也没有人在意电影演到了哪一步。
谢潇言仰靠在沙发上,苏弥坐得端正。就像从前在课堂上,她总是挺直腰背,从没有表现出懈怠懒倦。有种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定力。
她的披肩长发,浅浅栗色。他伸出两根手指勾住挑起她的发,苏弥只是坐着没有动,没有反抗,表现出一副任由处置的平静。
谢潇言看向她下颌与耳后骨骼的交汇处,那一颗浅浅的小痣。
如今已经很少见她扎头发,这颗从前常常在他眼前晃的痣也被掩埋多年。
“药力起作用了吗?”他问了一句。
她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什么药力?”
片刻后,才慢吞吞地记起刚才蜻蜓点水的那一个吻。
看她逐渐羞臊起来的面颊,谢潇言微微一笑,挺和煦地问:“要不要我帮帮你?”
苏弥没拒绝。
而后,纤长的指骨松松地绕过她的腰,将人揽住。
像是学着她声东击西的手段,他的唇落在她耳后的那颗痣上面,还不轻不重地吮了一下。
他的嘴唇太火热,一瞬间,触发了她的某个机关。
“谢……”
苏弥浑身气血上涌到脸上,身体瘫软一瞬,被他接进怀中。
她颤抖的手指杂乱地扯住他手臂处的衬衣。
谢潇言抱着她,顺势吻下来。
苏弥没有恢复元气的机会,像是溺进轻柔的水流上下浮沉。他吻得不重,唇在竭力温柔,来回的辗转却又显得无序。她流淌在温暖的清溪中,又被小小漩涡卷得头晕目眩。
浓浓果香在唇畔溢开,影片的光影变作陪衬。
苏弥慢慢地调整好呼吸,手臂轻轻地环住他的腰身,隔着一道薄薄的布料在她手心底下,是他紧实的肌肉。
耳畔在回想他那一句:把我当男人,不要当朋友。
她抱着这样的念头,尽量投入地回馈,帮他完成这个渐入佳境的亲吻。
隐隐感觉到他的身体有在变热。
一分钟左右,苏弥先把人松开,她垂下头,默认喊了停。
她低着头轻轻抿掉唇角的水渍。
心跳没有停下,但她总觉得,怎么比刚开始更尴尬了……
这一招到底行不行得通?
她神色里不无仓惶,找借口说道:“我去收拾一下东西,回房休息了。”
谢潇言声音哑下来几分,语调稀奇:“这么早。”
苏弥说:“嗯,我作息比较规律,你也早点休息。”
半晌,听他浅浅一笑:“行。”
“嗯。”说着就要起身。
刚站起来,手腕又被人擒住。苏弥没有预兆就跌坐在他怀里。
谢潇言笑得有点不怀好意,他看着她快要滴血的脸颊:“也不是一点用都没有吧?”
“……”
也不等苏弥辩驳,他的唇又意犹未尽落下来,不深不浅地一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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