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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妹不善(重生)——辣椒小七【完结】

时间:2023-02-26 17:16:20  作者:辣椒小七【完结】
  他恭敬的行了礼,道:“明日晚间,奴才会在长乐宫门前等您。”
  “去哪?”鸢尾忍不住道。她见沉鱼身子不适,实在不愿沉鱼再有诸多劳顿了。
  长荣没回答,只看向沉鱼,道:“二娘子看,是否方便?”
  沉鱼微微凝眸,只看着他的眼神,她便知道其中深意,道:“一切都听公公安排。”
  长荣笑笑,躬身道:“如此,奴才便告退了。”
  他言罢,便转身走了出去。
  鸢尾奇道:“他竟是专程来见二娘子的?还说了那么些话,真是奇怪。”
  沉鱼没说话,只眯着眼盯着他的背影,道:“鸢尾,你去请维昭来。”
  鸢尾道了声“诺”,便退了出去。
  桔梗走上前来,正要扶沉鱼回去,便听得沉鱼道:“你出宫去帮我配一副药来,记住,要分几家药铺,每家抓一点药。我背药材给你,记得住吗?”
  桔梗道:“记得住。”
  沉鱼点点头,道:“再买一个称药的称回来,要快。”
  “诺。”桔梗应了,仔细背下沉鱼需要的药材便出了宫。
  沉鱼抬起头来,望着天空,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
  翌日傍晚,一架马车停在了长乐宫门前。
  沉鱼和一名宫女自长乐宫里走了出来,长荣站在马车旁边,见沉鱼来了,忙躬身行礼,道:“二娘子,陛下的意思,是要奴才和您两个人去。”
  沉鱼瞥了身后的宫女一眼,道:“天牢是重地,我一个女娘家到底多有不便,还是有个人陪着安心些。”
  她身后的宫女向前一步,月光洒下来,正映在那宫女的脸上。
  长荣一见,骤然一惊,道:“殿……”
  那宫女不动声色的退了回去,垂眸而立,遮住了眼底的神色。
  长荣不安的看向沉鱼,道:“二娘子,这……”
  沉鱼道:“公公放心,我们只是和卫家娘子说几句践行的话,不会让公公为难的。”
  长荣无奈,只得道:“如此便上车罢。”
  沉鱼点点头,与那宫女一道上了车。
  长荣一人驾着车,缓缓朝着宫外驶去。
 
 
第27章 上元(二)
  天牢离皇宫不远, 也在皇城之中,若非沉鱼亲眼所见,倒不知道富丽堂皇的皇宫附近还有这样一处污秽肮脏而又可怕的存在。
  脚下处处是粘腻的脏污, 沉鱼根本不敢低头去看那到底有什么东西,墙壁上满是水汽,水珠湿漉漉的粘在墙壁上,偶尔滚下来些,便在墙上留下一道污泥般的印记,也不知那污水要淌到哪里去。空气中满是血腥味, 夹杂着汗水的臭味, 让人几乎睁不开眼。
  沉鱼还算淡然,她身后的宫女却紧紧的蹙了眉,攥紧了她的衣袖。
  沉鱼回头看了她一眼, 冲着她微微点了点头, 那宫女缓缓松开了手指,勉力装出一副如常的样子。
  终于,牢头在一处牢门前站定, 他转过身来,躬身道:“公公, 这里便是关卫家女眷的地方了。”
  长荣点点头, 拱手道:“有劳。”
  他打发了牢头出去,便看向沉鱼, 又不动声色的瞥了她身后的宫女一眼,道:“二娘子, 陛下的意思是您虽是叙旧, 却也不好耽误太多时候, 半个时辰足够了。”
  沉鱼道:“公公放心, 我不过说几句道别的话,不会耽误太久的。”
  长荣点点头,便袖手站在一旁候着。
  沉鱼看了他一眼,道:“舅父可说过务必要公公守着?”
  长荣有些为难,道:“二娘子,这……”
  沉鱼笑笑,道:“女娘家总有些话是不便让外人听到的,还请公公行个方便。”
  长荣犹豫了片刻,道:“诺。”
  言罢,他便退了出去。
  沉鱼这才看向身后的宫女,道:“时间紧迫,我们分头便是。”
  她身后的宫女上前一步,朝着魏氏行了礼,低声道:“夫人,请问大公子身在何处?”
  魏氏仔仔细细瞧着那宫女,惊道:“公主殿下?”
  傅维昭此时也不再隐藏身份,道:“夫人,我有要紧话要和大公子说。”
  魏氏会意,赶忙道:“他们就关在前面,大约五十步左右就到了。”
  傅维昭点点头,来不及多言便提步走了。
  沉鱼这才走上前来,朝着魏氏行了礼,道:“夫人,您受苦了。”
  卫兮月坐在牢房里的阴影里,面上没有半分生气,听沉鱼说了此话,才缓缓转过头来,道:“姜二娘子是来看我们的笑话的么?”
  魏氏赶忙解释道:“二娘子别见怪,兮月她没有恶意,她只是太年轻,又遇到这种事……她害怕啊。”
  沉鱼理解的点了点头,道:“我明白。夫人放心,我不会怪她的。”
  在她眼里,只怕自己和舅父没有什么差别。
  卫兮月冷笑道:“用不着假惺惺的,你就算要怪罪我,又能如何?如今我卫家已如砧板上的鱼肉,只能任人摆弄罢了!最终不过是一死,又有何惧?”
  沉鱼直视着她的眼睛,道:“死是最简单的事。夫人和娘子都是将门之人,自然与我们这些娇养的女娘不同,还望夫人和娘子好自珍重,无论如何,都要活下来。”
  她说着,猛地拉住魏氏的手,低声道:“夫人,你们到达流放之地后,会有一位姓沈的娘子把你们赎买出来,届时,你们就跟着她安安心心的过日子,再不要回长安来了。”
  “二娘子……”魏氏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沉鱼低声道:“这话切不可忘了。路途艰难,夫人和娘子一定要活下来,才有重见亲人的一天。”
  “重……”魏氏默念着,湿润了眼眶。
  卫兮月骤然道:“姜沉鱼,你这是什么意思?”
  魏氏赶忙拉着她跪下来,道:“多谢二娘子!”
  沉鱼忙俯身扶了她们起来,道:“不必如此。”
  正说着,便见傅维昭走了回来,她哭红了眼睛,冲着沉鱼微微的摇了摇头。
  沉鱼不便细问,只道:“先回去罢。”
  傅维昭点点头,将披风上的帽子戴起来,遮住了眼底的神色。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出来,长荣见状,才略略安心,道:“二娘子,话可说完了?”
  沉鱼道:“劳烦公公等了这么些时候。”
  长荣赔笑道:“不算什么,二娘子如此说真是折煞奴才了。”
  沉鱼道:“劳烦公公送我们回去罢。”
  “诺。”
  *
  两人甫一进了沉鱼的寝殿,傅维昭便捂着脸大哭起来。
  沉鱼不知该如何安慰,只得抚着她的背,温言道:“他不肯吗?”
  傅维昭抬起头来,抽泣道:“他说,父皇要他死,死便是他的本分,再没有贪生之事。卫伉大将军也不肯,他说此事太过冒险,实在不愿牵累我们,更何况他早有许国,死在疆场和死在刑场并无不同。”
  她说着,将袖口里的药丸掏出来放在沉鱼面前,道:“他只求我救救他弟弟,不疑向来桀骜,若是被充为宦官,只怕会寻死路……沉鱼,他那样的一个人,连死都不怕,他竟求我,我不能不答应……”
  沉鱼亦红了眼眶,哽咽道:“我明白了,你放心,我会想法子的。”
  “沉鱼,卫家都是好人,为何父皇要如此对待他们啊!他们是顶天立地的英雄,宁死都不肯背弃他啊!”
  沉鱼摇摇头,望着傅维昭声嘶力竭的模样,就像是看到了当初的她自己。她也曾那样无助的呐喊过,却根本什么都改变不了。
  “维昭,我们都知道,在舅父眼里,好人坏人根本没那么重要。”
  傅维昭痛哭道:“沉鱼,我恨,我好恨啊!”
  她抓着自己胸前的衣裳,道:“为什么我是他的女儿?为什么!”
  沉鱼抱着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当初,她也这样恨自己,为何她是傅言之的妻子,为何他要伤害她的家人。可经历过生死她才明白,只有自己强大起来,才能护住自己的家人。
  听着傅维昭撕心裂肺的哭声,沉鱼缓缓的闭上了眼睛,一滴泪从她眼角溢出,划过脸颊。
  *
  等到泪水流尽,已是白昼了。
  傅维昭换了衣裳,顶着一双肿得如核桃般的眼睛站起身来,道:“沉鱼,卫伉大将军让我转告你,他很感激你为卫家所做的一切,如今结局皆是命数,你不必自责,更无须执着。”
  沉鱼没说话,只静静的望着她离开了,才缓缓坐下来。
  她唤了鸢尾进来,帮她梳妆好,才起身出了门。
  她知道,这个时候她不该去博望苑,更不该去见傅恒之,可是她想他。撕心裂肺的想他。
  *
  博望苑门前。
  侍卫们见是沉鱼来了,皆是一脸为难,为首的侍卫道:“二娘子,陛下已下了旨,不许任何人进出博望苑。”
  沉鱼眯着眼道:“我是任何人吗?”
  “这……”那侍卫不知该如何回答,只道:“二娘子,您还是请回罢,别让小的们为难了。”
  沉鱼容色如常,道:“大人现如今有两条路,一是放我进去,二是禀过舅父之后再放我进去,总之,今日我是一定要进去的。”
  那侍卫正犹豫着,便见远远的王美人和傅言之走了过来,他便赶忙朝着王美人和傅言之行了礼,道:“娘娘、二殿下,陛下有旨,任何人不得擅入博望苑。”
  王美人浅笑着看了沉鱼一眼,道:“我不进去,我只是瞧见二娘子在此处,便来说上几句话罢了。”
  侍卫微一迟疑,道:“娘娘请。”
  王美人笑笑,看向沉鱼,道:“二娘子当真是重情重义,如今这时节,还肯来博望苑的人可不多。”
  沉鱼没说话,只静静的望着她,眼眸如湖水般沉静,底下又暗流涌动。
  王美人被她看得心里发毛,不知为何,她竟觉得沉鱼不像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娘,那眼眸中浓烈的仇恨和嫌恶甚至使她不敢与之对视,只得匆匆避开了目光。
  傅言之见状,也不觉心中暗暗称奇,若说沉鱼对自己因爱生恨也就罢了,从前沉鱼却是很喜欢王美人的,如今这副模样,难道是她知道了?怎么可能!
  不知为何,他竟有些怕她知道。
  他五指拢紧,道:“母亲,父皇还在等您,不便再耽搁了。”
  沉鱼瞥了他一眼,缓缓开口,却字字珠玑,道:“一切只在人心,王娘娘不愿做的事,未必没人肯做。”
  王美人轻笑一声,道:“二娘子说得是。”
  她叹了口气,走近了沉鱼,低声道:“我知道二娘子瞧不起我的作为,可我不似二娘子出身尊贵,在宫中无所依凭,不得不步步小心。其实我心中是很心疼太子殿下的。”
  沉鱼看着她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只觉可笑,道:“那傅言之呢?他也如王娘娘一样,因为此事而难过吗?”
  王美人看了傅言之一眼,道:“正是,他与太子殿下感情甚笃,只是不敢表露罢了。”
  沉鱼哂笑一声,道:“我还以为傅言之会高兴呢,如此倒是我错怪他了。”
  王美人看着她的笑容,只觉得心虚的很,便转头看向侍卫,道:“陛下所定的规矩乃是约束宫中的人,二娘子是贵客,自不必受此约束,大人不若行个方便,放二娘子进去吧。”
  “这……”
  侍卫还未答允,便见博望苑的大门被“吱呀”一声推了开来。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傅恒之正站在门前,孑然而立。他只着了常服,面上也有些苍白,可那股子浑然天成的贵胄之气却极有威势,让人不得不生出敬畏之心。
  遗世独立,沉鱼竟想到了这四个字。除了他之外,又有谁担得起这四个字?
  “请二娘子进来吧。”他声音疏冷,眼眸却深深的望着沉鱼,浓烈似火。
  为首的侍卫被他所震慑,恭敬道:“殿下,陛下有旨,不许任何人进出博望苑。”
  “孤说,请二娘子进来。”他一字一顿。
  “殿下……”那侍卫喉咙一滚,猛地跪下来,道:“小的实在不敢抗旨,还请殿下恕罪!”
  其实整个宫里都知道傅恒之如今不过是困兽,可不知为何,他竟怕他怕得厉害。甚至说得上是畏惧。
  “依你所言,孤的旨意你倒敢不遵了?”
  “小的不敢!”
  傅恒之淡淡道:“若是父皇问起,你大可推到孤身上。”
  言罢,他便看向沉鱼,道:“二娘子,请进吧。”
  沉鱼点点头,快步走了进去,她几乎是用尽全部力气克制着,不让自己飞扑到他怀里。
  她经过他的时候,那独属于他的淡淡杜衡香气便扑面而来,她不觉浅浅抬眸,正对上他那双幽深至极的黑眸,陈潭似的眸子就此流转出一抹捉摸不透的幽光,砸在她的心上。
  她迅速的低下头去,走了进去。
  身后,大门“砰”的关上,隔绝了所有不安。
  他猛地将她揽在怀中,用力将她禁锢在自己身前,深深的望着她,道:“不是说了,不许再来了吗?”
  她道:“是说过了,可是,我想你。”
  她说着,踮起脚尖,轻轻的啄上他的唇。
  只是沾染到一点点,可不知为何,却似火焰般滚烫,让他忍不住全身颤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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