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沾青——扁平竹【完结】

时间:2023-02-28 13:53:06  作者:扁平竹【完结】
  除了徐初阳的,还有无敌暴龙战士。
  他简直就是把林琅当成了废话垃圾桶,什么话都往她这儿说。
  林琅将对话框点开,最后一条消息是一串数字。
  看上去,像是时间。
  她照旧,只回最后一条消息,简单一个问号发过去,是对这串数字感到疑惑。
  很快,无敌暴龙战士就给了她回复。
  【上帝:过些天要参加个寿宴,我怕忘记,你到时候记得提醒我。】
  【上帝:要是真忘了,我奶能打瘸我的腿。】
  林琅回了个好。
  犹豫片刻,她问他,有没有除了画画之外的其他活。
  她可以给他打个折。
  【上帝:你很缺钱吗?】
  林琅回:挺缺。
  【上帝:那正好,我还一直不好意思和你说。】
  【上帝:我看你留在论坛上的年龄,你应该读大学吧。我的家庭作业,你一起帮我写了。】
  【上帝:就按画画的价格来算。】
  写作业比画画简单的多。
  这笔生意对林琅来说简直稳赚不赔,所以她当即就应下来。
  对方拍下题目的照片,发给她。
  林琅看清内容,没记错的话,高二的题。
  居然是高中生。
  她还以为,他顶多初二。
  周橙静洗完澡出来,身上一件厚睡衣,没有立刻去吹头发,而是用干发帽包着。
  她坐在自己的桌前护肤,提起林琅和徐初阳的事儿了。
  “你是怎么打算的?”
  她摇头:“不知道。”
  林琅和徐初阳之间的那些事,周橙静也陆陆续续知道了一些。
  实在是过分。
  这一路以来,她是亲眼见过林琅过的有多苦的。
  身边没有亲人,生病受伤都是一个人。
  高中那年阑尾发炎,疼到几乎晕过去。
  听说还是房东偶然间发现,将她送去的医院。
  在学校也一直都是独来独往,甚至还因为性格过于沉默寡言,而遭受过一段时间的校园霸凌。
  原本以为遇到徐初阳,是将她从泥泞生活中拯救出的第一道光亮。
  却不想他的出现,仅仅只是为了让她本就称得上苦难的人生,越发难过而已。
  周橙静原本想着让林琅先她这儿住,虽然小了点,但挤挤也还凑合。
  林琅不想打扰她,更何况她又不是独居,她爸妈也住这儿。
  不大的二居室,再加上一猫一狗。
  “而且那房子我也出了一半的钱,为什么是我搬走,不是他搬?”
  周橙静觉得她这话说的也在理:“徐初阳家那么有钱,他应该不屑于继续住在那个老小区里吧?”
  这个问题,林琅没法回答。
  她不是徐初阳,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
  林琅到家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天空都开始浮出一抹暗色。
  老小区的优点大概就是热闹,一到下午尤其。
  老人小孩聚在一起,聊天的聊天,玩闹的玩闹。
  甚至还有小情侣们手牵手沿着小区周边散步。
  不久之前,林琅和徐初阳偶尔也会也在饭后下来散步。
  林琅挺怕那种大型犬,有时候碰到遛狗的,她还挺紧张的往徐初阳身后站。
  他握紧她的手,笑里分明带着宠溺,却故意调侃她:“早知道你怕狗,我之前就不该带你去看恐怖片。”
  原本以为,她会吓到往他怀里钻。
  结果她全程淡定的看完,临近结尾还不忘点评一番。
  扮演鬼的男演员不敬业,假睫毛都掉了。
  那狗也不知道是喜欢林琅,还是想故意吓唬吓唬她。
  一直追着她摇尾巴,林琅吓到拉着徐初阳的衣角往一旁躲。
  仿佛是在和那狗玩老鹰捉小鸡一样。
  林琅是被捉的那只小鸡,狗则是老鹰。
  至于徐初阳,全程护着她。
  他抓过林琅的手,将她拉到自己怀里,又去摸那条狗的脑袋,眉眼分明是温柔的,还带着笑,说话的语气也慢慢悠悠。
  很难让人联想到,他是在威胁:“你要是再吓唬她,我就把你拉去炖汤了。”
  直到那狗被吓到拽着主人手里的绳子跑开,林琅才去和徐初阳说:“你还挺残忍,那么可爱的狗,你居然要炖汤。”
  他意味深长地点头:“确实挺残忍的,居然为了一个小没良心的,去吓唬一条那么可爱的狗。”
  --
  回忆戛然而止,一切都在林琅推开那扇门之后,变成记忆里的泡影。
  屋子里一阵浓烈的酒气,至于是谁身上的,显而易见。
  客厅电视机正播放着广告,徐初阳眼神落在上面,仿佛看的极为认真。
  林琅换了鞋子就要回房,准备换完衣服就继续昨天的工作。
  却在经过客厅时,被拉住胳膊。
  他的力道有点大,眼底神色深邃暗沉,仿佛浪潮来临前阴郁密布的海面。
  所有吊诡危险都隐藏在最深处。
  “你知道你一夜没回来我有多担心你吗,哪怕你不想看到我,你也该提前和我说一声。”
  他大概是真的着急了,罕见地情绪失控,温和不再,眉间带厉色。
 
 
第二十三章 
  面对徐初阳出于担心立场的询问, 林琅却不予理会,她只是垂眸看了眼被他握着的手腕。
  他的手掌大,手指也修长, 天生适合弹钢琴和打篮球的好苗子。
  刚好这两样他都会, 并且精通。
  那只手稍微合拢便将她纤细的手腕整个给握住。
  因为力道过大, 而压出一片轻微的红痕来, 在她细嫩白皙的皮肤上。
  林琅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只是语气平静的提醒一句:“和你又有没什么关系呢, 室友?”
  也不知是她近乎冷漠的态度,还是那句明显是在和他划分距离的称呼。
  她像是在反问他,现在的他有什么立场去质问这些。
  室友。
  徐初阳神情微凝,呼吸仿佛都慢了半拍。
  也因此, 手上的力道无意识放松。
  林琅得以挣开他的手,回到房间, 将门关上。
  白色的欧式木门, 将二人的世界完全隔离开来。
  徐初阳还保持着刚才的动作, 手伸出去, 却什么都没抓住。
  也不知过了多久, 好像全身力气都被抽离,一夜没睡的疲惫在此刻才逐渐上涌。
  是搭扶在沙发的靠背上的手才让他勉强站稳。
  不论何时, 始终沉着冷静的徐初阳, 如今却憔悴狼狈到仿佛随时都会倒下一般。
  这些日子的事情太多了, 他甚至都无暇顾及工作和学业, 只能一推再推, 干脆请了假。
  房间里没了声响。
  徐初阳一直都想找机会和她好好谈谈, 总不能永远这样下去。
  她可以闹脾气, 可以和他冷战, 可以不理他。
  但她不能夜不归宿,甚至连他的消息也不回。
  他有多担心她。
  徐初阳走到房门边,那只抬起,想要敲门的手却迟迟没有动作。
  迟疑和担忧一同拉扯着他的思绪。
  如果她睡了,如果她是在工作。
  不管哪一种,都会打扰到她。
  深知林琅是个情绪和神经都极度敏感的人,睡眠和工作状态都需要花费很长时间才能彻底进入。
  往往这种时候,徐初阳是不会打扰到她的。
  他比林琅还希望,她有朝一日能不借助安眠药,自主入睡。
  所以。
  徐初阳放下手。
  还是先不打扰她了,让她好好休息。一切的问题,等她醒了再说。
  刚才林琅进门后就脱掉的外套此时就放在沙发上。
  那件米杏色的羊毛大衣。
  徐初阳走过去,将外套从沙发上捡起,准备送去干洗店。
  他下意识就去摸大衣的口袋,担心有什么东西忘了被她拿走。
  手伸进去,却摸到一张质感冷硬的卡片。
  他顿了片刻,将卡片拿出来。
  是一张房卡。
  ------
  林琅确实又睡了一觉,吃完安眠药睡的。
  这一觉难得安稳,中途没有做梦,也没有突然被惊醒。
  除了在将醒未醒的时候,体验了一遍很久没有体验过的鬼压床。
  意识好像清醒了,身子也没办法动。
  感觉有人在自己周围走来走去。
  但她很确信,不会是徐初阳。
  他不会在没经过她的允许时,擅自进入她的房间。
  这种诡异又带着可怕的响动,林琅却早就习惯。
  鬼压床听着吓人,其实通俗点讲,就是大脑醒了,身体还没醒。
  包括此刻听到的走动声,也可以用幻觉来解释。
  从前她就经常失眠,也会做噩梦,有一阵子因为睡眠质量实在太差,鬼压床更是常有的事。
  那会还没习惯,听见身边的动静,想动却动不了。
  直到有一天,徐初阳在外面敲门。
  是那阵敲门声将她从无边恐惧中解救出来的。
  仿佛有一只手,拽她出了无底的深渊。
  她被拽出深渊,拽出迷雾。也终于得以看清,那个人的脸。
  是徐初阳。
  那阵子他陪导师在外地出差,相隔甚远的Z市。
  林琅全身都是被噩梦吓出的冷汗,她问他:“你怎么回来了,忙完了吗?”
  徐初阳抱着她,手摩挲着她的后背,隔着单薄睡衣安抚她。
  “做了一个梦,梦到你在哭,所以和导师请了假。”
  林琅红着眼睛笑他:“做梦而已,你怎么这么迷信。”
  他也笑,动作温柔的替她擦掉眼泪:“谁让我们小琅在我的梦里哭的那么可怜。”
  可怜到,哪怕只是一个梦而已,他也开始不安。
  -
  这一觉足足睡了十二个小时。
  醒来后刚好是早上。
  无敌暴龙战士的消息在八点半准时发过来。
  一张数学试卷的扫描件。
  【上帝:这卷子我明天得上交,你写完以后直接同城寄到我学校就行。】
  下面还附了个地址。
  北城有名的私立高中,出了名的难进。
  除非是成绩顶尖,以特招生身份招进去。
  再有就是,家世背景够硬,同时还得付得起高昂的学费。
  以无敌暴龙战士这个作业都得花钱找人帮他写的水平,明显不是前者。
  林琅回了个OK的表情包过去,便拿着手机出了房间。
  书房有打印机,刚走到门口,她又似突然想到什么,还是停下。
  最后洗漱完,换了衣服才准备出门。
  走到客厅时,眼神落在沙发上。
  后知后觉记起,昨天被自己随手脱掉的外套好像是放在了沙发上。
  可此刻,上面被收拾的整洁,什么也没有。
  唯独只剩,放在茶几上的那张墨黑色房卡。
  -
  林琅的智商其实算不上多高,她纯粹就是靠后天努力。
  不管是学习,还是画画。
  她和那些有家庭做支撑的普通孩子不同,她是孤儿,能靠的只有自己。
  所以她没有失败重来的机会。
  那张试卷她只用了半个小时就写完,在网上约了快递,然后寄出去。
  关于昨天约裴清术看的那场电影,她其实连票都还没买。
  这会才拿出手机,翻了翻购票软件。
  发现明天还在售的场次只有下午。
  估计是一部大冷门的电影,除了主角之一,其他的演员,她连名字都没听过。
  算了。
  反正不仅仅只是为了看电影,剧情无所谓。
  她挑了靠后排的的两个座位,然后确认支付。
  -
  这些天没课,但林琅也没能闲着。
  教授的老婆搞了个慈善展出,听说还缺几个人手。
  面对老婆的请求,教授这个宠妻狂魔肯定没法拒绝。
  于是做为他最看好的学生,林琅就这么被推出去,当起了打杂的。
  ......
  此时她正穿着那件统一的工作服——黑白配色的OL西装。
  实在太过职业干练。
  但在林琅纤细,并且还算高挑的身材衬托之下,反而带几分淡雅的美感。
  和她一同过来打杂的还有同班同学,周小雅。
  不过她是自愿来的。
  这会是休息时间,刚给好几个过来观看展出的人介绍完作品,两人都只剩口干舌燥。
  周小雅毕业后也想开一个属于自己的美术馆。
  她问林琅:“你知道今天这里最值钱的是什么吗?”
  林琅点头,下巴往前抬了抬。
  ——一副被玻璃罩妥帖密封保护的油画。
  油画作者是上世纪欧洲一个女画家。
  这幅画,也是她的成名作。
  五年前在纽约一场拍卖会场被某个私人收藏家以八千万的价格拍走。
  五年前就八千万了,现在早就升值涨到了九位数。
  做为今天展出里最贵的一幅画,听说,这是那位私人收藏家免费捐赠的。
  最后所得的善款都会以公益形式捐赠给受虐儿童,用于救助以及心理疏导,还有法律援助。
  周小雅摇头,她告诉林琅,今天最贵的是被邀请来看展出的客人们。
  “能拿到邀请函的,那可都是在这个位置的。”
  她说着,还用手比划了一下自己的头顶。
  在北城这个恢弘繁华地,普通人奋斗几十年都不一定能够拥有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
  却有人早就站在高处,俯瞰脚下了。
  公平在这里不重要,也不存在。
  周小雅说:“人脉才是最贵的。”
  她今天来这儿的目标明确,所以也很忙碌,忙着去拓展自己的人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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