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沾青——扁平竹【完结】

时间:2023-02-28 13:53:06  作者:扁平竹【完结】
  有钱真好啊。
  裴清术连泡咖啡都是从容的,咖啡粉被压实,再将边缘洒出来的那些擦干净。
  林琅在一旁看着。
  看他如玉一般的指骨随着他的动作,微曲又伸展。
  他的手指可真长,做什么都合适。
  不论是外形,还是实用程度。
  林琅走过去,将自己的手,搭覆上去。
  指尖沿着他轻微隆起的筋脉弧度,一路描绘。
  “看到我过来,你不高兴?”
  她靠近他,轻声问。
  声音压得低,一墙之隔,也不知道隔音效果怎么样。
  两人的身高诧异还是太悬殊,哪怕他此刻低着头,林琅还是只能看见他的脖颈。
  白皙,修长。
  因为低着头,后颈棘突明显。
  他的手被按住了,接下来的动作也只能暂停。
  他稍微站直身子,比她越发高出一些,没有回答她,而是问:“放糖吗?”
  林琅知道,他指的是咖啡。
  于是她摇头:“不用。”
  “嗯。”
  林琅和他解释:“是医生给我打的电话,让我送病历本过来。先前徐......他发病,是我送他来的医院。”
  他点头,情绪起伏仍旧不大,好像她的这句解释只是多此一举:“我大概猜到了。”
  在她将病历本给他的时候。
  林琅再次确认一遍:“真没不高兴?”
  他轻笑:“我至于到这个地步?”
  也是。
  林琅说:“我是看你刚才好像情绪不太高的样子,以为你不高兴了。”
  他松开手,倚靠桌边站着,挺轻的一声笑,像是在自嘲,“为这事儿不高兴,多狭隘。”
  林琅从前一直觉得裴清术这人是个一板一眼,对自己的人生有原则到近乎古板的地步。
  如果不是他英俊年轻的外形,她甚至都该怀疑他的真实年龄了。
  可此时看着这样的他。
  一身简单款的黑色毛衣都被他穿出随性闲散的气质来。
  气质都是举手投足间带来的,不需要刻意去营造烘托。
  在林琅眼中,他像是一个被埋在地里的宝藏,你平时看见的,只是他露在地面最浅显的一面。
  是他想让你看见的。
  只有继续往深了挖,才能发现更多不一样的地方。
  被他藏着的。
  不等她再开口,外面传来的动静让她思绪断开。
  先响起的,是开门声,再然后是熟悉的女声。
  “医生说你现在还不能吃东西,所以我就先用保温桶装着,这样晚上的时候,汤还是热的。是你最喜欢的排骨汤,我炖了一下午才炖好。”
  “身体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刀口还疼吗?”
  刚才还在担心病房隔音不好的林琅,这下终于得出了结论。
  确实不太好。
  也不知道突然想到了什么,林琅看着他的眼睛。
  “你说我们在里面做点什么的话,外面会听到吗?”
 
 
第三十二章 
  她这句别有深意的话, 比起询问,更像是在邀请。
  这场荒诞盛宴,她邀请他加入。
  后者只是将那杯刚泡好, 还带着热气的咖啡拿开, 怕被她碰洒, 然后滚烫浇她一身。
  手指微抬, 关闭了机器。
  “为了更好的留意病人状况,整个病房内部采用的都是不隔音的材质, 所以他们在外面说的话,你才能听的这么清楚。”
  他是在回答她,回答她的问题。
  林琅甚至分不清他是正直到没有听出她的画外音,还是故意跳过这个话题, 避而不谈。
  更多时候,她都有一种错觉。
  以为自己才是开启故事的主导者, 其实裴清术才能真正的幕后操盘手。
  他按兵不动, 不过是在等她自己放下。
  -
  她眼中看来, 极其简单的一个人, 情绪开头和结尾, 都只剩一条线。
  可这条线却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九曲十八弯, 如同迷宫一般复杂。
  进去了, 就很难再出来。
  是他的慈悲, 给了你一条畅通无阻的道路。
  是施舍, 也是给予。
  他把咖啡端给她:“有点烫, 慢慢喝。”
  林琅沉默着, 低下头, 去看那杯没放糖也没放奶的美式。
  黑色的, 像一面镜子。
  她看见了自己的脸。
  外面的交谈声还在继续,林琅却好像什么都没听进去。
  她短暂地陷入自己的思考当中。
  裴清术不再催促她,只是安静等着。
  他永远有耐心,在林琅这儿,他一直都在等。
  等她反复的试探,等她犹豫不决的决定,等她看清自己的内心。
  可是,她敏感易碎的情绪让她没办法太理性的去思考问题,去做决定。
  她是个好孩子,但,还是需要一个人来引导她走向正确的路。
  她不应该一味地去钻牛角尖,最后伤害的只会是她自己。
  “相信我吗?”
  裴清术压低了声音,垂眼去瞧她。浅色的眼底,三分清明,三分晦涩。
  林琅微愣,刚脱离思考,脑子转动地缓慢,所以没能立刻理解他这句话的意思:“什么?”
  “相信我,会处理好这一切。”察觉到,在靠近她的那一瞬间,她的身体在微微颤栗。
  近乎安抚的一声喟叹,他将她带入自己怀中。
  因为此刻的动作,她的脸,搭靠在他的肩。
  闻见让她上瘾的沉香。
  “有我在,天就塌不到你身上来。”
  早就发现了,不过是一只虚张声势的小兔子,以为伸出了利爪和獠牙就能划伤别人。
  但其实呢。
  最后受到伤害的,还是她的利爪和獠牙。
  听完了他的话,林琅下意识的,往后退开一步。
  那是一种弱者在面对绝对强者时的,发自内心的胆怯。
  嘴里念着道德经,心中供着慈悲佛。
  但那又怎样。
  她好像忽略了,他的家庭,他的出生,都注定了他不可能是个傻白甜。
  能在最后被选中,继承如同帝国般的庞大家业,不仅仅是因为他体内流淌着的血脉。
  杀伐果断的能力也好,洞察一切的城府也罢。
  他都远远超过外人口中,提起便会胆寒的他父亲。
  仁慈压制了他的本性,所以他是个好人。
  --
  很多年后,如果再让林琅去回忆那天,她好像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她的记性在变差,长期的吃药治疗让她思维也迟缓。
  蒋杳将那个苹果削了又削,果皮削完后又去削果肉。
  医生姗姗来迟,带着一身乏累,粗略的扫了眼病例,让徐初阳这些天好好待着。
  “没什么大问题,就是得静养,也不要有太大的情绪波动。”
  蒋杳起身,同他道谢,又去送医生。
  像是另外有话要问。
  于是病房内,诡异到只剩下他们三个人。
  裴清术总是一副随和气质,包括此刻,倒了温水放在病床边。
  “刚才打过电话了,护工下午过来。”
  徐初阳像没听见,眼神始终落在林琅身上。
  她本来是要离开的,但还是留了下来。
  “我今天过来是因为医生给我打了电话,要用到你之前的病例。”
  她能够保持平和语气和他解释,怕他误会自己还对他有意,还在不舍。
  徐初阳并不说话,他躺在病床上,侧眸去看窗外的雪
  不知何时又开始下了,明明天气预报说了,今天天气晴。
  “我做了一个梦。”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平缓的语调,因为生病而多出几分虚弱来,“我梦见我病发被送到医院,你去庙里为我祈福。”
  梦境对调,现实里是发生过的。
  半年前,林琅在某个夜晚崩溃,吞了一整瓶安眠药。
  是被从学校赶回来的徐初阳发现的。
  他打不通她的电话,越发不安,于是连夜打车回来。
  后来她被送到医院洗胃,好几天的抢救。
  他安排了医院最权威的专家亲自操刀,可还是在手术室外,感受到自己的无能。
  恨啊。
  当然恨。恨这种时候,自己帮不了她。
  只能眼睁睁看着她一个人痛苦。
  直到终于脱离生命危险,他第一次踏足从前被他视为封建迷信的寺庙。
  虔诚叩拜。
  是在一次一次中为她破例时,就喜欢上了吧。
  那个时候,就已经喜欢上了。
  可以说是,他看着长大的林琅。
  刚认识的时候,她还那么稚嫩,像个小朋友,什么都不懂。
  怎么一眨眼,就长这么大了呢。
  徐初阳突然笑了一下,缺水干裂的唇,仿佛渗出血。
  “你就这么急着,要和我撇清关系?”
  人们爱看高高在上的人跌入尘埃,斯文儒雅的人变得狼狈不堪。
  这样极致的反差感,好像才足以震撼人心。
  林琅原先以为,只有看到这样的徐初阳,她才会解气。
  可是等她真的看到了。
  等她真的如愿了。
  她又觉得,没什么感触。
  心情很复杂,但绝对算不上痛快。
  她以为平和海面下是蓄着巨浪的,只等一道风为引,轻易掀起巨浪。
  但其实,平和的海面之下,仍旧平和。
  她闭上眼,再睁开时,徐初阳仍旧看着她,那双眼睛带着哀求,和痛苦。
  他好像真的很痛苦,他眼底的疲态和失意她看得一清二楚。
  他从前从来不这样。
  至少,在她面前。
  他好像始终都是一个可以让她依靠的男朋友,永远强大,永远处事不惊。
  林琅看着这样的他,突然没多少执念了。
  让他和自己一样痛苦,让他也体验一遍,她体验过的痛苦。
  不是舍不得,而是,好像真的无所谓了。
  自己从前那么喜欢他,喜欢到连未来都想过无数回。
  喜欢到哪怕是去死,也会先去考虑,他会不会难过。
  可是现在,她好像真的无所谓了。
  她下意识去看裴清术。
  他坐在沙发上,由头到脚都是安静的,并不打扰他们。
  “徐初阳,我之前一直觉得,人做错了事就该受到惩罚。可是今天。”
  他抬眸,去看她。
  隐约觉得她要说出什么话来。
  果然,她放低了声音,“我看着这样的你,突然觉得你好可怜。”
  不知是不是麻药没完全散尽的作用,心脏好像都在一同下坠。
  徐初阳想去看林琅的眼睛,想去确认她说这话的时候是不是真心的。
  她本身就是个口是心非的人。
  可是她转身太快,他看不见。
  “房子我已经找好了,差不多下周就能搬走。”
  她留下这句话,然后离开。
  徐初阳慌了,他挣扎着要下床去找她问个清楚。
  什么叫觉得他好可怜,什么叫找好了房子要搬出去。
  她是想就此和他划分界限?是想就这么不要他吗?
  怎么能,怎么能。
  他下了床,刚做完手术,虚弱到全身都使不上力气,如同踩在沼泽地里,走一步就往下陷。
  眼底泛起一阵红,嘴唇也在颤抖,想喊她的名字,可是喉咙涩到失声。
  裴清术去扶他,让他冷静一点。
  可是他冷静不了,他没法冷静。
  他现在这副样子恐怕也走不出这个病房,他拜托裴清术,去把她叫回来。
  徐初阳失魂落魄,来回都是那一句话:“我要和她说清楚的,我要和她说清楚的,她怎么能,怎么能呢。”
  他好像完全失去了语言组织能力,来来回回都是那一句话。
  最后是裴清术按了铃,叫来医生。
  给他注射镇定剂,才让他睡过去。
  裴清术将窗帘拉上,屋内灯光也调暗了一个档。
  待他将病房门轻轻关上,看见走廊里,靠墙站着的蒋杳。
  她的脸色实在算不上好看,却在看见他后,还是硬挤出一个笑容来:“要走了吗?”
  裴清术多看了她一眼:“嗯,还有点事。”
  蒋杳点头:“路上小心。”
  “嗯。”
  他走了两步,又停下,似好意的一句提醒,“如果你想安稳过日子,还是离他远一点。”
  然后他离开。
  仿佛真的仅仅只是随口的提醒。
  至于听不听,在于她自己。
  蒋杳看着他的背影,在前方拐角处消失。
  她如何不知道他话里的意思。
  徐家的门槛,是不会允许她这样的人踏足的。
  如果是以前......
  可那都是以前。
  蒋杳透过病房门的窗口,去看里面。
  徐初阳已经睡着了,床头的机器还在运作。
  刚才里面的对话,她听得一清二楚。
  这段时间徐初阳对待她都是能帮则帮,可她是知道的。
  现在的他,已经不是出于爱了。
  责任吗?也不是。
  可能仅仅只是因为,她需要帮助。
  而在这样的情形下,能护住她的,放眼整个北城,也只剩下他和裴清术。
  -
  出了医院,路边有卖烤红薯的,林琅买了一个。拿出手机准备付钱,老板却说没有二维码。
  他笑着摆摆手:“年纪大了,弄不来那玩意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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