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这样,Abner也没继续挽留了,笑着一句:“改天有机会再约。”
林琅只当这是一句客套,点了点头。
她刚要绕过那方吧台离开,手腕被人握住。
从指尖就开始带着凉意的体温,一直蔓延到掌心。
此刻熨帖在她的手腕上,仿佛整条胳膊都被放进冰水里浸了一遍。
林琅垂眸,正好对上裴清术温和笑眼:“再坐一会儿。”
林琅挣开他的手:“真得走了。”
裴清术落了空,那只手没收回,还保持着一个收握的动作。
林琅的手腕很细,仿佛稍微用力一点便能轻易折断一样。
Abner在旁边看着,也不敢开口。
现在这是个什么情况,头回看到裴清术对谁这么巴结着。
两个人在美国的时候,是裴清术刚出国的第二年,年纪小,但也没什么气焰。
留学圈那些人分成两个派系,高阶层的成天冲浪轰趴,还有人爱搞一些□□派对。
黄赌毒可以说是沾全了。
唯独裴清术是个例外,他在美国待的时候不长,只待了短短几个月。
不少人朝他抛出橄榄枝,希望他能加入自己的团体。
他每回都是微笑着,客气拒绝。
显赫的家世背景,极具吸引力的外形,以及良好的教养,裴清术成了很多人心中不宣于口的白月光。
对他第一次发生印象改观还是在他回法国的前一个月。
Abner在华尔街发现了裴清术,才发现这位斯文儒雅的高材生,居然在玩对冲基金。
才十九岁。
一天就赚了五亿美金。
对冲基金相当于另一层意义上的赌博,并且风险更高。
有人一夜暴富,有人倾家荡产最后不堪巨额负债全家跳楼。
面前这人,平静到看不出丝毫喜悦,沉着一双浅眸去看显示屏上不断滚动播报的数字,无动于衷。
只是眉眼稍微得到松展。
好像蓄满到溢出的江河,终于被打开一道小口子,开闸泄洪。
压力大到需要用这种方式才能宣泄,Abner不得不感慨,部分中国式教育,是真可怕啊。
再次见面,他依旧是那个循规蹈矩,为人谦和的裴清术。
Abner觉得自己还是好人做到底,再顺水推舟卖他个人情。
他笑着拍了拍卷发辣妹的肩膀:“我们小拉唱歌特别好听,你要是不听,那还真是你的损失。”
卷发辣妹原名美娜,但Abner嫌她名字太土,平时只喊她的小拉。
他每次回国,都是小拉陪着他,陪吃陪喝□□。
能在他身边待这么久,除了长得美之外,眼力见自然也是有的。
她立刻会意,起身过去,热情地挽住林琅的手臂:“他们几个臭男人无趣得很,来这么久了也只是一味喝酒,没意思。你叫林琅?哪个林哪个琅啊,我叫安娜,你可以和Abner一样叫我小拉。”
她实在是热情,林琅有些难以招架。
想拒绝的话刚到嘴边,就被她新一轮热情攻势给堵回去:“你会唱歌吗,我给你点一首?”
林琅见她已经弯腰将平板拿过来了,礼貌回应:“我五音不全。”
她脸上带着得逞后的轻笑,替她做好决定:“那就听我唱。”
三言两语,轻易就把她给套了进去。
前奏开始,小拉调整好麦克风的高度坐过去,
林琅只能暂时找一个空位先坐下,最起码等她唱完这首歌。
位置在角落,远离人群也远离裴清术。
裴清术站起身,动作自然的走到她身旁:“给你叫点吃的?”
一切行为毫不刻意,仿佛他过来,真的只是为了询问这一句,没有任何其他意思。
林琅已经坐到最边缘的位置了,退无可退。
“我在下面吃过了。”
他点头,视线去看台子上唱歌的女人。
一首简单的情歌被她唱的万分悲戚,好似一对旧日情人阴阳相隔。
林琅觉得小拉的歌声和她的外形有些不太相符。
果然,人还是难免以貌取人。
她在心里唾弃自己这种行为。
手下意识去拿桌上的水杯,想要倒杯温水。
最先碰到的却是谁的手背。
她一愣,垂眼去看。
裴清术比她动作快一点,手已经碰到杯子了,而林琅,刚好摸到他的手。
她将手收回,轻声道歉:“光顾着看她了,没太注意,不好意思。”
他摇了摇头,显然并不在意:“想喝水?”
林琅:“嗯,嗓子有点干。”
裴清术将水杯拿过来,倒了半杯温水之后推到她手边。
他又单手给自己开了罐酒:“刚才听你说,你五音不全。”
他轻笑一声,“不过好像确实没听过你唱歌。”
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吗,上帝给你开了一扇门,就会给你关上一扇窗。
林琅觉得在唱歌这方面,属于她的那扇窗应该是被关的死死的了,连一条缝隙都没给她留。
林琅敷衍过去,拿起水杯开始小口小口喝着。
也不是特别渴,就是嗓子有点干涩,想用水润一润。
小拉一首歌唱完了,从台子上跑下来,扑到Abner怀里撒娇:“好听吗?”
Abner搂着她的腰,用最热情的湿吻给了回应。
他的热情在这方面同样没有任何遮掩。
两个人吻的难舍难分,没人点歌,大屏的MV都停了,偌大包厢格外安静。
甚至还能听见吻到微窒的轻喘和啧啧水声。
林琅听着都觉得有些面红耳赤,看了眼身侧的裴清术。
却见他始终无动于衷,像是为了打发时间,修长手指按着茶几上的骰盅,很轻易的就摇出一个豹子来。
林琅有些惊讶,没想到他在这方面也有天赋。
裴清术松开手,正要去开第二罐酒,看到她这个反应了,觉得可爱。
他的手重新覆上骰盅,看向她:“随便说一个数字。”
林琅:“随便什么都可以?”
他笑着点头:“我试试。”
林琅随口报出六个一。
裴清术指骨微曲,手指搭扶着骰盅晃了好几下。
然后将东西推到她面前,等着她来开。
林琅半信半疑打开,居然还真是六个一。
要换别人的话,她可能会怀疑对方出老千了。
可他是裴清术。
林琅不明白自己哪来的底气断定,他永远都不会用这种下作手段。
后者学着她的表情去看她,又没忍住,胸前溢出一声笑,靠坐着沙发:“要教你吗。”
林琅花了好长时间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不用了,我也很少来这这边,应该用不到。”
那边激吻到不知今夕为何年的Abner被一通电话按下暂停。
他手里还攥着手机,去和裴清术说:“对了,我今天还叫了个人来。”
裴清术抬眸。
不等他开口,厚重的隔音门从外面推开。
众人的目光都移向门口。
一身正装打扮的徐初阳开门进来。
Abner立马起身热情迎过去,给了他一个拥抱:“Ziv,多久没见了都。”
徐初阳轻笑:“什么时候回的国?”
他说就前两天,处理了下老家那块地皮,这次准备在国内多待些日子。
Abner很高兴,说难得今天都聚在一起了,一定要不醉不归。
他的这句话,没有等来徐初阳的回应。
里面憋闷,是在抬手松领带的间隙,他抬眸看见了林琅。
与她对上视线。
而她身侧,则坐着裴清术。
他听江栩讲了,林琅和裴清术前段时间就分手了。
所以林琅现在,是单身。
第六十三章
徐初阳的出现, 在场显然只有Abner一个人知道。
裴清术去拿桌上的酒杯,与此同时看了林琅一眼,仿佛只是不经意。
后者同样沉默, 视线落在走进包厢的徐初阳身上。
他眼神微不可察的变了变, 将酒杯拿起, 一口喝尽。
Abner把徐初阳介绍给包厢内的其他人, 他虽然性格豪放,但懂分寸, 知道徐初阳不是多自来熟的性格,所以只是简单说了个姓名。
那边林琅早就移开目光。
她刚才的沉默不过是在惊讶,这种地方也能碰到
其余的,便没有任何感触了。
她对徐初阳是真的丝毫感情也不剩, 只能说,比起陌生人, 他有一个前男友的身份。
Abner将徐初阳介绍给林琅, 统一的话术还没说出口, 徐初阳看见她面前空酒瓶, 皱了皱眉:“还是少喝点, 你酒量不行。”
关切的语气。
裴清术坐直了身子,手指往那堆瓶瓶罐罐上点了点, 淡笑着解释:“这些都是我喝的, 她喝的那杯我特地给她点的无酒精。”
两个人一站一坐, 此刻对视也平缓, 但周边气场好像都被影响到有些扭曲的程度。
Abner感觉到了, 可他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
这两人性格出了名的温和好说话, 平时关系也亲近, 怎么现在有点针锋相对的感觉。
服务员正好推着餐车过来, 上面放了些吃食和甜点。
林琅原本只打算听完这首歌就离开,既然徐初阳来了,她更加没有继续留在这的理由。
才刚站起身,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小拉给留住。
“咱们先吃点东西,其余的让他们几个臭男人自己去聊。”
她从盘子上拿了块马卡龙,咬了一小口,和林琅抱怨:“每次和他们在一起,我都觉得自己像个小学没毕业的低龄儿童。他们讲的证券什么股票之类的,我通通听不懂。”
她说这话的同时脸上又带了点沾沾自喜,好像以能跨进他们这个阶层的圈子为荣。
包厢里还有一个女生,小拉的朋友,长相甜美,穿了条jk裙。
她和林琅一样,点的都是无酒精的鸡尾酒。因为年纪小。
此时咬着吸管,歪头和林琅做自我介绍:“我叫小安,你好呀。”
林琅点头,言语简洁:“你好,林琅。”
她笑眼弯弯,放下手里的高脚杯,手往一旁指:“那个帅哥是你男朋友吗?”
林琅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刚才的角落里,徐初阳坐在她坐过的位置上,身侧是裴清术。Abner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裴清术靠着沙发轻笑,然后单手解开自己的腕表扔给了他。
Abner像得了什么宝贝似的,放在灯下仔细的看。
仿佛有心电感应,在林琅看过去的瞬间,裴清术也笑着将视线移了过去。
他一只手还搭在腿上,身子后撤,西装前扣早被解开,此时敞着怀,里面是一件黑色毛衣。
他是一个很温柔的人,一视同仁的温柔。
可唯独对待林琅,除了寡淡的温柔之外,又好像掺杂着许多复杂的情绪。
是什么呢,林琅看不清。
她只能看见他的笑。
看着她时,才有的笑。
其实很多时候她都知道,自己再往前就是万丈深渊,她没有任何赌注让她再去孤注一掷了。
一旦他想结束这段关系,他就真的成为自己不可望又不可及的人了。
小安好奇的问林琅,和裴清术是什么关系。
人都有个八卦的心,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们关系匪浅。哪怕不是恋人,最起码也得是个情人关系。
男女之间不都那点事儿吗,和床离不开。
林琅摇摇头,说没关系。
小安明显不信,那双漂亮的杏眼微微睁大。
从她进来,裴清术的眼睛就没从她身上挪开过,怎么可能没关系。
不过林琅都这么说了。
她笑容天真的凑近她:“这么说来,我可以下手了?”
小拉听到了,在旁边笑她:“怎么,又恋爱了?”
小安瘪瘪嘴:“你这说的什么话,我唯一一段恋爱还是网恋。”
持续了两年,后来对方来到她的城市,两人顺势见了一面,当天就拉黑所有联系方式说拜拜了。
小安是个声控,对声音有种执念,谁知道见面之后两百斤。
也是因为这事儿,她断定声音好听的都是丑男。
她挽着小拉的手,小声告诉她:“一分钟之内,我就连续爱上裴清术两次了。”
一次是听到他的声音,第二次是见到他本人。
林琅晃了会神,伸手去拿桌上的酒:“祝你好运。”
小安仿佛得了什么准允一样,理了理裙摆,然后起身走到Abenr旁边坐下,正好和裴清术面对面:“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话是问的Abner,那双月牙笑眼却是看着裴清术。
后者稍微坐直了身子,脸上的笑慢慢收敛,又恢复到惯有的温和。
Abner说我们聊的话题,说了你也听不懂。
她娇嗔着推了他一下,又去问裴清术:“阿术哥哥,你们刚才到底在聊什么呀。”
娇滴滴的语气,有点像撒娇。
裴清术淡淡的笑:“毕竟是他的私事,我不好多说,”
小安嘴巴撅着,这人怎么像块海绵,看着温和好相处,但不管她怎么撒娇,最后都会被四两拨千斤的力道推回来。
就好像是一层礼貌的伪装,剥开那层,里面全是淡漠与疏离。
Abner说这么多年难得聚一起,斗个地主联络下感情。
裴清术听完后,并没有直接给出回应,而是先看了旁边的林琅一眼。她低头看表,仿佛预谋离开。
然后裴清术点头,笑道:“好。”
Abner嫌弃的挥了挥手,说他和徐初阳两个聪明人斗个地主都天赋异禀,牌记得一清二楚,跟他们玩就没赢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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