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立群果不其然瞬间晕倒过去,何春桃连忙扶住他,又叫停冬雪,然后把姚立群弄下马车,一路拖到路边的一个草垛里藏好,这样一来,短时间内,他就不会被发现了。
银针刺穴致人昏迷这一招,她还是跟秦萱学的,这回还真的派上了用场。
她跟姚立群道了声歉,便回到车上,给自己换了身男装,给小安换了身女装,又稍稍妆扮了一下,才驾着驴车快速赶往县城,到了县城,不做片刻停留,直接拿着事先准备好的路引出了城。
不过出了城,往哪个方向走是个难题。
青州现在是回不去了,而且谢霁庭知道那个地方,很容易就会找到她。
去昌州找师父?许久没见,她的确很想去看看师父。可师父一家都是国公府旧仆,谢霁庭很容易就会猜到她的去向。
何春桃同小安分析了半天,然后总结道:“看来,咱们只有一个地方能去了,那就是……”
她说着伸手与小安击了一掌,伴随着击掌声,两人同时说出了自己心里的答案。
“去南疆找小萍姐姐!”
“去东海找骆大侠!”
听到小安与她截然不同的答案,何春桃尴尬地收回了自己的手。
这是一点默契也没有啊!
“依照少数服从多数的原则,我决定,我们去东海!”何春桃拍板道。
小安歪歪脑袋表示不解:“不是一人一票吗?怎么算出的少数服从多数?”
“一个大人抵两个小孩,两票对一票,自然是娘的两票胜喽。”何春桃理直气壮道。
“娘耍赖!我不管,我就要去找小萍姐姐!”小安不乐意道。
“哎呀你是不是傻,咱们要是去南疆找你韩叔叔,他转头就能给你爹报信,那咱们跑路还有什么意义呢?”何春桃点了点他的额头。
“也是哦。”小安不再闹着要去南疆,却还是有些闷闷不乐。
何春桃只好安抚道:“好了好了,娘答应你,等过几年,你爹忘了咱们,不再找咱们了,娘就带你去找小萍姐姐。”
小安这才恢复笑脸,并默默祈祷着爹爹能早些忘了他们,这样他就能早些去找小萍姐姐了。
何春桃把小安哄好,便拿出地图研究了下,决定不去庆阳府,而是绕道到西凉府,走水路去台州。
骆大侠和姚立群当时就是从台州出的海,虽然骆大侠没回来,也很有可能凶多吉少,但兴许他只是遇到什么意外被困在什么孤岛上,正等着有人去救他呢。
当然了,救骆大侠只是顺带,主要还是她想去海边吃海味。
青州也算靠海,在青州时她就爱吃海味,自打从青州来到边关,她都许久没吃到新鲜的海味了,实在馋得慌。
这厢,谢霁庭找到刘老头,请他出山,却被刘老头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我儿子还没找到呢,我能往哪儿去?”刘老头一边嚼花生米一边道。
“我可以派人帮先生找,等找到了立时传消息到京城。”谢霁庭提议。
“可别,我儿子我自个儿找,可不敢劳民伤财让别人帮我找。老头子一大把年纪了,实在没有什么精力出山爬山的了,国公爷请回吧。”刘老头赶客道。
谢霁庭没办法,只好起身离开,去找老厢长等人叙了会儿旧,才回到食肆。
在食肆等了半日,见春桃迟迟未归,担心出了什么事,便派了侍卫出去找寻,侍卫去县城找了一圈却只带回了昏睡不醒满身稻草屑的姚立群,说是在路边的一处草垛里发现他的。
谢霁庭担心春桃和小安的安全,便直接端起一杯冷茶,把姚立群泼醒了。
姚立群一睁眼便破口大骂:“哪个狗日的竟敢泼老子?”
谢霁庭没有与他计较,沉声问:“究竟发生了何事?你为何会昏倒在路边的草垛里?春桃和小安现在何处?”
姚立群被他一连串发问给问懵了,回忆了下,才记起来自己在赶车去县城的路上,突然就昏迷了。
“一定是哪个孙子偷袭了我!对,一定是!”姚立群跳脚道。
“偷袭?在何处偷袭的你?如何偷袭的?”谢霁庭急声问。
“就是在去县城的路上,应该是用迷药把我给迷晕的,不然我不可能没有一点反抗之力就昏倒了。狗日的孙子,别被我逮着了,不然我一定让他好看!”姚立群气得咬牙切齿。
谢霁庭怎么也没想到,他离开半年春桃都没有出事,他刚回来第二天,还是在春桃生辰当天,她和小安竟然就被人给掳走了。
是谁?竟敢如此大胆?在他眼皮子底下动手!
他细想了想这一路走来结的仇家,却摸不准究竟是哪个仇家动的手。
“来人,拿我的名帖去靖和卫请杜大将军。”谢霁庭沉声吩咐。
事已至此,只能尽快调动精兵去找人,多延迟一刻,春桃和小安就多一分危险。
然而,精兵出动数日,也没传回任何消息,谢霁庭心急如焚,却只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来到房间,整理起春桃的衣物,却发现,钱匣里竟然一张银票都没有,却还有许多金银珠宝。
春桃只是去县城逛街,怎么会把所有的银票都带上?
除非,她是想……
可她怎么会突然想要跑路?还是在她生辰当天跑路?
明明昨天她见到他回来时很是高兴,得知自己成了国公夫人时更是兴奋不已。
他回想了下,昨日她是去见过李红杏才平静下来些,难道,是李红杏同她说了什么?
谢霁庭于是找到李红杏,问她昨日可是对春桃说了什么。
李红杏本来还在担心春桃被什么贼人掳走了,听他这么一说,才反应过来,忙道:“我是跟她说,共患难容易,同富贵难,让她去京城后多长个心眼,省得被你给,被你给欺负了。她肯定一害怕,就带着小安跑路了!怪我多嘴,我要是知道她这么容易退缩,我绝不会跟她说这些话。”
谢霁庭面色微沉,仅仅一句共患难容易,同富贵难,就吓得她带着小安跑路了?原来这么长时间以来,她从未真正信任过他。
“那现在怎么办?她一个人带着孩子在外面多危险,你快去把她们找回来啊!也不知道她带着孩子去哪儿了?”李红杏心急道。
谢霁庭心下冷笑,既然知道了她是自己跑路的,那么,她会去哪儿,也就显而易见了。
何春桃带着小安一路来到西凉府,到了码头准备登船,但问了几家都不让她带驴上船。
她舍不得冬雪,正要加些价钱,让船家同意她带冬雪上船,旁边却走来一个船夫打扮的,说是他家船可以带驴上去,价钱还低。
何春桃狐疑地看了他一眼,疑心他家船是什么黑心船,专拐妇人小孩的那种,但一看他指的那艘船,竟然是码头最大最豪华的一艘船,才打消了疑心。
毕竟自己现在是扮作男装,脸上还贴着胡子呢,看着也不像是什么有钱人,骗人应该也不会骗到她头上。
何春桃于是高高兴兴地交了船费,带着小安大黄冬雪上了船,冬雪被船夫带到下舱去了,又有船夫带着她和小安去到二层船舱。
然而,舱房门一推开,却见里面靠窗处站着一名身形颀长的男子,他回过身来,眸光幽沉地看着她,薄唇轻启:“外面好玩么?”
何春桃一瞬间受到了极大的惊吓,结结巴巴道:“好、好玩。”
“爹爹!”小安立时丢开娘亲的手,冲了进去,大黄也跟着跑了进去。
谢霁庭一把将儿子抱了起来,问他:“这些日子跟你娘在外面,可吃了不少苦?”
“唉,娘一直赶路一直赶路,有时候天晚了进不了城,还带着我在野外的破庙里住呢!”小安叹了口气,又问:“爹爹,你到底什么时候能忘掉我和娘亲啊?”
何春桃站在门口本就有些胆战心惊,听到小安这句话,更是吓得就差瑟瑟发抖了。
她忙给小安使眼神,示意她别乱说话。小安却压根没往这边看。
谢霁庭瞥了她一眼,将她的小动作看在眼里,却没说什么,只低头问小安:“哦?为何要爹爹忘掉你和你娘?”
“因为娘说,只有你忘掉了我和她,不再找我们了,她才会带我去南疆找小萍姐姐。”小安奶声奶气道。
何春桃心道完了,这下谢霁庭肯定彻底生气了。
谢霁庭却非但没生气,还微微一笑道:“爹爹怎么会忘掉你和你娘呢?便是你们跑到天涯海角,爹爹找到天荒地老,也一定会把你们找回来的。”
何春桃闻言脚下一软,妈呀,他这一笑,比生气还可怕!
小安却是不乐意了:“不行,你必须忘掉我和我娘,不然娘还怎么带我去找小萍姐姐?”
“你跟爹爹回京城,等你韩叔叔带着小萍回京述职,你自然就能见到她了。”谢霁庭不慌不忙地安抚了句。
“这样啊,那我就跟着爹爹回京城吧。”小安改变主意道。
何春桃见小安这么快就叛变了,不由在心里暗骂了句小叛徒。
谢霁庭跟小安说了几句话,便把他放下来,让人带他下去清洗一下,换身干净衣裳。
何春桃见仆从把小安和大黄抱走,犹豫了下,才走进舱房,磨磨蹭蹭地去到他身边,小心翼翼地问了句:“那个,你是怎么找到这儿来的?”
她自以为自己乔装打扮得够好,挑选的目的地也绝对无人能猜到,他是怎么找到她的?还提前布下陷阱让她往里跳。
“青州你回不去,昌州你不敢去,南疆你就更没打算去了。你一直惦记着想吃新鲜海味,所以,我猜,你一定会借着去找骆大侠的理由,去台州吃海味。而要去台州,绕道西凉走水路,是最便捷的。”谢霁庭几句话,便将她的心路历程猜了个透。
何春桃一时心拔凉拔凉的,连小安都只知道她是要去找骆大侠,他竟然能猜到她是找个借口要去台州吃海味!
“即、即便如此,我都扮成男人了,你的人是怎么发现我的?”何春桃还是不解。
“一大一小,再带着一驴一狗,不是你和小安,还会是谁?”谢霁庭反问。
何春桃这才意识到是哪里出了纰漏,大黄就算了,冬雪实在有些显眼,一驴一狗就更引人瞩目了。
“那个,我跟你打个商量呗……”她试图靠近他。
却见他往后避了避,稍显嫌弃道:“有什么话,先去换身衣裳再来说。”
何春桃低头闻了闻,连日赶路,身上好像是有些臭,只好转身出去,让仆从带她去沐浴的地方,洗了个干净澡,换上仆从准备好的漂亮衣裳,整个人都神清气爽了许多。
回到船舱,却见谢霁庭手撑在桌上假寐,她走近一看,才发现他眼下有些青黑,也不知是多久没阖眼了。
“喂,困了就去床上睡啊。”她伸手戳了下他。
他睁开眼,却顺势捉住她的手,牵着她一起走到床边,揽着她躺到床上,才阖上眼入了眠。
何春桃稀里糊涂地就被他带到床上睡觉,竟没记起来反抗一下。
这会儿反应过来了,他却抱得紧,她想用力挣开,又怕吵醒他,只好靠在他怀里,闭上眼睛很快就睡着了。连日赶路,确实困得慌。
她不知道,她睡着后,谢霁庭睁开眼,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给她盖好被子,才重又阖上眼睛。
等小安洗完澡回来,见爹娘都躺在床上睡觉,便也蹑手蹑脚地爬上去,钻进被子,挨着娘亲一起睡觉。
大黄摇摇尾巴,也趴在床脚,休憩起来。
何春桃一觉醒来,见船已经开了,才记起正事来,忙找到谢霁庭,问他:“你这船是要往哪儿去的?”
谢霁庭正在处理公务,便头也不抬地答:“自是回京城去。”
“那巧秀跟馨如怎么办?”何春桃问。
“巧秀有了心上人,不愿跟去京城。我把食肆留给了她。至于馨如,我已经另外派人走陆路送她回京了。”谢霁庭淡声答。
巧秀有了心上人?她怎么不知道?
何春桃皱了下眉,又问:“那吕大姐呢?”
“吕掌柜不愿离开,我留了两名仆从照顾她。”谢霁庭说。
“那、那小姚呢?”何春桃又问。
“我在这儿呢!”姚立群突然从门外出现,靠在门边道:“这会儿记起我了,当时把我扔在草垛时怎么就不怕我被哪头野兽给叼走了?”
何春桃看到姚立群,不免有些心虚,忙扯起笑脸道:“你武功高,寻常野兽哪儿是你的对手?”
姚立群哼了一声,到底没再与她计较,转身走了。
何春桃想了想,又问谢霁庭:“对了,你不是说要请刘老头出山吗?”
“刘老先生拒绝了。”谢霁庭淡淡答。
何春桃见能问的好像都问了,都不能让他停船折返,只好绞尽脑汁又问了一句:“那你二弟呢?你不找他了?”
谢鹏锐上次趁战乱逃跑,至今未归,也不知是生是死。
谢霁庭终于放下手中的笔,抬眼看着她,说:“他若是还活着,得知谢家平反,自会主动回京。你还有何要问的?”
何春桃本来是想同他说说和离的事,但一对上他那幽沉的目光,她就实在不敢说出口。
“没、没了,你忙你的,我就不打扰你了。”她说完就溜。
在船上待了几天,何春桃一直没找到机会跟谢霁庭说和离的事儿,想来想去,还是只能找机会偷偷跑路。
这日,船终于靠岸补充物资,何春桃借口闷,带着小安下船去透透气。
下了船,带着小安去城里逛了逛,逛到一家成衣店,趁着试衣的功夫,成功甩掉身后的一队侍卫。
“娘,咱们又要跑路吗?那大黄和冬雪怎么办?”小安问。
“带着它俩太容易被发现了,只能咱们娘俩跑路了。反正你爹会照顾好它俩的。”
何春桃牵着小安的手,正准备往城门方向去,却见不远处,姚立群抱着刀站在路中间,似是早就预料到了她会跑,提前在此守株待兔。
“小姚,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快把路让开。”何春桃催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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