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掌柜的,您就别费尽心机想着逃跑了。上次是我一时大意才让你暗算了,以后我可不会再给你那样的机会了。今天,我必须把你和小安完好无损地带回去交给谢兄。”姚立群道。
“你……你到底是谁的伙计?怎么尽偏着他!”何春桃生气道。
“没办法,谁让谢兄答应我,会帮我找到藏宝图。”姚立群说。
何春桃一愣,随即气得跳脚:“你是不是傻?那藏宝图都被分散到上万双鞋里了,他怎么帮你找?他肯定是在骗你!”
“那我不管,反正谢兄既然答应我了,就肯定有法子。”姚立群笃信道。
何春桃没办法,只能带着小安回到船上,然后将小安丢给姚立群,自己去书房找到谢霁庭,怒气冲冲道:“你到底什么意思?派一队侍卫跟着我就算了,还让小姚也跟着我?你还打算让他们看着我一辈子不成?”
“只要能确保你的安全,便是让人看守你一辈子,也未尝不可。”谢霁庭头也不抬道。
“你!谢霁庭,你翅膀硬了是不是?我,我要跟你和离!”何春桃气极道。
谢霁庭抬眼,眸色如染了墨一般幽黑,沉声道:“你再说一遍?”
何春桃被他周身的可怕气势吓到,这才意识到他早已不是那个可以被她呼来喝去的小谢,他现在,是高高在上的英国公,是手掌权柄的当朝左相,几乎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她现在别说是逃了,就连生死也只在他一念之间。
她一个没忍住,‘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你,你居然凶我!你果然变了,你果然不是我认识的那个小谢了,呜呜呜……”她哭得伤心又难过。
谢霁庭揉了揉眉心,敛起气势,起身上前将她抱入怀里,轻声安抚道:“我不是凶你,我只是、太害怕了。”
“害怕?”何春桃不解。
“我害怕你离开我,害怕你遇到危险,害怕再也见不到你们母子俩。”谢霁庭紧紧拥着她,“你知道吗?我回京的这半年,每天都在想你,担心你,我很害怕,我怕我做的那些事会惹得仇家去对你们母子下手。”
“但开弓没有回头箭,我只能尽快让自己变得更强站得更高,因为只有那样,我才能保护好你们母子。”
“事成后,我第一时间赶回来接你们回京,就是害怕你们会出什么意外。可我才回来第二天,你和小安就突然消失了。”
“你知道你们消失的那些天,我有多担心多恐惧吗?我每天一闭眼,就会想到那些可怕的场景,我既盼着能有消息传回来,又害怕会是不好的消息。”
“如果你们母子俩出了什么事,我想,我也只能去地下陪你们了……”
何春桃察觉到他的身体在微微颤抖,才知道他是真的在害怕,也才知道,她跑路后,他心里竟如此煎熬。
他说他一闭眼,就会想到那些可怕的场景,也就难怪在船上见到他时,他眼下会一片青黑。原来,他是真的许多天都没阖眼。
听他说了这么多肺腑之言,她就是再硬的心肠,也再说不出和离的话了。
“你、你别怕,以后我留在你身边保护你,把你的那些仇家通通都打跑。”她小心翼翼地拍了拍他的背安抚。
“好,你保护我,记得要说到做到!”谢霁庭失笑道。
“放心吧,我何春桃说到做到,绝不会食言的。”何春桃保证。
谢霁庭眷恋地在她颈窝蹭了蹭,眸中却闪过一抹幽色,他知道她心软,才这般吐露心扉博她的同情。
幸而她答应留在他身边,否则,他不敢保证,自己会做出些什么来。
第84章 第八十四章
英国公府, 飞隼提前得了消息,率满府中人在门口恭候国公爷、国公夫人、以及小少爷。
一旁柏台忍不住好奇问了一句:“总管,咱们这位新夫人是什么来头?国公爷竟对她如此重视,府里好些院落推掉重建就罢了, 还亲自前去接她?”
飞隼警告地看了他一眼, 道:“不该你问的别多问, 你只需要记住, 伺候咱们这位新夫人,要打起十二万分的小心, 不然,国公爷发落下来, 有你的苦头吃!”
柏台连忙噤了声, 身后一众奴仆亦不敢有丝毫怠慢。
不一会儿, 一行马车停在门口,见首先下来的是国公爷,接着, 国公爷亲手抱下来一个眉清目秀的小男孩, 应该就是小少爷了。
紧接着, 一名艳若桃李花颜月貌的女子从车厢里走了出来,扶着国公爷的手下了马车。
柏台一时看呆了, 都说国公爷先头那位夫人貌若天仙, 他虽没见过,但这位新夫人,肯定不遑多让。
且, 他刚才仿佛看见, 这位新夫人下马车时, 还轻轻地跳了下。可见, 新夫人是个活泼性子,应该不难伺候。
何春桃下了马车,看到门口候着这么多人,险些吓了一跳,她强装镇定,牵着小安的手,跟着谢霁庭走了过去。
“恭迎国公爷、国公夫人和小少爷回府!”众人齐齐行了礼。
谢霁庭扫了眼门口众人,给春桃介绍道:“府里外院的总管飞隼,你认识,我就不多说了。这位戴嬷嬷,是府里内院的管事。这个叫柏台,不到十岁,可以进出内院,暂时跟在我身边跑腿。”
飞隼戴嬷嬷柏台三人连忙又向国公夫人单独行了个礼,齐声道:“见过国公夫人!”
何春桃张口就要说不必行礼,想到在船上谢霁庭的叮嘱,才淡定地摆了摆手道:“都起来吧。”
“谢国公夫人!”三人恭敬道。
谢霁庭问飞隼:“我之前让你寻的人,可寻到了?”
“回国公爷,寻到了。”飞隼说完点了两名婢女出列,道:“这两名婢女都有功夫在身,奴才让人好好调.教过,定能好好侍奉夫人,还请爷和夫人给她二人赐名。”
“你想给她二人赐什么名?”谢霁庭扭头问春桃。
“这、叫她们原本的名字就行了吧。”何春桃为难道。
谢霁庭知道她还不习惯给奴仆赐名,便代为赐名道:“高的叫薄荷,矮的叫紫苏吧。”
以香料为名,方便她记住。
“谢国公爷赐名!”薄荷和紫苏欢喜道。
何春桃见她二人得了赐名仿佛得了什么荣耀似的,便也不好说什么,只牵着小安,跟着谢霁庭走进国公府。
不过,进门没多久,她就发现国公府好像不太一样了,就连种的树好像也跟原来不太一样了。
“这是国公府吗?”她忍不住问,怎么跟她记忆里的差别这么大。
“有几处院子推倒重建了,园子的布局也变了一些。”谢霁庭解释。
他不希望她住在国公府回想到任何不开心的事,所以临走前画了图纸让飞隼把那些院子推倒重建。
“哦。”何春桃点点头,走着走着,又疑惑道:“怎么这一路走来,看到了这么多桃树?”
她记得府里原来除了湖边还有园子里种了些桃树,旁的地方一棵桃树都没有。
“是我吩咐下人种的,我希望桃花盛开时,你走到府里每一处角落,都能闻到桃花的香气。”谢霁庭道。
何春桃听了耳根一红,小声问他:“可府里到处都种着桃树,你不会觉得俗气吗?”
“怎么会呢?在我心里,百花之中,桃花是最美艳脱俗的。”谢霁庭轻声说。
何春桃半信半疑,她以前怎么不知道他喜欢桃花,澄晖院里也只种了几棵梅树。
不过,不管怎么样,重建后有些陌生的国公府,让她安心了许多。
待走到新建的正院,却闻见小厨房里传出些熟悉的香气来。
她正纳闷这香气怎么这么熟悉时,就见师父黄厨娘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师父!”何春桃立时丢开小安的手,快步奔上前去。
“老奴见过国公夫人!”黄厨娘躬身行礼。
何春桃忙将师父扶了起来,惊喜地问:“师父,您怎么来了?”
“回夫人,国公爷怕您初来府里不适应,就让人把老奴接过来陪陪您。”黄厨娘笑着说。
“太好了,我本来还想去昌州找您的。这么多年不见,您都不知道,我有多想您!”何春桃握着师父的手又哭又笑道。
“老奴心里,也一直惦记着夫人呢。”黄厨娘亦擦了擦眼泪。
谢霁庭牵着小安的手,看着她们师徒俩说了会儿话,才走上前道:“进了屋再叙旧吧。”
何春桃这才止住眼泪,拉了师父进屋叙旧,又把小安介绍给师父认识,让小安叫师父婆婆。
小安好奇地打量着眼前的婆婆,问:“婆婆是我娘的师父,那您做菜,一定比我娘更好吃了!”
黄厨娘听了这话才记起来:“哎哟,我厨房还炖着汤呢,夫人和小少爷长途跋涉一定饿了吧,我这就去炒几个菜端上来。”
何春桃忙拉住她:“哪儿能让师父您做菜给我吃,还是我去吧。”
“你不想吃我做的菜,小少爷还想吃呢。”黄厨娘说着拍了拍她的手,起身去厨房了。
见师父出了门,何春桃扭头问谢霁庭:“我师父这么大年纪了,你不会特意把她接过来给咱们当厨娘吧?”
“怎么会?我是知道你心里惦记她,才把她接过来当你的长辈奉养。不过今日是头一回,她想做一桌菜给你接风,便由了她去吧。”谢霁庭劝道。
何春桃这才放下心来,不过,他能把师父接过来,实在出乎她的意料,还有府里的这许多变化,都能看出,他是真心在为她着想。
“谢谢相公为我着想。”何春桃感激道。
谢霁庭握住她的手,说:“以后你就是这府里的女主人,这府里无论是摆设布局还是下人仆从,有任何不满意的,你都可以凭心意处置。你有任何需求,也可以随时跟我提,明白吗?”
“嗯,知道了。”何春桃点点头。
待用过晚膳,谢霁庭带着春桃和小安到园子里去散步消食,也顺便熟悉一下府里的环境。
“对了,馨如怎么还没到?是不是路上耽搁了?”何春桃问。
“陆路本就比水路慢,许是要过几日才能到吧。”谢霁庭说。
“哦,早知道就让她跟我们一起走水路好了。”何春桃说。
“她晕船,走不了水路。”谢霁庭说完,又记起一件事来:“之前离京急,没来得及给小安请封世子。等过两日,我就写封奏折呈上去,尽快定下小安的世子之位。”
“小安还小呢,不着急。”何春桃不以为意道。
小安更是不知世子为何物,看见有只蝴蝶飞过去,兴奋地带着大黄一起去抓蝴蝶了。
谢霁庭心下无奈,换做旁人家,巴不得能早点请封世子。她们娘俩倒好,一个比一个不在乎。
待穿过两个园子,前面是一处名为归雁的院落,谢霁庭带着两人走进院子,院子里别有洞天,一圈桃树中间,围着一个长条形的宅院。
何春桃一看,这不就是他们在雁归镇住的院子吗?何时搬到这里来了?
一问才知,是谢霁庭画了图纸让人仿造的。
一家三口走进去,见连里面的布置也跟桃源食肆一模一样,前厅后院,中间的小园子里还种着一棵柿子树。
进到屋子里,发现连屋子里的布置也跟原先一模一样,何春桃瞬间有种回到了雁归镇的感觉。
她兴奋地扑到床上滚了滚,提议道:“要不,我们今晚就在这儿睡觉吧。”
谢霁庭见她这般高兴,便也露出笑意:“好,以后只要你想,我都可以陪你歇在这个院子。”
一家三口当晚,便当真歇在了这所院子。
何春桃的所有不安,在这个院子里,竟都消失了。
翌日,三人回到正院,刚用完早膳,就来了个曾太医。
何春桃认出来,这个太医就是当年给她治伤的老大夫。
谢霁庭让曾太医分别给春桃和小安诊了脉,确认两人身体都健康之后,才亲自送了曾太医离开。
“您当真不愿意留在京城么?我一直视您为亲长,希望您能留下来,让我好好供养您终老。”谢霁庭诚恳地请求道。
“我年纪大了,该回老家休养了。国公爷不必远送了。”曾太医摆了摆手离开。
谢霁庭看着他的背影,到底没再挽留,他自幼多病,是靠曾太医帮他调养好的。
不过,他后来才知道,他之所以从娘胎里生出来就带病,是因为母亲怀孕时就被建兴帝派人下了毒。
曾太医虽被宫里指派来为他调养身体,却得了建兴帝的命令,要让他活不过成年。只不过曾太医心怀仁慈,还是暗中帮他调养好了身体。
得知此事之后,他反过来,让曾太医帮他给建兴帝动了手脚,建兴帝喝了吕家的酒,又被曾太医暗中在药方里动了手脚,最终才会一病不起。
两相配合,神不知鬼不觉,建兴帝临了,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死的。
连吕家,也不知道他让他们改过配方的酒,是有问题的。
三皇子也是出现了和建兴帝一样的症状,害怕死了就什么都没了,又被四方逼迫,大势已去,才答应禅位。
他能助代王成事,曾太医帮了他不少忙,现在曾太医执意要离开,显然是已经不太信任他了。
何春桃本以为今日见过曾太医,就没别的事了,正准备把头上的钗环都卸了,就见谢霁庭带了个于嬷嬷进来,说是要教她礼仪规矩。
“我都这么大了,还要学礼仪规矩?”何春桃难以置信道。
“你日后少不了要出门参加各种宴席,逢年过节还得进宫参加宫宴,因而礼仪规矩是必学的。”谢霁庭解释。
“那每天都要学吗?”何春桃问。
“每天上午跟于嬷嬷学礼仪规矩,下午跟戴嬷嬷学如何管事,等学会了,便可掌府中中馈。”谢霁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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