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又’字,用得就很精妙了。
沈季屿瞳孔中闪过一丝不自然,但很迅速地掩藏掉,拉过谢清瑰的手臂:“带人来的。”
“老严,你帮她看看。”
听完沈季屿的来意,被唤为‘老严’的青年医生严桓之,真的有一种想把这人撵出去,不,应该是打出去的冲动。
“大哥,您叫我一个心理医生给你女人看内分泌的病?”严桓之气笑了:“你没搞错吧?”
“没搞错。”沈季屿面无表情,却是一副没商量的态度:“你这里也不光就你一个医生。”
……
严桓之无语,却也没办法,只得打电话安排了别的科的医生给谢清瑰做检查。
怎么说也是沈季屿第一次带女人来他这里,不能怠慢。
他虽然面上不显,但心里还是难免有些讶异的。
尤其是带着谢清瑰去检查室的路上,严桓之听到她问:“严医生,这些检查项目在哪里缴费?”
听了就不由得一愣。
缴费?沈季屿带来的女人,居然还要考虑到缴费的问题?
“用不着。”惊讶过后,严桓之笑了声,无所谓地说:“我和沈季屿是朋友,不收钱。”
“可…我们不是朋友啊。”谢清瑰眨了眨眼,说得理所当然:“你还是收费吧。”
“我也不是那种可以被看作是仗着沈季屿身份而不用被收钱的人,严医生,你别误会。”
啊,这可真是有点让人惊讶呢。
敢情听这姑娘的口气,她和沈季屿不是那种关系?
严桓之眼珠子微妙地转了几转,微笑道:“好,一会儿做完检查缴费就成。”
趁着空当,他也可以去问问沈季屿。
也没有给谢清瑰安排太多检查,就妇科和精神科两个地儿,这种级别的私人医院里基本就没什么病人,偌大的楼里窗明几净,医生和几个护士只为她一个人服务。
谢清瑰也是第一次体验到这样的医院检查,颇有些不适应,等到和精神科门诊的胡医生交流时,才渐渐平静了下来。
胡医生咨询了她最近吃的几种药和睡眠情况,谢清瑰如实相告,然后他根据她的情况给换了几种。
都是帮忙治疗睡眠和轻度焦虑的药物。
几乎是他写完单子开出药的同时,沈季屿这边就收到了药物名单。
怎么…基本都是治疗焦虑的药?
沈季屿长眉微蹙,捏着单薄纸张的指尖不自觉地用力。
“轻度焦虑,抑郁,现在年轻人有几个没有的?不必太在意,谢小姐的情况并不严重。”严桓之站在医生的角度给出中肯的意见,顿了顿才问——
“屿少,谢小姐和你到底是什么关系?”
沈季屿听到这个问题倒是一愣,片刻后回过神,才笑起来:“这也需要问?”
“这么多年,你见过我身边有什么女下属或者亲戚妹妹和认来的妹妹么?”
沈家虽然家族偌大,但子嗣单薄,在哥哥妹妹这方面,沈季屿真的没几个。
而且,他也从不会和什么女人保持着单纯的朋友关系。
能被他手拉手带来的女人,身份除了是女友那就只能是…情人?
“可是,”严桓之微笑,若有所思地偏了偏头:“谢小姐可是说和你没什么关系呢。”
“她还要自己交医药费。”
说完,便没什么意外地捕捉到了沈季屿那双向来最是温润的桃花眼一僵。
寒芒掠过,显得有些锋利。
严桓之饶有兴致地挑了挑眉。
他知道眼前这货一向是最能装犊子的,但那位谢小姐,竟能让沈季屿保持不住表面的伪装么?
呵,倒真是有趣。
气氛诡异的沉寂片刻,沈季屿似是有些无奈地张了口:“那就…让她自己缴费吧。”
谢清瑰想要绝对平等的关系和自尊心,他可以配合的维护。
“屿少,你这种性子也能让女人自己花钱啊,还是…”严桓之笑着,有些试探地问:“算是一种妥协?”
沈季屿睨了他一眼:“如果是呢?”
“如果一个女人能让你为了她妥协自己的原则时,那就得小心了。”严桓之笑了笑:“尤其是你沈大少爷这种人。”
声音里那种等着看笑话的讥讽都没有藏着,沈季屿听了,无意识敲着桌面的修长手指一顿,抬眸看他。
“为什么尤其是我?”他轻呵:“你倒是说说。”
“这还用说?你装什么傻啊。”严桓之忍着翻白眼的冲动,凉凉道:“谁不知道宁鸢明年就回国了。”
听到这个名字,沈季屿眸光在地砖的缝隙上滞留了片刻。
严桓之的话响在耳边,分明不是很大的动静,却莫名有种馈耳欲聋的错觉——
“那可是你正牌未婚妻,定下来的事儿。”
“其他女人逢床作戏就算了,别犯浑。”
第18章 赝
私人医院的位置离淮阳路有一定距离, 诊断结束离开后,谢清瑰也没拒绝沈季屿开车送她回去。
这人也不听她的拒绝是一回事,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这个时间段打车都打不到, 还死贵的。
回去的一路, 谢清瑰基本都是靠在副驾驶的座位上假寐,颊边的发丝滑到瓷白的脸上,皮肤细腻,黑白分明。
她闭着眼睛装作睡觉的时候乖巧安静, 可比清醒时能气死他的模样强太多。
这女人向来是坚强的要命, 同时心理防线固若金汤, 能让人钻进去的裂缝一丝一毫都没有……
这样的人,为什么会有轻微焦虑症呢?
趁着红灯, 沈季屿注视着她巴掌脸的视线滑到她膝盖上装着药的塑料袋, 微微停顿了片刻,然后等绿灯亮起的时候重新开车。
车子快开到淮阳路的时候, 谢清瑰也差点真的假寐成功了。
差点, 是因为脑子晕晕乎乎的时候包里的手机震了好几下, 在昏沉的状态下感知得更为明显。
谢清瑰怕是梁敏菁有事找她, 便强打起精神摸出手机看了眼, 结果居然是萧景发来的微信。
是请自己在周五傍晚去看画展的邀约。
上次相亲过后,两个人对彼此的印象都还算行,便也心照不宣地往来着, 但终究不是因为感情方面的有好感,互动也就有种不咸不淡。
总归, 是在搪塞家长的前提下来往的。
谢清瑰想了想, 回他一个‘好’。
沈季屿察觉到她在摆弄手机, 随口问了句:“头不疼了?”
“还好。”谢清瑰淡淡应答:“回信息。”
嗯?沈季屿长眉微蹙, 忍着想歪头的冲动,故作克制地问:“回谁的信息?”
这么有排面,头疼也得片刻不等地回应他。
谢清瑰:“相亲对象。”
车子‘吱呀’一声,是轮胎重重划过地面时刺耳的踉跄——女人毫无准备,伴随着急刹车一个前倾。
幸亏有安全带,但手机却掉在了脚下。
“你干嘛啊?”谢清瑰连忙捡起来,怒视一旁的始作俑者:“会不会开车?”
“红灯了,急刹车也正常。”沈季屿有些不讲理的,硬邦邦地辩驳,瞪着她的眼睛像是要把她吃了:“你给上次那个相亲对象发信息?”
就那个迂腐又酸,浑身上下都透着小家子气的男人?
“不是你看到的那个。”谢清瑰把颊边乱掉的头发拢到耳后,重新平静下来的模样总是带着股假气又生冷的寡淡:“又相了一个。”
……
沈季屿简直是要气吐血了。
不光是因为谢清瑰相亲,更是因为她能把这些事情毫无顾忌的当着他的面说。
是因为谢清瑰信任自己,所以什么都不瞒着自己么?
完全不是。
这女人就是要告诉他,他们之间的关系什么都不是,她依然会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地去相亲。
她是真的很纯粹的,只把他当作一个泄欲的对象而已。
沈季屿深呼吸一口气,握着方向盘的大手几乎露出了森森青筋,手背,指骨。
但他告诉自己不能生气。
有可能谢清瑰这女人的目的就是要气死他,他也不会蠢到真的如她所愿。
自己是要追求她,让她喜欢自己,而不是在这儿幼稚地置气。
默念着这些,沈季屿顷刻间就把昨天严桓之提醒自己的那些话抛诸脑后了。
也许是,他根本就没往心里去过。
线条流畅的宾利车从市区的繁华开到了周边的扰攘,最后停到了淮阳路老小区外面的停车场。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来的次数多了,在沈季屿眼里,这地儿也没有一开始认为的那么不堪入目。
本质是,还是得看谁住的。
瞧着谢清瑰拉开门扣下车,沈季屿也跟着一起下去。
“你下来干什么?”女人果然毫不客气地说:“我现在是生理期。”
“……我知道。”他也没禽兽到打算浴血奋战。
沈季屿悲哀地发现,对于谢清瑰的恶意揣测,他竟然都有种习以为常的感觉了。
“你还好意思说你是生理期?”
沈季屿走到谢清瑰面前,抢过她手里拎着的袋子:“你生理期就吃这些?”
质问声并不客气,显然也是真的被气到了。
毕竟那袋子里都是方便面之类的速食。
谢清瑰抿了抿唇,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
“不用你管。”她伸手,妄图抢回自己的东西,但男人仗着个子比她高上一截,竟然幼稚地举起来不让她碰到。
“沈季屿!”她生气了,不满地瞪他:“你干嘛啊?幼稚死……”
‘幼稚死了’这四个字没说完,就被男人微微低头亲在了唇上。
猝不及防间,齿关被灵活的柔滑撬开,一瞬间,口腔里都是浓郁的巧克力味。
沈季屿不知道什么时候偷吃的巧克力,渡过来了。
谢清瑰一下子就有些迷糊,脑子晕晕的。
她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没吃晚饭的折腾这么久,都快有些低血糖了。
有了这么一块巧克力,似乎周身硬邦邦的刺都软了下来。
第一时间没扇个巴掌上去挣开,随后也就没有理由继续矫情了。
更何况,他们也不知道亲过多少次。
在床上,汩汩交换过各种津液。
谢清瑰动了动唇,没有挣扎。
她任由沈季屿亲她咬她,长舌用力,两个人分享了一块巧克力。
直到微微气喘,分开,她才脱力一般地伏在男人肩膀上,精巧的尖下巴抵着他硬硬的锁骨。
“馋了还是饿了?”沈季屿的声音低沉中带了些喘笑,不动声色地不正经:“我不打算浴血奋战,你馋了也没办法。”
……
典型的得了便宜还卖乖。
“沈季屿。”谢清瑰轻咳了两声掩饰被亲的喑哑的声线,但还是有一丝娇滴滴的——
“不许偷袭我。”
“我刚刚像偷袭?”沈季屿绷不住笑,微微低头在她耳边喃喃:“咱俩不知道多情投意合。”
“说实话,有点像在拍什么浪漫广告吧?”
“你这小区里不少人围观呢。”
卧槽。
经他提醒这么一句,谢清瑰才反应过来他们还是在自己家小区门口呢。
就,有点丢人。
谢清瑰生怕遇见熟人碰见她和沈季屿在这儿舌吻,一时间羞得头都不敢抬,趴在他肩上咬牙切齿:“赶、紧、回、去。”
沈季屿也不敢再逗,生怕把人真的逗急眼了。
眼下这情况就挺好的。
他搂着女人纤细的身子骨进了楼门,等上了电梯,空空如也的没有人,就把人按在墙上继续亲。
“嗯…让开。”谢清瑰理智回笼,连忙推开他,白皙的皮肤上飘了两抹绯云,明亮的眼眸水润:“你不是说不打算浴血奋战的么?”
这样亲下去,早晚出事。
“是不打算,那样太禽兽了。”沈季屿轻笑一声,亲了一下她的额头没继续说。
他其实有的是办法不真做也能让她舒服,但是……他也不是专门来做这事儿的。
谢清瑰本身就已经把他当作一个全身按/摩器了,自己总不能加深这个印象不是?
“这东西,你家狗能吃么?”沈季屿晃了晃手里的塑料袋。
“……你说什么?”谢清瑰默默地看他:“你骂我是狗?”
“胡说什么呢?我说这东西比起给人,更适合给狗当晚餐不是?”沈季屿笑笑:“除非你想吃。”
谢清瑰翻了个白眼,懒得和他进行这种幼稚的对话。
她并没有邀请他进门做客,但下了电梯,沈季屿还是死皮赖脸地跟了进来。
他们刚进去没多久,门铃就响了。
谢清瑰一愣,连忙过去拦住想要开门的沈季屿,低声说:“可能是我妈。”
知道她住处的朋友不多,能不挑时间想来就来的也就是梁敏菁了,而她当然不能让她看到沈季屿。
大晚上的,如果被撞见自己和一个男人一起在家里,指不定梁敏菁会脑补出什么呢。
但沈季屿盯了会儿她紧张的神色,却只是一笑。
“不是你母亲。”他在谢清瑰讶异的目光中拧开门,从门外的人手里接过来两个大大的塑料袋:“找人送来点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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