颇有一种从此君王不早朝的糜烂。
谢清瑰微微笑了笑,没太在意。
她只是缩回手套上睡袍爬了起来——虽然脚踩在地毯上的一瞬间腿有些软。
但还是坚强的,支撑着自己去客厅喂狗。
顺道给沈季屿留下一句话:“赶紧回去吧,明天是周一。”
周一,是所有荒唐回到正轨的日子。
然后随着周五,周末,魑魅魍魉的欲望才揭开口子,周而复始。
沈季屿盯着她纯白色的纤细背影,眯了眯眼。
女人是标准的小骨架,骨肉匀亭,露在真丝睡袍外面的一截小腿细白细白,脚踝也是小巧可爱得厉害。
谢清瑰的小腿和脚踝几乎是他见过最漂亮的。
不,应该是身体的哪一处都是最精致漂亮的,像是女娲毕设一般的存在。
但偏偏,心比谁都冷硬。
他们是标准的炮/友。
沈季屿从未在这儿过夜留宿过,哪怕是他们折腾到了凌晨三点,他也会起身洗漱,然后穿好衣服回去。
他不习惯和别人同睡在一场床上过夜,这是他这些年来的底线,但是……谢清瑰也从未挽留过他。
每次做完,她都是第一时间让他赶紧穿衣服走。
就提上裤子不认人的模样,比他一个大男人冷血多了。
仿佛自己多在她床上躺一秒钟,都是对于两个人这段纯粹炮/友关系的僭越。
人都是有点贱的。
沈季屿每次都是自己走,现如今被人‘赶走’,总是难免不适应。
但是,他也没那个脸皮赖着不走。
抿了抿唇,沈季屿起身穿衣服。
他速度很快,五分钟后戴着手表走出卧室时,谢清瑰正坐在地毯上撸狗。
见到他出来,抬眸看了过来,英气的柳叶眉微微轻挑:“走了?”
沈季屿低声‘嗯’了下。
“你下周末先别过来了。”谢清瑰想了想,对他说:“我要去外省参加一个演奏会。”
其实本来没必要和他交代的,但她想了想还是决定说一下。
万一到时候他想来,也免得扑了个空。
沈季屿皱了皱眉,还是‘嗯’了一声。
他多问了一句:“去几天?”
“一个演奏会能有几天。”谢清瑰笑笑:“就一个周末的时间。”
周五去,周末晚上就回来了——这还是算上她在外省玩一天的时间。
谢清瑰常常接演奏会的‘外快’,去赚钱的同时,通常也会在那个城市多留一天。
感受一下与众不同的风土人情,总归没白去一趟。
她向来是比较会享受生活的人。
沈季屿又问:“去哪儿?”
“桦市。”谢清瑰随口答了一句,说完却敏锐地注意到他眉眼中闪过一丝类似于意外的情绪,便歪了歪头:“怎么了?”
“没怎么。”沈季屿笑了笑:“就是…想问你回来的时候需要接么?”
这个问题倒是僭越了。
谢清瑰怔了片刻,失笑道:“当然不用。”
他们又不是那种需要互相接送的关系。
沈季屿猜到她会是这个回答,扯唇笑了笑便转身走人了。
他明明知道问出来就会被毫不留情地拒绝,但还是忍不住问了。
刚刚在听到谢清瑰的演奏地点在桦市的时候,他确实有些惊讶。
徽铭的子公司遍布全国,桦市当然也有。
沈季屿的惊讶还是源自于巧合——近来桦市的子公司有些事情需要他亲自前去处理,正在腾时间呢,结果……
看来下周末就可以去了。
-
谢清瑰这次去桦市参加的演奏会并不是之前去乐团接外快的团体形式,而是以个人受邀请的身份去参加了一场小型的钢琴演奏会。
在桦市的城东歌剧厅,主办方足足邀请了十多位年轻有为的现代钢琴家。
虽然没有成名已久的大钢琴家,但似乎也是主办方刻意为之,比起气宇轩昂的演奏会更注重作为‘青年派’的交流会。
这个活动,谢清瑰参加得很愉快。
演出结束,告别了刚结识不久的琴友,谢清瑰在后台卸了妆之后把绑着的头发散开。
本来直直的黑发被皮筋弄成了微卷,飘飘荡荡的到了细腰处,女人穿着的是绛紫色的吊带和牛仔裤,头发几乎挡住了整个蚂蚁腰,从后面看,直接是圆润挺翘的臀。
沈季屿坐在车里看着谢清瑰的背影,一只修长的手伸到车窗外面。
白皙的指间夹着一根烟,香雾袅袅,笼罩的那只手都不太分明,就和晦涩的眼底异样。
他觉得自己真的是疯了。
分明不用这么快到桦市来,但还是借着处理公事的名头出差过来了。
所谓公事不到半个小时就弄完,然后就像个变态一样地尾随着谢清瑰。
对于沈季屿而言,想要查到谢清瑰参加的演唱会地点,时间,居住的酒店等等,实在是抬抬手指就能办到的事情。
“沈总。”坐在驾驶座上的男人声音低沉:“需要跟上谢小姐么?”
谢清瑰已经要过马路了。
“嗯。”沈季屿随便应了声,淡淡道:“不用亦步亦趋地跟着…直接去天骄酒店吧。”
谢清瑰晚饭吃的很随意。
她没有刻意去哪个餐厅去吃,只是在回酒店的路上沿路买了些街边小吃。
往往一个城市的特色都汇聚于此,真的去餐厅倒吃不出来了。
边慢吞吞地走边吃,等走进酒店乘坐电梯时,谢清瑰手腕上拎着好几个塑料纸袋。
都是装着乱七八糟的小吃的。
她其实很爱吃这些不健康的油炸食品还有各种小吃,但总是习惯伪装成清淡,所以只在一个人的情况下才会放肆一些。
只是,挺开心地拎着一堆东西回去,还没等走到房间门口就瞧见了一个不速之客。
幽深的长廊尽头,窗前站着一道逆光的背影,肩宽腿长,身材清瘦个子高高的,身上那剪裁得当的深灰色西装……
都说了,三伏天,除了沈季屿没人会那么装逼地穿西装。
可他来干什么?还精准地出现在了自己的酒店房间门口。
谢清瑰皱了皱眉,抬脚走过去。
似是听到动静,沈季屿回头,望着她轻笑了一下。
一双桃花眼深不见底,微微弯起的时候也不显轻佻,反而慵懒中有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谢清瑰问得很直白:“来找我的?”
“嗯。”沈季屿同样诚实地点头,唇角含笑。
谢清瑰却被他看得鸡皮疙瘩都起了一身——或许是因为酒店走廊的空调打太低了。
“我说,你不至于吧……”她无奈地失笑:“一个周末没见而已。”
有必要追到桦市的酒店来么?
沈季屿还没到三十,应该不至于到了对性生活如饥似渴的地步吧?
瞧着谢清瑰的神色,沈季屿就知道她误会了。
但他唇角轻抬,犹豫片刻还是什么都没说。
该怎么解释?站在酒店房间门口对她说‘我来不是为和你上床的么’?
太没说服力了。
沈季屿忽然觉得自己有点悲哀。
“谢清瑰。”他扣住她的手腕,低声叫了她的全名,温和中带了丝不容反抗的掌控欲:“开门。”
房卡在她那里。
谢清瑰微微一怔,然后垂眸从包里把房卡翻了出来。
开门进去的时候,她听见沈季屿在自己耳边的低声喃喃:“我晚上去看你的演奏会了。”
她把包挂在玄关处的手一顿,侧头略有些惊讶地看着他。
沈季屿却好似没有察觉到女人讶异的目光一样,走过去坐在房间内的沙发上,长腿支起,模样懒洋洋的。
他自顾自地说:“你弹的是莫扎特的交响曲。”
虽然只表演了一首就下台了,但依旧是整晚演奏会上最亮眼的一段。
谢清瑰听了,更加意外:“你知道?也喜欢听钢琴曲么?”
沈季屿绷不住地‘呵’了一声。
他喜欢听劳什子的钢琴曲,在没有重新遇到谢清瑰之前,车载音响里偶尔播到都懒得听。
但现在,他已经疯到会主动去听。
“唔,听了一些贝多芬,莫扎特,肖邦这种著名钢琴家的曲子……不多,只是你今天弹的碰巧听过。”
沈季屿似笑非笑:“而且,我都是最近才听的。”
谢清瑰微怔,抿了抿唇:“你…什么意思?”
沈季屿黑眸盯着她,几秒钟后轻叹了一声:“你是怎么做到这么无动于衷的?”
谢清瑰秀气的眉毛慢慢皱了起来。
“我忍不住地去听那些钢琴曲,辗转反侧,心里几乎可以用‘焦灼’这个词汇去形容,忍不住去找你,甚至和神经病一样跟到这里……”
但她却固执地认为他只是为了和她做那种事才来的。
沈季屿似乎困惑极了,进而有些蛮不讲理:“我的生活全面紊乱,做什么都无法百分百的专注投入,你知道我受到的影响有多大么?可你为什么可以丝毫不受影响?”
谢清瑰照常上班,工作,甚至出差,开开心心地享受着生活,甚至能腾出时间和精力来不断相亲。
她就像是一个最为冷血和无情的没事人,而他已经全面沦陷。
凭什么?为什么这么不公平?
“沈季屿。”谢清瑰忍不住打断他:“你究竟想说什么?”
“清清,傻子和疯子有时会格外敏感,我现在就是这两者。”沈季屿呼吸顿了顿,随后微笑着伸出指尖轻轻揉捏她凉凉的耳垂:“而你不一样,你是聪明人。”
……
谢清瑰听明白了。
她明白沈季屿是在埋怨她——他认为这段关系让他辗转反侧焦灼不安,从而变成‘疯子傻子’一样的角色。
同时对于自己的无动于衷,感到十分的不公平。
可是……
“沈季屿,你不过是想睡我。”谢清瑰轻轻叹息,冷傲的模样显得格外不近人情,又有种洞穿一切的残酷——
“何必把‘想睡我’这三个字说的这么敏感文艺呢。”
用了这么多的话来粉饰太平,沈季屿难道觉得自己很委屈么?
这人甚至还借用了一下普希金的话。
这简直是‘敏感’这个词被黑得最惨的一次!
作者有话说:
傻子和疯子有时会格外敏感——普希金。
v章留评有红包
对不起昨天开v的时候遇到了些问题,所以更新延迟了一些
第16章 赝
似乎是为了证明自己不只是‘想睡她’, 沈季屿并没有在酒店多做停留。
他发泄般地说完这么一堆,便起身拂袖离开。
厚实的木门被不轻不重地摔着合上,多多少少的彰显了一下离开的不悦。
伴随着‘砰’的一声, 谢清瑰纤细的身子微微一颤, 紧皱的眉毛始终就没有展开。
她觉得荒唐。
沈季屿究竟有什么立场生气,他们现在所保持的关系,不应该是他最喜欢的情况么?
还是男人就喜欢得了便宜还卖乖?
这么一想,谢清瑰也有些火。
一晚上的好心情被破坏殆尽, 她抿了抿唇角, 干脆把拎回来的油炸串串都扔进了垃圾桶里。
反正也没有心情吃了, 闻着都觉得腻歪。
谢清瑰拿了换洗衣物去洗澡。
淋浴头下,从头到脚都被‘哗哗’的水流浇湿, 黑发黏在背上, 水珠成绺地顺着皮肤滚落到地砖,一片灼热的湿气中, 四面八方的玻璃蒙上雾。
她睁开眼, 只觉得一片混沌。
很快就被混着泡沫的水刺得发痛, 又重新闭上。
一闭上眼睛, 脑子里全都是沈季屿。
这个让人糟心的家伙。
他凭什么……在这里做到理直气壮地责怪自己?
沈季屿责怪她什么?
是不够上心, 不够投入,还是不够爱他么?
可这些情绪,自己早已经在十年前就给过他了, 只是那时候……他弃之如履。
谢清瑰拧上淋浴,披上睡袍后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走了出去。
空落落的无端寂寞中她忽然很想来根烟, 只不过已经戒了很久了。
谢槐刚出事的时候, 那段时间她的生活如坠地狱, 也曾经妄图用烟酒来麻痹自己, 来逃避一些事情。
但后来清醒了,就戒了。
此刻有种再捡起来的冲动,可见也真是烦得慌。
谢清瑰不知道沈季屿真正所图的到底是什么,也不知道他现在种种堪称‘纠缠’的行为是不是另一种层面上的…步步为营。
沈季屿一直都是一个做事‘全面’,心机深沉的人。
他想拥有一个人的时候,往往能在周围编织一扇无形却又密密麻麻的大网,把人包裹得密不透风。
这点,谢清瑰从十年前就知晓。
高中的时候,他了解自己的所有喜好,对于钢琴的热爱,喜欢什么唱片,甚至连喜欢的零食品牌都知道。
在和她不熟的时候,沈季屿甚至会伪装成一个‘羞赧’的男同学,让陈逆托了秦枝给她送吃的。
谢清瑰曾经一度认为他也是和普通高中生一样,追女生的时候会羞怯不安的。
——直到迈入高三,她在陈逆的书桌里发现关于自己的‘资料’,才发现沈季屿展现出来的一切,基本都是伪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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