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啊。”沈季屿声音懒洋洋的很欠揍:“哄我一下。”
……
这人还要不要脸了?
谢清瑰鼓了鼓脸,有些不服气:“你偷袭我,干嘛要我哄你?”
不反过来就不错了!
“不服呀?”沈季屿身体力行地证明自己就是不要脸,凑过去亲她:“我就是想听你哄我。”
“清清,哄一下吧。”
谢清瑰侧头避开:“沈季屿,你怎么跟小孩儿似的…我不会哄人!”
别说她了,她连她的学生都没怎么哄过。
正闹着,窗外忽然响起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伴随着的还有蹿上天空的层层烟花。
五颜六色的绽放开来,透过洁净透明的玻璃窗照在了他们的身上。
宛若彩虹一样的颜色。
零点过了么?
两个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走到窗边看烟花。
谢清瑰家住在五层楼,不高不矮,她的房间正对着人工湖,没有楼房的阻碍,看烟花倒是挺方便的。
大过年的,放烟花的人停不下来,一簇接着一簇,两个人看好一会儿竟然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但就这么安安静静地一起看一会儿,也挺好的。
谢清瑰忽然想到该怎么‘哄’他了。
“沈季屿。”她别过头,看着侧脸线条在五颜六色光线的照映下也凌厉清隽的男人,笑了下:“新年快乐。”
后者微怔,同样侧过头看她。
两个人眼底都有着同样的流光溢彩。
“谢清瑰。”沈季屿叫了她的名字,像是要完全地刻在心底:“新年快乐。”
这是他们一起度过的第一个新年。
第31章 顽
初二, 谢清瑰开车,跟着梁敏菁一起回了趟太平胡同。
她姥爷姥姥住在这里,小姨舅舅也住在这里, 换句话说, 太平胡同这片老字号的地段几乎住着梁敏菁所有的娘家人。
从小谢清瑰也是经常在这片混的,最好的朋友秦枝也是住在太平胡同,她们形影不离的长大就是因为打小就认识。
只是等后来谢槐出了事,梁敏菁就很少回来了, 也不让谢清瑰经常过来。
梁敏菁是个很要强的女人, 她受不了一回家就面对娘家人同情的目光。
而且, 更受不了兄弟姐妹们闲聊的时候,他们时不时地就暗示她干脆放弃谢槐, 趁着年轻再找一个男人。
俗话说亲兄弟也要明算账, 谢槐刚出事那时候谢清瑰也刚步入工作,身上没多少钱。
她们就算卖了一栋房子也只是能勉强负担得起谢槐的医疗费, 而自己的生活则成了大问题。
那个时候, 亲兄妹也都是怕梁敏菁去借钱的。
可就算他们不想借钱, 梁敏菁也知道是人之常情——都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人, 只是普通过日子的小老百姓而已, 谁又有义务勒紧裤腰带去借别人钱呢?
她最难的时候也始终没有张口,不管是对兄妹还是对父母。
但梁敏菁能忍受这些,却忍受不了他们劝自己放弃谢槐的这些言论。
这些看似关怀, 可实际上都是假大空的屁话让她听了就恼火。
他们又没经历她这么多年的夫妻感情,凭什么就要她放弃呢?
关于谢槐的争论算是导火索, 梁敏菁和娘家人最终是不欢而散, 从此除了年节时分, 就很少回来了。
虽然她养老费照给, 也会打电话,但同在一个城市离得又不是很远,关系还是渐渐地淡了。
毕竟有时候破镜终究难重圆。
这种关系不仅仅是描述爱情,亲情友情亦是。
长辈的事情,谢清瑰一个做子女的不便多语,她只是无条件支持梁敏菁的每一个决定。
她不想回太平胡同,那自己就不回,想和秦枝见面的话就约出来。
她每年初二的时候需要回太平胡同,那自己就跟着回。
虽然这两年,每次回来都算不上愉快。
车子停在姥爷家的小院门前,谢清瑰下车高跟鞋的鞋跟踩在一层薄雪上发出‘咯吱’的脆响。
她绕到后备箱拿出给长辈们带的礼物,刚有些费力地拎出来,就听见不远处传来一声淡淡的嗤笑。
“哟,清清回来啦?”一个穿着保暖羽绒马甲的中年妇女靠在门口嗑瓜子,她纹过的眉眼艳丽中带着一丝攻击性,多少显得有些尖酸刻薄。
谢清瑰垂下眼睛继续忙自己的,声音淡淡地打了声招呼:“小姨。”
“嗯,这是你新买的车?”梁玉珍挑了下眉头,笑容意味不明:“日子过得不错嘛。”
谢清瑰抬唇笑笑,很客气地回:“谢谢小姨夸奖。”
她这般有礼貌的模样,反倒让梁玉珍愣了一下。
“小珍。”梁敏菁也从车上下来,一阵寒风蹿过,她拢了拢肩颈上的披肩,见到妹妹笑着问了句:“爸妈身体怎么样?”
梁敏菁身上这披肩是沈季屿在慕尼黑买下来强行送给她的新年礼物,她推据不过只好收下。
上好的海獭毛,油光水滑,梁玉珍看了就移不开眼了,愣愣地点头:“好…挺好的。”
她走过去,摸了摸她身上毛茸茸的披肩:“姐,你这玩意儿在哪儿买的啊?挺好看。”
梁敏菁笑笑没说话,帮着谢清瑰去拎东西。
三个人一并走进院子里,进了屋,就得应付一屋子过了年才能见到的亲戚。
不过一年就这一次,抱着完成任务的心态,倒也没那么难熬。
谢清瑰看得很开,客客气气地和每一个人打过招呼。
她并没有因为过年就穿得很‘喜庆’,弄那些红红绿绿的衣服,依旧和平常并无区别,简单的一件长款羊绒大衣,下半身配着长款马面裙,脚下踩着高跟的靴子。
可就是这般简简单单,也是超凡脱俗的好看。
英气明艳的眉眼,黑色的长发披散下来拢着小小的巴掌脸,漆黑和冷白交缠在一起,看着就很像古书里走出来的狐狸精。
姥爷和姥姥两位老人家瞄了几眼,淡淡地应了一声就移开视线。
全家人对于谢清瑰的感情都有些复杂。
他们知道她一直就比别人漂亮,小的时候,抱在怀里像是精致的洋娃娃,老人小孩都稀罕,抱出去都有面子,所有人都眼巴巴地宠着。
可越长大越漂亮得过分,在老人刻板守旧的眼里,这就是所谓的‘不祥之兆’了。
尤其是谢槐出事之后,更多人觉得谢清瑰的这种漂亮就是招灾的。
所以这么多年梁敏菁不回来,老人也没主动去寻的缘故,多多少少也是因为这个。
梁敏菁虽然姓梁,但谢清瑰是姓谢的,在他们眼里算是‘外人’,且是一个会惹祸招灾的外人。
有这么个前提摆在这里,他们嫌弃都来不及,怎么可能去主动亲近这对母女。
只不过一年一次大年初二的聚会,不好往外撵人罢了。
谢清瑰也知道梁敏菁这边的亲戚都不大喜欢自己,哪怕她小时候常常往太平胡同跑,但姥爷姥姥的疼爱也总是若即若离。
小孩子最为敏感,都能瞧得出来的。
等她长大了,则更为清楚这一点。
他们不喜欢自己,谢清瑰当然也不会拔尖儿的自讨没趣。
一顿饭她都很安静,没人招呼绝对不说话,乖巧地坐在梁敏菁旁边偶尔吃口菜。
她足够柔顺得体,但也总有人瞧着不顺眼。
老一辈的人是因为封建迷信,而和谢清瑰同龄的,则就是因为嫉妒了。
“表姐,你这衣服可是名牌啊,车也是刚买的。”小姨家的表妹陆娴撇了撇嘴,酸溜溜地说:“怎么,姨父的病有钱治啦?”
谢清瑰剥虾的手指一顿,随后慢条斯理地继续,不紧不慢地笑:“我爸的病都四年了,劳烦表妹关心。”
“有钱治的,工资不低,还有补课的外快,医药费总是能交得起。”
……
陆娴沉默片刻,气得牙痒痒。
她和谢清瑰就差了三岁,从小就很嫉妒自己这个表姐。
比她漂亮的多气质又好,偏偏学习又好还有弹钢琴这么个出类拔萃的特长。
从小到大,所有人都把谢清瑰当作女神一样地捧着,只要她出现,任何人都不会看到自己的存在。
陆娴在这样的阴影里长大,整个人嫉妒的都要疯了。
她眼底闪过一丝锋利,呵呵笑道:“表姐最有本事了,谁不知道啊。”
谢清瑰也笑了笑,根本懒得和她计较。
如果她的精力都用在和陆娴这样的人斗嘴上面,那也没什么志向了。
只是她和梁敏菁算是‘客人’,话题绕来绕去,总归是绕不开他们身上。
姥爷不爱说话,但姥姥却是个唠叨的性子。
她先是问完了谢槐的情况,然后又把话题转移到谢清瑰身上,一双三角眼打量着对面娇滴滴的姑娘:“小清是不是也快三十了,有男朋友了么?”
陆娴在一旁听着,忍不住‘扑哧’笑出声。
她认为年龄增大是女人最大的劣势,虽然自己什么都比不过谢清瑰,但一想到比她小三岁就开心。
“可不是么?”陆娴跟着补刀:“表姐过了年,虚岁都29了。”
“嗯,对。”谢清瑰点了点头,话却是对着姥姥说的:“不必操心,我有男朋友的。”
“真的呀?什么时候处的?”陆娴讶异地眨了眨眼,似是很关心地问:“这次交往的男朋友知道表姐你家里的底细么?”
“可别像上次那个姓冯的,你都带到家里来了,他知道姨父的事情就跟你分手了哦。”
“小娴,你怎么说话呢?”梁玉珍等着陆娴把话说完了才假惺惺地打断她,呵斥道:“你姐长得这么漂亮怎么可能找不到男朋友?有什么好稀奇的!”
言下之意,是嘲讽谢清瑰只剩下这张脸了。
梁敏菁皱了皱眉,刚想说话,垂在桌下的手就被旁边的女儿捏了捏。
“阿姨,您这话说得有点不对呀。”谢清瑰抬起漂亮的眸子,笑吟吟地反驳:“我有正式工作,可以赚钱养活我自己,有车有房,又不是凭借脸找的男朋友。”
她的话让梁玉珍面色一变,可谓是戳到痛处了。
毕竟自家的闺女虽然年纪小了三岁,但毕业后就在私企打杂,没有正式工作也没钱,更别提车子房子了。
虽然说他们瞧不起谢清瑰,但比较起来,还真的是全方面被碾压。
不仅梁玉珍不自在,其实一张桌子的人在听完谢清瑰的话后都觉得有些别扭。
都觉得她……太咄咄逼人了,都是一家人何必唇枪舌剑的呢?
但事实证明只有软包子才会被捏,谢清瑰稍稍露出来一点身上的刺后,旁边的人反倒没那么多阴阳怪气敢对着她使了。
饭后,她知道这一桌子的人看着自己都不顺眼,于是也很识趣,找个借口就去找秦枝了。
她在去德国之前特意把菱角送到秦枝家里让她帮忙养一段时间,现在正好去取狗。
太平胡同很热闹,谢清瑰走去秦枝家里的一路都是放鞭炮的小孩儿。
四通八达的平面大广场上一堆跑跑跳跳玩儿二踢脚的,噼里啪啦声一阵接着一阵,闹得人脑袋疼。
谢清瑰捂着耳朵跑到秦枝家楼下的奶茶店——这是她们‘约会’的常驻基地了。
跑进去后关上门,玻璃门也多多少少隔绝了一些乱七八糟的声音。
“小谢,新年快乐。”大年初二的奶茶店没什么生意,很安静,而坐在前台玩电脑扑克的奶茶店老板都认识她了,笑着拜年。
“陈叔,新年快乐呀。”谢清瑰也笑着打招呼,搓了搓冻得通红的手坐在老位置。
陈叔:“还是和小秦一起来的?老三样?”
“嗯嗯。”谢清瑰点头:“麻烦陈叔了。”
她扫过桌子上的二维码付账,然后就安静地等着秦枝。
所谓老三样,就是奶茶蛋糕和炸薯条了,其实这店里也有炸鸡之类的小食,但她们都吃不惯太油腻的东西,还是只喜欢吃这三样。
十分钟后,秦枝牵着狗推开奶茶店的大门。
伴随着门口风铃的‘叮咚’声,菱角就冲着谢清瑰扑了过来——有十几天的时间没见到主人,秋田犬顿时化身为哈巴狗,围在周围喜气洋洋地撒娇。
“啧,你这狗可真认主。”秦枝忍不住吐槽了一句:“这么多天都不带跟我这么撒娇的。”
谢清瑰笑而不语,伸手轻抚狗头。
陈叔把食物端上桌,两个人静静吃了会儿,秦枝才问:“从你姥家那边过来的?”
谢清瑰点了点头。
她没说话,可脸上淡淡的表情也没什么过年的喜气,秦枝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靠,陆娴那神经病是不是又阴阳怪气了?”她忍不住地骂:“她怎么总惹你啊。”
“随便吧。”谢清瑰从包里拿出一根随身带着的火腿肠,拆开来喂菱角:“反正我一年也就回来这一次。”
“我看你回来这一次都多余,没必要,每年初二搞得都不开心,何必受那傻逼的气?”
秦枝说话一向粗枝大叶的直白,谢清瑰都习惯了,只是笑笑没应声。
——她倒是一次也不想来,但总得顾忌梁敏菁的感受。
至于陆娴和梁玉珍,那都是狗仗人势,仗的是身后的老人家对她并不喜爱。
但她也不需要,所以连和他们置气的必要都没有。
在奶茶店坐了会儿,两个人出门遛狗。
太平胡同周边有一圈供老头老太太遛弯的人工湖,此刻正好遛狗,在冬日暖阳下慢悠悠地走着,倒是比在屋里待着松快多了。
期间大衣口袋里的手机震了好几下,都是沈季屿发给她的微信,她今天忙的也没什么时间回他,就时不时地敷衍一句,基本是他发十条她才能回一条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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