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阮有些无语,她什么时候成了和沈觉一样的人了。
她并不是很愿意成为一个备受老师关照的学生。
她受不起那样充满期待的眼光,因为期望越大,失望就越大。
又或者,她根本不想让宋元迪如意,考回市里的重点高中。
<hr size="1">作者有话要说:
沈觉:我老婆真可爱!
第20章 报纸
放学的时候,黄琪琪磨磨蹭蹭不肯走,宋阮察觉到她不对劲,主动开口:“干嘛?”
平时和她不怎么亲近的同桌搓搓手,讪笑道:“宋阮,好同桌,你英语报纸都写完了吧?”
亲昵的称呼叫得宋阮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想都没想,抽出报纸丢过去。
大概是没想到她这么爽快,黄琪琪愣了愣,又凑上来笑说:“不是我要抄,我英语成绩可是我们班第二!”
经她这么一提醒,宋阮才反应过来,正要开口,黄琪琪又生怕她反悔,一下子把报纸收好。
“那什么,你不介意我把你的报纸借给沈觉吧?”
宋阮愣在原地,听到自己的声音有些恍惚:“他让你借的?”
“他是想借我的来着,我本来想着今晚写完就给他,但谁知道今天的物理作业这么难害得我都没时间写英语了!”
她气鼓鼓咒骂了一下那个秃头的物理老师,又委屈巴巴地说:“但我都答应他了,反正你的英语成绩也不错,他应该不会嫌弃的。”
宋阮冷声开口:“他嫌弃?”随即阴阳怪气的嘲讽,“他不是年级前三甲吗,英语作业还要抄别人的?”
黄琪琪急忙替自己的小学同学说话:“他就是英语太拉胯,不然他就是第一了!”
宋阮纠结了一会儿,但纠结完,黄琪琪已经跑走了。
她也没再想这件事,因为回到家后,她的思绪都被刚刚得知的消息占满。
五中某教师于今晚八时零九分在自己家楼顶坠楼身亡。
时隔一个月,陆昂成再次骑着他那辆惹人注目的雅马哈出现在景中门口。
她脸色苍白,冷冷地笑,“他死了,你担心什么?怕我会难过?还是自责?”
陆昂成脸色黑得像块碳,可看到她眼神恍惚,额头渗出密密的汗,他又什么重话都说不出来。
他陪她回家,等了半个小时,宋元迪还没回来。
“小阮,你别和宋老师对着干,事情都过去了。”
缩在沙发环抱住自己的宋阮闷闷开口:“这话你应该和他说,过去?当初他听了学校的一面之词差点把我打死,我背上的疤都在,过得去吗?”
他们父女俩刚搬到这间独栋别墅不久,东西都还来得及收拾整理。
没有女主人,整个家空荡荡的,没有一点人气,大堆大堆的杂物就地堆放,所有装饰都显得华而不实。
陆昂成也不能久留,终于要起身时,她突然叫住他。
声音虚弱,气若游丝般,“昂成哥,你真的没有我妈的照片吗?”
他整个人僵在原地,为她久违的这样称呼他。
软糯脆弱的声音,还有她蓄满水雾的眼睛,固执的目光,让人心碎。
“小阮,我没有骗你。当初我也不到五岁,就算见过她,我也不可能记得她长什么样子。”
更何况,他来和宋元迪学钢琴的时候,宋元迪已经离婚,她口中的“妈”也早就不在这里了。
他不忍去看她失望绝望的眼神,深吸了口气,觉得很憋闷。
良久,身后传来一声冷嘲:“他自己能干出那种事,所以才会这么敏感,觉得我越了那条线就是在打他的脸,提醒他龌龊又狼狈的过去。”
“小阮……”
*
“觉哥,英语报纸借我抄一下呗。”
肥仔把沈觉的同桌撵走,搓搓手一脸谄媚的凑过去。
沈觉昨晚又通宵,整个人还迷迷糊糊的,眼都睁不开,衣服扣子也没系,可他给人的感觉就只有倜傥不羁。
“滚!别吵老子补觉!”
随意抄了张报纸扔到肥仔脸上,他作势要屈肘趴下去。
肥仔不知道这位爷哪来这么大的起床气,只好拿了报纸就赶紧滚蛋。
谁知道刚趴下去的人突然又立起来,没等肥仔反应,手里还没捂热的报纸就被一团黑影迅速夺走。
沈觉眉头紧锁,翻了翻报纸,然后气定神闲的拿出另一张,“你抄我的。”
说完,他把那张报纸又塞回抽屉里。
空气中纸张窸窸窣窣的响声没完没了,在清晨的教室里格外清脆。
“觉哥,要不我替你拿去还给黄琪琪?”
沈觉抄黄琪琪的英语作业抄了三年,他们就近水楼台先得月抄沈觉的。
但还作业这种事,沈觉是不屑做的,大多都是他们代劳。
“不用,人要是想拿自己不会来拿啊?”
沈觉懒懒翻了个身,语气不屑,好像这是理所当然的事。
肥仔摸了摸汗涔涔的寸头,有些疑惑,虽然这位哥脸皮一直这么厚,但得了便宜还卖乖就有点欺负人了吧!
沈觉倒也没太把这件事放心上,堂而皇之“扣”下了宋阮的报纸。
可等傍晚打完球回来,把白天发下来的试卷、习题册一股脑儿塞回抽屉的时候,突然瞥到紫色红的一角。
“我操!”
他忍不住低呼,吓得他那四眼同桌连忙把座位往外挪了又挪。
沈觉脸色阴沉,起初的惊惶一晃而逝,捧着那张报纸盯上面清秀的字,淋漓的汗水从发梢滴到上面,很快就晕开一团灰色。
肥仔他们招呼他去厕所换衣服,他猛地站起来,粗暴用力的动作在已经静下来的班里引起一阵躁动。
冲了把凉水,换下球服,再坐回座位时,还有五分钟就上课了。
沈觉抽出那张报纸,一言不发的往后门走出去。
第21章 流言
二班已经安静下来,课代表在黑板上布置作业,底下整齐坐满了人,黄琪琪旁边的空座尤为显眼。
他额角的青筋跳了跳,难道她一整天没来上课?
这样荒谬又多余的想法刚冒出来,就被他否定了。
她来不来上课关他屁事。
黄琪琪看到他,有些惊喜,刚要招手,他就沉脸往楼梯间走。
才下了一层楼,就由上而下看到了低头上楼的宋阮。
天气转凉,现在大家都更愿意利用这段时间聊天、散步,没有必要再回家一趟洗澡,浪费时间。
而且她还穿着校服。
似乎是察觉到什么,她停住脚步,微微抬头,惊愕的眼神划过他手里的报纸。
他佯装继续下楼,若无其事挥了挥手中的报纸,沙沙作响。
“宁愿不交作业也不想找我要回你的报纸?”
忍了再忍,到了真看见她的时候,他又克制不住一直压在心底的愠怒。
他的确是存了些坏意和玩心,想让她自己来找他拿回报纸。
谁知道她昨晚借都借出去了,却不愿来拿?
这算什么,她难道是抱着有借无还的态度,就这么不想和他有联系?
她没什么表情的开口:“噢,我们班不收这期报纸,给了答案让自己订正。”
淡然无波的语气让沈觉像瞬间泄了气的皮球,怔在原地。
“那你现在可以还给我没?”
见他不说话,她抿了抿唇,小心翼翼地询问。
他眯眼,居高临下的看她,“如果我不记得还给你,你是不是也没打算来找我要?”
心怦怦加速跳了两下,楼道静得出奇,她被他冷冷的视线紧密包围,竟然觉得有点喘不过气。
好看的眉毛一点点拧成团,她不为所动地眨眼,细密的睫毛仿佛缀着金光煽动。
他忽然心烦意乱。
“给……”
不耐烦地一扔,没什么重量的报纸轻飘飘落进她急忙抬起的手臂里。
宋阮本来下意识想道句谢,可又意识到是自己借给他东西,要道谢也该是他。
路过他身边时,手臂突然被抓住。
“等等!”
他宽厚的大掌并不温暖,大概是因为刚碰过水,掌纹里还残留着凉意。
“你脸怎么了?”
她的皮肤很白,尤其是近距离看,嫩得可以掐出水来,如同一块无暇的碧玉。
可也正因为如此,任何的颜色和破坏都会显得格外明显。
他抬脚上了一级台阶,与她并肩同排,盯她右脸颊泛红微肿的痕迹。
宋阮被他看得不自在,觉得脸上的肿痛越发火辣。
想要挣脱他,他却冷声问:“你被人打了?”
“平华找你麻烦了?”
连着三个问题,他的声音越来越凛冽。
这次换做宋阮愣在原地,她眼中的羞愤渐渐变做茫然,嘴巴张了张,垂眸说:“不是,他不敢把我怎么样。”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回答,正如她没想到对于自己脸上的红印,他第一反应会觉得是平华所为。
触碰的肢体毫无痕迹的分离。
宋阮转身,又说:“沈觉,你不用觉得愧疚,那件事我也不想再提,谢谢你的关心。”
望着她镇定的步伐,他竟然失声一笑。
什么话都让她说完了。
她还真是自以为是。
感谢的话被她说得客气疏离,生怕他会死皮赖脸关心她的伤势一样。
宋阮回到教室,上课铃正好打响,她坐在座位上平复不稳的气息,望见窗外红霞漫天,云彩延绵不绝。
她找了支笔,抬头去看黑板上密密麻麻的答案,灯光刺目,耳边全是笔触的沙沙声。
*
沈觉打了一晚上的游戏。
不同于别人,他是正大光明的把手机拿到桌面上玩。
见他黑脸,肥仔他们也不自讨没趣,离他远远的。
第二节 晚修课间的时候,三班有几个男生边走边说:“我说成绩得差成什么样才会转回咱们小县城来,原来是名声太臭,混不下去了……”
“听说这次月考还考挺好。果然呐,人品和成绩是不能挂钩的……”
沈觉把手机一甩,动静之大,在吵闹的课间把教室另一边的肥仔和龙飞他们都引来了。
“说谁呢?”
那人见沈觉居然不知道这事,顿时得意洋洋,揽住他肩膀,绘声绘色:“隔壁二班那个转学生啊,就特白那妞,你知道她原来在五中干过什么事?”
周星瞥了眼脸色冰冷的沈觉,问:“干过什么事啊?”
“哎哟,可牛逼了!那女的在五中勾搭一美术老师,那老师的原配老婆跑到学校大闹一通,搅得天翻地覆。”
“这女的转学就没事了,美术老师丢了工作,老婆也和他离婚了,过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昨晚跳楼死了。”
他们越说越起劲,全班的人都围过来,就连走廊都堵满了人。
一时间,整层楼都炸开锅,所有人都在窃窃私语。
刻薄的议论声如同病毒肆无忌惮地蔓延。
“我跟你说,这女人呐,都是不可貌相。看起来正正经经的,骨子里说不准是什么骚浪贱呢!”
“可不是!玩禁忌恋的女的,能安分到哪儿去。”
沈觉拿开那人的手,眸光一敛,再抬起来时漆黑的瞳仁闪过刺人的寒光。
“上课铃声听不到是吗?耳聋了是吗?”
巡堂的教导主任踩着高跟鞋尖声训斥,人群顿时如同惊弓之鸟,一哄而散。
高谈阔论的始作俑者撇撇嘴,凑上去对教导主任说:“哎,主任!二班那个转学生你知道吧,她名声这么臭,可不能让她影响我们景中的声誉。”
主任表情森然,瞪了眼那男生,男生立马吃瘪,老老实实滚回自己的座位。
最后一节晚修,因为教导主任的到来而安静得有些诡异。
那些无声的躁动和残留下来鬼魅般的嬉笑,像是被封藏在不可告人的夜色,随时有天崩地裂的危险。
沈觉没再打游戏,也不写作业,转笔,目光突然落在了抽屉杂乱书堆里。
一张十六开的作业纸,他伸了两支修长的手指,轻易拿出来。
是夹在宋阮那张英语报纸里的作文,因为要练书写,报纸的留白又不够,所以英语老师总会要求另拿一张纸写作文。
斜细清秀的英文字母,行云流水,卷面整洁干净,没有任何涂改。
纸张的顶端,略为潦草的写了两个中文。
宋阮。
“阮?柔软的软?”
当时他存了恶趣味,她一张又羞又恼却强装镇定高冷的脸再度浮现在脑中。
他只拿嘴角勾了一丝冷笑,笑意未达眼底,就彻底消失。
第22章 眼泪
沈觉最近没什么心情跟他们去快乐kk醉生梦死。
当血液都变成酒精味,也会产生厌倦。
只不过他也不想这么早回家。
他爸妈都不在这个小县城。
在球场投了半个多小时的篮,学校里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
突然想抽烟,可烟放在抽屉里。
低骂了一句,沈觉抱着球往教学楼走。
低楼层教室的灯都灭了,只剩下操场那边光晃过来的残影。
四周很安静,他的耳朵很敏锐,刚要上楼,就听到一声抽泣。
很微弱,幻听一般。
再听,空气又恢复了死寂。
拐角那个窗台空荡荡的,手里抱着的篮球似乎还带着温度。
他突然想到那天晚上,他问她“为什么撒谎”,她似乎有些无奈,不动声色将篮球放到那个窗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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