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按照他表哥一家宠女儿的尿性,肯定不会同意自个家的宝贝女儿和一群压根不认识的人去干这么危险的事。
“那和你们去的有女孩吗?”她看到了希望。
沈觉随意回答:“有啊,都是大美女。”
“啧啧啧,大美女有什么用,人家又不肯跟你回家来做媳妇。”
对于小屁孩十分鄙夷的语气,沈觉匪夷所思,竟一时说不出话来。
见他吃瘪的样子,粒多更加得意了,甩着小辫子打他的手。
“我都听奶奶和我妈说了,你是个风流成性的,正经女孩谁愿意跟你过日子啊。二十五六了还打光棍,我爸像你这个年纪都有我了。你又是熬夜画图的,回头头发都没了,更没人要。”
……
沈觉下意识在心里反驳一句:正经女孩也不会和一帮不认识的大老爷们儿跑鸟不拉屎的地方去啊。
第63章 不甘
被昔日情人再度抛弃的沈觉变得更加沉默寡言。
回校后,除了往返公司,他几乎没有别的休闲活动,整个人阴沉寒冷。
不过没有丝毫自甘堕落的颓废。
他向来有过人的自制和掌控力,对自己的形象和生活有精准苛刻的要求。
每天穿定制的衬衣西裤,打领带,头发梳得一丝不苟。
早晨喝一杯黑咖,能清醒并保持高强度工作一整天。
矜贵淡漠的贵家公子气质愈发鲜明,哪怕他清冷禁欲,也赶不走一帮为他着迷的小姑娘。
那帮女孩子光顾着讨论进入社会的沈觉越发迷人有魅力,可寝室几个老哥们儿却关心他这趟川西之旅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
成年的世界,算不清的酸涩苦楚。
撑不住的人撺了个酒局,一呼百应,
几个大男人在大排档喝到凌晨,一路高歌踏着晨曦回校。
回宿舍的路上有一条小道,秋天的时候两侧的银杏树金灿灿的,落叶铺满卵石面,喷泉流水潺潺,是无数小情侣的约会圣地。
春天清隽,却少了几分浪漫的味道。
哥几个相互搀扶,跌跌撞撞。
远远看到一个清瘦窈窕的身影,放慢了趔趄的脚步。
“那是……外院小辅导员吧。”
其实不是什么小辅导员了,只不过因为周意帆美名在外,至今都是C大外语学院最年轻的辅导员,所以只堪堪听过她大名的人都会觉得她是同龄人。
认真计较起来这说法也不算错。
周意帆三年前研究生毕业后去英国呆了一年,回国后就留校当辅导员。
原本低头走路的美人注意到几个喝得酩酊大醉的男人,身体一僵,升起浓重恐惧。
但借着未灭的路灯看清那个高大清俊的身影时,她松了口气。
李成宇对所有有几分姿色的异性都持开放态度,反正赵哲卿也不肯给他个正眼,他总不能吊死在一颗树上吧。
清了清嗓子,他朝周意帆敬了个礼,声音洪亮。
“周老师好!”
许大量没忍住,放声大笑的同时打了个震天响的酒嗝。
……
周意帆干笑两下,抱臂冲他们点头。
“走了走了,别丢人!”
老于怕家里查岗,没敢喝太多,撵这群不省心的毛头小伙往前走。
沈觉即将与她错身而过时,她感受到一股清寒的风。
“好歹现在在一个校园,你连招呼都不打一个吗?”
曾经为她出生入死的热血少年,如今成长得越发英俊,气质过人,但眼底总漂浮着冰。
两年来,此刻不是第一次打照面,但他总是淡漠路过,说不难过是假的。
“周老师好。”
周意帆脸上的期待灰飞烟灭。
四月份的天气,她却从脚底生起一股寒意。
“沈觉……你没有心。”
她的眼眶还是红了,里面全是不甘。
曾经满心满意都是她的少年,已经把她彻底清移出他的世界。
或许,早在十年前,她就和他彻底没希望了。
她当时不是试过吗。
回柳景县的第一件事,就是去他的学校找他。
以前他不是总抱怨她不肯主动找他,那现在她去了,他是不是很惊喜意外。
想着想着,她竟然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女一样兴奋又期待。
也是那一刻,她彻底正视——沈觉在她的青春,早就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
只是,当她赶到学校时,却看到他正在目送一个女孩。
风吹乱他的短发,一身松松垮垮的校服。
他侧脸含笑,比漫天的彩霞还温柔可意。
她的心被刺痛,却还是用最大的音量,用饱满的自信和深情,叫他的名字。
可他转身的瞬间,霞光骤然变暗般。
他微微蹙眉,眼睛里有怒意。
他没有去追那个女孩解释,因为面对她时,一身凛然。
而且告诉她,他们结束了,让她不要再来找自己。
后来她听说他那个女朋友劣迹斑斑的过往,鄙夷的同时满是不甘的恨意。
她这么美好,曾经这么热烈喜欢她的沈觉,怎么可以去喜欢一个不洁身自好的女孩。
但年少的她终究太骄傲。
高考她考取高分,后来又保研,人生如她名字的寓意——一帆风顺。
她身边从来不缺献殷勤的追求者,偶尔觉得孤独了,累了,随便从中挑一个有点感觉的交往。
可结果总是不尽如意。
那些男人都太平淡,乏善可陈。
她总是不自觉想起遥远记忆里,那个狂傲不羁、风华正茂的坏小子。
老天似乎感受到了她隐秘的夙愿,让他们在同一所大学再次遇见。
这一次,她是学生眼中年轻漂亮的辅导员,他是建筑学院最英俊的“男神”。
有关他高冷不近女色的传闻频出,周意帆心怦怦直跳,梦里那些有关他的温情时刻变得越发清晰。
可第一年,她在篮球场和他偶遇,他却目不斜视捧着球走过去。
“沈觉,当年是我错了,不是你不成熟,是我们都太年轻。”
不知不觉,她泪流满面,哭得不能自己。
沈觉皱了皱眉,忽然想到这个时候,她怎么会独自出现在校园。
可他的确没有多余的念头去关心,只是转过身对她说:“你也知道是过去了。你说得对,我们都太年轻,根本不懂怎么去喜欢一个人,所以你不用太纠结往事,没必要。”
她拽住他的手,仍旧不死心。
“她们……她们都说,你心里有个人,所以这些年身边才没有别人。”
沈觉静静看了她许久,只觉得一张姣好的脸很陌生。
怎么搜索记忆,都捡不出太多有关她当年的片段。
他到底是没有对自己的初恋露出嘲讽的笑,只是拿开了她颤抖用力的手。
“我是心里有人,但不是你,十五岁那年就不是。”
话足够冷情,受伤的却是他自己。
没有宋阮的消息。
根本无处查起,怎么会有线索。
第64章 未来
这礼拜学校大礼堂十分热闹。
李成宇他们从图书馆回来,大汗淋漓,没日没夜泡在图书馆憋论文的身体仿佛被掏空。
“我说学校是有什么活动吗最近?”
“这不快校庆了,听说金融院那边请了个艺术团?”
李成宇“嘁”了一声,“就显摆他们院有钱呗。”
老于正在收拾东西,准备回家奶孩子。
“华而不实的,校庆校庆,自己学校的事儿请外人来算什么事。”
“就是!一点诚意也没有,还是得看我们赵大美女拉小提琴……”
正说话呢,浴室“吧嗒”一声打开。
沈觉只穿了条大头短裤,十分不拘小节。
宽肩窄腰的优越身型一览无余,偏深色的肌肤蒸着水韵,满满雄性荷尔蒙的气息。
他常年健身,一身精肉,两条腿是让女生都羡慕嫉妒的细长直,体毛旺盛,没有一丝赘肉的腹部有六块清晰却不夸张的形状。
李成宇咽了咽口水,忍不住凑上前去摸他的腹肌。
“哥,你哪家健身房练的,微信推我一下呗。”
这人十分气人的来了一句“天生的”。
难得沈觉从公司回来得早,几人放纵一把,打了俩小时游戏,肚子饿得咕咕叫,李成宇起哄让沈觉请吃汉堡王。
“全寝室就你不愁毕业找工作的事,该请!”
他语气里满是羡慕嫉妒恨啊!
同样是大好年华,他们被前途愁掉了头发,寒窗苦读这么些年,身体机能早拉了红灯报警,走路上吐鼻涕泡的小屁孩没上来喊“爷爷”他们都该庆幸现在小孩家教良好。
可沈觉呢,虽然每天也忙,可人家忙得有价值啊。
而且天生条件摆在那儿,生活再繁琐照样神清气爽,坐怀不乱。
所以说啊,人不理解这个社会,社会也不理解人。
沈觉没有微词,直接把手机扔过去让他们自己选。
最后没吃汉堡王,点了南州一家特有名的私房菜外加最近新火起来的奶茶。
等了一个多小时,外卖电话来了,说是保安不让进大门,要亲自出去取。
李成宇抱着纸巾往厕所钻,担忧地催促他们:“快去啊,一会儿被那个帕金森的拿走了,这么贵的菜可不能便宜一个要饭的……”
老于直接把他踹进厕所里。
“你又知道人家是要饭的了!”
“那学校论坛都说了,好多不见的外卖就是他拿的……”
沈觉套了件黑色短袖,蓝色的24号篮球裤,蹬人字拖,对老于说:“咱们一块儿出去。”
每周末,老于都要回家陪孩子老婆,背上笔电和专业书,死沉死沉的,但显得他整个人特别事业有成的样子。
“其实可以吃了饭再回的。”
主干道没什么人,该回家的回家,该约会的约会,两人在校园里走着就点了烟。
老于笑了笑:“是啊,这么贵的私房菜,亏死我了!”
沈觉说:“下次单独请你们一家。”
“我可记着了!”
从宿舍到校门口要走二十分钟,两人都不是很急。
“你和嫂子,好了有十几年了吧?”
老于眯着眼回忆,回答得却是没有犹豫。
“十四年,记着呢,不敢忘。”
十四年,真久啊。
“高中毕业在一起的,考完英语我就蹬着自行车去她考试的那个学校拦人。后来填志愿那会儿还闹了点别扭,都不知道对方填了哪里。谁知道后来听人家说,我俩都被C大录取了。”
说起往事,老于沧桑的脸上焕发光彩。
“她没考研,说是不喜欢自己的专业,我倒是考了,没考上,稀里糊涂找了个工作,把自己卖了。她就帮人打杂工,图个自在,也没指望她赚钱养家啥的。
三年前她怀过一次孕,我也就是那时突然有点发慌,仔细盘算着这几年的积蓄,根本不够养一家三口的。
这一旦有了孩子,就是无底洞,狠了狠心,辞职决定考研,提升一下资历。这个年头,学历就是一切,职称、薪资哪个不是和这玩意儿挂钩。
可孩子没生出来,下雨天她骑电车去上班摔了,我赶到的时候地上那片血啊……”
薄薄的烟袅袅升起,在潮湿的回南天怎么也散不开。
沈觉揽住他微微颤抖的肩膀,“都过去了,现在不是挺好的。”
老于看他一眼,回搂了搂他,随即两人就分开了。
男人间的安慰,没有太多华丽辞藻,矫情感慨。
“觉子,你和我们不一样,但你能说这样话,哥真没白认识你。”
处在云端的人,能领悟他们身在泥潭里平凡简单的美好,不容易。
沈觉脸色寡淡,沉默了一路。
外卖完好取到手,满满当当三大袋,他单手提着,毫不费劲。
回来时走了另一条小道,要路过礼堂的北门,熙熙攘攘的,他突然有些后悔。
心烦意乱地加快脚步,猛一抬眼,却跟脚下扎了钉一样,再也迈不出去。
痛意钻心。
礼堂的台阶下的花圃旁有一盏灯,复古式的铜色花边,泛着光泽的影。
旁边立着一个清冷窈窕的女人,穿黑色的风衣,长度盖过小腿,里面是一件芋紫色的针织小衣和黑色半身裙。
白皙瘦骨的颈窝坠着金色的项链,黑发披肩,微卷,依旧很长。
脸上化着自然服帖的妆,耳垂处有一对银黑耳钉。
夕阳垂落,整片天空在慢慢变暗,她就这样逆着霞光,双手放在风衣口袋里。
有一种与青春校园格格不入的精致美感,令人怦然心动到窒息。
叼在嘴里的烟积攒了好长一截灰,他嘴角略一抽搐,就断了。
宋阮就这么不远不近地看他,脸上像是有浅浅的笑,并不意外。
有很多男生在她周围处聚集,窃窃私语。
一阵骚动,有人起哄推搡,那个剃着寸头的男生就捋了捋平顶,脚步坚定稳重地走过去。
“姐姐,加个微信呗。”
他打篮球,身上还有汗味,身材很高大,往跟前一站,把她视线全挡住了。
她提了提肩上普拉达中古包,歪了歪脑袋,正要开口,手腕被一股力量狠狠拽住。
“操,谁啊……”
那男生被撞得往旁边趔趄半步,还没反应过来呢,沈觉低沉沙哑的吐出来一句:“是你妈的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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