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舒意又问:“为什么你觉得我们吵架了,我没觉得我们在吵架呀。”
谈嘉和从昨日的回忆中抽身,刚刚停留在自己发梢上的触感不是假的,谈嘉和说:“因为你和哥哥分房睡了。”
舒意又笑,笑容温和又苦涩:“分房睡不代表什么。”
舒意只是太喜欢,怕分开的时候难过而已。
这段时间分房睡的事情进行得十分顺利,谈宴没问她为什么要分房睡,好像两人本就应该分房睡一样。
只是他似乎养成了一个习惯,早上舒意进车库开车时必能看到谈宴坐在车内等待的场景。
迫不得己舒意每日都敲敲车窗和他打招呼。
然后就会收获缓慢下降的车窗,以及一边翻文件一边漫不经心嗯一声的谈宴。
这天舒意没去公司,下午直接开车去参加孟解夏说的品茶会,但又怕谈宴在车库里等她,披着厚实的深蓝色皮草就下了楼。
她照常敲了敲谈宴的车窗。
车窗缓缓降下来,谈宴漫不经心抬眸,随后眉毛一皱,语气里带着几分责怪:“你怎么穿衣服的?”
里面一件纯棉的睡衣散漫地拢着一件皮草外套,搭在窗沿的手指冻得有些发青。
舒意连脸都没洗,她打个哈欠,毫不在意:“我今天不去公司,下午有约会,我怕你等就跑下来和你打个招呼,你快去上班吧。”
舒意挥挥手,又上了电梯直接回房间睡觉。
谈宴看着那扇合起的电梯门,像是有一口气梗在心头,捏着文件的手用力到青筋绷起,沿着腕骨蜿蜒起伏。
余家别墅。
余文乔正在准备下午品茶会的穿搭,各种奢侈品包包和衣服摆满了一地,余文乔像只小蜜蜂般在衣服中穿梭,时不时对着落地镜欣赏,看是否搭配。
余迟上楼时便看到了这样一幅画面,地毯上扔着各式各样的衣服、鞋子和包包,活像是二手奢侈品抛售会。
“你下午要出去玩?”余迟问道。
余文乔娇气地哼了一声,上次宴会上自己哥哥帮舒意的场景她现在还记得呢。
之后更是直接和舒家合作,像是把她的面子扔地上踩似的,她不想理自己哥哥,呛声道:“关你什么事?”
余迟皱眉,眉目有些愠色:“余文乔,你还在因为上次拍卖会上的事情生气?”
那次拍卖会后,余迟为了给自己妹妹一个教训,将她的零用钱砍了一半,平日里就喜挥霍的余文乔自然不爽。
“对啊!你是我哥你不帮我你还帮一个外人!”余文乔现在都还记得那时的场景,周围的人都看着她,眼神带着赤.裸裸的打量,她窘迫到恨不得钻到地下去。
她余家虽然没有舒家有钱,但也根本不差好不好,就算她让舒意吃亏了又怎样,她余家又不是得罪不起。
余迟揉揉太阳穴,颇感头疼。
“余文乔,你讲点道理,是你先推对方的。”
余文乔把手中的衣服一扔,双臂交叉,更是愤恨:“那又怎样,我就是见不得她那副模样,凭什么总是装得那么清高,哥,你不知道吧,拍卖会那次舒意被人下药了,我亲眼看着她从拍卖会现场跑开的。”
说完,余文乔眼神中甚至泛起了一些欣喜。
她私下偷偷找人调查过给舒意下药的人以及当天之后发生的事情。
谈宴之所以那么嚣张不过是背靠着强大的舒家,如果舒家靠不住呢?如果舒家不愿意给谈宴靠呢?
所以这次品茶会,余文乔还想给舒意透露一点秘密,一点关于谈宴的秘密。
余迟想起了最近罗家发生的一些事情,他没说话,眉头微皱,难不成谈宴针对罗家的原因是因为这个?
他看着还在挑选穿衣服的余文乔,“你……要参加的聚会,舒意不会也在吧。”
余文乔动作一顿,选了一件看起来气场最强的衣服:“是啊,姑妈组的局,我本来不想去,但舒意要去,我可不想输给她。”
余迟敛眸:“我送你去。”
余文乔看了眼自己哥哥,咬咬唇没说话,按捺下眼中的烦厌。
余文乔赶到茶话会酒店时聚会已经开始了,正中央,舒意身着浅灰色的薄灯芯绒外套,内里一件纯白的绸制衬衫,一根棕色的腰带将腰身勾勒得愈发纤细匀称,长发柔顺地贴在脑后,露出一张舒展漂亮的脸蛋。
她跪坐在花梨木案桌前,正抬手为在场各位富太太表演茶艺。
红标宋聘冲泡的茶水带着一缕缕似有若无的雾气,随着舒意抬手的动作一同注入茶杯中,苦涩的茶香弥漫开来,舒意垂眸敛眉,表情始终淡淡的。
但美人如画,动作利落干练又不失柔美,叫余文乔也看入迷了,站着好半天没动。
放下茶壶,舒意用竹夹衔着递给面前的各位太太。
“茶艺不精,还请各位太太不吝批评。”
各位太太没说话,这那里是不精啊,一点错处都挑不出。
在座的各位太太都或多或少听说过舒家这位小姐对自己现任丈夫死缠烂打的事情,还当舒意是个鲁莽不知分寸的人。
这一手茶艺表演得漂亮利落,方才的谈话也不失大方,不少太太心头都对舒意减了些偏见。
余文乔几乎是掐着自己手掌心走进来的,她高声呼喊自己熟悉的人:“姑妈!”
为首的富太太站起来,手上硕大的钻石亮得晃人眼,她把余文乔拉过来坐下,言语中带着些嗔怪:“文乔,你来的这么晚可得给各位太太倒茶赔个不是,否则我这个姑妈可就要生气了。”
余文乔应了声,将外套扔给侍者,兀自坐在了自己姑妈身边,这个位置能清楚看到各位参加聚会的太太。
第八十章
余文乔简单扫视一圈,一一问好,端庄又优雅,眼神路过舒意时还是没忍住轻轻翻了个白眼。
孟解夏凑过去低声问舒意:“你和她关系不好?”
舒意知道她说的是余文乔。
低声回答:“她羡慕我。”
是羡慕不是嫉妒。
说嫉妒的确算不上,舒意和她来往不多,她还算计不到她身上,舒意总觉得她是因为羡慕自己才讨厌她。
孟解夏看了眼余文乔,有些不理解,挺漂亮一小姑娘啊,为什么要把直白的讨厌摆出来呢。
余文乔姑妈原名余秀芝,在自己哥哥的介绍下嫁给了现在的丈夫,之后一心辅佐自己丈夫事业,将家业一再扩大,因此在富太圈还是很有话语权。
余太太正和那些人介绍自家侄女:“我家侄女,今年二十四岁,年轻又漂亮,就是啊感情大事上没着落,给她父母急够呛。”
舒意端起茶杯品了一口茶,和孟解夏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笑了起来。
在场有太太提起来,“我家有个小辈刚从国外留学回来,今年不过才二十六,长的是一表人才,最近在跟进城北商圈项目的事情呢。”
“城北商圈啊,那可是一个大项目啊,了不起了不起。”
众人恭维起来,又是心照不宣地转移了话题,谈论到自己家里那位最近关注的一些事情。
余文乔姑妈推推她,示意她接话。
余文乔撇撇嘴没说话。
她才不要结婚,结婚后就和这些富太太一样只能坐在家里当个管家婆,还不如赖在家里,反正自己哥哥也会照顾她。
余太太恨铁不成钢地在自己侄女脑袋上戳了一下。
余文乔不满,把炮火对准了舒意,“舒意,前段时间拍卖会上你要你丈夫拍的那条项链能不能拿出来让我们观赏观赏,我一个穷人还没见过那么大的蓝宝石呢。”
舒意突然被点名,脊背缓缓绷直。
余文乔这是在点她呢,明知道两人婚后生活不和谐,还在这里故意提,要不是那次谈宴喝醉把项链送给了她,她还不知道该怎么回。
提到那条项链,舒意不免又是一番感叹,黄春时候也侧面问过她几句项链的事情,在得知谈宴把项链送她后,黄春乐呵呵地让她带去给她看看。
可是那么大一条项链,简直把华而不实表演到了极致。
按捺下心中的吐槽。
舒意唇角微弯,漂亮的桃花眼像是盛着春日的美酒,招摇又i丽:“你怎么知道我老公送给我了,宝石又大又漂亮,高兴得我一晚上没睡,第二天起来我就去捐款了。”
“捐款?你怎么突然想着去捐款。”孟解夏问舒意。
舒意说:“因为想把我的快乐分享出去,不过我捐的也不多,八百万而已。”
八百万还不多?走个人渠道的捐款又不能替企业减税。
那些富太太各自交换了一个微妙眼神。
在场有太太刚好是S市慈善基金会的主理人,她看着舒意,眉目间温和慈爱:“我能问问舒小姐您捐赠的目的吗?”
目的?
舒意眼前闪过何记科的脸,闪过谈嘉和漆黑明亮的眸子,闪过谈宴平静而绝望的眼睛,每一幅都让她心碎。
舒意喉间有些刺痛,她缓了缓开口:“我将钱捐给反儿童暴力组织,至于目的,我想,应该就是让他们不要对这个世界绝望吧。”
世界上总有人在捐款,并不是所有人都是抱着出名的目的,总有人是真心实意盼着那些孩子好,这么简单的目的,却总是最难实现。
在场那些富太太一时哑然,谁都没说话。
就连余文乔也微微皱了下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品茶会结束,一群人移场子去插花。
舒意已经将带来的香水礼盒分给各位太太,还和那位慈善基金会的主理人交换了一股联系方式,目的达到,舒意也不想再多逗留,和孟解夏知会一声后从侍者那里拿回大衣便起身离开。
前段时间得知舒意住院后,对方连着几天给她送了炖好的乌鸡汤,虽然最后都进了谈宴和谈嘉和的肚子。
从厅内离开时余文乔也跟了过来。
舒意放慢了步子,“你找我?”
舒意声调温和,今日要不是她引出了项链的话题,她估计还得想想怎么提捐款的事。
余文乔脸色有些不自在,她矜持地站在舒意旁,手腕上搭着一件Loro Piana的大衣,她看了眼舒意,像是刚学说话的婴儿一般,一个一个字往外吐。
“你,你,你这个腰带是什么牌子的?我也想买。”
舒意也学余文乔,昂着下巴,微微挑眉:“我为什么要告诉?”
“你――!”
酒店十二楼正中央会客厅内摆放着长方形的巨型水族箱,里面养着各种色彩斑斓的热带鱼,鱼儿在招摇的嫩绿色水荇中肆意地穿行,鱼尾似绸带般飘扬,闪烁着奇异的色彩,漂亮得让人移不开眼眸。
淡蓝色的光芒落在舒意脸上,五官立体精致,桃花眼上扬,带着自然勾人的弧度,浓纤的睫毛像是一把小扇子,半边身子染上水族箱的柔光,一双桃花眼盯着人时总让人产生被喜欢的错觉。
但,舒意怎么可能喜欢她!
余文乔的怒气有些偃旗息鼓,她想起自己哥哥送自己来酒店时说的话。
好吧,她帮帮自己哥哥也不是什么大事。
“我才懒得和你计较,你老公来接你?”余文乔说。
“自己开车。”舒意冲她摇摇手上的车钥匙。
见对方没什么要说,舒意也不想浪费时间,迈步就要离开,余文乔忽地拉住她的手臂,“我有话想对你说。”
舒意轻松把手臂挣脱出来,看了眼时间:“有什么想说的就现在说吧。”
“我听说,上次拍卖会你提前离场是因为被人陷害。”余文乔大概也想速战速战,没有犹豫地就把这句话吐了出来。
舒意皱起眉,她还以为没人知道,毕竟就连孟解夏都以为她只是不舒服才住院。
“我不明白你这样说的目的。”
余文乔对上那张精致的脸,继续往下说,“罗文蕊你知道吗?”
“嗯。”舒意隐隐有些不舒服。
“她被罗家送去了郊外的疗养院,说是精神出现了异常,”余文乔不敢错过舒意脸上的表情,“而这件事情里,你的丈夫,谈宴,始终都在参与。”
舒意恍然明白对方的来意。
似乎是来告诉她谈宴手段多么肮脏下作。
为什么周围人都在恶意揣测谈宴呢。
当初结婚是她逼谈宴,最终却成了谈宴吃软饭,她想让坏人得到应有的惩罚,最终却成了谈宴背锅。
“所以?”舒意只适当露出一个困惑的表情,像是觉得余文乔在无理取闹。
“他瞒着你,不是吗?”余文乔不明白为什么舒意脸上能表现出那么多无所谓。
那不是她一直喜欢的人吗?
知道自己喜欢的人不是一个温润君子也能这么淡定?罗文蕊进疗养院不都是拜她那个老公所赐吗?
跟这样一个恶魔同床共枕真的不会害怕吗?
舒意觉得好笑,“我们是夫妻,隐瞒或者坦白都是我们夫妻之间的事情,暂时轮不上一个外人置喙。”
舒意话语中的针对意味明显,就差指着余文乔说你算哪根葱。
余文乔像是被踩中尾巴的猫,着急向舒意证明谈宴有多糟糕,语速飞快:“你该生气的,你该指责他,正常人都不会像他那样把人逼到绝境的,他根本不是你喜欢的那个样子!”
余文乔有些激动,她掐着舒意的胳膊,扯得舒意有些疼,她正要甩开余文乔的手,身后伸来一只手臂,将余文乔的动作挟制住。
“余文乔,别胡闹。”语气有些沉。
舒意回头,是余迟。
余迟有些后悔对余文乔说了那番话,他说自己对舒意有好感。
但好感多到足够让他当着舒意的面让她和谈宴提离婚吗?
余迟不敢说。
他能冥冥中察觉自己未来和舒意有联系,但又不敢保证那种直觉是对的,只能在朋友或者合作方的界限内待着。
余迟心口有些闷,他让余文乔松开捏着舒意的胳膊,再次对舒意道歉:“抱歉,我的妹妹又给你添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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