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晨间清爽的广播,邵珹整个人心情都开始变得愉悦,处理起工作来也不烦躁郁闷了。
居然对助理常穆不敲门就闯入总经办的行为没了脾气……
他自己也觉得挺神奇的。
“我的天!相翡!”
常穆激动得直接在总经办抬高几十分贝。
随后就是一顿来自脑残粉的高呼。
正安安静静坐在办公室听广播处理公务的邵珹根本来不及将收音机藏好,常穆就已经冲过来“揭穿”了邵总表面生人勿近,背地里偷偷听迎安电台111.1频道的事实。
“干什么!你能不能正常点。”邵珹依旧维持着自己矜贵的姿态。
眼见常穆戳穿了自己“打脸真香”这事儿,邵珹也就不装了。
“这主播……是不错,嗓音还挺独特的。”
说这话的时候邵珹甚至干咳一声,红晕从耳根一直渗透到面颊。
不远处,办公室摸鱼达人常穆没一会儿的功夫就掏出耳机来听晨间新闻广播,身体陷进总经办的柔软沙发里,邵珹无奈地摇摇头。
真不知道自己当初怎么脑抽招进来这么个玩意儿。
晨间新闻进入尾声,接下来是一长串的广告。
邵珹将收音机的声音调小,两手搭在一起,陷入回味和幻想之中……
他忽然想起昨夜梦境里那个仙女,仙女的臂弯里立着一只五彩斑斓的鹦鹉,鹦鹉很机灵,嘴里念叨着一大连串的吉祥话,邵珹甚至在梦里伸出手来薅了一把鹦鹉的小脑瓜。
好软。
跟棉花糖似的。
秘书又进来续上了一杯拿铁,邵珹终于从幻境中晃过神来,盯着那杯拿铁。
看来他惯性失眠还是有据可循。
怪秘书太勤快了,一天这么多杯咖啡晚上能睡得着才怪!
不知怎么的,邵珹突然心血来潮,招呼常穆过来。
“常助理,你知道这附近有什么出名的花鸟市场吗?”
常穆觉得稀奇,他家老板一向不喜花鸟鱼兽,今天抽的哪门子的风居然问这个。
“邵总,您问这个干嘛。我倒是知道有一家,那里品种多。尤其是鹦鹉和乳鸽,那里的品相最好,只不过就是远了点……您要有什么需要的直接告诉我就成,我替您去……”常穆啰嗦道。
对,他想摸鱼,他宁愿去买鸟也不想待在总经办。
“我看你是想偷懒……”邵珹哂笑道。
“这事儿你替我不成,还是得我自己去。”
待董事长邵霆来时,总经办已然空空如也,问到秘书人去哪儿。
秘书回应说是去了雀灵花鸟市场……
*
中午十一点。
相翡去迎安电台的员工餐厅逛了一圈,点了一份鲜香鸡丝拌面,却是热得没什么胃口,打包了带回家去。
下了电车后,相翡为了解暑买了半瓢西瓜。
进了家门后,一股浓烈的屎臭扑鼻而来,相翡一看……
不好。
小美满在家乱拉了。
相翡瞬间被自责的情绪笼罩,悔恨不已,怪自己昨天早晨因情况紧急,自家鹦鹉一个不注意就多吃了点西瓜皮,这才让小美满拉稀了。
怀着一颗老母亲的心给小美满收拾好鸟屋,相翡跪坐在榻榻米上给鹦鹉小美满擦拭羽毛。
小美满还是一样的漂亮。
相翡老母亲般满意地抚摸着小美满身上的翠羽,跟小美满道歉。
小美满居然也在给相翡道歉。
“对不起呀,对不起呀,我不是故意的。”
活像个小复读机。
相翡笑得开怀,笑完了以后,鹦鹉跳着躲进自己的精致的木质鸟屋里,看起来有点委屈。
房间陷入寂静之中。
一人,一鸟,在偌大的平层公寓里显得异常空虚。
夏季冷色调的灯光打在小美满的鸟屋上,一只鸟静静地玩具般待在那里,像个假鸟。
相翡突然意识到问题所在。
把小美满接回来的时候也没跟商家问清楚小美满究竟是什么品种的。
只晓得小美满脑袋上的羽毛偏黄,身上一片薄荷淡绿,翅膀上黑羽与绿底相间,头圆滚滚的煞是机灵可爱。
网上说这种鸟叫做“娇凤”,学名称之为“虎皮鹦鹉”。
她曾听楼下遛弯儿的老大爷讲过“一养养一双”的理论。
可她养了这么久了始终没给小美满找个伴。
的确是疏忽了。
这下被换到新的节目值班,每天只需要按部就班地按照台里记者的报讯播报新闻,终于得空可以去花鸟市场逛逛了。
于是相翡低下身子露出肩头来,呼唤自家小鹦鹉。
“小美满,上来呀,带去你花鸟市场转转。”
鸟屋里的小美满稍微动了动。
相翡伸出洁白如玉的一只手来,抓了一把鸟粮,凑到小美满的面前,把小美满给骗了出来。
“走,给咱小美满买个老婆去!”
小美满跳到相翡的肩膀上,一人一鸟看起来煞是和谐温馨。
于是清水河街出现了一名肩头上趴着一只小巧玲珑鹦鹉的俏丽女子。
路人见了无不纷纷驻足。
应是从未见过这样的情形,觉着好奇,更多的则是感叹相翡骨子里带出来的清冷气质,眸光流转的却是融融温暖……是在人群中如此惊艳了时光。
*
花鸟市场以”雀灵”二字命名,由此可知这里鸟类齐全,品相极佳。
相翡来这儿之前做了不少功课,即使是接近十公里的路程她也觉得值了。
给小美满找对象,可不得仔细着点?
这里花多到浓香呛鼻,从花市经过来到另一条街,这里各类宠物,鸟兽鱼虫应有尽有。
软乎乎的小奶兔,雪白灵动的博美·幼犬,聪明机智的赛级边牧……还有爪子粉嫩嫩,脆生生喵喵叫的蓝白矮脚猫,美得冒泡的布偶仙女猫,还有炸毛的金渐层妹妹。
有只金渐层妹妹见人来了,激动地将脸凑上去,在相翡的掌心磨蹭来磨蹭去,嗲得很。
相翡的心自然是被这小猫咪融化了,老板亲切地招呼她,问她是不是想要猫,诚心要的话就给个实在价。
终究还是轻轻放下了那只小猫。
她从来不轻易养那些看起来特别可爱猫猫狗狗,一条小生命不是可以随随便便说养就养的。
虽然看着心动,但是理智告诉她,她没那么多精力去照顾这其中任何一只小动物。
当初选择肩头上这只小鹦鹉,就是奔着好养活来的。
谁知道,这鹦鹉也不好养,也要花不少心思。
更何况她今天来还要来鸟市再买一只回去和小美满作伴。
相翡心里也不失落,薅了一把小美满的毛,夸它这只小鹦鹉漂亮又聪明。
小美满鹦鹉学舌,噼里啪啦地掉出一大堆吉祥话。
把市场的大爷大妈们逗得合不拢嘴。
去鸟市的途中并不顺利。
这里是徽市出了名的花鸟市场,在小众点评上也火爆得很,阴差阳错地还成了郊区这一带的网红打卡地。
来这里买鸟的人多,来这拍视频搞直播的就更多。
相翡在人群中艰难移步。
出于不想让小美满体验笼中雀的痛苦,相翡从来不用鸟笼,也不给捆绳子,就这么让小美满立在肩膀上。
手养小鹦鹉,听话又懂事!
小美满也机灵得很。
两只小爪子牢牢攥在相翡的衣服布料上,稳如泰山。
可这会儿不知出了什么事,鸟市这里突然引发了一场争执。
相翡和肩上的小美满被团团堵在中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有个小朋友被前面的妇女推搡了一把,脚底没站稳小朋友尖叫一声倒在了相翡的身上。
小美满扑棱着翅膀从相翡的肩膀上坠落,它的飞羽被卖家剪短了,于是整只鸟掉在地上摔了个“狗吃屎”。
相翡和小朋友被撞倒了引起了好一阵骚乱。
孩子的母亲被人群挤到了顶前面过不来,但眼底的焦急假不了。
相翡慢慢将小朋友扶起来一番检查,又问小朋友摔疼了没有,小朋友摇摇头,被妈妈接走后给相翡道了声“谢谢姐姐”。
这么长时间,相翡居然没意识到自己右侧膝盖磨破,有鲜血不断渗出。
现在才意识到痛。
但眼下最重要的是找到小美满,环顾四周,人群不断走动,熙熙攘攘连鸟市店面的招牌都看不见了。
相翡着急不已,以为小美满掉在地上后估摸着是被来来往往的行人不注意给踩死了。
相翡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没一会儿就氤氲了视线。
这是她人生头一次想在公共场合大发雷霆。
她猫着腰低头在地面上慌乱地寻找,泪水一滴一滴地掉在青石板上。
一双手骨节分明,青筋隆结的男人小心翼翼地捧起一只绿色的虎皮鹦鹉,在鹦鹉绿羽的衬托下显得那双手格外白皙。
那双手的主人将鹦鹉稍稍倾斜倒在右手手掌里,另一只手则轻拍了下相翡弯下的腰。
忽地。
相翡感觉到腰间一痒,下意识地朝反方向一躲。
转过头来是泪眼婆娑,哭得梨花带雨,鼻头像抹了层胭脂膏。
这状貌让人无不心疼。
也让路过此处的邵珹心揪了一下。
低头一看,那姑娘膝盖处渗出的鲜血快要流成一道小溪了,于是他毫不犹豫将那姑娘带走。
相翡感觉到一双有力的大手带住了自己半边掌心,腕表的金属边缘冰凉地蹭上她的手腕,整个世界好像突然在这一刻清净下来,她瞧见男人手上的那只虎皮鹦鹉。
这才将心里的大石头落下。
作者有话要说:
肖秘书:(塑造咖啡工厂中)
肖秘书:(无情的制咖啡机器)
肖秘书:(给邵总倒上一杯卡布奇诺)
邵珹:……
肖秘书:别想多,我只是希望你玩命工作。
第4章 清水河街
鸟市人潮汹涌。
邵珹张开手臂来将相翡护在自己的臂弯里,没走几步自己先红了脸皮把手放下,和相翡保持了半米的距离。
相翡的膝关节处染了一片红,貌似又有些扭伤了,脚一跛一跛地和身旁的男人并肩行走。
邵珹下意识地略微靠近,牵住相翡的袖角,三根手指捏在女孩袖子的尾端。
而女孩的目光一直停留在他手上那只鹦鹉身上。
肯定是很宝贝这只鹦鹉吧。
不然也不会在大街上哭成个泪人儿似的。
恐怕是上了车的缘故,在这样密闭的空间里,情绪得以毫无顾忌地释放。
邵珹将鹦鹉轻柔地放置女孩儿的掌心。
那女孩儿下一秒便泣不成声。
邵珹被相翡这一出弄得不知所措,赶紧将车上的纸巾送到人家面前,还心急火燎地抽了好几十张递过去。
过了一会儿,小姑娘还在哭,邵珹又开始懊悔自己刚才的直男行为。
不得已打电话给助理常穆求助。
“喂,你在哪儿!”邵珹的语气无不紧迫。
对面的回应吊儿郎当到不行:“上厕所啊,我刚才不是都说了吗,让您自个儿在鸟市逛逛,这人有三急……”
邵珹压低了嗓音,发狠说道:“我现在很急,你赶紧给我回来!”
“不是吧邵总,做您的员工连拉屎的权利都没有了吗?”
……
邵珹“啪”地挂断电话,压着心头火长吁一口气。
自己招来的员工,我忍。
他再度看向车上那姑娘。
那姑娘还哭呢。
双手抚摸着虎皮鹦鹉背上的绿毛,闷声啜泣,似乎对鹦鹉的“死”心碎不已,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
无奈之下,邵珹再度惊现直男发言。
“你……”略微思考了下他竟然发出宇宙无敌直男发言,“你别难过了,我再给你买一只能行吗?整个徽市任意一家花鸟市场,你随便挑……”
姑娘自然是摇摇头。
手里的鹦鹉随着相翡一道颤抖。
世界上叫小美满的鹦鹉只有一只,像小美满这么聪明可爱又会说绕口令和吉利话的鹦鹉更是绝无仅有。
此情此景之下,邵珹又给助理常穆打了好几个电话,却始终不见常穆这家伙的人影。
他几度以为常穆这厮掉进茅坑里去了。
邵珹心中一动,还是伸出手去探了一把绿虎皮鹦鹉的腹部。
这不是……有心跳吗?
这乌龙来的,邵珹哭笑不得。
这回也就完全没把那躺在姑娘手里装死的鹦鹉放在心上了,反倒是开始关心起那姑娘膝盖的伤势。
相翡一门心思扑在鹦鹉小美满的身上,哪里还顾得上关注自己流血的膝盖?只见身边坐着的那男人突然莫名地笑出声,正不明所以双手捧着鹦鹉小美满。
男人的大手捏着几张纸巾在她的小腿和膝盖处来回摩擦,将血迹拭去。
……
动作还算温柔。
邵珹转而又从右边下车,靠着车窗上给常穆打电话。
没人接听。
他暗暗腹诽,发誓这个月一定要把常穆的工资扣到哭爹喊娘。
转而自己上了驾驶位。
“我们现在去医院。”
坐在后面的相翡慌忙地拒绝,说是回家包个创可贴就好了。
邵珹却已经不由分说地将车驶向第一人民医院的位置。
*
相翡小心翼翼地捧着鹦鹉小美满下了车,其实她也发现了小美满貌似是在故意装死,但只要小美满没有真正清醒过来,她的这颗心就始终悬在天花板上下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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