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搞戏曲就好到哪里去了?现在听戏懂戏的人越来越少,也不受年轻人欢迎,都快成老古董了。没有受众就没有消费群体。
和电台的性质也差不离吧。
“妈,传承戏曲文化是您的理想,把电台节目做好,让广播重新流行起来是我的理想,这两者不冲突啊,您怎么就不肯理解我呢?”相翡终于还是说出了心声。
“理解?你理解过你妈我啊?”唐玉娥女士的眼角有些泛红,声音也带了些哭腔,“让开,我要上台了,懒得跟你说那么多……”
相翡停在原地,咿咿呀呀的唱曲声从舞台传到了化妆间。
朦胧之中,相翡怔了神。
无意间她瞥见桌面上凌乱的摆设了许多化妆用具,发贴片等物。
其中,一双小娃娃才能戴得上的细口足金镯子吸引了她的注意。
平安对镯。
这里头蕴含了无数母女间的温情回忆。
相翡把镯子拿起来看了看。
就这么随便扔在这儿,想来唐玉娥女士也没把她这母女情看得有多重要。
也难免在听了母亲那样的话后觉得委屈。
镯子被放下。
相翡义无反顾地离开剧院,依旧是一个人单住。
如果不算两只鹦鹉的话。
“呜呜呜,咕噜咕噜,啾啾啾,唧唧唧。”
蓝虎皮鹦鹉卧在相翡家精致的鸟别墅里,尽情地用各种鸟叫声抒发自己的情绪。
这新来的小鹦鹉很是活泼,来相翡家过得很好,不挑食好养活,长得还叫人赏心悦目的。
不知道是不是多了个伴的缘故,鹦鹉小美满这几天居然心情看起来也很不错,总爱跳出来玩。
相翡也跟着这两个一起开心。
既然是给小美满找鹦鹉老婆,那名字自然是凑成一对儿。
幸福和美满。
小幸福将鸟头靠在相翡的手腕上亲昵了一会儿,随后还是回到鸟屋里,从一个架杠跳到另一个架杠,看起来晃来晃去荡秋千似的。
小幸福扭过头来啄了啄自己的羽毛,小美满则紧随其后,帮这只紫珍珠的般鹦鹉梳理羽毛。
相翡看着它俩放心地离开鸟屋。
不知是否与常年做夜间主播有关。
相翡午夜十二点后仍翻来覆去睡不着觉。
床头柜里有一盒她新买的香薰蜡烛套盒。
是ins上风很大的安神香薰。
柜子上那个类似于旋转木马的摆件实际上是一钛合金的托盘烛台。
点燃后,一股淡淡的草香调闯进鼻息。
脑中浮现了一副亦幻亦真的画面……
那日小雨后,男人的皮鞋踏上布满苔藓的青石板,那蓝虎皮鹦鹉身上的绒毛怕是也沾染上了淡淡的沙龙香水味。
这香薰的味道……
怎么莫名熟悉?
*
徽市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柔柔地叩着邵珹家的窗。
Amber&Moss香薰静静燃烧,烛台上的旋转木马围着烛光绕啊绕。
地上歪斜滚落着高脚杯和红酒瓶。
红酒从瓶里流出来,被浮夸华丽的地毯吸进去。
在草木味的香薰气息下,邵珹沉沉地睡着,整个人深陷进柔软的大床。
他耳朵上还挂着耳机,耳机里头还循环播放着相翡曾经的几档助眠节目。
不过看起来……
他好像已经睡死过去了,耳机里播的东西竟也不能轻易吵醒他……
直到第二天。
邵珹神清气爽地起床。
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疼了,一双眼睛明亮清澈。
他惊喜地发现,镜子前的自己精气儿神更足了,这几天睡得好,人好像都变得更年轻了。
公司的一众员工竟觉得高冷总裁一夜之间变得“和蔼可亲”。
尤其是肖秘书。
时不时就能见总裁办公时莫名发笑。
去会议的路上也有不少员工正巧撞见邵总,邵珹的笑意完全遮不住,总忍不住嘴角上扬。
总之,就是很反常。
这激发了一众办公室摸鱼人士的八卦之魂。
而这其中唯二的知情人士——常穆,趁着总裁不在的时间悄悄跑到中心组会议厅和几个女同事凑在一起八卦。
“还能有啥!总裁也是人,总裁也有七情六欲,这不是挺正常的嘛?”常穆得意忘形地说道。
剩下几个女同事纷纷问是谁。
常穆卖了个关子,喝了口依云准备继续说。
肖秘书正巧端着杯拿铁走进会议厅,给了常穆一记板栗子。
“没事儿干?闲出屁来了你?谁给你的熊心豹子胆乱嚼总裁的舌根?”
常穆悻悻离去,接了个电话从会议厅落荒而逃。
几个吃瓜的女同事也在“肖师太”的威胁目光下忙不迭整理好桌上的文件,三两成群地低头离去。
“邵总,您要的东西我已经安排人送去迎安电台了。”
作者有话要说:
常穆:主动散播邵总的八卦,我真懂事。
常穆:成功了我就是逆向追星第一人!
常穆:(持续八卦中)
邵珹:(瞎捣鼓)
邵珹:(直男送礼倒计时)
第6章 柔荑女佛
“邵总,东西我已经差人送去迎安广电了。”常穆在电话里如是说道。
对面貌似心情不错,语调语气微微上扬,回了一个“嗯”。
*
相翡昨夜点了香薰蜡烛后好不容易才睡下,第二天又得赶着早七点的地铁去到台里上早班。
更换频道对她来说压力还蛮大。
迎安新闻联播这档节目的时间设置在早八点钟,早间新闻这档节目一直都不温不火,之前这档节目的主播周梓柔用的是时下比较流行的“说新闻”的方式来进行这档节目,又嗲又温柔的嗓音极具吸引力,很快就能和观众们拉近彼此之间的距离。
一档在普遍意义上来说比较严肃正经的节目倒是融入了不少新鲜活泼的元素。
开始在台里的收视率其实不算太差。
相翡最一开始对这档新闻还是挺有自信的。
但到了后来才发现,新闻节目对专业性要求极高,和台里同事之间更需要极高的配合度和默契。
的确是一块不太好啃的骨头。
一路思虑着来到迎安广电大厦,再是来到迎安电台分部。
广电的一个同事小妹妹上来就拦住她。
“翡姐!留步。”同事从前台的柜子里翻覆出来一个包得严严实实的长筒状的包裹递到相翡的手上。
东西还是有些重量的,相翡险些失去平衡。
“这……”接过包裹的相翡有些莫名,“我最近没寄东西到公司来呀。”
同事小妹妹笑了下,回道:“这是一个听众亲自送到台里来的,见你不在就嘱托我把东西给你。”
相翡听罢此话柳眉微蹙:“台里有规定,不能随便收礼的。”
现在她在迎安电台可算“被动”树敌的状况了,这要是一下被周梓柔瞧见那还不得抓着她的小辫子不放......才刚刚被调动到新的频道,一切都还没安稳下来,千万别整出什么幺蛾子。
“翡姐,你不要太紧张了,就收下吧,人听众大老远开了好远的路就为了给你送个锦旗,你不至于这么不讲情面吧。”同事将手中的矿泉水递到桌面上,屁股一扭,“我先去值班了,翡姐再见。”
锦旗?
相翡觉得好奇怪。
自进台以来遇见的奇葩事儿倒也不少,被人送锦旗这还是头一回。
偏偏这个锦旗还包得严严实实。
她本身不想看都有些勾起想窥见里头内容的想法了。
将被圈画得五颜六色的新闻文稿丢到一边,小心翼翼地展开这幅锦旗。
上面显目地绣着四个大字——“哄睡大师”。
下批一行对联。
“人美本事大,
安眠全靠她。”
落款一个草书版的“邵珹”二字,前面标明了帅气多金这个形容词。
毫无疑问,这个邵姓送锦旗的男子,该是那日在清水河街送她鹦鹉的人。相翡哑然失笑,头一次见送人锦旗还能送得这么自夸自卖的。
拿起锦旗来上下扫视了一眼,相翡的目光重新回到工作台上的那沓新闻稿上。
她现在已经不是迎安电台111.1城市之声音乐频道的“哄睡大师”了。
现在是111.1迎安晨间新闻的主播。
这幅锦旗铺在相翡的工作台上显得略微讽刺。
但她却毫不在意,将锦旗展开抚平,堂堂正正地挂在值班室最醒目的位置。新闻部记者进来看到好大一副金字锦旗,差点没被矿泉水给呛死。
“哄睡大师”?
一日之计在于晨,这锦旗安排在晨间新闻的直播室,这样堂而皇之地挂在这里真的合适吗?
相翡和记者同事打过招呼后询问了下今天的要闻报道,又与新闻编辑讨论了下书面语转化为口语的相关问题。
好不容易解决了节目中的文稿问题,还剩不到三分钟的时间就要正式开播了。
前所未有的紧张。
好在节目开播后一切都还算顺利。
*
似乎早晨按下那台薄荷绿色的迷你收音机已经成为邵珹的一种习惯。
不,准确来说应该是与相翡的声音为伴。
邵珹靠在办公室里,双眼微微眯起。
由着清晨女主播干净凌冽的声音轻而易举地联想到与之相关的一副姣容。
相翡的节目,他一般都是听两遍起步的,以至于这几天对于徽市的大小新闻如数家珍,倒背如流。
“邵总?”
外头肖秘书的一声呼唤彻底让邵珹从白日梦中醒来。
“什么事?”邵珹揉了揉太阳穴询问道。
肖秘书将一沓文件堆在邵珹的办公桌上,右手在办公桌上的紫铜双龙笔筒里摩挲,十分干脆地掏出笔来递到邵珹面前。
邵珹收拾好心情,将这些文件一个个翻来看,然后郑重其事地署上自己的大名。
与此同时,肖秘书又道:“邵总,邵董事让我过来知会你一声,下午要出个外勤......”
“不去。”
邵珹的态度倒是挺坚决,等不及肖秘书把话说完就赶着拒绝。
“邵总,我话还没说完呢,下午......”
“我没空,左右都是看我碍眼,让我大哥自己跟董事会的人去算了。”邵珹满心不悦。
肖秘书一副看穿一切的样子停留在原地,语气轻轻。
“邵总,我们下午去的是迎安电视台。”
邵珹的脚步定格在总经办的门口,忽地转过身来,直直地看着肖秘书。
肖秘书抢先一步给出回应,似乎是对邵珹疑问的眼神给出一个肯定的微笑。
*
晨间新闻结束后,相翡拿着圈圈点点的新闻稿件来到导播的身边询问今天的节目是否有不足之处,正和前辈们探讨之时,社教部刘姐突然敲响导播室的玻璃窗,神色严肃。
相翡赶紧放下手头的事走出演播室。
刘姐一把揽过相翡纤细的腰身在其身边耳语。
台长找她。
听上去就不像什么好事。
先前相翡对台长关震的鸡蛋里挑骨头将她撤下城市之声这个频道的举措十分不满,自然对这个关震这个上司没什么太多好感。
关震上来就跟她一通寒暄,问她最近的新节目做得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困难之处可以告诉他之类的客套话。
醉翁之意不在酒。
相翡知道台长今天叫她肯定不止是单纯问她这几个不咸不淡的问题。
“相翡你也算是我们公司的老播音员了,经验丰富,节目做得也出彩。最近台里来了几个实习生......这个带队的任务也迟迟没有定下人选。”
今年是相翡进台工作的第四年。
要说在台里资历有多老其实也算不上,但带实习生这个任务倒也算合情合理。相翡听罢默默点头,谁知与此同时,关震已然绕过办公桌,双手抚上相翡的裸露在外的肩头。
相翡肩膀一烫,吓得整个人从座椅上猛地站起来。
“关先生请自重。”
相翡这话脱口而出。关震大概是没预料到看起来柔柔弱弱的一个女下属竟会对此有如此剧烈的反应,一时之间恼羞成怒,对着相翡就是一顿批评教育。
无非就是指责她来新节目时收视率下降,节目做得差,专业能力不够之类的话。
相翡坐回原位,完全没把关震讲的那些难听话放在心上。
关震这下是碰上软钉子了,在台里工作这些年,他倒是从来没遇上过相翡这般脾性的职工。无论他怎么说,所有的话全都如同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而相翡则岿然不动如同一尊佛像。
“相翡,你......”
关震终于恼得说不出话来。
相翡冷静自若地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办公室的门被敲响,终止了关震的这场一对一的\"批·斗\"大会。
“台长,人已经到会议厅了。”
关震听到这话后脸色瞬间收敛了许多,还顺带下意识整理了下自己的衬衫领口,冲着进来传话的综合总监点头笑着示意。
“知道了。你先去招待下,我随后就来。”
相翡缓缓靠在人体工学椅上打了个哈欠,都中午了,饭也没吃觉也没补,尽在这听关震叨叨了。
台里的时钟敲响十二点整的铃,机械女声将数字重复了三遍。
相翡挎上包挪开座椅。
“领导,我现在能离开了吗?”相翡平静道。
本来将相翡这档子事抛去九霄云外的,关震这会听到相翡的声音就又开始存心不良。
“走?走什么走?我还没吃饭呢你走什么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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