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那些人是死士,嘴硬,不肯交代。”
“哦?”贺延臣放下荷包的动作一顿,轻描淡写道,“既是硬骨头,那便看看他骨头有多硬,别弄死便是。”
“是。”
“徽州那边可有进展?”
“还未,只是他们所谓的货里,看了账本,每次实际买进和最后的数量对不上,有几个不见了,不知是不是死了。”成一说道。
在徽州一个多月,贺延臣带人查了那进货点,放了一批女子,谴人送回,逐步深入,查到了账本和那些女子的去处,一些女子进了丝竹阁,一些则是被卖或者孝敬给了一些贵人。
但这也只能证明丝竹阁的老板做了此事,可就凭他一个小小老板,如何经营的起这么大的买卖。
可再往后再往深,一直没什么进展。
“喝药吧。”姜予安突然进来,身后云苓端着托盘。
“你先下去。”
成一行礼退下。
姜予安把药递给他,看他喝完,又把茶递过去:“既然陛下准假,便多休息几日,莫要操劳了。”
“好。”贺延臣点头,之前一直忙碌,倒也是少有歇息的时候。
“我今天出去一趟,去酒楼看看,你好好歇息。”姜予安给他稍稍整理了衣领。
“我陪你同去。”
姜予安想了想,他也不是不能走,这段时间正常活动还是可以的,便点了点头。
贺绪宁正巧无聊过来找姜予安玩,看到二人要出门,非要跟着一起,姜予安本是去查账,不好带着她,看了一眼贺延臣,贺延臣给了她个放心的眼神。
于是贺绪宁挽着姜予安,身后跟着贺延臣,三人坐着马车去了畅意酒楼。
刚下马车,贺绪宁的眼睛就粘在了一处,姜予安奇怪,抬头看去,不是那男子是谁?
那于禅今日一身白色,倒是更飘飘欲仙了,那张脸不得不说,着实叫人看了觉得心神愉悦。
可京城有这般好看的男子,她怎么一丝风声都未听过。
还没等她想到什么,贺延臣捏着她的脸叫她转过头来,不许多看。
不等二人反应,贺绪宁竟是直奔那男子。
“这位公子。”
“是你啊。”于禅微微勾唇。
“不知公子姓名?”
“我名于禅。”于禅笑笑。
贺绪宁关键时刻竟是有些羞赧,不知下一步该如何说。
贺延臣过来,把贺绪宁拉在身后:“我是绪宁的兄长,贺延臣,昨日之事我听说了,还要多谢你仗义出手。”
于禅闻言,不慌不忙地行礼:“原来是贺大人,久仰。”
“不过是举手之劳,何谈谢字。”
贺延臣微微颔首:“公子大义,既如此,我们便先走一步。”
走远了,贺绪宁还在时不时回头看那于禅,姜予安出声喊她:“绪宁!”
“如今还是大街上,你矜持些。”她低声说道。
进了酒楼雅间,贺绪宁那春心荡漾的姜予安都看不下去了。
“嫂嫂,你觉得他如何?”
“贺绪宁,我还没说你,看到那男子就凑上前,像什么样子!那男子我都从未听说过,你暂且死了那条心。”贺延臣说道。
“绪宁,你可知他姓甚名谁,家住何处,父母又是何职位,家有几口?”姜予安也是有些许无奈,“你是定国公府的嫡小姐,再怎么样也是讲究门当户对的,即便不需要等同,但最起码也需要人上进,有潜力才是,否则他可养得起你?你兄长都从未听说过此人,还是得需多考量一二。”
“怎的你们都这般势利?”贺绪宁小声嘟囔。
贺延臣闻言微微蹙眉:“说什么呢?”
“这不是势利,是事实,你最爱买那些个金银珠宝,若是个什么都没有的娶了你,恐怕你一根簪子抵得上一家人一月的吃食。”贺延臣训她道。
“那我不买了便是。”
“但凡你忍得住一月不买,我还能暂且信你。”贺延臣说道,“日后见了他,莫要再像今天这样。”
“我回去会叫父亲母亲多为你看些人家定亲,不要胡闹。”
贺绪宁不高兴了,姜予安也不向着她,贺延臣还训她,她不过就是对一个男子有些好感,怎的一个两个这么说她。
姜予安心思细腻,知道她不开心:“绪宁,并非是阻止你交朋友,但未来若是共度余生,还是得想好才是,你的选择有很多,并不是非他不可,即便你觉得喜欢,皮相也熬不过岁月,可他的性格,你又知晓多少呢?”
“况且他这般好看,之前竟是一丝声名都无,从未听说过,已经说明不少问题了。”
她劝慰了两句,贺绪宁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姜予安看她没有一开始那么不高兴,把签桶往她面前推了推:“快看看想吃什么,今日你兄长请客。”
“那我定要好好吃一顿!”贺绪宁还在怨贺延臣刚刚凶她,气鼓鼓地说道。
贺延臣看她一眼,凑在她耳边问:“东家的亲属,可有优惠?”
“有啊。”姜予安点头,煞有其事,“给你打十五折。”
贺延臣失笑,嫌她坐的太远,拉着她椅子的扶手,连人带椅子把人拖到自己身边。
姜予安整个人都差点滑下去,握着他的手臂才稳住身形,悄声道:“做什么?”
贺绪宁本来在专心挑吃食,闻声抬头看过来,心里腹诽贺延臣,还说她看到美男走不动道,他不也是看到美女就拐回家!
怎的好意思说她!
“坐太远了。”他说着,拉过她的手。
贺绪宁一听,早知道不和他们二人出来了!
吃过饭,时辰还早,贺延臣挑了几道菜,叫贺绪宁拿回去给定国公和长公主尝尝,把她打发回去了。
随后跟着姜予安,去了她看账的小屋子。
“这屋里除了账本便是账本,有些无聊,你在榻上歇一会,约摸半个时辰便好。”姜予安指了指旁边的贵妃榻。
这地方不算大,小小一间,但姜予安布置的很是温馨。
她安顿好贺延臣,坐在桌前拿出了她的算盘和账本,贺延臣这还是第一次看她算账,手指翻飞,算盘声吧嗒吧嗒响个不停,认真的样子叫他看的入了迷。
叫她管家,怕是大材小用了些。
第四十六章 ◇
◎弟弟回京◎
“你不要总是那么凶绪宁, 她有些傲,你让她下不来台,她就会和你反着干。”姜予安一边算账一边和贺延臣说道。
她稍稍停顿, 看向贺延臣:“不过这人也是有些过于巧合了, 连续两天遇到他。”
“已经派人查了,看来以后我们的孩子还得你教导。”贺延臣煞有其事地说。
她嗔了贺延臣一眼, 把最后一点算完:“有些日子没见过凤铭和萧禾了,明日请她们来府里聊聊吧?”
“好,我听骁勇将军说,齐姑娘要定亲了。”
“是吗?!”姜予安有些惊喜,“那感情好, 可是那个副将?”
贺延臣摇头:“不知。”
“待我明日问问。”她写了两张帖子, 叫云苓和白芷去送。
她很快算完了账, 和贺延臣一道出了屋子,因着姜予安还要嘱咐两句话给平叔, 便没有直接下去,而是走了大堂那条路。
从三楼下去, 要经过二楼的雅间, 顾着贺延臣, 姜予安走的有些慢,顺便和他说说这酒楼的构造。
她走在内侧, 一旁的雅间门突然被撞开, 里面三三两两控制不住身行的醉汉,怀里还左拥右抱着自带的侍妾, 直扑过来, 吓了姜予安一跳。
贺延臣眼疾手快地把她拉到身后, 左手抬起顶着最前面人的胸膛, 缓了他们的冲势,右手下意识要摸腰间的佩刀,摸了个空。
他没带刀,而且眼前这些人,竟是同僚。
但今日并非休沐,这个时辰怕是偷溜出来喝酒的,喝成这副模样,其中一个还是刑部的,如今他们刑部为了五皇子的案子怕是忙的焦头烂额,这些人竟然还有闲心来此处喝酒,还险些撞到姜予安。
“嘿嘿……贺大人……”其中一人上来就摸上了他的胸膛,那手肥厚,光是看着就叫姜予安不适,把他往后拉了拉。
那人正摸着,突然回了神,猛的一凛:“贺延臣?!”
其余四五人闻言,纷纷站直,似是学生见了夫子一般,打了顿酒嗝,此起彼伏,脸红彤彤的,作了个深揖:“贺大人……属下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冒犯……”
“祁亓,罚三个月俸禄,酒醒了,自去大理寺领罚,青天白日喝成这样,成何体统?!”贺延臣怒道。
可不是吗,这里面还有一个是大理寺的,也跟着来厮混!
至于另外几个,有的是翰林院的,有的是吏部的,唯有一个,贺延臣没怎么见过,但觉得有点眼熟,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那人长得倒是白净,可如今喝醉了,站在他面前,低着头手还不老实地在一旁的侍妾身上这里摸摸那里捏捏,简直不堪入目,贺延臣也管不了别人,扭头看了一眼姜予安。
“飖飖,没事吧?”
姜予安摇摇头,眼神一直看着贺延臣不认识的那个,怎的感觉似乎有些眼熟?
但还没来得及多想,贺延臣就拉着姜予安,远离了这群醉汉,打道回府。
不参他们一本必然不行,姜予安那么瘦弱,被他们撞一下,若不是他在旁边,她都能直接飞过栏杆掉到一楼去,更何况这个时辰在外面喝醉酒,玩忽职守!
于是回去了之后,贺延臣就叫成一拿来了折子,洋洋洒洒写了一本,送去了宫里。
而姜予安,还在想那个人是谁,那么眼熟,她绝对见过。
“想什么?”贺延臣把参他们的折子都写完了,姜予安还在出神。
“我总感觉今日差点相撞的那人,好似在哪里见过。”
“许是上街遇到过吧。”贺延臣说道,那人能和他们提起吃饭喝酒,必然不是普通人,看他的样子,应是习武,很有可能是军队里的。
“可能吧。”闻言,姜予安也没再多想。
“夫人。”巧云进来,“今日四皇子府递了帖子来。”
说着,把帖子递给姜予安。
姜予安打开看了一眼,说是新得了一坛好酒,约贺延臣和她晚上过府一叙。
“叫我们去皇子府?”贺延臣看她的表情,问道。
姜予安点点头,这个宴能去吗?这么晚,必然是私下的宴,可既然是私下的宴,他们去了,可能就会传出些风言风语,指不定就被打成了四皇子一党,可若不去,四皇子盛情难却,如何拂了他的面子?
“这样吧,我回一封帖子,便说今日实在有些晚了,抽不开身,改日定国公府办宴,再请四皇子携四皇子妃来。”姜予安说道,“今日不是还买了些桃子?挑一小筐品相好的,给送过去,这桃子的品相,也算顶尖了,且当赔罪。”
“也好。”贺延臣本想着直言拒绝,这宴必然是不能去的,他不怕得罪皇子,但既然有不得罪人的法子,自然更好。
“那便这样办吧。”
她给了巧云一个眼神,巧云下去办事了。
第二天,齐凤铭和萧禾是一起来的,因着贺延臣婚假在府,和萧禾定亲的刘太傅的嫡孙刘邵峰也跟着一起来了。
看到齐凤铭的一瞬间,姜予安脑海里猛地闪过什么。
“予安!”齐凤铭每次见到她,必然都会扬着笑脸,叫着她的名字。
“那日你成婚,可真美!我成婚的时候,也一定叫巧工坊给我做嫁衣。”齐凤铭拉着她的手说道。
身后跟来的萧禾却道:“那也得有予安那般面容才是。”
可在沉思的姜予安却像是猛的开闸泄洪,思绪瞬间通了。
昨日在酒楼的那人,是那日她和贺绪宁一起听戏的那天,她在楼上远远瞧见齐凤铭身旁跟着的那个男子,但离得太远,姜予安也没看得太清。
“凤铭,上回说你也要定亲了,大概什么时候?”
姜予安把两人引进主屋,就听到齐凤铭说:“这些时日你成婚忙碌,也没来得及和你说呢,已经交换定帖了,过些时日定聘。”
说起那人,齐凤铭这般虎女都有些害羞,满眼憧憬。
姜予安一听,心下一沉,想到今日那个男子,当着贺延臣的面,他都上手捏来捏去,青天白日还出来喝酒,看着倒是不错,可实际上人品怕是堪忧。
她欲言又止,想了想还是没说,还不确定那个男人是不是齐凤铭定亲的那人,若是他,齐凤铭冲动,如果说了,怕是直接能冲到那个男人面前问个究竟,那男子想必是个花言巧语的,三句两句再哄了齐凤铭去。
况且……齐凤铭之前说过许多回,想必是真心喜欢的,要是她直说了,还当着萧禾的面,是不是有些不顾她的面子,齐凤铭会不会对她心生芥蒂?
那男子必然是个会装的,否则骁勇大将军又怎会被他轻易骗过?
“这几日你刚成婚,想必是没有听说。”齐凤铭没看出来她的欲言又止,和她说道。
“前些日子,比你成婚都早,陈湉和那齐仁翀成婚了。”
萧禾点点头,此事她听说了。
“但是怎的没什么消息?”姜予安奇怪道,陈太师的嫡孙女成婚,竟是没几人知道,估摸着也是没有大办的。
“本来就是家门不幸,估计陈太师也不想大摆宴席,只宴请了两家嫡系的亲戚,齐家攀上了陈家,喜不自胜,到处宣扬呢,但齐家夫人我见过,有些尖酸刻薄,不是个好相与的。”萧禾说道。
姜予安点头,有道理。
“哎萧禾,我听了一些风言风语,说是……”齐凤铭声音压到了最小,“五皇子薨了……”
此事还没宣扬的满城皆知,因着是中毒而亡,皇帝压下了消息,叫刑部查个水落石出,众人也只是听了个风声,不像贺延臣,基本知道内情。
萧禾顿了顿,也没什么不好说的:“是真的,父皇压下了消息,虽然五哥平日里……但毕竟也是父皇的儿子,父皇难过了好些天。”
“天呐……五皇子怎么会?”齐凤铭震惊。
姜予安:“平日里他的作风坊间早有传闻。”
“说的也是,你那姐姐竟是也小产没了,真叫人唏嘘。”齐凤铭说道。
三人聊了一番,又结伴上了街,去随便逛逛,贺延臣多派了些人手暗中跟着。
结果说曹操曹操就到,刚刚她们还说到陈湉,转头就遇上了。
萧禾身份贵重,姜予安如今又是贺延臣的夫人,再加上齐凤铭,陈湉看到姜予安,眼眶就红了,缓了一会才好。
她不想嫁给齐仁翀,可有什么办法?婚礼仓促,婚后那个婆婆,说话总是带着刺,叫她发脾气也不是,不发脾气也不是。
陈湉何尝不怨恨?可她蠢笨,那人撺掇她,她连是谁都不知道,贺延臣无情,倒是给姜予安做了嫁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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