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祠,你不用记笔记的吗?”
正在转笔出神的江祠啧了一声,“你听没听过一句话?”
修长的手指在桌面轻敲,偏头看向余顾,对上那双清澈灵动的眼睛。
“什么?”余顾突然和江祠对视,才意识到两人的距离有些近了,她下意识往后仰了点,就听到江祠冷调没有起伏的声音响起。
“后排靠窗,王的故乡。”
余顾:???so?
这二者是有什么联系吗?
“所...所以呢?”余顾是真懵了,觉得自己有点跟不上江祠的脑回路。
“所以,王的事情你少管。”江祠四两拨千斤地把话题转移。
听到这儿的李御忍不住的,埋头在桌上,肩膀一抽一抽。
江祠,你别太荒谬,什么中二发言。
余顾没说话,看了看自己身后的窗,还有江祠背后的垃圾桶,摇摇头疑惑:“可是,靠窗的不是我吗?你靠的是垃圾桶啊。”
江祠:......
他看着余顾干干净净的眼睛,舌尖顶了顶腮帮,气笑了:“所以你想谋权篡位?”
余顾摆摆手拒绝:“还是算了,志不在此。”
江祠:......
——*——
下课铃响,于婷走到余顾位置这边,“余顾我们吃完饭去拿吧。”
“好啊。”
“那走吧,我顺便带你熟悉熟悉学校的路线。”于婷留着学生头,看着特别乖,脸上总是挂着笑,两个酒窝若隐若现的,看着特别好相处。
事实也是如此,于婷亲和好相处,平常成绩又好,深得同学喜爱以及老师信任。
“好,谢谢班长。”
“叫我于婷就好,也可以叫我婷婷,都行的。”于婷挽上余顾的手,“我们先去抢饭,不然就要没饭吃了。”
余顾看了看教室和走廊,短短两三分钟,确实已经少了很多人了,她还是头一回见到这样的场面,有些惊讶:“吃饭是需要靠抢的吗?!”
“也不是,本来是不用的,但是我们这个校区不是重建了嘛,本来在另一个校区的高一也过来了,人一多,那些好吃的菜就需要靠抢了,晚一点就剩的不多了,可能只有一些不太好吃的菜。”
说到这儿,于婷深吸一口气,露出几分无奈,“高一那帮崽子们下课吃饭跟饿狼扑食一样,以至于我们一把老骨头还得每天百米冲刺式抢饭。”
“生存环境如此艰难?”余顾吸气感慨。
“是啊是啊!”于婷赞同地点点头,又拉着余顾一路小跑起来,“走走走,我闻到了今天食堂有糖醋小排。”
校区是新建的,里面的设施都很新,于婷带着余顾走进食堂的时候,没忍住发出一声惊叹。
“终于不是在我毕业之后才翻新了,这食堂,和之前一比简直是天上地下。”于婷看着那白净到发亮的瓷砖,空间很大排列有序的窗口和菜品,甚至还开了一个小食堂,里面会有些小吃。
两人买完饭发现食堂好多位置都被坐了人,看来以后不能先买饭,得先放包占位。
两人拿着餐盘找找找,终于在人堆中找到了两块净土空着。
“余顾,那儿有座位,走走走,不然过会儿就要被人占了。”于婷拉了拉还在四处找位置的余顾。
两人往那儿走去,坐下的时候像是流浪汉找到了屋子的安定。
于婷怕余顾刚来放不开,边吃边和她说着学校的趣事。
从教导主任蹲在大树后面抓早恋情侣结果被鸟屎眷顾,到学校好多老师都操心过自家班主任的终身大事,一个个说过去,余顾听得津津有味。
她想,果然不能先入为主地思考。她本来以为班长,应该是有些刻板,不刻板也应该会有些严肃的人,但于婷与她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初见是温柔乖巧的,聊下去发现她也会关注学校的八卦,也会吃老师的瓜,也会抱怨会吐槽,真的让人好想亲近,就像是有一种魔力一样。
吃完饭,于婷就带着余顾去仓库那边领校服,于婷顺势绕了段路带她熟悉了一下校园的各个地点。
从仓库出来,余顾抱着校服跟着于婷往回走。
“我现在要回寝室了,余顾你住哪个宿舍呀?”
“啊,我走读,不住宿舍。”余顾原本在看操场上奔跑的人,忽然听到于婷叫她。
“这样啊,那你可能得回教室休息了,我回宿舍,需要带你到教室吗?”
“不用不用,我已经记得路啦。”余顾对于婷笑了一下,唇瓣弯起翩跹的弧度,“你快回宿舍休息吧。”
于婷抬手看了下手表,距离中午午睡铃响铃确实不远了,她点点头,“那你回教室吧,我先回宿舍啦。”
“好,午安。”
“午安。”
余顾慢慢走回教室,一路上边走边看,最后得出一个结论:
学校的绿化做的还是很不错的。
本以为教室里应该只有她一个人,走进去却发现江祠也在座位上。
他一只脚蹬着课桌下的横杆,另一条腿懒散支着地面,人靠在椅子上看向窗外绿枝盎然的树木和湛蓝的天。头顶的风扇飞快地转动,将他的发丝吹起,将旁边的窗帘吹得晃动。
是一个在教室偷闲的少年。
余顾站在门口看了两三秒,觉得江祠的气质真的很独特,明明是悠闲的午休时光,配上窗外翠绿的景,好不自在,可当他融入这幅画中,再生动的景象都会被抽走生机,变成大雪、荒凉、孤寂、冷厌。
为什么呢?
余顾就这么出神想着,连江祠看过来都没发现。
“站在门口发什么呆?”
余顾被江祠的声音拉回神,摇摇头:“你不去宿舍午休吗?”
“我是走读。”江祠淡淡的回答。
“你也是走读啊。”余顾边说边走到座位上坐下,将下课还未来得及整理的桌面收拾了一下,“学校走读的多吗?”
“不知道,应该不多。”江祠看着余顾很耐心的将桌上有些凌乱的笔一支支收拾回去,又将杂乱无章的草稿纸整理干净,书本都放到一角,桌子瞬间收拾出了一大片干净的地方。
“你不睡——”
“那只猫——”
两人同时出声,又同时停顿。
余顾抬头看向江祠,像是知道江祠的问题,展露出一个很甜很干净的笑。
“那只猫我后来接走啦,你带了我一次,我就记住路了。”余顾歪头,眼里带着几分小得意,可爱死了。
“那你还挺厉害。”江祠被余顾的小表情可爱到了,面上不显,但声音明显软了三分,漫不经心夸奖,“我后来听王叔说了,小猫乖吗?”
“很乖!”说到福福,余顾的眼睛更亮了,像是藏了万千星辰在其中,亮晶晶,璀璨夺目。
她的声音也兴奋了不少,想到当初是江祠带她去的王叔那儿,况且刚刚他也说了问过王叔,说明还是关心福福的,余顾就将福福的近况包括福福来家里之后发生的一些事都同江祠讲了。
“福福最近特别喜欢咬我给她买的一个玩偶,我爸妈也给她买了,但她都不咬,只和我的玩偶玩,一玩就是好半天,那个小鱼干玩偶真的超可爱。”
......
余顾说着说着打了个哈欠,生理泪水漫上来,将这一汪眼睛衬得更是清澈灵动,边说声音也随着哈欠弱了几分。
“看来福福过得不错。”江祠看余顾眼皮已经有些慢慢下垂像是马上就能睡着的样子,薄唇轻轻往上扬了下,很快又恢复直线,“你不午睡吗?”
“不午睡,下午很可能上课睡着。”
余顾平常在家也会午睡一会儿,今天和江祠说福福说上头了还没睡,可眼皮显然已经开始耷拉下来了。她也怕自己下午上课睡着,因为困而放慢的声音轻柔地回江祠:“嗯是有点困了,你也休息会儿吧。”
“午安,江祠。”
余顾说完,就两臂一叠,头枕在臂弯闭上了眼睛。
江祠看着余顾留给他的那个后脑勺,马尾有些松了,有些松垮地耷拉在后面,毛茸茸地碎发都冒了出来,看着像孵出来有几天炸毛了的小鸡仔。
江祠看了眼头上晃得根本看不清扇叶的风扇,走到后门处将风扇调小了一档。
回到座位上的时候发现余顾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了个姿势,脸朝向了他这边。
原本灵动清澈的双眼闭着,鸦羽般的长睫随着呼吸浅浅颤动,鼻子高挺小巧,皮肤白皙细腻,甚至在光亮投映进来的时候,可以看清余顾脸上细小的绒毛。
“嗡——嗡——”
放在桌肚里的手机开始震动,在安静的教室里个格外明显。
余顾的眉头轻皱,像是要被吵醒。
江祠听到动静,从桌肚里拿出手机挂了电话,皱眉看着手机上的来点消息,指尖轻点,改为发消息过去。
【江.】:怎么了?
对方像是很急,一连给江祠发了好多条消息。
江祠回了句“等着,马上来”,就收起了手机。
他桌上的东西说多不多,就几本书,几支笔,还有一些老师今天发下来的练习试卷。江祠很快就收拾完了。
收完看了眼睡得很香的余顾,贴心的将窗帘拉上了一半,为她挡住了夏日有些热烈的光。
江祠走出去的时候顺手带上了门,只有空气中浅淡的皂角香证明他来过。
余顾是被午休结束的铃声叫醒的。
因为趴着睡,脖子有些不舒服,枕得手臂也麻麻的。她坐在那儿缓了缓,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脸,最后走到阳台上洗了把脸才算是有些清醒。
回到座位上的时候,发现江祠座位上没人,桌面被整理得干净,仿佛没有人来过一样。
她还没彻底回神,眨了眨眼,以为江祠是去上洗手间了,大概过会儿就会来了。
大家陆陆续续从宿舍回到教室,准备下午的学习。然而一整个下午过去了,到了晚饭时间了余顾也没见过江祠。
奇怪,这人不用上课的吗?
晚饭余顾还是和于婷吃的,不过这次于婷还带上了她的好朋友陈琦。
“余顾你好呀,我叫陈栖,耳东陈,栖息的栖,木字旁加一个西。”
“你好呀,余生的余,顾此失彼的顾。”
陈栖比于婷还要活泼点,扎着马尾,露出光洁的额头,声音很亮,性子很直,曾被班里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男生们称作“泼皮儿”,被暴打一顿后再没人敢惹她,见到都称一句陈姐。
“哇,你名字真的很好听诶,你爸爸妈妈好会取名字。”
“emmm,实不相瞒,我这个名字是我爸当时带着我去登记,临时取的。”余顾扶额,“据说当时他们太兴奋,忘记给我取名字了,等我爸到登记处了才想起来。”
“然后当场花了三分钟取出来的,结合我爸妈两人姓氏的速成名字。”
“哈哈哈哈哈哈。”于婷和陈栖听完余顾说的,都没忍住笑出声,尤其陈栖,感觉方圆十里都能听到她的笑声。
“换种思路看,你爸妈还挺恩爱的。”陈栖笑结束了便安慰着余顾。
“确实,恩爱到我像是多余的。”余顾点点头发出最真挚又中肯的评价。
三人聊得很开心,边吃边聊,说着说着话题就到了江祠身上。
“诶余顾,和江祠做同桌的感觉咋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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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留(修)
“唔,好像没什么特别的?”余顾不知道和同桌之间正常事什么样的相处和体验,反问,“难道我们相处得有什么不对吗?但我们只相处了一上午。”
于婷和陈栖沉默了,看着余顾的眼里带着惊讶。
“我距离他那么远都感受到了他那近我者死的气场,你身为同桌,没有感受到吗?!”陈栖小声感叹。
余顾回想了一下和江祠相处的时候,顶多就是一张脸面无表情冷一点,所谓的近我者死的气场,好像还真没有。
她摇摇头:“没有诶,他可能只是面冷心善?可能只是脸看着冷了点。”
面冷心善,要是江祠听到这个词,大概自己都要笑出来。
“你没和她说江祠以前的事?”陈栖看向于婷,手肘怼了怼。
于婷摇摇头,“没有,主要都过去那么久了,是非对错谁都没法说清楚,就觉得没必要提。”
“确实,当初谣言传出来的时候我就不信,不过传着传着,江祠不好惹的名号算是跑不掉了。”陈栖想到当初的事,有些感慨地叹了口气。
余顾有些懵地咬了一口肉丸子,抬头看着两人,“你们在说啥?”
“没啥,就是江祠以前被传把一个大厂经理的儿子打进医院了,听说那人被打得直接断了体育生的路,而且爸爸还杀人坐牢了,大家都说有其父必有其子。”陈栖说到这儿的时候皱起眉,那么久了还是没忍住又吐槽一句,“说的难听死了。”
余顾听着慢慢皱起眉。
“不过大家都这么传还有个原因,是有不少人亲眼看到,江祠在老师面前又打了人,一脚把人踹翻了。”陈栖叹了口气,“这一踹,在很多人心里直接把之前那个谣言坐实了。”
“是啊,之后很多人看到都不敢接近,就怕自己一言不合就被打了,久而久之大家就都很怕他了。”
“这样啊,但即使这样,也不能直接说是他的错,毕竟未知全貌。”余顾听完,下意识觉得江祠不是那种不顾是非对错只会动拳脚的人。
“是啊,不过这个小镇嘛,谣言一传十十传百,很多人都跟着谣言诋毁,加上得罪的那个经理,听说有钱有权,就更不会有人站在江祠那边好好了解一下事情经过了。”于婷也叹了口气。
“那你们是知道事情经过吗?”
“知道的也不全。”陈栖摇摇头,“但就是因为知道的不全,所以在不知道全貌的情况下,不想轻易跟着那些谣言去诋毁一个人。”
“谣言的力量太恐怖了,我不想成为别人手里的刀。”于婷很浅地笑了一下。
大概是话题太沉重,陈栖不正经地笑了一声活跃气氛,“当然不相信还有一个原因,我是颜狗。”
她想到江祠的颜,吞了吞口水,第10086次感慨:“真的帅啊,我在江南镇就没看到比他还帅的人了。”
余顾想到当初刚和江祠见面的时候,第一感觉也是帅,声音带着冷玉的质感,整个人又瘦又高,一件简简单单的T恤被他穿着档次都提了提。
鬼使神差,她又想到了中午江祠在教室的样子。
单推踩着横杠,一只脚懒散支着地面,靠在椅背上看窗外的夏景,窗帘被风吹动,穿着蓝白校服的他占据画面的中心,面上明明没有表情,丧里丧气的,但在这样的景下竟也只是看着清厌,更多的是散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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