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辞初表情空白一瞬,因为他在电话中说要陪她。
那也不必。
她不自觉地侧过脸:“那你回去工作吧。”
裴之默松开手,平静陈述:“员工在回家的中途被告知继续回来上班,你会怎么想?”
温辞初自我代入一下:“会冲进老板的办公室亲手了结这个无良资本家。”
裴之默嗓音平淡:“你也不想现在就守寡吧。”
……
明明知道这是一句玩笑话,但温辞初的神色还是有些微变。
经历了这么多的事,她好像突然间对这些话很敏感。
现在的她无法想象没有裴之默的生活,关于他的点点滴滴好像已经深入渗透进她的人生中。
“裴之默,以后别说这些话了。”温辞初轻声而笃定,一瞬不瞬地望着他,“你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裴之默望着她认真的神色:“这么关心我。”
温辞初声音很轻:“我什么时候不关心你?”
裴之默侧脸看她。
她好像有些耳热,掩饰般提高音量:“我是说,就算是为了工作,也要少点熬夜,今天的你不许再工作了。”
裴之默出声:“我今晚不工作。”
“我都和助理说了,我要陪我的太太。”
“所以。”裴之默凝视着她,眸色深沉。
“今晚的我,都是属于你的。”
第46章 喜欢
不知为什么, 这句话有种可以完整拥有他的错觉。
也许真的只是错觉。
温辞初的指尖很轻地攥住开衫袖子,旋即松开。
她还没有时间思考接下来到底要做什么,手机的微信响起, 是上一次约的袖扣设计师。
设计师给温辞初发来消息:【岁岁, 你上次订的袖扣已经做好了, 有时间可以过来取哦。】
是前段时间和设计师约的袖扣, 是打算送给裴之默当赔礼的。
她忍不住看了一眼裴之默,正好他现在也有时间,让他亲自看看也好。
其实她有点忐忑, 也有点期待看到裴之默收到袖扣的表情。
温辞初立刻回复:【霏霏姐,我现在过去可以吗?】
设计师:【可以的。】
既然这样, 那就现在送给他。
温辞初收起手机, 好像下定决心般望向裴之默:“我有一样东西想要给你。”
她很小声地说:“我之前预定的,现在终于做好了。”
裴之默打着方向盘调头, 问了一句:“是什么?”
温辞初歪头想想,最后还是选择不说:“是什么我就先不说了,如果你不喜欢的话,就当做没有看到。”
她不是很确定裴之默到底会不会喜欢, 好像之前送他礼物, 他的态度还挺平淡, 只能从他很隐晦的行为判断他到底喜不喜欢。
“为什么会不喜欢?”
“这句话等看到实物再说嘛,你现在说我感觉好敷衍。”
只是抵达工作室后,没有看到设计师, 却意外见到正在工作室里的陈以音。
“师姐, 你怎么在这里?”
陈以音:“我刚好过来找霏霏, 没想到她刚好有事,就顺便帮她看一会工作室。”
听完陈以音的话, 她这才看到设计师发来的消息。
【不好意思啊岁岁,我临时有些事要出去一趟,正好以音在,我让她给你拿袖扣可以吗?】
温辞初和陈以音对视后,陈以音的视线移到温辞初身边的裴之默上:“岁岁,这位是……”
裴之默显然更镇定,对着陈以音微微颔首示意:“你好,我是裴之默。”
裴,之,默!?
陈以音怎么也不会忘记这个名字,毕竟她第一场秀能顺利进行就是因为裴之默最后的让步。
当时还是温辞初替她去谈的。
她当时还戏称裴之默是不是看上温辞初了,现在看来,还真的是。
只不过裴之默的形象和她想象中的大相径庭罢了。
而且,她好像对裴之默有些莫名眼熟。
但陈以音还保持着表情管理,笑笑说:“霏霏说你在她这里订了袖扣,让我拿给你。”
温辞初打断凝滞的气氛,看向裴之默:“是之前说好送你的袖扣。”
只是每次想到喝醉的事,她就觉得很尴尬:“之前喝醉了,不是不小心把你的袖扣拽下来了吗?”
“所以我打算赔你一对新的。”
正好陈以音把天鹅绒盒子推到温辞初面前,就找了个借口躲进工作室里,她需要消化一下面前的一切。
是一对手工制成的母贝袖扣,玉润洁白,光泽很好,对着灯光,能隐约看到袖扣表面的竹叶镂空图案。
比她想象中还要漂亮许多。
“这是我找认识的一个设计师姐姐定制的,她水平很高的。”她伸手解下裴之默袖子上的袖扣,仰头望向他,“要不要试一下?”
裴之默望着她,随后点头:“好。”
温辞初好像一下子有些开心:“我来给你戴。”
她垂下脸,很认真地为他戴上袖扣。
等扣上后,温辞初抬起脸看他,显然有些期待:“喜欢吗?”
裴之默视线微垂,望向温辞初那张白净精致的小脸,好看的眼眸灿若星河,神情满是期待。
“喜欢。”
只是温辞初明显对他的态度不满意,只是鼓了鼓腮帮子:“你好敷衍啊。”
估计是顾及她现在的心情,裴之默还能哄着她开心。
他伸出手,很轻地掐了掐她的脸颊,幼嫩的肌肤不轻不重地被揪了一下,连带着心脏似乎也轻颤一瞬。
随后她就听到裴之默一字一句的回答,郑重其事,很认真。
他的视线停留在她的脸上,眸光微敛,好像往日的淡漠都染上些许温和。
“我很喜欢。”
也许是被他这样看着很不自在,温辞初的脸莫名带起热意,掩饰般撇过脸,很小声地轻哼:“这还差不多。”
不得不说,温辞初的心情还是不可抑制地好了起来。
只是坐在工作室里面,没有出来打扰两人的陈以音似笑非笑地看着温辞初。
温辞初有点不好意思,不自然地出声:“师姐。”
陈以音应了一声:“岁岁,你可以过来一下吗?”
温辞初知道陈以音要开始审问了,跟着她进了工作室后,陈以音只是压低声线,没有表现出多惊讶:“男朋友?”
温辞初不太敢直接和陈以音说不是男朋友。
她只是犹豫地说:“师姐……其实吧,我有一件事一直瞒着你,我最近结婚了。”
这一句话完完全全把陈以音震惊住了:“什么?!和裴之默吗?”
温辞初点头。
“为什么会这么突然?”
陈以音联系了前因后果,开口问:“是不是之前我得罪谢青晓那一件事?”
那件事要解决不是这么简单,温辞初却说是因为认识一位朋友,才帮忙找了律师,但她事后了解到,温辞初找到的律师,是江城最好的律师团队。
事到如今,陈以音不得不多想。
但温辞初摇头:“不是的,我是自愿的。”
她垂眼:“我和他之间,有很多原因才走到现在这一步。”
陈以音的眼神瞬间变得有些耐人寻味,还带着些心疼:“岁岁……”
随后她强调般补了一句:“但我过得很好的,师姐。”
她反复提醒自己这只是一场交易,但裴之默好像永远都在顾及她的感受。
至少现在是。
“过得很好吗?”陈以音看着她,也没有再说什么,“算了,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你好像很喜欢他,他也很喜欢你。”
温辞初难得愣了一会:“……有吗?”
裴之默有很喜欢她吗?
陈以音只当她在凡尔赛,面无表情:“滚,诡计多端的小情侣,我只是来帮忙,结果喂了我一嘴狗粮,谢谢你啊。”
温辞初牵住陈以音的手,很轻地晃了晃,好像讨好:“别生气嘛,师姐,我请你吃饭。”
她信誓旦旦:“以后我有什么事一定第一时间和你报告。”
陈以音勉强接受了温辞初的道歉。
聊完后,温辞初和陈以音走出,陈以音笑了笑:“裴总,岁岁现在才告诉我她结婚这件事,所以有些突然,下次见面会送上贺礼的。”
裴之默:“不用客气。”
温辞初走到裴之默身边,无意识挽上裴之默的手臂,贴着他耳畔小声商量:“我要和师姐赔礼道歉,我们一起吃个饭可以吗?”
温辞初还有些担心裴之默不会答应,她还仰着脸看着他,有些可怜巴巴的样子:“你不会拒绝我的,对吗?”
裴之默弯腰听完她的话,旋即直起身,看着她:“我说过,今晚的时间都可以由你来支配。”
吃饭的地点只是就近选了一家私房菜,落座后温辞初起身去卫生间洗手,只剩下陈以音和裴之默两个人。
温辞初还怕陈以音尴尬,小声安抚陈以音:“你就专注玩手机就好了,不用刻意和他搭话的。”
陈以音笑着点头,看着温辞初离开,她才收回视线,望向对面的裴之默。
“裴总,虽然有些冒昧。”陈以音直截了当:“但我还是想问一句,我是不是在大学的时候见过你?”
是笃定的语气。
裴之默没有否认:“陈小姐为什么会这样问?”
陈以音双手交叠:“你长的这张脸,本身就很难让人忽视,你当时被人拍了背影,在留学生圈子里传得相当广泛,不过岁岁应该不知道吧?”
当晚一张背影图就疯传整个伦敦留学圈子,深秋浓厚的气息下,落叶簌簌,一道颀长挺拔的背影尤其引人注目,他的深色大衣被风微微扬起,满目清寂。
不少人在捞这个帅哥,海底捞遍整个伦敦都没有找到。
只是恰好,陈以音看清他的脸,墨色卷长的发丝,五官精致得摄人心魄,冷白面容下尽是矜贵淡漠。
他只是有些出神地望向温辞初,眸底皆是复杂情绪。
正好温辞初和陈以音在参加系里举办的交流酒会,大家穿着自己设计的高定,出席酒会,温辞初一袭流光溢彩的白纱裙,惊艳全场,精致动人宛如误入凡间的仙女,陈以音注意到裴之默,正要伸手推推温辞初:“岁岁,有帅哥在看你。”
但温辞初当时有些醉意,只当她在开玩笑,没有抬眼看,只是伸手托腮轻笑,眨了眨含水眼眸:“那就转告他,我还是忘不了我的前任。”
陈以音被她逗笑,再抬眼看过去的时候,裴之默却已经转身离开了。
或许是过于奇妙,以至于陈以音对这件事还有印象。
裴之默视线微垂,很淡开口:“只是刚好有项目在伦敦,没想到陈小姐还能记起。”
当时只是因为一个实习项目正好在伦敦,中途有一天时间可以休息。
深秋的伦敦,刚刚下过一场雨,金黄落叶铺满街道,浸满凉意,天边滚着乌云,阴沉寂寥。
其实只要稍微打听一下,他就能知道温辞初当时所在的学校和专业。
他好像不由自主般,去了温辞初的学校,也很幸运地见到了她。
就算离得很远,裴之默仍然能在人群中一眼寻找出那一抹娇小的身影。
温辞初朱唇皓齿,美得异常显眼,陆续有男生过来和她搭话,但都被她笑着拒绝了。
她没有参与其中,只是安静地坐在外沿,默默地喝着酒,和身边女生聊天。
那一刻,他好像也不太清楚自己的心情。
既然见过她了,那就应该完全释怀了吧。
他这样对自己说。
但他的烦躁感一寸寸燃起,好像在叫嚣着,不满足现在的一切。
真的只是想看她最后一眼吗?
理智和冲动来回拉扯,但最终的他还是压下情绪,选择了理智,转身离开。
之后的一个月,他总是时不时回忆起那一抹身影,但都被他用工作和学习转移注意力。
生活终于恢复了平静,他以为一切都放下了,回国后,也依旧过着清心寡欲的生活。
忘记一段感情的最好方法是再次开启一段新的恋情,但裴之默从来没有过这种想法。
温辞初就是最独一无二的,不可替代的。
他从来没有向谁低过头,也不觉得世界上会有什么人或事能让他念念不忘,更别说会重新接纳一个和他闹得很不愉快的人。
但这些原则好像在温辞初身上不断地破例。
也许是在她来求他的那个雨夜,也许是听到她要离开江城的消息,又也许是重逢后的第一眼。
他还是不甘心放手。
这一个想法就像一点小小火星,掉落的瞬间,直接燃起了熊熊烈火。
他遵循了自己的冲动,把她留在自己身边。
只是到现在,他好像有些分不清是执念还是别的感情。
他微微抬眼:“陈小姐,谢谢你照顾岁岁。”
陈以音:“岁岁也帮了我很多,这是我应该做的。”
温辞初回到位置的时候,气氛好像莫名有些沉寂。
她还没来得及说话,裴之默就起身接了个电话:“抱歉,失陪。”
趁着裴之默接电话,温辞初问陈以音:“我哥找你问了什么吗?”
陈以音的筷子顿了一下,若无其事:“只是问了几句你的去向而已,没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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