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述傻眼,他还没说呢,她懂什么了?
只见乐清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裴兄看见梦中情人,一时之间情意难以自已。无论他是否为女子,你不管不顾只想一亲芳泽。再之后,你俩突破现实,不畏人言,毅然决然相恋相爱,相伴到老,同赴黄泉。”
她感动地晃着脑袋,“真是令人感动的爱情。”
裴述被她的话气笑了,却也没有多加苛责,对于乐清话里的不畏流言,突破现实的阻碍,他眸中闪光,低声问道:“乐兄觉得两个男人可以在一起吗?”
乐清下意识点头,“当然,只要你们互相相爱,为什么不能在一起?”
裴述突然笑了一下,乐清看得一愣。
他却不解释,任由乐清射来疑惑的目光。
“刚刚那位...公子,”他找了个恰当的形容,“与我并无缘分,只是推搡间弄乱了发髻与衣领,乐兄不必再瞎猜了。”
他轻轻瞪了一眼乐清,“只是乐兄实在不该拿我开玩笑。”
此时乐清已经完成了任务,也不再装傻,无奈道:“我确实不知找来的是男子。”
裴述为自己倒了一杯茶,“乐兄不必再找借口,你说要为我找梦中人,可你却拿我寻开心,实在令我心寒。”
他看起来是真的生气了,乐清在脑中快速找着解决办法。
琴师早就退了出去,厢房内只剩她与裴述两人,窗户紧闭,大门不开,还真有些令人窒息的紧迫感。
乐清眼睛溜溜的转,忽地假意叹了口气。
裴述手指微顿,“该叹气的是我才对,乐兄何故叹气?”
乐清状似悲伤道:“家中亲人离世,我需得回乡守孝三年,原本想着再离开之前为裴兄找一红颜知己托付终生,没想到,竟惹得裴兄怒意满肠。”
裴述瞳孔骤缩,“这...原是因为这样,我...”他看着眼前十分伤心的乐清,转眼便忘了要问罪的心思。
裴述伸手想要拍拍乐清的背,安抚一二,手伸到一半忽觉不妥,又缩了回来,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看起来手足无措。
乐清见他完全忘了要追责,眼底划过笑意,立马敛下,又道:“唉,裴兄若要打我骂我,我都一一接下,只盼裴兄莫要生气才好。”
裴述忙道:“怎么会?乐兄是一番好心,我自当铭记在心,只是...你真的要离开京城了吗?”
他心头有些不舍,自己也不知道是何种心绪。
乐清点点头,“是啊,再过几天,与若厘道个别便走。”
裴述连声道:“应当如此应当如此。”他又抿唇,小心问道:“乐兄此去...何时再回京城?”
乐清心道:马甲都退场了,还回个屁啊。
她脸上怅惘,“想是,近五年都不会回来了。”
裴述张了张唇,想说的话卡在喉咙里说不出来。
乐清安慰道:“裴兄莫要伤心,又不是此生都难以相见了。”
裴述头颅低垂,声音有些低沉,不像往日般清朗好听,“可乐兄就要离开了,路途遥遥,天地广阔,我恐怕...很难再与你相聚了。”
原本乐清是在演戏,可裴述悲伤情绪如此,她心底突然也冒出几丝难过。
她干巴巴地笑了两声,裴述也不接话,气氛霎时变得尴尬又微妙。
乐清忽地一拍袖,阔气道:“我们尚年轻,想见面有何难处?你我二人皆是江南人,待你风光回乡,我定在烟雨楼摆上八十八桌宴席,宴请你回乡。”
裴述失笑,“烟雨楼?可不敢让乐兄请客了,怕是家中老母承受不住如此大的惊喜。”
烟雨楼是江南最大的酒楼没错,不过,是青楼。
乐清也意识到自己说的不对,陪笑道:“那就别的大酒楼!我可是未来的江南首富!这有何难。”
裴述被她逗笑,眼神期期艾艾,“那乐兄可说好了,待我归乡,定要与我共叙。”
乐清大气应下,等他回乡,她早就回家了,还用管这般事儿?
她用手掩下嘴角的弧度,心中偷笑。
厢房内气氛又变得活跃起来,不似之前那般沉寂。
这时,裴述又道:“不知隔壁那人...乐兄是从何找来的?”
乐清笑容僵在唇角,“这...咳...”她看起来有些愧疚,“其实是我找别人说了你的要求,那人是别人帮忙找来的。”
对于这个回答,裴述微愣,“那...乐兄可见过他了?”
乐清诚实摇头,“未曾,不过见你在那边待了这么久才出来,猜测应是美人,裴兄,我说的可对?”
她上半身撑着桌面,将头往裴述这边探来,脸上满满的好奇与兴奋,看起来十分生动。
裴述唇边漾起一抹羞涩的笑,撑着下巴凝视着乐清,“确实是美人。”
乐清眼睛微睁,好奇道:“连裴兄都说是美人,那我定要去看看。”
说着她便从椅子上站起,作势往隔壁厢房去。
裴述没拦住,只能跟着一起去了。
乐清没几步就赶到了隔壁,她敲了敲门,里面无人应答,于是她小心地推门而入。
房内烛光微弱,窗户紧闭,纱帐重重叠叠,看起来倒像是晚上。
她四处找着裴述说的美人,却四处不见人影。
“不会是已经走了吧?”她回头问跟在身后的裴述。
裴述掩唇,答道:“不会。”
他回应的十分快速,流利到让乐清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只是从他那张脸上没看出什么东西,她又回过身继续找人。
裴述在身后微微挑眉,怎么可能走的了。
厢房不大,只一张拔步床,还有几张桌椅和一扇屏风。
乐清正奇怪怎么没人,屏风后忽然传来“呜呜”声,听起来就像是正在挣扎着。
乐清连忙绕到屏风后,等看见屏风后面的景象时,她眼珠子都快掉到地上了。
只见一着红衣薄纱“女子”被绑在拔步床的边框上,双手顶在头上,一只脚被绑在床头,另一只脚将将点着地,整个人被拉成一个诡异的姿势。
“她”嘴巴横着被系上一条丝巾,正好抵着“她”的舌头令“她”无法出声,只能发出挣扎的呜咽声,而且...
乐清看着面前“女子”乌黑的眼眶,发红的颧骨,还有流血的鼻尖,完全看不清原来相貌。
她张大嘴巴,僵硬地回头看着身后莫名有些不好意思的裴述,声音有些发抖,“这...你...干的?”
说完,她猛地摇头,不可能,不可能,裴述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从不打人,怎么可能是他做的?
对,不会的,一定不是!
乐清使劲点头强调着自己的话。
谁料,那原本紧闭双眼的“女子”听见声音后,悠悠转醒,看到乐清时“她”眉头一皱,看起来有些惊讶。
待“她”顺着人往外看去时,正巧看见了正含笑看着“她”的裴述,“她”忽然发出一声尖叫,满脸的害怕与拒绝。
那声音简直惊悚可怖,那场面简直闻者悲伤见者流泪。
乐清默默回头,正好看见裴述心虚地摸了摸鼻尖,她一拍脑袋。
得,就是这家伙没跑了。
第48章 [VIP] 少年
乐清捂着眼睛, 脑袋偏向一侧,“解释解释?”
裴述看天看地,就是不看她。
乐清斜觑了他一眼,对于乐清的眼神, 裴述满面无辜, 甚至在她看过去时腼腆一笑。
乐清无奈扶额, 上前将被绑在床栏上的人放下。她耗费了老大的劲儿才将那人身上所有的绳索都解开。
那人得了空隙,将绕着他下颌系在嘴里的丝帕一把扯开,对着裴述破口大骂,“你大爷的, 你二大爷,你三大爷,你!xx...!”
裴述眼风一扫, 他瞬间噤了声,立马后退几步, 将乐清扯到身前,挡住了裴述的视线。
“小公子救救我, 这人简直是魔鬼!”他在乐清耳边这么说着。
这人的声音是雌雄莫辨的少年音, 看身高还没乐清高,约莫只有十二三岁。
乐清莫名被人拉到身前挡灾,看着面前弱不禁风的裴述, 她道:“真是你打的?”
裴述还没说话,身后的人立马开始尖叫, “就是他!就是他打的我!”
乐清挑眉看向裴述, 等他的狡辩。
裴述微微叹了口气, “实在是这位公子太过放肆,我不得不将他绑了起来, 若是不这么做,恐怕我的清白都没了。”
乐清偏头,侧脸对着身后那少年,“你的狡辩呢?”
那少年先是回应着乐清,“什么狡辩?我说的是事实!”然后控诉道:“我还没做什么呢,这人上来就给了我两拳,你看我这眼睛。”
他凑上来要给乐清展示自己被打成熊猫眼的眼睛,乐清抵住他往前拱的脑袋,“可以了可以了,我看见了。”
他撇了撇嘴,继续道:“然后对着我的俊脸就来了几拳,你看看你看看。”
他拉着乐清的手往她身上凑,让她正视自己的脸,委屈道:“我可是我们村最好看的了,那村南的小花还说以后要嫁给我,现在被他打成这样,我还怎么娶媳妇?”
乐清一时不备,正好看见面前人两管流下的鼻血,她仰起头,“好好好,赔你赔你。”
见少年还有继续嚷嚷的念头,她扬高声调,“再吵不赔了!”
少年闻言迅速闭嘴,乖巧地躲在乐清身后,也不再吵闹,就像是一只顺毛的大狗狗,虽然这只大狗狗此时看起来有些惨兮兮的。
乐清揉了揉太阳穴,看到仍然抬头望天的裴述,踹了他一脚,“说说吧,你不是不会武功吗?还能把人打成这样?”
裴述被乐清踹中小腿,也不再装傻,解释道:“家母曾说,衣服只能妻子脱下,他上来就要扯我衣服,我自然要打他。”
乐清惊讶地看向一旁的少年,想了半天,憋出一句,“你...挺猛啊。”
红衣少年原本一直看着乐清的脸,听到乐清这句话后,他满脸茫然,待他回想裴述说的话,气急道:“你放屁!我扒你衣服的时候你明明没有反抗,是听到我声音后才打我的!”
他又转向乐清,连声道:“哥哥你别听他的!他就是个禽兽!”
这人明显就是觊觎她的美色!
乐清下巴都合不上了,听上去,很激烈的样子。
她抬眸去看脸色青白的裴述,眼底藏不住的看戏意味。
见少年还有开口的趋势,裴述握拳贴唇轻咳两声,在他之前开口道:“要多少?”
少年立马噤声,“就诊的费用,还有买药的钱,再加上我幼小心灵因为你而受到伤害也需要一笔抚慰费,七七八八的加起来,算你二十两银子!”
少年看着底气十足,实则内心在打鼓,但他越心虚越做出一副嚣张样。
裴述洞若观火,早就看出面前的少年色厉内荏,他讽刺一笑,“二十两?你不若去大街上抢来的快些。”
他还想说什么,被乐清从身后拉住袖子扯了两下,示意他不要说话。
乐清从袖袋里拿出一个钱袋,遥遥丢至少年怀里,“呐,都给你,快回家治伤去吧。”
少年接过满满一包银子,摸着里面的数量,有些发愣。
乐清笑道:“怎么傻了?快回家去。”
少年没了之前讨人厌的嚣张模样,他傻傻地看着乐清,见乐清冲他笑,他忽然不知所措起来。
呆了一会,他冲乐清点点头便往外去,在经过乐清两人时,他略过裴述冰冷的眼神,径直看进乐清眼底。
他青黑的眼眶内是一双好看的桃花眼,此时眸内星子点点,看向乐清的眼睛好似有光。
这双眼睛,好熟悉。
她听见他说。“姐姐,我叫昭卿,你一定要记住啊。”
乐清还沉浸在少年熟悉的眼睛里,还没来得及想他的话是什么意思,人已经快步跑了出去,不见人影。
她在原地蹙眉思索着,她是不是在哪里见过这个少年,却如何也想不起来。
而且,他为什么叫她...姐姐?
裴述也有些奇怪,不过他奇怪的不是少年说的话,“乐兄为何把给他那么多银子?他明显就是在讹诈我们,应该报官才是。”
乐清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又状似随意甩开袖子,“他这样做是为财,我见他可怜,多给他点,也算是日行一善,我江南首富之子,又不缺钱,计较那些做什么,拿钱买安宁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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