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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忧绝对是这么多竞选人里准备得最轻松的一个。
拉票的事情直接被穆嘉翊给包揽,用不着她操一点心。
压根不知道他从哪里找来的人,总之票数增长稳定,都是有效账号所投,并非大家所怀疑的刷票,听说这事还把隔壁班袁可琦气得牙痒痒。
初赛顺利通过的消息传来,时忧没高兴两秒又开始垂头丧气起来,“咱们班书单还没定,上次交过去的被驳回了。”
班级英语角是文化节的另一项活动,时忧作为课代表肯定要设置书目。
她看过的外文书籍不多,只能从网络上找那些大众书单,结果被miss田指出内容单一。
这几天因为这件事情忙得不可开交,压根没办法用心准备复赛。
她想到什么,突然又打起精神,扭头看向身边的穆嘉翊,“你给我推荐一点?你英语和语文都这么高分,看过的书肯定比我多!”
“我――?”穆嘉翊懒散地拖了些音,扯了扯唇角,慢悠悠拒绝,“没什么文化。”
“谁说的!”时忧一脸不信地反驳,“你懂得明明很多啊。”
接触他之后时忧愈加发现,穆嘉翊身上那些冷漠、厌世、阎王的标签和他的内质其实截然不符。
他是个很有生活气的人,心思其实也比一般的男生要细腻。
时忧磨着他不肯放弃,一直到了下课还在讲这件事情,蒋纠正好听到,凑过来插一嘴,“你问我们阿翊?那他可有的聊了!”
穆嘉翊预感这大嘴巴说不出什么好事,不耐烦扬声,“蒋纠――”
那人对他置若罔闻,数如家珍和时忧聊起:“你记得上次的逢幸俱乐部么?现在室内的装潢布置三分之二都是阿翊的点子,柜架上的书籍和CD都是他一手操办!”
蒋纠越说越起劲,“要知道,逢幸的前身不是个黑网吧么,他为了唤醒那些迷途知返的少年少女还真他妈煞费苦心!哪哪儿都让连栩――就是店老板,放一些个劝学的书,我之前想到这件事情就觉得搞笑,毕竟他也算咱们年级鼎鼎有名的垫底倒一,谁知道他肚子里还真有货,牛逼!”
“……”穆嘉翊咬着牙,一本书砸过去,“我看迷途最不知返的就是你。”
时忧兴趣倒是被提起来了,开始艰难地回忆,“逢幸俱乐部?”
“就是上次在红鼎国际的那家店,老板整天穿得跟个花蝴蝶贼风骚的!”蒋纠顿了顿,想起什么,“诶,前几天阿翊不是还在店里张贴了你们的初赛海报,你不知道这事?”
时忧更懵:“什么?”
“就是竞选外宾志愿者的初赛嘛,袁可琦不是叫了其他俩年级的嘛,怎么能和我们比!阿翊让连栩在店里拉票,给你投的都有VIP优惠,两千票轻松到手!”
时忧没想到是这个原因,不由失笑出声,又开始吹穆嘉翊的彩虹屁,“你好聪明啊,难怪我被举报结果没成功,都是有效票数!谢谢你,穆嘉翊!”
自己的深藏功与名被蒋某人毫不留情戳穿,穆嘉翊脸色黑了几分,在时忧激动又真诚的话语声中更加不自在,“……不关我的事。”
时忧才不信,他在心里的形象越发高大起来,“好啦好啦言归正传,讲究都这么说了,你快给我推荐一下英文阅读书目,也让我好交差嘛!”
穆嘉翊不耐:“没看过什么,你问郁风林。”
“别骗我了,你上次还在我面前提到顾城的诗,你还说遇见我之后――”
时忧声调刚扬起来,唇瓣顷刻间就被一只大掌给覆盖住,只剩一只乌亮水眸露出来,滴溜溜地转了两圈,看看蒋纠,又看看罪魁祸首穆嘉翊。
没办法出声,也能知道她这时候急切切想要表达什么:
你干什么!为什么要捂住我的嘴!
蒋纠一脸懵逼,莫名觉得他们不对劲,
“我靠,你们之间有小秘密不告诉我!”
时忧说不出话,还手舞足蹈着,在空气中比划了一个开花的动作。
穆嘉翊这一瞬间想把那天打直球的自己给杀了。
因为对方过于没头脑,竟然一丁点信号也接收不到。
他太阳穴直跳,忍无可忍。
“时忧,你话很多。”
“要是真闲,不如再给你多加一倍的单词。”
时忧欲哭无泪:“……”
她再也不乱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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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忧的反抗作用微乎其微,准备复试的这段时间,穆嘉翊每天都严苛认真地监督她把相关词汇和表达全部背过。
作为单词困难户,她这几天的工程量可谓浩大,早起来学校见他的第一句话就是抽查昨天的学习,时忧头一回在他身上看到了王胜仔的影子。
不仅如此,为了吸取时忧上次失败地记了一个月单词的教训,穆嘉翊还给她制定了定时复习的任务。
过程比她自己的方法更加折磨人一些,可结果确实也卓有成效。
就这么背背记记好几天,终于等到十一月初,校园大使的复试终于到来。
时忧和穆嘉翊分别作为男女竞选人的断层第一,毫无疑问是复赛中最受关注的两个。
除了他们之外,还有理科实验班和文科实验班的几位,自然也包括了袁可琦。
王胜仔很细致地注意到他们俩是所有竞选人中唯二来自平行班的,还是来自理科吊车尾的十九班,心底的骄傲油然而生,复试当天一个劲地给他们加油打气。
“瞧瞧,两个人站在一起多打眼,没选上都是学校的损失!”
“穆嘉翊这校服穿得还是像模像样了,越看越顺眼!”
“都不要紧张,老师相信你们……”
他嗦嗦说了一大堆,声音是他一贯又细又小的风格,听的人神经疼。
简直是在帮倒忙。
好在穆嘉翊三言两语把王胜仔打发走了,时忧和他一起去综合楼面试的路上才得以轻松。
他们算是比较晚到的,推开门便是一排齐刷刷投过来的目光。
在座几位眼熟的、不眼熟的同学在并肩走进来的两人身上打量几眼,略有深意。
时忧礼貌地扬起笑容,暗中扯了扯穆嘉翊的衣袖,示意他多少打个招呼,男生却还是一副生人勿近的高冷模样。
直接导致了整个候考室噤若寒蝉,他们俩坐在角落的小沙发里,周围像是存在着一道天然结界,无人靠近。
这穆嘉翊,总是一副冰块脸干什么嘛。
时忧不满地努努嘴,断绝了她的社交机会无异于断绝了她的精神粮食。
不由眼巴巴瞪着穆嘉翊,一副嗔怪模样,那人却气定神闲掠她一眼,“有和人聊天的功夫,不如再看看准备好的东西。”
时忧这才弱弱地缩回身子,安安分分开始背那几个重要句式。
穆嘉翊面试的顺序在她前面,时忧激动昂扬地给他说了十多遍“加油”,用目光把他送进面试厅。
没想到在他走后下一秒,“社交机会”主动找来――
袁可琦冷不丁出现在她旁边。
两个人上次正面产生交集还是运动会。
她不分青红皂白指责自己抢道,时忧现在还历历在目。
她对袁可琦当然没什么好态度,沉下眉别过脸,不主动搭理。
袁可琦却是有备而来,没打算这么轻易放过她,“你还真好意思来啊,时忧。”
她还是那副高傲的小孔雀样,昂首挺胸,盛气凌人,字字句句都透露着傲慢和刻意,“这次竞争者这么多,不说其他几个都是学校里英语单科的大佬,单论英语演讲和主持这方面,你能行吗?”
“更何况我――从小到大受过专门的培养,口音纯正地道,还拿过世纪杯演讲比赛的银奖,”她抑扬顿挫说完,唇边的弧度更盛,“我劝你还是趁早放弃。”
银奖?
时忧听到这个名次,倏然来了点兴趣。
袁可琦擅长以标准笑容伪装自己,总想给自己套上大家闺秀和校园女神的人设,说出来的话却过于急切地彰显自己的才能。
半桶水叮当响,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待她密不透风说完一长串,时忧这才缓缓反问,“很厉害吗。”
她就坐在沙发上,没起身,似乎对她的挑衅不屑一顾。语气纯真又清淡,不知道的以为她是在真诚询问。
袁可琦想当然把她当成了没见识的土包子。
装逼最受挫的地方在于,对方连你已有成就的重要性都不知。
她嗤笑,为了维护自己的形象忍住翻白眼的冲动,“世纪杯,全国范围内每年一次,这你都没听说过?”
时忧在她意料之中摇了摇头,袁可琦的鄙夷更加肆意,没想到她接下来说的却是――
“银奖很厉害吗?”
她前言不搭后语的回答让袁可琦一愣,不禁皱了皱眉,莫名其妙。
重点在于这个世纪杯很牛逼,她拿到银奖很了不起!
时忧是不是语文阅读理解也有问题啊?
袁可琦浑身不耐烦,瞧她这幅没见过世面的穷酸样。
刚准备嘲讽两句,门正好被推开。
一位年轻老师笑眯眯走进来,“下一位,理十九班时忧同学。”
时忧举起手,脆生生开口:“老师,我是!”
年轻老师却先走过来,把她带进面试厅之前还格外亲切地和她闲聊。
“你就是时忧呀,听说高二今年转来了一个世纪杯金奖,当时可把整个英语组高兴坏了……我听你们田老师提起过你,天赋好,不是问题,进去吧,面试加油!”
被她们俩擦肩而过的袁可琦浑身僵硬地定在原地,傻傻看着时忧的背影发愣,刚刚听到的话仿佛晴天霹雳一般在脑海炸开。
什么?
金、金奖?
金奖是时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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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可琦头一回觉得自己像一个跳梁小丑。
她这才知道,装逼最受挫的压根不是对方一无所知,而是在对方的眼里你一无所知。
那一瞬间,她呼吸变得紊乱,再抬头,穆嘉翊从面试厅出来,和进去的时忧错身而过。
他们没说一句话,经过对方的时候只是分别抬眸和垂眼,相互望了片刻。
甚至熟悉到这种地步,仅仅交换眼神,时忧便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从容不迫走进去。
而穆嘉翊全程扶着门,一直等她的身子进去。
动作细致温柔得不像他。
和刚刚他们两人双双而来的画面一模一样。
穆嘉翊单手推门,另一只手抄在裤兜,长身玉立。
而时忧站在他侧边,没有主动开关门的动作,因为笃定会有人为她扶着,自然又大方地抬手和全屋人打招呼。
大家没有回以致意,没有展露笑容,不是因为他们不待见理十九班的这两位特殊的存在。
而是他们忘了。
――处在一种惊艳又相形见绌的情绪中,遗忘了最基本的礼仪。
青春期里,样貌与气质已经是非常能让人艳羡的资本了,偏偏他们还是和自己同一个房间的竞争者,说明实力相当,不容小觑。
看到他们的第一眼,有羡慕,也有嫉妒,酸甜感溢满胸腔。
后知后觉,又只剩下了一个形容。
很般配。
袁可琦仿佛能听得到所有人的心声。
因为这也是那一刻,她最先跳出来的,最真实的想法。
她不得不承认。
他们才是真真正正的,绝世一双人。
作者有话说:
还用你说,哼哼。
虽然还没在一起,但目前能做小情侣之间的事,比如一起成为官方cp~
元宵节快乐宝宝们!!大家多吃元宵和汤圆呀,不管啥味~
第46章 情侣装
时忧的面试比想象中的还要顺利。
唯一的一个小插曲, 是在一串正式又严肃的问题后,面试官突然冷不丁来了句――
“We hear that you are an outgoing girl and good at rap. ”
(我们听说你是一个外向的女孩,擅长说唱。)
时忧:“――?”
这什么鬼?谁说的?
无论多刁钻刻薄的问题都没让时忧感到慌乱, 偏偏这么一句聊天似的话把她激得一身冷汗,她干笑两声,“What? May I ask……who said that?”
主面试官是学校的美籍外教,四五十岁, 是位心态很年轻的外国长辈。
平时和蔼可亲的他板着脸进行了整场面试, 此刻才恢复原来的模样, 露出这几分钟内的第一个笑容, “The last boy who interviewed. Looks like you guys are close.”
(上一次面试的男孩说的, 你们俩看起来关系不错。)
“……”
很好,穆嘉翊。
这话时忧绞尽脑汁也不知道怎么接, 思绪飞速运转,正准备硬着头皮点点头。
结果接下来,外教又端着他那和颜悦色的表情提出了一个“较为无理”的要求――
“Would you mind performing one of your favorite rap songs for us?”
(你介意为我们表演一首你最喜欢的说唱歌曲吗?)
时忧:“?”
表、演rap?
如果她没记错。
穆嘉翊说的应该是那天晚上她一时兴起为他唱的花园宝宝。
“……”
被几个老师用期待目光注视的这几秒, 时忧面上维持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心里早就欲哭无泪。
怎么,现在的面试代价这么大?还得丢一次脸才能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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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oathsome, 讨人厌的,令人厌恶的。”
“abominable, 糟糕的, 令人极其不快的。”
“be tired of, 受够了,忍不了。”
……
教室里, 时忧手下压着本字典, 一板一眼地开始今早的晨读。
旁边的穆嘉翊冷不丁扯下耳机, 摁灭手机扔回桌肚里,忍无可忍开口,“这几个单词你反反复复记了五天。”
时忧认真读单词的声音这才停住,转回头,一脸无辜望向他,“怎么了吗?某人不是告诉过我,凡事讲究一个适度和坚持,我这不是在复习嘛。”
穆嘉翊:“……”
自从上次面试结束,她就没完没了地在他面前念这几个词,就差把他名字一起带上去骂了。
如愿看到穆嘉翊满脸无语又满脸无奈的样子,时忧这才扳回一局似的,得意洋洋地关上书本,也不装样子了。
谁让他故意坑她,那天从面试厅出来,时忧恨不得用脚趾给自己抠出一套三室两厅。
蒋纠闻声从前面转过身子,“讲究?什么蒋纠,你们叫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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