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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尚往来，您拿好，别跟我客气。”他笑道。
王胜仔顿时觉得有些毛骨悚然，回忆起上一次见穆嘉翊这么笑的时候。
那是在穆嘉翊生日前一周，少年在放学后突然来到办公室，神神秘秘拿着一盒全新的无人机，让王胜仔以“老师用不上”的名义交给时忧，并且让时忧先赊账，等奖学金下来了再扣款。
王胜仔简直一头雾水，这是头一回见人过个生日，还担心别人怎么送礼物的。
后来在床上辗转反侧，才想明白这小子就是对时忧有意思。
穆嘉翊的为人他放心，观察了一阵，发现两个人的学习都在逐渐进步，也就没有多说什么。
只是以长辈的身份多叮嘱了穆嘉翊几句。
此刻，王胜仔摸着下巴，不知道穆嘉翊又在玩什么把戏。
他没接那个红包，上下打量他，“说吧。”
穆嘉翊直说了：“麻烦您下学期别真扣她奖学金，骗她说扣过了就行。”
“你也知道这是骗啊！”王胜仔鼻孔里出一声气。
他面不改色：“善意的谎言。”
时忧铁了心要给他买无人机作为礼物，穆嘉翊虽说开心，但真让她花了这个钱，说不定在其他方面就要过得拮据一点。
他不想让她这样。
这才迂回地出此下策。
王胜仔冷哼，“钱拿走，我不收。”
穆嘉翊问：“那您这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就这一次。”他勉强让步，“反正又不是我亏。”
反正无人机还是穆嘉翊自己掏钱买的，自己替别人给自己买生日礼物，还不留名，真行。
“……”
“这怎么能是亏。”穆嘉翊不以为然地摇头，“我生日那天了赚大发了。”
他过了片刻又在心里补充。
不仅是赚，还有点像敲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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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大概是时忧最难熬的一个寒假。
时惜莲的工作团队年后就要从鹏城搬去港城，她心里有了在那里定居的打算，若无大事都不准备回来，所以这次特意来老家安顿年迈父母，难免待得久了一些。
终于从老家回来，已经是十天之后。
时忧把这件事告诉穆嘉翊，接着在房间收拾东西。
没多久便收到他的消息，是一张开心消消乐游戏界面的截图。
穆嘉翊：「主线更新了。」
时忧莫名其妙，觉得他无聊得可以，随手回复：「哦。」
穆嘉翊问：「你没发现什么特别的么。」
时忧重新扫了一眼，「1951关？更新之后的第一关你就卡？」
穆嘉翊：「……」
那头沉默良久，似乎被她气得不轻。
良久，打了个语音通话过来。
“笨。”
穆嘉翊音色凉凉，果然带着情绪，“你看看这关的图案。”
时忧好奇地重新点开，正分辨着，少年清冽嗓音就从耳机里面传来，轻缓缱绻。
“图形是，‘I LOVE U’。”
耳边的声音对应着眼前的图案，听觉和视觉收到双重刺激。
时忧心跳快了些。
他说英语一向好听，故意带着暧昧开腔时撩人的意味更甚，这是时忧上次在听到“My girlfriend”时就知道的事。
可如此直接的表白还是让她心旌摇曳，时忧不自觉揪着衣角，好在今天不是视频，否则穆嘉翊又会看到她满脸通红的窘迫模样。
她清了清嗓子，维持镇定，慢吞吞地开口：“为什么？”
“程序员设计的表白关卡。”穆嘉翊悠扬笑着，“因为明天是2月14。”
2月14日，情人节。
时忧没过过这种节日，穆嘉翊也没明说，但她就是明白他话里隐含的意思。
“明早十点，等着。”少年在对面兀自开口，隐隐含笑，“我去你家楼下接你。”
嘴角控制不住地上扬，时忧在他看不见的地方重重点头，唇角的酒窝煞是可爱，“好。”
第66章 机车
在情人节当天出门这事瞒不过易驰生, 被他大惊小怪地问话声吓到，时忧身子都抖了一下。
她换鞋的动作被迫终止，在易驰生打量的目光中面不改色地扯谎, “甜品店老板娘说今天忙，让我过去搭把手。”
少女眸光清亮又干净，易驰生松口气，没半点怀疑, 又关切问道：“那你穿裙子干嘛, 这么冷的天。”
“我……”时忧一噎, 解释, “有穿打底, 而且今天天气好。”
幸好弟弟没戳中实情，不然时忧还怪不好意思。
她说完这两句, 飞快换好鞋出门，临走前还能听到易驰生窝在沙发里抱怨，“穆嘉翊最近怎么天天不上号, 五缺二这哪儿找得到人啊……”
时忧强忍住笑, 轻手轻脚把门带上。
不知道哪儿来的刺激感让她心跳更重，时忧脚步轻快下了楼, 看到长长梯坎下的少年后不由震惊――
古老硕大的黄桷树下，掩映在苍翠枝叶后的画面随着她下楼的脚步一点点展露出来。
少年高瘦挺拔, 身姿舒展, 正靠在一辆体量很大的机车边, 没玩手机也没发呆，百无聊赖地望着她家的方向。
时忧不由惊呼, 快步走到他面前：“穆嘉翊, 你哪儿来的摩托车？”
带着冷感的少年在看到她那一刻, 终于散了些笑意，没回答她的问题，反倒先问：“好看么？”
“贼拉风！”时忧眼睛亮亮的，不吝于自己的称赞，“和你很配嘛。”
穆嘉翊笑容更甚，这才解释，“你不在的这几天，刚好去把摩托车证考了。”
“刚成年不干点什么，总觉得很亏。”
时忧恍然：“我就说，前几天看你微信步数这么高，我还以为你出门玩儿了呢，原来去考证了！”
少女身段玲珑窈窕，仰着脑袋和他说话时小动作很多，过来的时候就蹦蹦跳跳的。
穆嘉翊看她神采飞扬的可爱模样，莫名心有些痒，倏然把时忧拉进怀里。
距离骤减，不同的气息交织在一起，时忧顿时噤了声，失去重心的瞬间，下意识把手撑在他身后的机车上，可另一半的重量还是压在了穆嘉翊的身上。
好不容易才稳住身形，她眨着滴溜溜的眼睛，微微带怯地抬起脸，“……穆嘉翊？”
清软的声音似有实感地在耳边碾磨，远比刚刚更加难耐，少年手上的力道收紧了些，低低地开口，“让我抱会儿。”
时忧僵硬片刻，还是决定安抚他的情绪，小心翼翼地拍着他的背。
“太久没见了。”他把脑袋埋在时忧颈间，小幅度蹭了蹭，看上去竟有些委屈。
清磁的嗓音变得干哑，他闷声，“这才多久就异地恋。”
接近一个月的假期，分开的时间却占了大半。还遭了暗度陈仓的报应，平常干什么都得躲着身边朋友的视线。
穆嘉翊这段时间无聊的很，见了面也只能压抑着。
他成年了时忧又没成年，自己除了能考个证还能干什么。
时忧对他的心理活动浑然不觉，辞色轻松：“没呢没呢，怎么会是异地恋。”
在他怀里待了好一会儿，她没心没肺地笑，“明明是……恋都没恋。”
她当初答应他了吗。
“在一起”三个字只是在回复宋熙西的问话呀。
“……”穆嘉翊被她折服，故意捏了捏她的脸，“能不能别总气我。”
“谁让你总说……那种话。”脸颊的肉在他手中挣扎，她说话都模糊不清。
穆嘉翊把责任推到她身上：“是你脸皮薄。”
“我脸皮薄？”时忧听着都觉得好笑。
她从小到大的交友秘籍都是主动出击，再说得难听点，就是不管人家对她什么态度，她都能不要脸地凑上去聊两句。
所以一开始面对穆嘉翊也是这样的。
但如果这人开始撩拨，她是真的受不住啊……
不想在家附近和他讨论这个问题，时忧推了推他的肩膀，从怀里站起身，嘟囔着催促，“走了。”
重新看向这台机车时却有些苦恼，手在腿边的裙摆处抚了抚，她今天穿得可是裙子……
她不好意思地抬起脸，四肢僵硬地定在原地，“我可能会给你添麻烦。”
穆嘉翊视线勾着她的眼，认认真真地凝着女孩，却只是摇摇头，称赞道，“很漂亮。”
他把棒球服外套脱下，缠在她的腰上，细致地绑上一个结。
“别……你会冷吧？等会儿骑车，风呼呼地吹呢。”时忧担心。
穆嘉翊不肯让步，“我的外套重，能压着裙摆。”
时忧：“可是――”
穆嘉翊很轻地压了压眉眼，无奈中带着点恼，“时忧，你不会真想气我吧？”
“……”
行，她不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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渝城的地形让自行车注定在这里难以生存，因而也就成了大家口中的摩托车圣地。
一九年的渝城还没开始针对摩托车管控，街上不少组队来炸街飙车的，光是骑了十分钟，就遇到好几个车队从他们身边经过，吹着口哨挑衅，不知道是善意还是恶意。
时忧以为穆嘉翊会赶超回应，趁着他还没加速，不由紧了紧握着他衣角的手。
第一次坐这种大型机车，心跳激动得犹如雷响，时忧战战兢兢地想着，如果再快一点，那一定很吓人。
做好了心理准备，想象中的高速和疯狂却没有到来。
机车保持原速平稳前行，穆嘉翊的声音顺着风传来，“别怕。”
他压根没想着要搭理那群人。
有几个还比较眼熟，大概是和连栩一起厮混在逢幸俱乐部的朋友。
“今天过节，他们后座没人，就是气急败坏罢了。”他解释道。
他才不会幼稚到和这群人较量，更何况时忧还在身后，过高的速度总归不安全。
他这幅无关痛痒的样子让炸街的几人更气，其中一位全身基佬紫的小哥干脆跟在他旁边搭话，“翊哥啥子时候谈的啊？怎么哥几个都不理？”
戴着头盔，他看不见时忧的脸，光是这窈窕身段就引人遐想，哪个小美女能拿下穆嘉翊啊？
“滚一边去。”穆嘉翊对外人一向不耐烦，“玩你们的，继续加速飙，把腿摔断了正好去医院陪连栩。”
他轻描淡写的话把紫衣小哥堵得哑口无言，瞬间就联想到前段时间飙车出事的连栩。
那人讪讪闭了嘴，灰溜溜地离开之后，炸街车队的气势都小了点。
这场面可谓是四两拨千斤，时忧扑哧一声笑出来，见穆嘉翊不打算加速，惬意地松口气，“头一回见你这么惜命！”
穆嘉翊无声勾唇，哪是惜命，分明是惜你。
时忧听不到的心里想法，全神贯注体验骑行的快乐，“这个速度就很好！呼，好舒服！”
路边的景色不断倒退，新年迎新春，这段时间气温稍微回暖，老天爷给面子地放了好几天晴，到处都是春天的气息。
不算太冷的风拂过，时忧柔顺的长发在风中轻舞飞扬，他们正经过一个空阔的长坡，神奇的失重感让她不由从穆嘉翊的身后探出头，双手张开伸出来，整个人呈现的姿态肆意又自由。
穆嘉翊在前方轻啧，无奈道，“我是不加速了，但你的手别松开。”
他既担心时忧的安全，又私心想让她抱着自己。
怕话语中的意思太过明显，他停顿两秒，又欲盖弥彰地解释补充，“没别的，我怕冷。”
爱口是心非的穆嘉翊又回来了。
时忧思考一会儿，最终还是从善如流地把手环了上去。
不打直球的穆嘉翊果然可爱一些。
所以……她决定满足他的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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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人节的节日气氛浓厚，街上不仅有牵着手出门约会的情侣，还有不少凑热闹出门找虐的单身狗。
时忧知道穆嘉翊不喜欢人多的地方，不由好奇发问：“所以你要带我去哪儿呀？”
“给你买礼物。”
时忧听完都吓了一跳，在身后不轻不重地捏了一把他的腰。
“嘶――”穆嘉翊倒吸冷气，声音压得很低，“你是觉得我忍耐力很好？”
“那你――！”
情人节，给她买礼物，这太明晃晃了！
“骗你的。”穆嘉翊就知道直说没有好下场，时忧果然不吃这套。
他迂回道：“新年礼物。”
时忧勉强能够接受，硬邦邦地“喔”了声，又小声补充，“那也……不能太贵。”
穆嘉翊闷闷地笑了两声，她为什么会这么可爱。
怎么会有女孩子特意拒绝贵重礼物。
“好，不贵。”他妥协，“你去了就知道了。”
摩托车在地形复杂的渝城算是最为方便快捷的交通方式，并且机动性很强，在堵车长龙中能轻易脱身而出。
很快就到了目的地，时忧费力地撑着车身，还没迈开腿，一双宽大手掌就握住她的腰肢，尚未反应过来之时，她已经腾空又落下。
竟然是穆嘉翊把她抱下车的！
时忧过年那几天吃得不少，尽管最近几天开始有意识地节制，那也有着百来斤的重量。
完全没想到他的动作会这么轻松。
时忧愣愣地看着他，接着，他骨节分明的大手就覆上了她的头盔，小心取下。
女生头发被压得乱糟糟的，刘海被连带着翻起，露出光洁的额头，饱满又漂亮。
那双润泽的眼眸似含雾气，穆嘉翊对上她的目光，含笑起身，“走吧。”
时忧这才回神，扭头看他们抵达的地点。
“花市！”她这才发现一股花草的清香扑鼻而来，疑惑，“你要给我买花吗？”
穆嘉翊点头，“不然呢。”
时忧深深地呼吸着，虽然喜欢，还是很轻地摇头，“不实用的，而且也没地方放。”
她今天这个时间点拿回家，明摆着就是告诉易驰生自己有情况。
第一次被姑娘这样拒绝，穆嘉翊却半点脾气也没有，音色淡淡地摇头，“早知道你会这样说。”
“不是成品花束，是去选花种，买盆栽。”
这下时忧能接受多了，想了想，开心地点头，“好有意思，我喜欢这个！不过……为什么呀？”
穆嘉翊怎么会突然想要买花呢？
“春天到了，时小忧。”他笑意缱绻，略一偏头，像是在回忆什么。
这一刻，时忧似乎真的在他眼中看到凛冬散去，春光乍起。
他笑容不减，慢悠悠地开腔，“我之前说过了――”
“遇见你以后，我也会期待花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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