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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崔踹他一脚，“你小子是不是被揍美了？”
沈知燃反踹回去，咬碎了牙，凶狠道：“是，老子现在爽了。”
老崔嘎嘎笑起来，“你真他妈是个怪胎，受虐狂。”
*
隔着一道钢化玻璃，初澄和韩硕没有听见声音。
韩硕有点郁闷，点了根烟慢慢地抽起来。其实他今天约初澄出来，是想跟她表白或者讲清楚。之所以有两种结果，是因为他既不懂初澄，也不懂自己。
他之前以为自己是喜欢初澄的，毕竟她这样优秀的女孩子没有理由不喜欢，不是么？可是这段时间相处下来，两人不远不近，就这么抻着。比普通同学近一点，但要说感情又不至于。
归根结底一切是初澄主导的，韩硕尝试过主动一些，很多时候对男的来说一开始有没有感情不重要，也可以当男女朋友，反正慢慢培养么。
但初澄阻断了再近一步的可能，两人至今连正儿八经的手都没牵过。唯一一次是七宝镇坐船，他牵着她下船，初澄没多会就抽开了。
韩硕对此也没什么感觉，好像一点都不因为初澄的拒绝而感到可惜，甚至牵手也没有心动的感觉。
但他不喜欢这么不清不楚地抻着。
“初澄，其实不太明白。”韩硕看着她的侧脸，“其实不喜欢我，对吧。”
初澄弯唇笑一笑，承认了，“嗯。”
她跟韩硕要了一支烟，说想学抽烟，结果只抽了一口就呛得难受，还被烟雾熏得眼睛疼，“这个路线真的不适合我。”
“不适合就不要勉强自己抽。”韩硕说：“人嘛，尽量做自己喜欢的事。”
初澄说：“你也不喜欢我吧，尽管已经尽力尝试了。”
韩硕无奈笑笑，也十分坦诚，“对。”
“但是我不太明白，你的性格不是那种硬要跟谁凑在一起的，你也不缺朋友。”韩硕想想又笑起来，“其实你都不算严重社恐。”
“被你发现了。”初澄怂怂肩膀，十分无奈。
“所以我想知道。”他觉得有点好笑，“我应该是被你利用了吧？能知道原因吗？”
“你猜？”
“我觉得是因为阿燃，想不到别的原因了。可你不是不喜欢他吗？”
“这个世界也不是只有喜欢这一种感情，也有好奇。”初澄不想承认自己的真实目的，更不想承认自己喜欢沈知燃，于是选择只坦诚一部分，“我很好奇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记得以前沈知燃不是这样的人。”
韩硕：“是啊。”
“是被那场网|暴导致的吗?”初澄说：“你也知道我是学新闻的，掌握新闻的真实性，第一个要做的就是追根溯源。对了，我论文是网络舆论方向的，就像上次你看的辩论赛类似。也许弄清楚了事实，有机会澄清，就不会有那么多人痛苦了。”
到这里终于都对上了。
韩硕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啊？果然学霸的世界，就是大格局。”
“对。”初澄点头。
“你怎么不直接找阿燃问？”
“你刚不是不让我问么？”初澄抠抠自己的指甲，笑出来，“而且他那个暴脾气，我也怕啊。”
“也是……”
初澄又说：“其实我蛮想弄清楚的，难道你不觉得他现在有点……偏激吗？你不关心你的兄弟么？”
“你想怎么做？”韩硕问道，他并不排斥初澄的出发点，内心还有点觉得这也许是好事。
初澄说：“正常就好了啊，以后我们还是好朋友呗。”
韩硕抽着烟，觉得初澄说得很对。
第18章
初澄和韩硕讲好还是目前的状态相处着, 或者假装情侣也可以。
韩硕现在也不惦记乱七八糟的感情，通透多了，自然不会拒绝初澄的提议, 而且他也希望有个人真的能帮助到沈知燃。
帮助？
这个说法有点奇怪，此时韩硕和初澄已经回到内场, 他看见不远处的大魔王大马金刀地坐在沙发上喝酒，一脸放浪形骸得意模样。感觉有病的是别人。
晚一点的时间, 韩硕带初澄去和沈知燃合了桌，正对着空调出风口, 有些冷。
韩硕把自己的额外套脱掉递给初澄，这次她没再推拒, 直接拿来披在肩上，“谢谢。”
“不客气。”韩硕笑了笑。
沈知燃翻都没翻他们一眼，“这么多位置, 非往我眼前凑什么？”话语里满满都是嫌弃和鄙夷，还有呼之欲出的不耐烦。
韩硕说：“我们没必要单开一个台子，浪费, 马上人就多了。”
沈知燃没搭腔，冷冷“哼”了一声，兀自低头玩起来手机，他一脸狂躁的模样，好像马上就会暴走。
光线不太亮, 初澄看到他左腮有块淤青, 嘴角破了皮但已经结痂，她问：“你没事吗？”
“能有什么事？”他下意识摸了下自己嘴角, 又无所谓地说。
初澄本想告诉他别用手摸，她的包里也有创口贴, 但看他这反应于是作罢。她低声跟韩硕说：“我再坐一会就要回去了，太晚了不好。”
韩硕意会道：“行，等下我送你？”
初澄：“你没喝酒吧？”
韩硕给她一个放心的笑容，“没有，我心里有数的。”
初澄于是也笑了笑。沈知燃从来不知道看别人谈恋爱那么碍眼，烦得想走，却被迎面走来的老崔摁了下肩膀，“干什么，看见我就躲啊？”
“我躲什么？”他眉眼冷硬，一碰就奓毛。
韩硕笑着问：“你俩怎么了？”他本来看着沈知燃的脸没察觉出来，再一看老崔，两人脸上都挂着彩呢，“跟谁打架了？”
沈知燃没出声，对谁都没个好脸色。
韩硕想了想，“刘恒家里人又找来了？”
老崔说：“我俩动的手，有人长时间不打架骨头痒了，想动动筋骨。”
“为什么？”
“没理由。”老崔笑起来，从裤兜里摸烟。这些老烟枪就是，这样嘴上只要不说话就会想抽点什么，他抖出一根递给韩硕，后者摇头婉拒，“不抽了，我朋友不喜欢闻烟味。”
老崔这才注意被韩硕健硕身体挡住的女生，纤瘦文静，跟水仙花似的干净，“女朋友吧？”他笑着问，“什么时候谈的？”
韩硕没否认女朋友这个称呼，只是低头微笑，“我们很早就认识了。”
“很早是多早？”老崔又饶有兴趣地问。
韩硕讲自己和初澄认识的渊源，高中同学，公共朋友，因为阴差阳错又联系上了，才有了这么一段发展。
描述中唯独缺少了一环，韩硕是因为每次去找沈知燃才认识初澄的，但他和初澄谁都没有提。
老崔是个中年人，很爱听小年轻的这些事儿，少年少女的纯粹感情简直让人嫉妒。老崔尽情在初澄面前推销韩硕，说他这小伙子性格阳光开朗，体贴善良，长这么帅还没谈过女朋友，市面上几乎不流通好男人，让她牢牢抓在手里。
初澄笑笑戳穿老崔，“没谈过女朋友，怎么知道体贴的啊？对着男人吗？”
韩硕有些尴尬地解释：“我谈过，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老崔哈哈笑两声，初澄表情淡淡地不说话，谁说假话谁又替谁遮掩，她并不在乎。
沈知燃最烦这些情情|爱爱，听不下去，起身走了。
韩硕和老崔聊起店里的事，初澄不感兴趣，拎着包去洗手间然后准备回去了。
洗手间外面就是一条长长的走廊，通向后门，初澄就是在元旦那天第一次看见沈知燃的。她低头搓洗手指，听见鞋底摩擦地面的声音，扭头看过去。
玻璃门开了一半，沈知燃半靠在门边，低着头，嘴里叼了根白色的什么东西。
她以为他在抽烟，但走近一看，其实他叼的是一根棒棒糖。
沈知燃察觉到初澄的靠近，撩起眼皮看过来，昏昏沉沉的光线里，他的眼神很复杂，幽深又消靡，嘴角的结痂被扯开，又有血流出来，但是他自己好像一点都不在乎。
看见她，他语气不怎么好：“干吗？”
初澄心里难受，但脸色还是平静的，她说：“沈知燃，你不要这么凶，我没有惹你。”
他敛着眼睫，又不说话了。
初澄安静地走到他面前，“你的嘴角流血了。”
他胡乱用手指擦了下，避开她的眼神，看向漆黑的外面。初澄也就这么悄无声息地站了会，忽然又出声，“手上都是细菌，最好不要随便摸脸，更不要去碰伤口。”
“知道。”
“会留疤。否则你的脸的优势就没有了，集齐十二星座的女朋友这愿望也落空，虽然这是不道德的。”
“啧”下一秒他不耐烦地要揍人，眼睛瞪着她：“你看我身边什么时候出现过女朋友？”
“你谈的时候我又不知道。”初澄并不在乎地耸耸肩膀。
真是没法聊，随她怎么想，沈知燃又不理她了，恨恨地把糖咬碎，纸棒棒丢进垃圾桶里。初澄看他嘴角的血止不住，低头在包里找出一张创口贴递给他，“你贴一下吧，老是这么流血很吓人。”
沈知燃瞥了一眼，一张粉红色的卡通创可贴，上面还有个hello kitty，不屑道：“你懂什么？伤口是男人的勋章，老子才不用这么娘的东西。”
“是么？我记得有人说过绝对实力才是王道。”她云淡风轻地反驳：“流血流泪只能证明你不够强。”
沈知燃真是要被她气疯了，他一个人本来好好的，她非要来他眼前晃什么晃？
“不用你管！”
“你不要去跟韩硕谈恋爱么？怎么不谈了？去谈啊！”
初澄不为所动地弯弯嘴唇，“他和老崔在谈店里的事，等会就送我回去了。”
“你可以进去等着。”
初澄顿了顿，察觉到点什么，但又不确定沈知燃的暴躁情绪是不是和自己有关。见他一直不接自己的创口贴，她干脆撕开包装，“你别动，我帮你贴一下。”
沈知燃没来得及往后退，因为无路可退，走廊不宽，这样身材高大的一个男人被逼得贴着墙站立，像是在投向。
初澄比他矮一个头，垫着脚，手指靠近他嘴角，抚了上去。
他们的皮肤都是温热的，她的纤纤手指又白又软，柔若无骨却十分灵巧，和他已有青茬和淤青的下巴接触几秒，她摁一下，软绵触感更明显，撩人心弦。
她的袖口有和他身上一样的松木味道。
沈知燃怔怔不敢动，下意识绷紧了唇。男人抽完烟，即使吃再多的糖，口腔里都是苦涩的烟草味，刚韩硕说什么来着？她讨厌烟味。
不过，和他有什么关系？
初澄见他脸色绷着不说话，问：“疼么？”
沈知燃没回答，但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了，鼻尖也冒了点汗，眼神死死盯着她，脑海里忽然冒出奇怪又难以言喻的东西。
初澄又说：“知道疼就不要打架，好好说话不可以吗？”
沈知燃完全听不进去她的话， “我不做小”四个字几乎要脱口而出，忽然听见韩硕站在吧台那边喊她的名字：“初澄，可以走了吗？”
他大梦初醒，粗暴拎开初澄的肩膀，眼神冷硬得要吃人，大步走出门。
初澄看着他的背影，轻轻摩挲指尖，男人下巴粗粝的感觉似乎还残留在指尖，她叹了口气又轻摁了摁胸口，平复心情，回去跟韩硕说：“好了，走吧。”
韩硕：“刚看见你和阿燃站在那，干嘛呢？”
初澄无奈摇头：“他嘴角流血很严重，我给他一张创口贴，可是他脾气太差了。”
“男的可能还接受，大不了打一架。女孩子就没办法了，动辄就是语言威胁恐吓，谁受得了啊？”
初澄想了想，“我记得高中的时候，他的女性朋友还挺多的，就像谢梧什么的？”想了半天她也只是想到这么一个名字来，但也记了很久，都刻在脑子里了。
“嗯，他以前很开朗，对谁都热情。”韩硕赞同地点点头，“但现在他恐女，看见对他表白的女人恨不得拔腿就跑，跑不赢就说自己有女朋友多，营造花心人设。反正他也了解女人，知道你们讨厌什么样的男人。”
初澄这次没接话，也没笑。
沈知燃蹲在后院空地上，冷风猎猎，他的身体和头脑却像一头焦躁的狼，如熊熊烈火在烧。刚刚他在想什么？
不做小？难道做大吗？作死吗？
他妈的，看着乖乖巧巧，人畜无害，竟然是这样的人。自己都有男朋友了还和他接触！还摸他的脸，真是越来越胆大了。
把自己当天仙？
不知道老虎的胡须不能拔？
倒垃圾的服务生看见他嘴角贴着的粉色机器猫，嬉笑着问沈老板怎么贴了个这玩意儿，挺帅气一张脸平添几分娘炮气质。
沈知燃不耐烦地骂人：“滚滚滚，你爹愿意，再逼逼赖赖连你和垃圾一块倒了。”
服务生被骂得一脸蒙，也不敢多说，小跑着走远，心说沈知燃这阵子真是每天发一疯，疯疯不一样。
他强迫自己不许再肖想没有可能的人，也做不出违反人伦道德的事，真是昏了头，怎么就着了她的道？
手指又不自觉摸了摸那粉色机器猫。
第19章
回去的路上, 初澄感觉沈知燃有病，而且是精神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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