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申明, 我绝对没有挖你墙角的意思,绝对绝对没有, 小千金找我是因为有事求我帮忙, 您千万别多想。”
魏封眼皮掀了掀:“猪肝,人物啊, 大小姐有事都来找你帮忙了。”
祝敢果听出了他语气里的阴阳怪气,挠了挠头,嘿嘿一笑:“我算什么人物,这不是能力不足,没帮成吗,她让我帮她下水捞东西,我这旱鸭子又不会游泳,哪敢沾水啊,就跟她推荐说你会游泳,浪里白条,那技术没得说,让她找你。”
“嗯?”
“结果她叫我帮她找个打捞队,宁愿付工钱也不找你。”
“……”
祝敢果见魏封脸色沉了下去,沿着墙悄悄磨过去,拔腿想溜,魏封揪住了他的后衣领,将他拉了回来:“她丢什么了?”
“她说…她丢了一件对她来说很重要、很重要的东西。”祝敢果夸张地说,“必须要找到,不然她下半辈子都不会幸福。”
魏封眉宇稍稍舒展,喃道:“她现在知道我对她很重要了?”
“不是…”
祝敢果愣了下,也是没想到魏封的恋爱脑这么…迂回曲折,“她说的不是你,这也不是比喻!是真的丢东西了!”
魏封不耐烦地问:“到底是什么。”
“要不,我先把丢东西的地址告诉你,你去捞捞看,捞出来就知道了。”
“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我怎么捞?”
“你捞出来不就知道是什么玩意儿了,我真的不能说,我答应了他的。”
魏封也懒得和他争辩,松开了他的衣领,随口道:“地址给我。”
……
谁承想,当天晚上居然下起了暴雨,路安纯趴在书桌边写完了作业,抬头看到一条又一条雨珠子如蚯蚓般,顺着窗玻璃蜿蜒而下。
她担心得不行,这初冬的大雨不知道要下多久,或许连绵好多天,湖面肯定涨水,再要找到她的蝴蝶夹子就困难了。
她给祝敢果打了个电话:“猪肝哥,你帮我找的打捞队,找到了没啊,这下雨呢,我怕万一涨水给冲走了,范围不就广了吗,怎么办呀。”
“放心放心,打捞队已经过去了。”
“嗯?”路安纯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现…现在吗?”
“没错。”
“现在这么大雨,能去给我捞东西?”路安纯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是什么天价打捞队吗?”
“不管什么天价打捞队,小千金你都请得起啊。”
“这可不一定啊!我没你想的那么有钱。”
“放心,主要是下雨嘛,也怕东西被冲走啊,到时候就难找了,人家挺负责的。”
“也对。”
“等他的好消息啊,肯定给你找到。”
挂掉电话之后,路安纯忐忑不已,忽而见听到门外传来动静,她趴过去听了会儿,柳如嫣叨叨着说:“这么大的雨还要出去啊。”
路霈低沉的嗓音传来:“工地那边临时出了点问题,我过去看看。”
司机乔正已经候在了门口,匆匆将路霈迎上了车,路安纯快速跑到飘窗边,掀开窗帘一角看了看,路霈的黑色轿车风驰电掣地消失在了雨夜中。
路安纯开门询问柳如嫣:“柳姐姐,出了什么事?”
“不知道。”柳如嫣摇头,“兴许工地出了什么意外情况,没事,你别管。”
“那他今晚还回来吗?”
“估计回不来了。”
“哦,好的。”
路安纯退回房间,给自己换了一身厚厚的防水冲锋衣外套,又从橱柜里翻出一套带了反光条的雨衣,全副武装地给自己收拾好,听着柳如嫣已经回屋睡下了,拎了伞、蹑手蹑脚地下楼,换上雨靴便出了门。
在小区门外的马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朝着森林公园的方向驶去,中途她还给祝敢果发了一条短信,说她现在赶过去了,如果他敢骗她,明天去学校要他好看。
祝敢果回复她:“保证没骗人,打捞队还在找着呢。”
公园是半野生的,夜间也不会关闭。
路安纯一个人撑着伞走在冷飕飕的丛林石板路上,心里难免有些害怕。
但她顾不得这么多了,来都来了,能找到东西是最重要的。
大雨冲刷着周围高松的乔木树林,雨滴跟冰雹似的哐啷哐啷倾盆而下,拍击着树叶宛如成千上万的鼓点似的。
她来到了当时野营的湖岸边,并没有看到什么打捞队,只有一个同样穿着黑色雨衣的瘦削身影,孤零零地站在宽阔的湖面,正俯下身,手伸进水里,一点点摸索着什么。
水面的确不深,只到他膝盖的位置,他头顶戴了一个强光探照灯,照出了横斜的细密雨丝。
路安纯看清他侧脸的那一刻,脑子里轰鸣作响,全身血液如浪涌般、直冲头顶。
她僵在了原地。
分明如此喧闹的世界,此刻也变得万籁俱寂。
魏封似乎有所发现,摸到了什么东西,从水里拿出来,放在灯下一照,银色的蝴蝶发夹泛着夜光,样式有点过于眼熟了。
魏封盯着那枚发夹看了很久,明白了什么,顿时无语在了湖面。
他以为她丢了什么宝贝玩意儿,至少得是钻石项链啊金条一类的东西吧,就这…
值得请一个打捞队?
魏封将蝴蝶发夹揣进包里,转过身,一步一步分外小心地爬上了岸。
他穿上了岸边早已经湿透的运动鞋,转身准备离开,就在昏暗的树林里,他注意到路安纯雨衣两侧薄荷色的反光条。
抬头,头顶探照灯光笔直地照到了女孩煞白的脸蛋,脸蛋被雨水湿透了,刘海可怜巴巴地黏在额头,眼角微红,瞪着他,像他欠了她八百万似的。
魏封小跑了过去:“你怎么来了?”
路安纯呼吸微微急促,大雨模糊了她的脸,几乎分不清是眼泪还是雨水,她咬着牙不说话。
“你他妈不会是在哭吧。”魏封从雨衣大兜里取出了那枚蝴蝶发夹,“找到了,我当是什么重要东西,早知道是这个,就不来了。”
路安纯仍旧不说话,倔强地用手背擦了擦脸,眼睛更红了。
魏封走过去,将发夹随意夹在她额前湿漉漉的头发上,流苏坠子正好搭在她额头,傻了吧唧的,把他逗笑了。
路安纯走过去,伸手揪住了他的雨衣。
低垂着脑袋,魏封看不见她的神情,只觉得小姑娘的身体轻微地颤抖着。
“冷啊?”
“这么大的雨,你出来干什么?”
“你掉了多少东西?还有吗?”
路安纯用力摇头,牙齿缝里挤出出几个字:“没有了,魏封,就这个。”
虽然竭力压抑着,但这简单的几个字,还是带了哭腔…
魏封的心都揪紧了。
“找回来了,哭什么哭,行了。”
路安纯本来忍着,他这么一说,她反而绷不住了,哽咽得更厉害了。
魏封很克制地伸手摁了摁她单薄的肩膀,她宛如触电般抽抽了一下,然后抓他更紧了。
“哭什么,你跟我说啊。”
“是不是你爸又打你了?”
他抬起她的脑袋,掀开雨衣帽子,很不温柔地检查着她的脸,她的颈子…
“没有。”路安纯摇头,给自己戴上帽子,“没有打我。”
“那你哭什么。”
路安纯想了很久,颤声问:“月牙长出来没有?”
“没有。”他听话地将右手食指递到她面前。
路安纯接过他的手,新长出来的指甲被他剪得平平整整,贴着肉,一丝多余都没有。
“你为什么一定要它长出来。”魏封皱眉问,“这玩意儿,我哪儿能控制。”
“小时候听妈妈说,有月牙的小孩会比较圆满幸福,只有一点点也行啊。”
“我不信这个。”
路安纯握着他根根颀长有力的指尖:“我信,如果有它,我想我会更坚定些。”
“坚定什么啊?”
“坚定我控制不住自己去发了疯一样喜欢你的这件事,不会给你带来灭顶之灾。”
……
倾盆的大雨顺着他英挺的眉骨滴落,全世界大雨漫天,他却只听得见自己的心跳声。
他低头,鼻息间发出一声轻笑。
忽如其来的表白,反而让她无所适从地揪紧了他:“你笑什么!不准笑。”
“路安纯…”
真的很少很少听他完整地叫她的名字,每一个字,都在舌尖绕出了千回百转的深情与厚爱。
“路安纯,有你这句话,够了。”
魏封摘下了她额上被他胡乱夹着的蝴蝶夹子,重新替她梳理了散乱的头发,然后缠绕着手掌,一圈一圈替她挽好,用蝴蝶发夹稳稳夹住。
路安纯摸了摸已经湿透的发髻,还能摸出凌乱感,但他必然是第一次给女生理头发。
“干什么啊?弄这个。”
“疼你啊。”
“你别说这种话!”
“老子现在算名正言顺了吗。”
“不。”路安纯连连摇头,转身要走,“你当我一时冲动吧,或者一时感动,或者…当我没说。”
“没这么耍我的。”他拉住了她的帽子,将她重新拉了回来,“给我抱一下。”
“不行,魏封。”
他忍耐克制地看着她,拇指指腹狠狠擦了擦她柔嫩的脸颊:“怎么就这么费劲。”
路安纯也学着他的动作,也用拇指去擦他的脸颊,只是他嘴角有轻微的茬子,看不出来,但摸得出来。
她喜欢这种触感。
“魏封,你这动手动脚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
“我已经忍很多了,你不让碰,就没碰,但我觉得你这么喜欢我,应该不排斥。”
“我没有这么喜欢你。”
“你刚说的,发了疯一样喜欢。”
“我真的要生气了。”
他揉了揉她的脑袋:“就没见过这么别扭的。”
“我们还要在这里淋雨淋多久啊?”
魏封捡起了地上的花边伞,撑在了她头上,雨滴吧嗒吧嗒打在伞面上,宛如丛林精灵在跳舞。
“送你回去,这么晚都敢出来,不怕被你爸打死。”
路安纯将伞柄往他那边推了推,轻松地笑着:“我爸去工地了,今晚不回来。”
“那今晚跟我睡。”他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
路安纯:?
她踹了他一脚。
魏封生生捱下了这一脚,闷哼一声,评价道:“你真的有暴力倾向。”
“我没有,只是对你特别不能忍。”
“因为你发了疯一样喜欢我。”
“你可不可以不要当复读机?”
“路安纯,今天晚上的月亮也很美。”
“这么大的雨,哪有月亮啊!”
“路安纯,我现在觉得很满足,明天就可以去死。”
“……”
祝敢果说的没错,他真的是恋爱脑。
第40章 球赛
早上, 路安纯起床后感觉有些轻微的鼻塞,但测了测体温没问题,应该是淋了雨有点小感冒。
她身体素质向来还不错, 生病的情况不多,大多和情绪有关,被关黑屋子太害怕, 或者太过忧心,就会容易生病。
以防万一, 她还是兑了一包感冒灵服下。
大雨已经停歇了,窗外弥漫着某种秋风冬雨之后的萧条气息,芭蕉湿漉漉的叶面东倒西歪, 草地也渐渐变成了枯黄色。
下楼的时候,路安纯看到路霈坐在长餐桌尽头, 正脸色难看地吃着早餐, 还穿着昨天出门时的那件黑色商务外套,应该是彻夜未归, 早上才回来。
小白狗球球摇着尾巴,走过去,亲昵地蹭了路霈一下。
他却烦躁地一脚将它踢出去。
小狗痛苦地惊叫了一声, 一瘸一拐地跑开了。
显然, 路霈情绪非常糟糕。
路安纯也不敢多说什么,走到墙边, 蹲下身安抚着球球。
路霈手机响了起来,他转身去了书房。
路安纯吃过早餐之后便去了学校。
今天有区校之间的篮球联赛, 校篮队在魏封的带领之下, 势如破竹地杀入了总决赛,在决赛上和实验中学选出来的球队打比赛。
魏封明年四月份要参加航校的体测考试, 每天早上雷打不动地运动两小时,坚持了很多年,各项体育成绩比他的数理竞赛成绩更让校队老师惊喜。
篮球馆坐满了高一到高三各年级的同学,南嘉一中的校队成员和实验中学的篮球队都入场了,在各自的篮板之下进行着热身训练。
绝大多数女孩的视线都在四处逡巡着,寻找魏封的身影,但他迟迟没有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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