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明铮被前几日堆积的军务缠身,时间非常紧张,摆手道:“不吃了,我是特意抽空过来找你的,刚刚斥候飞鸽来报,带回了两个关于草原的消息。”
一听这话,商宁秀眼睛都亮了,有些期待问道:“什么消息?”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商明铮沉声提前给她做了个心理准备,然后才接着道:“好消息是那个叫库穆勒尔的异族人经过一番联络奔走,已经代表伽蓝部落和另外几个大型部落达成了共识,统一战线,建立草原的联盟。
他在草原上的声望应该非常高,声势闹得很大,现在消息传出去,已经有不少中小型部落主动投诚请求加入联盟,有黑水的没黑水的,都怕掉队了要遭殃。”
“这么厉害。”商宁秀的眼睛在发光,随后又马上紧张地问道:“那坏消息是什么?”
“坏消息是,前两天传到我们这的疫病,其实是从草原上来的。”
商宁秀心里咯噔一下僵住了。
商明铮接着道:“那队伤兵是从关外的世外坡交战退下来的,病也是在关外沾上的,按照斥候传回来的消息,重灾区在商道二一线的大环线上,传得特别快,再加上飞鸽传书的时间,算下来应该已经蔓延有个六七天了。”
“六七天?”商宁秀彻底绷不住了,柳湘宜不过病发一个上午就吐成那个样子,六七天那还能有命在?
商明铮:“对,咱们是历史上有经验了,但关外异族肯定是没见过这种病的,也就没办法那么快找到对症的药,但他们先天体魄强健,斥候说轻症居多,但也正在逐步发展成重症,拖不了多久了。
我来找你的意思是,既然现在咱们已经知道了草原上的黑水是火器燃料,这种节骨眼上,这事空穴不来风,跟大夏脱不了干系,于情于理大鄞得帮上一把。”
“所以你现在赶紧写封亲笔信给我,让他相信我的人和我的药,然后我派一队人马带着草药和信,快马出关。”
商宁秀几乎没怎么犹豫便做出了决定,摇头道:“信没用,他不认得汉字,而且即便能看懂,草原那么大,谁都不知道他现在具体在哪个位置,既然他是在外头建立联盟,那就必然没在部落里。情况紧急拖不得了,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我亲自去。”
“不行。”商明铮二话不说拒绝了,严肃道:“外头兵荒马乱的,如果这是夏狗故意投毒的计谋,那他们必然就已经躲在暗处等待出手时机,甚至有可能是已经发动过进攻了,草原人又分不清中原人谁是谁,万一他们有所敌意,这一趟出去就很可能是腹背受敌,太危险了。”
“伽蓝部落所有人都认识我,他们对我很友善,只要先进伽蓝,再由他们将药洒向其他部落,就不会有问题的。”商宁秀态度非常坚持,“大哥,只有我能去,这是唯一的解法,为家为国,我不怕危险。”
商明铮不说话了,话到这个份上,他没理由也没立场再去阻止商宁秀,男人深吸一口气,最终用力捏了下她的肩头:“好妹妹,大哥以你为傲。”
事不宜迟,当天晚上,商明铮就挑选出了一支精锐的骑兵,算上一名随行的军医和两名派给她的得力近卫,一行总共三十人,带着整整两大车的草药和千脉草,趁夜出发。
从鸣望关绕道出关再到伽蓝部落,这中间即便是快马日夜兼程,至少也是需要两日时间。
他们车上拉着草药跑不快,再加上还要尽量避开路上一些大型部落,这一路上马不停蹄,也是整整走了五日,才终于远远地瞧见了雁麓山高耸的山峰。
商宁秀才走了一个月的时间,但再次看见这座代表了伽蓝领地的大山,心境完全不一样。
傍晚时分,暖橘的夕阳将整个草原都照出了懒洋洋的颜色,商宁秀带着他们接近了边界线,但却只知道大概的位置,她四处张望着寻找第一座哨塔,很快就听见了一声熟悉的草原话在喊她:“大嫂!这里!”
站岗的是尼瑞,年轻的小伙子目力极佳,老早就瞧见他们的队伍了,但直到彻底走近了确定是她,他才激动得冲她呼唤招手。
哨岗设置挑选的都是方便由里向外看的地方,除非知道位置,否则从领地外朝里面看一般很难发现第一道岗,商宁秀跟个睁眼瞎似的对着声音来源的方向到处找,最后还是近卫先看到了,给她指了具体位置将队伍带了过去。
尼瑞的年纪正好是进变声期了,不过短短一个月,现在的声音和她走之前听着都有些不大一样,隔着约莫还有接近百尺的距离,尼瑞便赶紧朝她摆手用草原话喊道:“大嫂你别过来,我发烧呢,我们这有传染病。”
商宁秀用草原话回答他道:“我知道,我就是为这个事来的,我带了药,可以治病。”
异族人的身体确实是相当抗造,尼瑞顶着高烧还能在哨岗上吹一天风中气十足地跟她打招呼,但男人们相对还好一些,部落里的女人和小孩子老人症状就相对严重了,古丽朵儿烧得不省人事,维克托诊不出对症的方子来,只能不断带人上山挖些补药来给大家勉强吊命。
部落里愁云惨淡,有商宁秀这张熟面孔带队,扎克都没检查他们车上的东西就直接放行了,商宁秀用草原话给他讲清楚了草药的熬煮方法和用量,并告诉他熬药耗费时间,赶紧先起大锅多煮点千脉根应急。
扎克的行动力很强,点头谢过后立刻喊了还能活动的年轻男人去抬水起锅。
药好之后,商宁秀亲自端进了古丽朵儿的帐子里,胡鹿般精明灵气的小姑娘闭着眼,被她抱进怀里时哼哼唧唧的,商宁秀将药吹凉了喂给她,古丽朵儿迷糊睁眼:“秀姑娘……我是不是要死了。”
“不会死的,吃了药很快就会好了,很有效的,相信我。”商宁秀一边安慰她一边接着将吹凉的药汁喂给她。
穆雷从联盟其他部落那里匀了一些药儿猪送回来,骑着快马披星戴月,夜里亥时才回到了伽蓝部落里。
部落里的药味很重,年轻的异族男人们身体好扛得住,等到了最后才去轮着喝药,一回头见穆雷回来了,纷纷兴奋地围了过去,叽叽喳喳吵吵嚷嚷,每一个都很激动,但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分给女人和老幼。”男人将药儿猪丢给其中一个皮猴子,视线扫过他们,问道:“怎么了一个个的这个表情,出什么事了?”
然后大家的眼神瞧见了什么,掠过穆雷往他身后飘着。
商宁秀一边悄悄从楼梯下来接近,一边食指贴着嘴唇给他们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喜欢起哄喜欢看热闹的男人们都相当懂事,一起收了声谁也没多嘴。
穆雷耳力相当好,他听见了身后跑过来的脚步声了,心里有种不可思议的直觉与期待,控制着他配合的没有回头。
直到商宁秀从楼梯上扑过去把自己整个人挂在了他背上,她哈哈笑着两手探过去蒙他眼睛:“打劫!”
第88章 淋漓
那撞过来的力道直接撞进了男人的胸背中心坎里。
他急不可耐地拉住她的胳膊将她从身后转抱到了身前来, 满眼皆是不可置信的狂喜,“哈哈,秀秀!”
“我的秀秀、”男人多日奔波的阴郁疲惫一扫而空, 他的眼里盛满了星辰, 紧紧凝视着眼前漂亮生动的美人, “你真是给了我最大的惊喜, 你不是在中原吗,你怎么——”
惊喜之余,穆雷也想起来这里的情况, 高亢的情绪和喜悦的脸色同时僵住,抱着她就准备往外走, “这里现在很危险,宝贝,你听话,暂时先回去,我找人送你去你哥哥那、”
“诶诶你把我往哪抱,我给你们送药来的。”商宁秀哭笑不得地拍他肩膀,拿手捧着他的下巴转去了那熬药的大锅方向, “你看, 我从中原带来的药,很有用的, 我大嫂吐成那样吃了一剂就能下床了。”
穆雷多少是有些怔住了, 他转头重新看向她, “你们有药?”
“这病八十多年前在我们那就已经流传过一次了,那个时候一个神医留了方子下来, 我大哥搜罗了大量的药材,已经让扎克派人往你们的联盟部落分去了, 应该是够分的,实在不够的话扎克说可以先拿千脉草煮水顶一顶,他们再去现挖或者去和硕边关买……唔。”
话音未落,商宁秀就被他重重亲了下去。
若说刚才他还能因着疫病克制自己不去亲她,现在就是完全无所顾忌了,男人的思念与爱意直接表现成了最炙热的亲吻,一手托着她的臀一手扣着她的后脑,深深往里索取吞咽。
周围的男人们起哄一绝,口哨声笑闹声还有拍巴掌的声音,几乎是要引得所有人都想探出帐子来看上一眼。
商宁秀臊得脸色绯红,挣扎着艰难地从他嘴下偏过去趁机将脸埋进了他肩膀中:“这是在外面,太多人了!”
穆雷完全收不住自己的情绪也不想收,他现在恨不能敲锣打鼓昭告天下分享喜悦,拿草原话对周围的男人们笑骂:“听见没,嫂子嫌你们在这碍事了,全部给老子转过去!”
一句话,所有人嬉皮笑脸转过了身去。
说完之后他就捏着人的后颈又把她拎了出来想接着亲,商宁秀彻底没脸见人了用力往他肩膀上拍了一下:“你怎么瞎说话啊!”
明明这个时候不该笑,笑了就是在助长纵容他,但当下她就是对他垮不下脸来。
好在最后穆雷还是顾及到她的颜面了,抱着人往自己的帐子方向走,一边走一边朝不远处笑呵呵还在看热闹的扎克打了个手势,示意他先带人回去了。
扎克立刻对了两下拳头,那表情那手势都是在要他放心陪媳妇这里交给他完全可以。
穆雷一脚踢开了自己的帐门又再关上。
屋子里黑漆漆的,商宁秀什么都看不见,但穆雷的视线显然是没受到多大影响的。
他一边亲着一边将她重新放在了那个能够完美弥补二人之间身高差的柜子上,喘着粗气紧紧将人抱住,试图能揉进身体里去。
商宁秀被他勒住了动不了,那种整个人都被掌控住的感觉又回来了,穆雷的脑袋埋在她颈间不断磨蹭着,用草原话低喃着:“我好想你,每天都想。”
他说草原话时候的发音总是比汉话沉一些,商宁秀从前没发觉,现在觉得他的声音低低在耳边呢喃的时候,怎么这么好听。
商宁秀被他抱着,用手抓着他的衣服晃了下,“再说一遍。”
她想听的是声音,词不达意,但穆雷顿了一瞬后呼吸明显变重了,他急促往她脸颊耳后亲过去,用草原话接着说道:“光说有什么意思,嘴巴顶什么用。”
接下来的事情就完全由不得商宁秀做主了,穆雷急于用行动证明自己,身体力行对她一遍遍诉说着想念。
恍惚间商宁秀汗涔涔地躺在地毯上,借着一点微弱的视线看见男人的模样,简直就能跟那回梦里的样子完全重合上。
“你……我……还在做梦吗。”她睁着一双水汪汪的眼,在这狂风乱雨中有些迷糊了,穆雷的汗打湿了鬓角,顺着下颌线条滴下来,他沉声引诱她回答:“梦见过我?”
“不是、不是做梦。”商宁秀受不得刺激眼角噙着泪花,手里迫切的想要抓住些什么,一番挣扎想要起身。
穆雷如她所愿将人捞了起来,他坐在地上后背靠着柜子,商宁秀的腿早就软了,在他慢慢松手的时候撑不住自己偷懒地往下坐,然后整个人忽然间惊醒睁眼。
“就这样,继续啊。”穆雷兴奋地催促着,鼓励道:“没事的秀秀,不怕,来。”
商宁秀的脸红透了,她鬓边碎发黏在脸上,黑暗中有些分不清究竟是谁在使力,这个动作究竟是有人在半推半就还是全靠自己完成的,总之第二轮风雨再席卷而来的时候,她已经可以搂着脖颈抓住他脑后的头发了。
似梦非梦的一晚,过得深刻又迷幻。
商宁秀早上醒过来的时候双手还在下意识地抓着床单。
她迷迷糊糊睁眼,发现身边并没有人,商宁秀睁着眼在床上愣了好一会,难道又是在做梦?
这个念头立刻就被姗姗来迟涌入的记忆给否定掉了,她是真的跑到草原上来找穆雷,真的一把跳上了他背后把人抱着,也是真的被他累得两腿发酸动一下就浑身不对劲。
商宁秀没穿衣服,只搭了一层干净的绒毯,她身上也很干净,昨天夜里那汗啊水啊的,显然穆雷是在她睡过去之后给她洗过澡。
她慢慢坐起身来准备去捞衣服,发现昨天穿来的那一身恐怕不是被扔了就是被洗了,床上地上一件能穿的东西都没有。
商宁秀看了眼储物间,那里面应该还有她之前留下来的衣服。
五月的天气温暖宜人,屋子里没人,商宁秀便也没多此一举地将那绒毯裹在身上,结果人刚走到储物间门口,外头帐门就开了,穆雷端着一盘吃的跻身进来,目光在看见她的时候整个人便顿住了。
“啊!”商宁秀一把没能拉开储物间的门,掉头就往床上跑,也顾不上自己身体不适,往床上一跳重新钻进了绒毯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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