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宁秀一声惊叫,蹬着腿就想跑, 她慌死了,仅仅是舌尖刚才蜻蜓点水般掠过的第一瞬间就让她心理全面崩盘。
此时此刻商宁秀算是明白他为什么要卖这么久的关子不肯说,说出来了她是决计不可能答应的。她心跳加速蹬着他的肩膀往后退,被攥住了脚踝又拖了回来,商宁秀被吓得哇哇大叫:“不行不行我不行,你松开我我不试了呜呜呜……”
穆雷将她攥着她就从来都是动不了的,商宁秀是真怕了,退堂鼓轰轰响,但男人自然是不能让她有机会退缩的,他捉着人的手腕子,一边摩挲着一边粗声安抚道:“没事的秀秀,放轻松,交给我。”
这一句之后,就再没了话音,只剩下了鼻息和商宁秀的讨饶声。
商宁秀后悔死了,为什么要提为什么要好奇为什么要答应。
此时此刻身体上的刺激远远比不上心里的动荡,她心跳如擂鼓,觉得哭一哭或许能磨得他心软混过去,但该死的欲哭无泪,她紧要关头哭不出来只能扯着嗓子嗷嗷假哭,但穆雷显然是能够分辨出来她情绪真假的,根本没有任何心软的迹象,仍旧埋头专心做着自己的事情。
这一夜始于惊吓。
起初是假哭,后来慢慢变成了真哭,梨花带泪了半宿,最后睡着的时候眼角都还挂着泪珠。
商宁秀这一晚上情绪跌宕起伏,入睡之后还在做梦,梦到穆雷在亲吻她,亲的深入,吮吸,往里挤,快把人闹死了。她烦躁地动了下脑袋,皱着眉头人也醒过来了,一睁眼发现竟真的是他在亲她。
比起昨夜的攻城略地,现下的亲吻要温柔许多,男人慢慢熨帖着她的嘴唇,也闭着眼,原本只是在盯着她的睡颜看,后来慢慢情不自禁就亲上来了。
“吵醒你了?”穆雷很快发现她醒了,手肘撑在枕头上侧着身子看她,粗粝的指腹摩挲了下她的脸颊。
此时外头天色还未大亮,朦朦胧胧的,将帐壁透出了浅淡的紫灰色。
他嗓音倦懒,带着餍足后独有的温和,虽然昨天夜里头一回尝试因为她太紧张太排斥没有成功,但后来他转移注意力假装放弃,摁着人真刀真枪舒服伺候了一回,然后再趁着她最敏感最懈怠的时刻,卷土重来。
穆雷的五官英气硬朗,眼皮眼窝都很深,这种带着浓烈攻击性的英俊,即便是笑起来也难免带着一种猎食者的散漫。
商宁秀对着这张脸是越看越来气,翻过身去不理他,穆雷就顺势埋进她颈窝里嗅着香气,一边闷声问道:“昨天那样,喜欢吗?”
“喜欢个鬼。”商宁秀气结,但即便是再怎么有过肌肤之亲,从小到大的教养摆在那,有些话她也是没办法说出口来的。
“你、你、”她欲言又止好几遍,露在外面的白皙手臂也找不到正确的肢体语言,在那比比划划几个字还是烫嘴巴。
气得她想推他,但没推动。
穆雷个子大,埋在她颈间几乎就是将半个人都压住了,他笑了一声,告诉她道:“之前在山洞里,你给我把刺球的血吸出来的时候,真他妈的勾人,那个时候我就想好了,一定要这么来上一回。”
一句话,商宁秀警铃大作。她僵硬地扭过脖子看了他一眼,仿佛是忽然想到了些什么,就觉得他指的意思应该并非是昨晚的样子,而是更加过分更加不可描述的事。原本她是不该能想到这种事情的,但昨天夜里穆雷的所作所为打破了她以往的认知,所谓联想,也就这么随之而来了。
见她这么一副看见鬼的模样,男人闷声笑了笑,安抚地揉她脑袋:“看你吓的,放心,不勉强你。”
心里想是一回事,但男人也相当清楚她的承受界限在哪,能连哄带骗让她接受昨晚那种程度已然是极限了。
若是放在最开始他刚把她带回来的时候,他或许还会想方设法一番达成目的,但现在不一样,有些事情即便他也能强求出来,那他的秀秀就必然是受委屈的,他看不得她委屈。
不就是瞧见了一回那场景所以心里痒么,忍忍也就过了。
他这样给出保证,商宁秀受过惊吓的脸色才终于缓下来了一些。
又过了几天之后,穆雷派出去探消息的人回来了,还带回来了一批从和硕边关赶制回来的火器,数量不多,只有五管,做得也比较粗糙,但商宁秀也总算是第一回 看到了这能挑起战争的大杀器到底是个模样。
“就这个东西,看起来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啊。”商宁秀不太敢碰,只凑近看了一眼,大腿般粗细,是拿铜打的,上面有两个扣手,表面凹凸不平,一看就是赶出来的。
穆雷笑了一声,手掌拢着她的脖子将人往外带了几步,“来,我给你瞧瞧特别在哪。”
那铜管里有一个凹槽,是用来填充燃料的,穆雷去仓库提了一个酒坛出来,揭开盖子,一股奇异的气味弥散开来,里面是他们这些天开采回来的‘黑水’。
橘红色的烈焰轰然冲关爆出,带来了短促的炙热与火光,商宁秀一声惊呼,不可思议地捂住了嘴,头发被热风撩起向后飞扬。
昭华郡主时常出入皇宫大内,自诩也算是见多识广,仍然是被眼前这火器给震撼到了。
穆雷将铜管在手里掂了掂,嫌弃道:“这是做得太差劲了,不然应该还能再喷得长些,你们大鄞军中的材料肯定更好,匠师的手艺也不是边关小作坊能比的,等有了燃料,何止是破靖州,直接一把子捅进大夏的腹地去都不是什么难事。”
商宁秀忍不住看了他一眼,这话里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他们愿意为鄞提供燃料。
“这么看着我做什么。”穆雷笑了,将铜管夹在胳膊下,走过来单臂将她揽入怀中,“我们草原上的儿女恩仇必报,秀秀,你和大鄞,为我们做的这一切,不光部落,整个草原都将铭记在心。鄞是我们的朋友,这是我们向朋友伸出的援手,也是我们将要向敌人打出的拳头。”
商宁秀眼中的光慢慢点亮,她听见穆雷接着说道:
“我们还需要再整顿一晚上,明日一早就出发。”
商明铮接到飞鸽传书的消息是在三天以后。
年轻的将领哗地起身,紧急快马奔赴一大营,与宗政珏共享了这个振奋人心的消息。
大夏的计划原本胜算非常高,但出乎意料的事情有三。
一则是没有料到草原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建立起联盟,他们不够了解草原人,以为他们天性崇尚自由不受约束,想要在如此广袤的土地上建立统一战线,这在中原人眼中看来原本该是一件艰难而漫长的事情。但却忽略了草原儿女的天性同时还有血性与赤诚,他们看重信义看重承诺,没有那么多的弯弯绕绕,比中原人更加容易投入全部的信任。
二则,此番疫病传入大鄞军营,恰逢经验老道的御医也在营中,这鄞京一来一回中间省下了整整五日的时间差,能够赶在草原疫病一发不可收拾之前,及时施以援手。
而这最后的一件事,则是草原在被夏军轮番佯攻激怒的状态下,仍能如此轻易且完全地选择了信任大鄞,将他们给出的草药分发而食,这是一件相当不可思议的事情。
而这三件事情,任选其一出现偏差,结果都将是天壤之别。
这日清晨,宗政珏特意从一大营赶了过来,和商明铮一起等待来自草原的盟友。
晨间小路上虫鸣鸟叫声悦耳,车轮不疾不缓压过路面,远远地朝着二大营的侧门行驶而来。
除了穆雷之外,边上还跟着十来个个强壮的异族男人一道骑着马往前走,他们穿着盔甲,将黑水车护在了中间。林间斑驳的阳光洒下来,照在了其中唯一一个女人的脸颊和肩膀上,商宁秀骑着大白马云母,看见自家哥哥后非常兴奋,冲他激动的直摇手。
商明铮将草原人领去了将军大帐商议共盟之事,这一议就是一整个上午。
商宁秀又回到了之前住过的帐篷那,隔壁的柳湘宜也还没走,商宁秀抱着大包小包草原上带回来的零嘴跑去找她,奶糖是最多的,给她小侄儿小侄女带回去。
到了中午,穆雷回来了,在帐子里没找到商宁秀的人,便又来隔壁找她。
帐子的门没关,只虚掩着一层门纱,能隐约瞧见里面的两个女人正在聊天。
穆雷站在门口掀开帐帘一角,视线从中掠过,显示朝着柳湘宜点了点头:“大嫂。”
柳湘宜一时间不知该作何回应。要说放在十来天前她必然是要纠正一番这不恰当的称谓,可现在草原于大鄞而言是重要盟友,这个男人必定在其中起到着极其重要的作用,她心里念着恩德。而最重要的是,妹妹对他,实在是有些感情在身上的。
可就这么不清不白的应下,显然也是不合适的。
柳湘宜心里一番酝酿,没有踌躇太久,稍作清嗓决定将他给马虎过去,转头看着商宁秀道:“秀秀,穆公子来找你了。”
商宁秀自然是明白自己大嫂心里是如何一番斗争才有了现在这句话,她有点心疼地冲她点点头,很知趣的没让她接着应对尴尬就准备撤,“那我先回去了大嫂。”
商宁秀一路小跑拉着穆雷回到了隔壁的帐子,冲他小臂轻轻拍了一下,叮嘱道:“你别在我大嫂面前说些有的没的,她是文臣女,比我们这种将门还要更在乎礼数些的。你们的事情都商议完啦?这么快,我还以为得要一整天呢。”
“说完了,都是敞亮人,没必要打弯子。”穆雷没被她转移话题,答过之后又再转了回来问道:“什么礼数?再怎么讲究总是有个敲门砖的吧,是指的在中原上办一场婚礼?还是你之前说的什么三书什么聘媒,我不懂,古丽朵儿应该知道,回头这些事情忙完了我去问问她。”
这中间隔着的事情可不仅仅是一场婚礼那么简单的,她的身份变得或许永远不能见光,还不知道父亲母亲那边是个什么情况。但商宁秀现在不想去思考那中间的种种理不清头绪的难题,便也没有再反驳他的话。
穆雷扬了扬另一只手上拎着的肥兔子,“想吃烤的还是酱拌的?”然后一边揽着她的肩膀把人往屋里带。
“你哪来的兔子?”商宁秀有些惊讶,早上来的时候还没有的,“你不是一直在和大哥二殿下他们商议共盟的事情吗。”
“问你哥要的,他让我找伙房拿,已经处理干净了,不然烧着吃?总是吃烤的,给你换换口味。”穆雷手里一边动作着准备工作,一边瞧了她一眼,轻笑一声忽然道:“那天原本就是准备烧只兔子的。”
“哪天?”商宁秀也没多想,手掌撑着自己的小脸,眼睛跟着他手里的动作看着。
“清明那天。结果后来老子上蹿下跳绕着雁麓山找你,前些天回去的时候,那肉还在盆里放着,都长霉了。”
商宁秀:“……”
穆雷用伙房一起带出来的调料将兔肉裹匀搁着让它腌入味,然后去洗干净了手,朝着商宁秀走过去,湿漉的大手一把抱起了她的两条腿,把人架高后仰头问她:“你现在,是喜欢我的吧,嗯?别到处看,转回来,看着我。”
商宁秀被他抱着放到了桌上坐好,他在椅子上坐下,二人之间的身高差瞬间就被弥补过来,穆雷高挺的鼻梁靠近她,碰了下她的鼻子催促道:“回答我,快点,说出来,我要听你亲口说,说你爱我。”
商宁秀不禁失笑,“你怎么又来了。”
上回在床上他也是这般,使劲地磨蹭她就为了逼出来这句话,闹得她叫苦不迭最后遂了他的心愿开了口。
但那天男人得到的回答却并不满意。
穆雷的一双手臂原本搁在她的腿上,忽然伸手一把掐住了她的后颈,压着人过来跟他交换了一个缠绵悱恻深入的亲吻,男人气息微喘,迟迟不分唇,只间歇性地给她喘息的机会,疾风骤雨之后,他紧贴着她分开自己的嘴,邀请她入内,“进来,吻我。”
商宁秀被他亲得有些发晕,状态就相当宜人乖巧,喘着气听话地去反客为主入侵他的领地。
“……我爱你,秀秀,撒里栖……”男人在辗转承合的间隙给她引导,慢慢捏揉着她的后颈。
他的嗓音低沉缱绻,甚至有股引诱的粘腻感,粘得商宁秀脚发软,她半阖着眼,浑身都是软的根本没什么力气去抵御,耳边是自己和他交缠在一起的喘息声,就觉得此时此刻,他是在等着她回应出什么来。
她该说些什么来回应他的。
云山雾绕之间,那股子难为情的情绪被弱化掉了,气氛正合适,嘴里的那句话也被带得呼之欲出。
穆雷没关门,他背对着外面,宽厚的肩背将面前的商宁秀挡了个结实,商明铮从后面一眼过去只能看见自己妹妹的两条小腿被他夹在腋下,男人蹙着眉头转过身去,用力咳嗽了一声唤回这二人的注意力。
商宁秀眼里还带着水雾,状态瞬间醒了被吓得够呛,一番挣扎赶紧推开面前男人的胸膛。
穆雷气不顺地拧眉回头,见来人是商明铮,已经要到嘴边上的骂语又给咽了回去。
“光天化日,军营重地……你们两个注意点影响。”商明铮背着身子给两人整理自己的时间。
“注意什么,你们中原夫妻连亲个嘴都是见不得人的事情吗。”穆雷不情愿地被自己媳妇给推走了,他大咧咧撑着手臂,被打扰好事的男人满脸的不爽全写在了脸上。
“你小子少在这蹬鼻子上脸,哪门子的就夫妻了就?拜过天地拜过高堂敬过茶吗?”商明铮一口气哽在了嗓子眼上也顾不得那么许多了,“话可是说在前头了的,一码归一码,国事是国事,家事是家事,国事上老子感激你,家事上你别以为就能轻易混过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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