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山关上周家的院门,眼神依旧凶狠,“别再来了!我讨厌你,你这个坏女人!”
桑澜初当然没有放弃来木村打听周十的消息,后来周十家被拆了,后来她也没再遇到过黄山。
此刻,回忆涌上心头,听着黄山的讽刺,桑澜初一时没有开口说话。
梅朵看桑澜初脸色不好,刚才她走路时腿也看着一瘸一拐的,怕她中暑,梅朵上前把她拉到阴影里。
“周十他...六年前就死了,你也知道的。”
她拿了根雪糕递给桑澜初,“先降降温吧,别中暑了。”
桑澜初接过雪糕却没拆,把它放脸上冰了冰,对梅朵扯出一个笑,“谢谢。”
黄山斜了她一眼,“吃完赶紧走!”
桑澜初没有生气,她打量着黄山和梅朵两个。
黄山梳着油头,个子比从前也高了一些,身型也壮了一些,倒是有一点小老板的样子了。
梅朵呢,她和以前一样阳光火辣,脾气瞧着却收敛了不少,一看就知道她和黄山感情很不错,两个人应该过得很幸福。
面前的仓库里推着很多货,院子很大,停着几辆货车,有些新。视线再转一圈,那边办公室门头上的牌匾也锃亮锃亮的,刚才他俩开的那辆SUV也新得很。
桑澜初把雪糕从脸上拿下来,她朝着黄山浅浅一笑,“黄山,你这物流公司新开不久吧?”
黄山心里一咯噔,眼神一闪,恶声恶气道:“关你什么事!”
桑澜初又一笑,眼睛却一直注意着他的表情,“在京北开这么大的物流公司,得需要不少钱吧?你和梅朵之前做什么职业呀,这么挣钱的么?”
梅朵脸色也一变,不愧是凭自己本事考上京大的,桑澜初敏锐得很。
她对桑澜初笑笑,“之前做了个小生意,赚了点小钱,为了开这间公司攒的钱都投进去啦,现在可穷了我们。”
梅朵说着对黄山使眼色,黄山立即点头附和,“没你想的钱多。我们要上工了,你快走吧!”
他一直赶她走,桑澜初仍跟个桩子似的杵在那儿,黄山心里烦得不行,又听她问:“我找了周十六年,他真死了?”
黄山连连摆手很不耐烦,“死了死了!”
哪料桑澜初下一句话轻飘飘说出来,“黄山,这物流公司是不是有人给你钱开的?”
黄山手停在半空中,神情一滞,随后否认道:“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谁给钱我?菩萨吗?”
他拉着梅朵进了办公室,头也不回地说:“桑大明星慢走不送!”
看着紧关的门,桑澜初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才撑着伞离开。
拉开点百叶窗,从缝隙里看着走路微瘸的桑澜初的背影,梅朵有些不忍,“她的脚好像扭了,要不要喊她回来涂个油?”
黄山“啪”的把百叶窗合上,哼道:“她这个坏女人就会装!”
梅朵笑着锤他一下,“你别乱说人家。”
一会儿后她正色道:“我感觉桑澜初她好像发现什么了。”
黄山说:“反正只要我们不承认就行了。”
...
桑澜初顶着大太阳又去了京郊公墓。
从上午到现在,她只吃了之前梅朵给的有些化掉的雪糕,现在被太阳晒久了,她有点昏。
地上的石砖有些烫,桑澜初把帽子摘了垫在屁股下,坐在了周十的墓前。
她双手抱着膝,眼睛盯着墓碑上的字许久,眼眶渐渐湿了。
“周十。”她轻轻开口。
“我遇到了一个人。”
“他有的时候,总让我觉得有点像你。”
她双手捂住脸,哭了。
“你真的死了么,为什么还不出现...”
“如果我喜欢上他了,你怎么办...我怎么办...”
闷热的夏日傍晚,空空僻静的墓园里,只有她低低的呜咽。
第120章 她会不会觉得你很虚你不行?
也不知道是真中暑了,还是晚上回来洗了澡头发也没吹干倒头就睡,加上空调温度打的太低,桑澜初夜里起来呕吐了好几回。
胃里空空的一天都没吃什么东西,到最后她都吐出黄胆汁来了,嘴里苦苦的。
一直到凌晨三四点,桑澜初才昏昏沉沉的睡过去。
一觉睡到大中午,如果梁超凡没有打电话过来的话,她估计还没醒。
梁超凡嗓门依旧大,“澜初啊,《天下》口碑很好,有个访谈节目邀请你去,明天下午三点去录,OK吧?”
桑澜初头有些疼肠胃也不舒服,她整个人窝在被窝里,声音嗡嗡的直接拒绝了。
“我不去,你帮我推了吧。”
梁超凡不答应,开始苦口婆心的劝起来,“这是一个好机会啊澜初,你不是想演《殇城》的女主嘛,这个访谈节目好多大腕也都去过,说不定那个张导正好看到了就选你了呢?”
“咱们可是京大的学霸,适当营销下学霸人设也是可以的。”
桑澜初掀开被子,不耐烦道:“刚拿到毕业证书的学霸吗?”
她六年前休学了,后来断断续续补课考试,今年刚拿到毕业证书。
梁超凡自己还委屈上了,“不去就不去嘛,你凶什么。”
桑澜初重新闭上眼,“那我挂电话了。”
终于听出她声音不太对,梁超凡问:“你身体不舒服?”
桑澜初说:“没有,就是有点累。”
挂电话前,她胃咕咕叫一声,她突然开口说:“梁建国,我想吃咸菜腌黄瓜。”
“......行,我买了叫夏葵给你送过去。”
梁超凡哪会自己买,挂了电话就去奴役夏葵了。
“夏小葵,去买点咸菜和腌黄瓜给澜初送去,要口味好的。”
这些小菜当然是自己做的好吃,外面卖的她怎么知道口味好不好,夏葵翻了个白眼,嘴上爽快应了,“知道了,梁哥。”
梁超凡嗯了一声,“就说是我买的,听见没?”
听见个鬼!按熄手机屏幕,夏葵一拳头打倒一个布偶娃娃,对着手机骂了梁超凡几句,“梁建国大傻X!绝世大傻X!”
...
桑澜初煮了白粥,她给夏葵也盛了一碗,“赶到这挺累的吧?你也吃点儿。”
夏葵打开保鲜盒,笑嘻嘻道:“澜初姐,你尝尝看。”
一打开盖子,香味儿就窜出来了。桑澜初拿筷子夹了片黄瓜放进嘴里,她嚼了嚼眼睛一亮,“嗯,很不错,在哪买的?”
看着她一连吃了几筷子,夏葵嘴巴都快咧到耳根了,她嘿嘿笑着说:“是我自己做的啦,我平常也喜欢吃这些下饭菜。”
桑澜初嘴角弯了弯,赞她道:“没想到你还会这个,唔,我得叫梁建国给你加工资。”
夏葵羞赧一笑,“澜初姐,也不用啦。”
“要的,这份钱从我薪酬里扣,你以后就做给我吃。”
夏葵做的味道很像从前在周十家吃的那样,很家常的川味。
桑澜初吃着吃着,脑子里一会儿想到周十,一会儿又想到在她怀里吐血的陆崇十。
他当时抓着她的手,嘴巴张张合合对她说了什么,但是她没有听清。
他想跟她说什么呢?
也不知道他醒过来没有,有没有事。
吃完一碗粥,桑澜初放下筷子,拿着手机去了阳台。
踌躇好一会儿,她才拨通了陈峯的电话。
宸宫别墅。
房间里各种医疗器戒,林骆正拍着陆崇十的手背找血管,陈峯手上拿着文件夹站在他的床前。
手机响时,陈峯从兜里拿出来一看,面上闪过一些讶异。本不想接的,但是也怪他自己,他习惯性地看向床上的陆崇十。
陈峯那眼神,陆崇十自然注意到了,他掀掀眼皮,“有话就说。”
陈峯又不知道怎么说,他其实心里对桑澜初也怀着几分不满呢,自从陆崇十遇到她后,好像就没好事发生过。
他刚要说没什么,手指也准备按断电话,陆崇十又问了,“谁的电话?”
陈峯只得说:“是...桑澜初。”
陆崇十没说话了。
林骆朝陈峯努努嘴,陈峯才赶紧接通了电话,“桑小姐,有事吗?”
他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陆崇十的神情。
桑澜初鲜有的说话有些吞吐,“嗯...陆崇十他...他还好吗?”
躺床上的陆崇十还是不说话,但是陈峯注意到他的手指动了动。
陈峯清清嗓子,说道:“嗯,挺严重的,不太好。”
桑澜初真以为陆崇十病重了,她心一紧,“他还没醒过来吗?有没有生命危险?”
陈峯只得往下说:“醒过来了,就是身体还很虚弱。”
桑澜初轻吁出一口气,咬了咬唇,想了想犹豫再三还是说:“他在华弘吗?我...我想去医院探望下他。”
手机开的免提,陈峯眼角余光明显看到陆崇十的嘴角向上弯了弯。
他回道:“陆总不在医院,在宸宫,地址我发你。”
说去探望陆崇十,话一出口,桑澜初其实也有一点后悔。
她和陆崇十的关系很微妙很扑朔迷离,朋友又不像朋友,恋人又不像恋人,情人也不是。
混乱又矛盾。
转念一想,他马上应该是她的新老板了,员工看望老板,也天经地义。
既然陈峯都给她地址了,桑澜初也不扭捏了,“好,那我明天上午过去。”
林骆调了调输液器的速度,边收着东西边对床上的陆崇十说:“还好我家老爷子最近不在,把他那徒弟也带去参加医学交流会了。不然啊,你哪里瞒得过你家老爷子。”
“喝那么多酒,你不要命了?就不怕他知道你身体不行了,重新再找个接班的顶替你?”
陆崇十合上眼,语气颇无所谓,“随他去找,能找到么?”
看他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林骆突然弯腰下去,对他说了句很欠揍的话。
“啧,你看你脸白的像个死人一样,那个桑澜初看到你,她会不会觉得你很虚你不行?”
陆崇十睁开眼,话从齿缝里挤出来,
“林二,你可以闭嘴吗?”
林骆乐了,“你恼羞成怒了?”
陆崇十却对站那儿的陈峯说:“陈峯,他嘴臭,带他下去刷牙。”
第121章 “你偷看我了。”
说是第二天去探望陆崇十,桑澜初却失约了。
晚上洗澡时脚下一滑,就这样一滋溜,她的那只伤脚又崴到了,右脚踝的扭伤似乎变严重了,比前一天肿得要大了些。
桑澜初痛得连小腿跟着都抽筋了,大晚上的她又不好意思再麻烦夏葵和梁超凡,自己点外卖买了点跌打损伤的药。
喷了点止痛消肿喷雾剂,她的脚踝没那么痛了,只是还肿着包还没那么快消下去。
到半夜小腹又疼起来,她去卫生间一看,果然是亲爱的姨妈提前来了。
桑澜初躺床上长叹一口气,“最近水逆么?”
脚没恢复好,加上姨妈造访,第二天桑澜初自然没去成宸宫看陆崇十,第三天也没有。
但陆崇十第二天却早早醒了。
佣人上来收早餐的餐具时,发现他只吃了半碗红枣小米粥,其余都没动,且脸色还阴沉着。
“现在几点了?”他冷不丁出声问道。
佣人回道:“先生,已经十点半了。”
她心里却奇怪,明明先生自己手里正拿着手机呢,还问她几点。
“下去吧。”他一挥手。
一直到下午林骆过来给陆崇十检查身体给他输液时,桑澜初还没有来。
陆崇十的脸已经冻成冰山了。
林骆搬来一张椅子到他床前,他反坐在椅子上,手臂搁在椅背上,笑得挺贱的,“哎,我说陆公子,你是在等那谁吗?”
“我困了,出去。”
陆崇十不想理人,直接闭上了眼,周身寒气儿直冒。
“别啊。”林骆又咧嘴笑,“你跟我说说你和那位桑小姐有什么私情呀?以前也没听你讲过啊。”
陆家和林家算是世交,林骆又是林老的孙子,但陆崇十和林骆彼此相熟却没通过林老,而是他俩在美国时就认识了。
陆崇十的嘴巴比蚌还要紧比死鸭子还要硬,他怎么可能会说。
“林二,你很吵。”他依然不说。
看他侧身过去拒绝交流,林骆坏笑着调侃道:“我还以为你喜欢男人呢......”
“呢”字堵在嘴里,陆崇十扔了只抱枕过来,非常恰好地砸住了林骆的嘴。
第三天时,陆崇十的脸色比前一天还要难看,冷到南极冰川了。
看着餐盘里只动了一点的午饭,林骆边给他换药边说:“你别等不到人来,自己就病死了。你要是死了,人家照样结婚生子,可不会记得你咯。”
林骆这张嘴巴没别的,就是又毒又碎,和医生的形象完全不符。
他说到陆崇十的痛点上了,桑澜初不就是已经忘了周十吗?
陆崇十薄唇紧抿,轰林骆走,“你可以走了。”
林骆倒是想起一件事来,“最近你是不是和萧景文斗得厉害?我听说他那侄子,叫什么来着的,好像和那个桑澜初有婚约,你可别搞出个大新闻来。”
陆崇十靠在床靠背上,眼眸微眯,“你听谁说的?”
林骆摊手,“还能是谁?你也知道我妈那人,她们那些贵妇圈里什么八卦事不知道?我也是听她提了一嘴。”
他挑挑眉,“我妈可是桑澜初的粉丝。”
陆崇十面无表情继续轰他走,“说完了?出去把门带上。”似乎压根就没把这个小道消息听近耳朵里。
林骆气结,走人了。
第四天的午后,陆崇十不想再躺床上打点滴了,不顾林骆的阻拦就要下床去。
林骆从没见过他这么不配合的病人,“陆崇十,你需要静养明不明白?你真想英年早逝啊?”
陆崇十回他,“我好了。”
“你好个屁!”
林骆撸起袖子就想上来把他摁回床上,“今天必须输液!”
陆崇十真挺虚的,平时林骆哪里打得过他,现在却一把被林骆摁坐在床沿上。
他刚要发火,陈峯上楼来了,“陆总,桑小姐来了。”
陆崇十眼睫微动,抓着林骆胳膊的手收回来,自个掀开被子又躺回了床上。
他伸出一只手,淡淡瞥了眼林骆,“愣什么?给我输液。”
林骆:“......”
真有你的陆崇十,林骆啧了一声,下手重了不少,“真服了你啊陆公子。”
桑澜初在家歇了两天脚踝基本消肿了,她并没忘记要来探望陆崇十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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