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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蔚拿开手机，看了眼号码，周淮元。
阿宇也醒了，他紧贴着祝蔚，清楚听见电话里的声音，“去吧，都找你两次了。”
祝蔚有点无奈，对周淮元说：“行，去哪吃？”
“我发你手机上。”
电话挂断，祝蔚转身钻进阿宇怀里，好像还有点没睡醒。
阿宇拍拍她的头，“是不是要起来收拾一下？”
“不用。”
“见男同学总得洗洗脸吧。”
“......”
祝蔚“腾”地坐起来，对着阿宇一顿狂风骤雨般地拍打，他蜷起身子，被打还能笑出声。
祝蔚收回手，“物证出什么问题了？”
“捷哥说公安局搬过一次家，不好找。”
“意思就是找不到呗。”
阿宇靠着床头坐起来，他觉得不是找不到，而是另有原因。
......
晚上六点半，一家重庆火锅店，还没进屋就看到窗户上的水珠，和里面热气腾腾的景象。
周淮元先到了，坐在里面靠墙位置，换了件黑色短款羽绒服，肉和菜也点完了，满满一桌。
这家店食客不少，加上冬天大家都想吃口热乎的，火锅是最佳选择。
“请你吃顿饭可真不容易。”
祝蔚冲他笑笑，“家里有事。”
周淮元问阿宇，“你开车了吗？”
阿宇看了一眼桌上的酒，“开了，没事，我可以叫代驾。”
祝蔚已经驳周淮元一次面子了，他不能再驳......
周淮元看向祝蔚，“你不会开啊？”
“不会。”
“上学时候不是挺好学的吗？”
祝蔚打开一次性围巾，“没想考。”
周淮元递给阿宇一瓶啤酒，往桌下找启子的时候听到“砰！”地一声，抬头，阿宇已经拿打火机启开了，并且递到他面前。
“谢谢。”
“我先往里下肉了，牛羊肉都吃吧？”
周淮元看着祝蔚，像是只询问她一个人的意见。
“我俩都吃。”
祝蔚双手背后，塑料布材质的围裙有点滑，她系了两下又开了，阿宇凑过去，给她系了个死扣，“一会儿吃完直接扯掉就行。”
“嗯。”
周淮元被秀了一脸恩爱，什么也没吃仰头喝光半瓶啤酒。
他没想到分开五年，再见到祝蔚她像变了个人，高中时那个对谁都很冷漠的小姑娘竟难得有了一丝柔情。
当然只有在看向阿宇的时候......但周淮元不得不承认，祝蔚眼光不错。
锅里先下的肉和菜都熟了，周淮元用公筷夹到盘子里放到祝蔚和阿宇中间，“你俩多吃点儿。”
祝蔚笑笑，“你也吃。”
阿宇主动拿起酒瓶，喝光半瓶后冲周淮元举着，“来。”
周淮元看出阿宇什么意思，赶忙也举起酒瓶，轻碰一下，各自喝了两口。
“你那个夜店，多大啊？”
“一千多平。”
“那规模真不小。”
祝蔚夹了口肉，好辣......刚才进屋坐下的时候她看见麻辣锅就已经做了心理准备，没成想还是被辣到了。
“听祝蔚说你在国外念书。”
“嗯，念完回来了，我爸非让我考公务员。”
祝蔚对阿宇小声说，“他爸是警察。”
周淮元听见了，笑笑，“现在当局长了，比以前还能管我。”
聊天气氛不像昨天刚见面时那么尴尬，反而越聊越热乎，酒也越喝越多，祝蔚发现周淮元对阿宇的态度简直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不知道还以为他俩才是朋友。
等吃完的时候桌边摆了两个空纸箱，一共十二瓶，阿宇的酒量祝蔚清楚，六瓶不算什么，可周淮元满脸通红，他喝酒上脸，眼睛也红了。
吃完阿宇找了代驾要送他回去，周淮元说不用，姨夫来接他，马上到了。
“那我俩先走了，有时间到沈阳打电话，阿宇说请你去店里喝酒。”
周淮元拍拍阿宇肩膀，“没问题，我肯定去。”
说完摆手再见，目送祝蔚和阿宇上车。
直到车开远，周淮元还站在火锅店门口，朝尾气消失的方向一直望，望着望着眼睛有点湿润......
从前祝蔚是他心里的一块圣地，他之所以在临出国前跟祝蔚表白，是想埋下一颗种子，等待四年之后开花结果，可他回来收获果实的时候发现她还是一朵花，却在别人的怀里盛开。
周淮元裹紧羽绒服，从没觉得东北这么冷过。
第六十三章
等忙完祝蔚姥爷的周年祭拜, 下午返程前阿宇接到左栖鸣电话。
“阿宇，捷哥那边说还在找。”
阿宇想了想，问他, “捷哥是不是要升职？”
“擦！你怎么知道？我找人打听了一下, 还真是。”
虽然是黄捷多年前办的案子，如果这么被翻出来，他可能怕影响到自己，一方面是物证丢失, 一方面是升职加薪，把黄捷夹在中间烙馅饼。
“我来想办法, 你别管了。”
阿宇不想为难左栖鸣，毕竟两个地方的警局, 不是谁卖谁面子的问题。
祝蔚在一旁收拾洗漱用品, 听完阿宇说话大概明白了怎么回事, “要不让周淮元找找他爸？”
“今天走不了了，晚上我找捷哥谈谈。”
阿宇把祝蔚拉回床边, “再说就算找周淮元也是我找。”
祝蔚仰头，“你跟他关系近还是我跟他关系近？”
“不好说。”
刚认识的时候祝蔚就觉得阿宇好像会什么魔法, 他总能让一些人倒戈到他那边, 前提是他中意的人，他要是不想, 别人硬贴也不行。
“你先联系一下那个警察吧, 晚上你俩要是在外面吃, 我就叫个外卖。”
“先不联系，我直接过去。”
要是提前联系了, 黄捷反而会找借口不见, 阿宇想先去公安局碰碰运气。
话虽这么说, 可真去了却被拦在外面，阿宇想说他报案，但转念一想这样不太好，只能实话实说找黄捷。
门卫答应帮他进去通报一下，没过两分钟就出来了，他说黄警官在开会，让阿宇先回去。
没办法，阿宇只能在外面等，十二月份的黑龙江太冷了，在门口站了半小时实在顶不住，他又回车上，直到天黑也不见黄捷人影。
本以为这件事无望了，可就在祝蔚和阿宇回沈阳的早上，黄捷终于联系他。
他给阿宇提供一个信息，说是跟他师父喝酒的时候他师父说的，让阿宇印证完告诉他，后面的事他会和左栖鸣看着办。
阿宇回了句“谢谢捷哥”，至于怎么“看着办”他不能再问黄捷。
......
开回沈阳，祝蔚跟阿宇没回家，而是先到恰西。
卿松也在，他说他拿到了郑叔用过的餐具，等着问阿宇怎么处理。
再有一件事，郑叔昨晚没来上班，说是生病请假，要休息一段时间，电话还关机，卿松问了后厨其他员工，没人知道郑叔住哪。
阿宇进办公室连衣服都没来得及脱，听卿松说完，他有点焦躁。
“我今天上午出去找了一圈，没找到。”
阿宇坐下，卿松递过来一根烟。
祝蔚不想打扰他，悄悄坐到办公桌那边，跟着沉默。
“是不是栖鸣尾随他那天暴露了？”
阿宇点着烟，“不能，栖鸣是警察，这点能耐还有。”
“也有可能是王峰，郑叔从不请假，肯定出什么事了。”
阿宇想到早上黄捷给他发的话，问卿松，“你见过郑叔哪里有纹身吗？”
纹身？卿松拧着眉头想了想，“没见过啊，他平时就在后厨待着，很少跟咱们打交道。”
祝蔚起身快步凑过来，“我见过。”
阿宇和卿松都愣住了。
她指着虎口处，“这里，有一个桃木剑形状的纹身，之前我帮他刷盘子看到的。”
阿宇掏出手机，给黄捷发信息过去，“虎口处桃木剑形状的纹身，对吗？”
信息很快回过来，“左手右手？”
阿宇把信息给祝蔚看，她想了想，“左手。”
“等我消息吧。”
看见黄捷这么说，阿宇松口气，可转念想到郑叔不见了，缓解的心情又骤起阴云。
“阿宇，还有件事。”
祝蔚被他拉过去坐到旁边，说：“咱俩刚认识的时候，你带我参加过一次葬礼，记得吗？”
“记得，李斌父亲去世。”
“对，你走后又开过来一辆车，下来两个人，我坐车里没看见他们正脸，但我看见其中一个人有和郑叔一模一样的纹身。”
阿宇仔细回忆那场葬礼，他敢肯定没见过郑叔，因为郑叔作为恰西一位普通的员工，李斌口中不认识的人，是不可能出现在葬礼上的。
“什么车或者车牌，还有印象吗？”
祝蔚摇头，“不记得车牌，车好像是宾利。”
卿松双手一击，“关总开的就是宾利！”
祝蔚听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阿宇裹了口烟，试图放松情绪，如果开车的是关总，那最开始祝蔚就碰见了两人同框的场面，只不过那时她谁也不认识......
“阿宇......”
“没事。”
阿宇摸摸祝蔚头，“回家吧，累了。”
他又看向卿松，“你也回吧，晚上再来，今晚我俩就不过来了。”
“行，宇哥，有事儿给我打电话。”
......
下午，祝蔚在家洗衣服，收拾屋子，阿宇把她送回家之后又走了，没说去哪，但祝蔚猜应该是去找左栖鸣。
等收拾完休息的时候祝女士打来电话，这几年她从没有像现在这么频繁地联系过祝蔚......话里话外全是夸阿宇的话，说舅舅那边的人都很满意。
夸阿宇她当然开心，但是这些话从祝女士嘴里说出来总觉得怪怪的。
这边电话刚挂，周淮元又打过来，特意先问一嘴阿宇在不在祝蔚身边。
“他出门了，你找他吗？”
“没有，就是问问你俩到没到家。”
“到了。”
周淮元好像在吃苹果，“咔哧咔哧”的声音从听筒传到祝蔚这边，她问：“你还在化城吗？”
“没有，回哈尔滨了，我爸不是让我考公务员嘛，我妈给我报了补习班，都毕业了还逃不开学习。”
“加油。”祝蔚淡淡一句。
周淮元笑了声，“你是咱们高中同学里面第一个结婚的，感觉怎么样？”
“还好。”
祝蔚一直觉得“还好”是人生的最佳状态，非常、特别，类似这样的词不太真实，过分美好的事情都不真实，毕竟彩云易散。
“看你过得好我就放心了，阿宇......不错，他很喜欢你。”
“这都看出来了？”
“有什么看不出，喜欢不喜欢是世界上最简单的题了好吗！”
祝蔚想起周淮元出国之前给她的留言，他说：“祝蔚，我喜欢你，但我现在要出国留学，如果你也喜欢我的话，可以等我回来吗？”
祝蔚没等，而且久别重逢后周淮元一下被告知她结婚的消息，不知道这算不算打击，不过以祝蔚对周淮元的了解，他不是那种陷进去拔不出的人。
日落大道的美景与诱惑周淮元一定见过不少，小镇姑娘不过是曾经的白月光罢了。
高中时代的周淮元给大家的感觉一直很阳光，尤其左边牙齿还有个小虎牙，笑起来朝气十足，他身上有祝蔚和阿宇都没有的东西，原生家庭富裕，成长经历顺遂，这些造就了他的阳光。
曾经放学一起回家的某个傍晚，祝蔚萌生过羡慕他的念头，而现在，她不羡慕任何人。
因为她有阿宇。
“等我在家装模作样学一段时间，天暖和一点了去沈阳找你玩，记得让阿宇请我喝酒啊！”
“嗯，欢迎。”
“先不说了，我去接我妈。”
“再见。”
“再见。”
挂断电话，祝蔚躺在床上不禁回想自己的学生时代，喜欢她的男生不少，但长久喜欢的只有周淮元一个，祝蔚一直觉得自己的性格不算讨喜，慢热，不愿与人主动接近，喜欢她的男孩子后来都对她敬而远之，当初表白时一腔热血，很快便凉出天际。
对于这些人忽然的冷淡，祝蔚并不失落，也不怀疑他们的喜欢是在作假，只是来去匆匆罢了。
......
左栖鸣单位对面的麦当劳，阿宇点了常吃的套餐，听到叫号刚起身去餐台，左栖鸣迎面开门进来。
“窗边，老位置。”
阿宇取餐，左栖鸣去占位。
“我看看今天的汉堡一样大不？”
左栖鸣搓搓手。
阿宇瞥他一眼，“幼稚。”
“谁啊？”
“你。”
左栖鸣拿起汉堡“嗷呜”一大口，把嘴塞满，边嚼边瞪阿宇。
“给。”
阿宇把装在塑封袋里的勺子递给左栖鸣，“捷哥说的特征也对上了，郑立左手有纹身，再有卿松问了厨师长，赵哥去世那晚郑立请了三个小时假，说出去办点事儿，办完又回了恰西。”
这两点印证之后阿宇无法再管这个人叫“郑叔......”
“捷哥说两天之内给回复，他也有领导。”
“两天之后要是没有，我得想点别的办法。”
阿宇清冷的目光掠过窗外，左栖鸣一愣，这个眼神他太熟悉不过。
“怎么？你要越过捷哥啊？”
“放心，我不会让他没面子，他帮过我，我心里有数。”
左栖鸣心里没数，“你打算怎么办？先跟我说说。”
“祝蔚有个同学，他爸是公安系统的。”
“多大官？”
阿宇裹着可乐吸管，说：“局长吧。”
如果局长也不行，他只能用钱解决了，不管怎样，到了这一步他不可能放任逃了快二十年的杀人犯遥遥法外。
左栖鸣“啧啧”两声，“男同学啊？”
“咳......聊正事儿。”
左栖鸣几口吃完汉堡，擦擦嘴，“别找他了，两天之后要还没消息，我请我爸出马吧。”
阿宇一顿，左栖鸣肯定明白，如果不是没有办法，他不会这么做。
“叔叔他......”
“别墨迹了，听我的，我找我爸肯定比你找祝蔚同学要近吧！”
见阿宇欲言又止，左栖鸣偷偷把手伸到他面前，夹走鸡块。
“都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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