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不同的,是早上扣至领口一丝不苟的制服排扣,现在大概因为暖气太足,解开了最顶上的两颗。
夏清让在心里骂了声孔雀又开屏,移开眼,解释道:“许佑默中午发的登机照片里有你。”
“我还以为你消失一天发生了什么事,”谈斯歧瞥她,“所以跟许佑默聊得很开心,晚上还要跟他们玩游戏,就是不回我。”
“那倒不是......”夏清让琢磨着这话不好回,怎么感觉有点兴师问罪的意味,她问出了连自己都觉得荒唐的问题,“总不能因为我没回信息,你大晚上特地跑回来堵我的吧?”
“如果我说是呢?”察觉到女生骤然屏紧的呼吸,谈斯歧眼眸一点一点挑出笑意。
他朝她欺身靠近,修长的手绕上女生柔顺的发尾,指尖缠绵勾缠,轻轻绕成一个圈,看女生颤着睫,脸颊慢慢蒸起鲜红欲滴的迷人色泽。
一口咬下去的话,应该像胭脂李,汁水清透丰沛,酸甜可口。
怎么办呢,宝贝这么可爱,身体的反应永远比嘴和行动更诚实。
想把她紧紧箍在怀里,又不能吓到她。
“夏老板想象力真丰富,我有那么闲么。”谈斯歧在夏清让反应过来推开他前,先一步拉开距离,伸手在她脑门弹了一下。
夏清让紧紧提在嗓子眼的心跳落了回去。
放下心的同时说不清是放松还是失落,捂着脑门瞪他:“那是干嘛叫我下来!”
“回去跟母亲见面,发现帝都的事比我想象中忙,”谈斯歧伸手指向前方,夏清让这才发觉副驾驶放了个大礼盒,“怕到时候没时间,先把‘年终奖’给你送过来。”
“唉?可是合作关系都解除了,而且我也没给你准备年终奖......”夏清让后知后觉,好像还是专门为她跑了一趟,声音渐低,“你可以让别人送的。”
“那你想一个补给我。”谈斯歧说得理所当然,很自然地切换下一个话题,“你年准备怎么过?萨塔的篝火晚会还想不想去,想去的话我让人订机票。”
夏清让没想到他还记得这回事,但她在结束交易关系后就把“去萨塔”的选项排出了寒假计划,安排了其他事。
她纠结了一会,缓缓摇头:“不去了,答应了师父陪她看比赛,年夜饭也在武馆吃。你什么时候去?”
“你不去的话,我就随意了,也可能一直待在帝都。”他嘴角带笑地邀请她,“要不要来玩?”
“冬天该吃铜锅涮羊肉了,还有看雪,赫理又不下雪,你待着也不嫌闷。”
“我又没有一直宅着。”夏清让小声辩驳,想了想说,“不确定会去,但师父说年后跟帝都那边有个武馆交流会,她估计会拉我一起。”
戴维艺是个闲不住的人,本来就三天两头跑去帝都的武馆踢馆,现在见她放假,百分之九十的可能要把她捎上。
不过如果她实在不愿意,师父也不会勉强。
不在计划中的安排,夏清让还没决定要不要去。
其实去的话应该是好玩的,以“小让”的身份去,还能体验宋与澜说的雪地卡丁车,而且她来这个世界小半年了,连这里的帝都长什么样都不知道,感觉怪寒碜的。
但是一来一回,势必要耽误很多学习的时间。
“决定不下的话,抛硬币吧。”谈斯歧说,“有么?”
夏清让愣了愣,从大衣口袋拿出坐公交的一枚1元硬币,现在基本都是扫码乘车,但她习惯在口袋备两枚硬币。
“我来抛,正面是去,反面是不去。”谈斯歧从她手中接过硬币,搭在拇指和食指间。
仿若电影音效里“叮”的一声,少年屈指轻抬,硬币在空中翻旋,落下。
被那双漂亮的手稳稳扣住。
夏清让眨着眼:“哪一面?”
恰逢手机响起语音通话的提示,她低头解锁手机屏,是许佑默。
“你接。”谈斯歧神情自若地将反面硬币塞进自己口袋,“我不说话。”
夏清让一直没察觉哪里不对,滑动接听,许佑默欢快的声音在响彻车厢:“侠侠,开黑时间到!”
“我已经把阿言和阿澜叫上了,今天我们直接打排位,侠侠去叫庄映雪一起,我们五个一起上钻石啊!”许同学一如既往的话多,“我本来不想叫他们,想跟侠侠双排,但是想想排位的话还是熟人打配合好,上了钻石我们再一起双排嘿嘿。”
坐在夏清让边上表示自己不说话的某人,盯着许佑默的自拍头像框,用鼻息“哼”了声。
夏清让用胳膊肘捅他,想起庄映雪前面发来的消息,有些苦恼:“你等我问问,庄映雪前面跟我说她在泡汤,不一定看手机。”
“好,那侠侠快问。”
夏清让挂了语音,给庄映雪发消息,果然没人回,她转去许佑默的对话框。
才不让:庄映雪今晚估计不玩了,等会我们四个先开几把好了。
“夏老板是不是忘了还有一个人?”谈斯歧在她耳畔幽幽道。
许佑默:没事,阿歧刚刚说他可以来凑数,不过要晚几分钟!
夏清让猛地抬头,朝左侧看去:“你什么时候下载的?”
他慢腾腾地将跟许佑默的聊天界面切至游戏,豪华的V8标志差点闪瞎夏清让的眼睛:“在你们五人开黑的时候。”
夏清让:“......”
奇幻的一晚,以她跟谈斯歧在车内组队跟其他人打了两把游戏,手机电量不足结束。
最后提着大礼盒进入电梯时,才想起自己口袋少了枚硬币。
才不让:硬币是正面才是反面?
对面很欠揍地回了一句:忘了。
谈斯歧:在我手盖住硬币的那一刻,你心中所想的答案才是你要的。
谈斯歧:还有,夏老板的拖鞋很可爱,不用藏。猫咪闪亮眼睛.jpg
“......”他真的,是怎么做到在高贵冷艳的同时这么欠的?
.
十天后,夏清让跟着戴维艺和雷子,一起去帝都参加为期三天的武馆交流会。
飞机因为大雪停运,三人乘坐的是高铁,一路向北,窗外的风景由南方的梯田山野,逐渐变成银装素裹的冰雪世界。
去帝都这件事,她除了庄映雪,谁也没告诉,不准备麻烦任何人。
确实如谈斯歧所说,硬币落下的那一刻,她对“去帝都玩”这个提议很心动。
那就去看看,不是非要跟谁和谁一起,就当她到了这个世界以来,给自己的一次短期旅行。
说是武馆交流会,其实只有第一天,各大馆长像模像样地在一个会馆里聊天,交流发展。
第二天,戴维艺就嫌交流会无聊,带着她和雷子去熟人开设的武馆串门。
“雷子,今天你代表我们昌盛武馆,跟帝都这边的小伙伴切磋切磋。”
三人站在一家名为“极意”的气派武馆门前,戴维艺拍了拍雷子的肩膀,豪迈做下决定。
“别啊馆长,我不是很想代表......”雷子对馆主的一时兴起很无奈,他更想跟大师姐去巷子里吃涮羊肉,雷子苦兮兮地看向夏清让,“大师姐救我呜呜呜。”
“放心,都是我的老熟人,输了不丢脸。”戴维艺恍若未闻,提鸡崽一样,提起他的后衣领,率先进门。
夏清让笑着跟在身后,比了个打气的手势:“雷哥加油!”
“张大意,我带小孩来你这玩玩。”都不用前台介绍,戴维艺熟门熟路地对着一个肌肉健硕的高个男人打招呼。
男人转过身朝门口看来,目光在雷子和夏清让身上扫视:“哪个小孩?”
比起昌盛武馆大师兄李国正眉骨处可怖的刀疤,这位馆长的长相就显得板正多了,杂一看好像丢进人堆都不会引人注意的普通人。
可当眼神跟他锐利的视线对上,夏清让本能地竖起防备姿态。
那是一种经历过刀尖舔血、看过死亡的危险感。
下一秒,夏清让的防备姿态一松,愣了愣。
跟随张极意一同转身看来的少年,穿着白色训练服,身姿挺拔,侧颜完美,左耳戴着她熟悉的星星耳钉。
“宋与澜?”
“小让?”
宋与澜见到她,黑眸一闪而过的惊喜。
戴维艺和雷子显然也认出宋与澜,戴维艺“哟”了声,对张极意说:“原来小宋是你徒弟啊,我就说,怪不得我没什么东西可以教他的。”
“不过既然是你家徒弟,怎么追着我徒......”眼看戴维艺误会大发,夏清让急忙捂住自家师父口无遮拦的嘴。
张极意了然,点头:“行,那就让他们两个玩。”
这回轮到夏清让木着脸地跟雷子小声求助:“雷哥救我,晚上夜宵我请客。”
“我是那种临阵脱逃的人吗?”雷子回敬她一个大拇指,“大师姐加油!”
“意叔逗你的,我们武馆有女学员,你要切磋也是跟女学员切磋。”
宋与澜已经下了训练台,少年身高腿长,很快走到她面前,漆黑的发丝散在额前,嘴角是浅笑的弧度:“我先带你里面逛逛。”
第43章
极意武馆比昌盛武馆规格大,场地更广,学员也更多。
最为明显的,是这边女学员的数量都能单独组成一队,不像昌盛只有夏清让堪堪一位女生。
“左拐是剑道场,前面过去是拳击台,这边的女学员也有个别参加青少年自由搏击比赛。”一路参观,宋与澜一路介绍。
他忽然顿了顿,道:“别看这边项目多,其实意叔是个野路子,教练和类别师傅都是重金聘请的,你学散打的话,当然还是戴老师的教学水平更高。”
夏清让眨了眨眼,宋与澜这是怕她对比起来不平衡,来安慰她吗?
她失笑:“我本来也觉得还是我师父好。”
不过宋与澜话中的字眼引起了她的注意:“你说你们馆长是野路子,但我看你好像在跟他训练,许...你去赫理前一直在这边么。”
她其实想问,这里是不是就是许佑默说的学习格斗的地方,但想到“小让”并不认识许佑默,险险改口。
也不确定刚刚那个馆主跟宋与澜是师徒关系,还是普通的教练跟学员。
戴维艺说他们是师徒,二人没否认,但宋与澜开口称呼的却是“叔”,夏清让想了想,还是以馆长指代比较准确。
“嗯。”宋与澜颔首,“意叔不是本国人,定居帝都前,曾是混迹北亚的雇佣军,我...我们几个,十岁的时候就开始跟他学习格斗技术,一直到14岁期满,投资他开了这家武馆。”
夏清让恍然,原来是四家一起投资的武馆,怪不得能在帝都这种寸土寸金的地方占这么大的一席之地。
“然后呢,你们几个?”夏清让装作不经意地发问,“该不会四年后就剩你一个人了吧。”
宋与澜斜倾的视线触到女生佯装惊讶的表情,嘴角不自觉露出笑意:“是的,我们4个。初衷是为了培养自保能力,四年足够了,我是自己有兴趣才一直留下来。”
四年啊,足够一些反应训练嵌入本能,而且还是雇佣军教的东西,难怪她那会儿会被许佑默轻易钳制住,不冤。
夏清让跟着笑道:“那还是你厉害,其他三个懒蛋。”
“也就阿默一个是真懒蛋,其他两人各有各自要做的事。其实当初若不是......”宋与澜想起什么,原本舒展的眉蹙了蹙,很快恢复自若,岔开话题,“我的意思是,每个人兴趣爱好不同。”
“但你能这么快就找到自己的兴趣爱好并且坚持,在我看来就是很厉害。”夏清让由衷称赞。
她14岁时在干嘛,死读书,偷偷打零工帮人刷盘子,连自己的兴趣爱好是什么都不知道。
不过她觉得自己也算另一种厉害。
夏清让欣慰地想着,脑中忽然一阵电光,细碎的线索逐渐拼凑成雏形。
也就是说,是在谈斯歧被绑架回来后,四人才找了张极意这种雇佣军学习格斗,培养自保能力。
按照许佑默家对他的宠爱程度,这么辛苦的训练一学就是四年的话,是不是也可以侧面印证谈斯歧那场绑架的惨烈程度呢?
“小让?”宋与澜见女生突然站定,前迈的步子退了回来,轻唤了声。
“啊,继续继续。”夏清让怔然回神,指尖微蜷,思绪翻转着调整自己的面部表情,“刚刚说到哪了?”
“意叔好像选好要跟你切磋的人了。”宋与澜指着不远处招呼他们的张极意。
他边上站着一位年龄跟他们相仿,身穿黑色训练服的女生,扎着一头炫酷的脏辫,眼神不羁又自信。
见夏清让朝她看来,眼神直直回视,上下打量了一会,不屑挪开。
看起来并没有把夏清让放在心上。
宋与澜皱眉想了会,介绍说:“我没什么印象,好像叫李春雨,有意向参加比赛的。”
“那我会会她。”听说对方有意向参加比赛,夏清让来了点兴致。
她在武馆一直跟男生对练,还不知道同龄女生的水平。
宋与澜垂眸看她,肯定道:“我觉得你能赢。”
宋与澜说对了一半,这是夏清让在台上挡住对方拳风,又被对方的摔法摔倒在地时,脑中一闪而逝的想法。
她能赢,但是是险胜。
就在夏清让的心态由切磋改成动真格,要爆发的时候,戴维艺突然喊停:“行了,小朋友切磋差不多得了,我们认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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