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也没有觉得秦松是敷衍自己,而是认真思索了片刻问:“那在这个病里面,你是哪年出生的?”难道是和她爸爸妈妈一辈的?那他以前在家里的时候岂不是喊自己爸妈都觉得别扭?
初雪想了解一下这个病到底什么情况,还能不能抢救一下。
唔,要是不能抢救,她就要想别的法子继续跟三哥生娃娃了。
这个新奇的提问让秦松怔了怔,说出的话不自觉地带上了一点迟疑:“在病里,我是89年的。”
初雪顿时笑了:“那我52年生人,所以你该喊我奶奶?”
秦松情不自禁陷入遐思:所以在他出生的那年,世界上某个角落也有一位年过三十的初雪吗?
他当然知道不可能,因为初雪是一本围绕着袁慧兰而存在的年代怀旧小说里的一个毫不起眼的配角,她在他看不见的角落懵懂出生,单纯长大,然后到了妙龄时却被一个无耻之徒欺骗,辜负,迫害……
秦松想到那样的初雪,便忍不住心里翻涌起不甘和怒火。
初雪却被这种颠倒的关系給逗得咯咯笑个不停,笑完了还得寸进尺地捧着秦松的俊脸又搓又捏,一边怪声怪气调戏道:“乖孙子,快喊奶奶。”
秦松被她弄得哭笑不得,一手揽着她的腰一手抓住她作怪的手,“别闹。”
初雪哼哼唧唧:“不闹就不闹,你看,你的病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还是我老牛吃嫩草呢,你难道不愿意被我吃吗?”
这话实在很有歧义,特别是在这样暧昧的深夜,在两人肢体交缠举止亲密的时刻。
秦松从来不知道自己也能是这种满脑子颜色废料的男人,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努力拉回想歪的思绪,“可是我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做个好丈夫,好父亲,在性格上我有很大的缺陷。”
初雪“嗯哼”一声,懒懒地窝在他怀里,也不嫌热,“你说嘛。”
年龄差的顾虑已经被初雪弄得秦松都不知道怎么去思考了,所以现在他只能袒露自己性格上的问题。
他尽量组织语言,“比如说我会想要控制你,不管是和什么人接触,穿什么,吃什么,做什么,对未来有什么规划,甚至还会严重到想要知道你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全然没有自由,没有私密空间的人生,绝对是无数人,无论男女,都无法接受的。
那样压迫到让人窒息的两性关系,没有人会接受。
初雪等了一会儿,用脑袋轻轻撞了撞他:“没有了吗?”
秦松泄气地“嗯”了一声:“大概吧。”
初雪在他怀里动了动,调整一下自己的姿势,全然不知自己这样磨蹭的动作給秦松带来了多大的身体刺激。
“可是我不会介意啊,我喜欢你給我安排好一切,至于我脑袋里想的什么,三哥,你比我聪明好多好多,你不用问我都会每天都跟你说我在想什么呀。”
“至于跟什么人接触,三哥,你真的好奇怪哦,为什么要把自己想得那么坏。我会跟人说话跟人一起玩,但如果你不喜欢,肯定是那个人不好,告诉我就好了呀。”
初雪是真的觉得她家三哥想太多了:“如果你这样都是性格不好,那现在所有的男人就没有性格好的咯。就想我爸,只是因为从不打我妈,在方圆十里都算是好男人啦,我大哥二哥说对象的时候人家都觉得他们俩肯定像我爸,是个结婚的好对象。”
可其实她爸也有很多缺点。
比如家里大事小事都要她妈操心,比如和外人发生了利益上的冲突,都是她妈冲在第一线。别人都说她妈强势泼辣,可初雪明明记得她妈妈也有脆弱难过的时候啊。
没有人天生就是强势的。
大概就是因为这样,初雪一点没有学会她妈妈的强势泼辣,反而更向往有一个能为她撑起一片天的避风港。
结婚时稀里糊涂了一阵子,等适应过后她就发现她家三哥正是她青春懵懂时向往的避风港,心里别提多满足了,只觉得老天爷对她真好,哪怕期间有过一些波折犹豫,最终还是让她得到了梦寐以求的幸福。
初雪情动之下,声音更添几分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娇媚,柔软的食指无意识地在男人胸口划拉着:“三哥,我真的好开心能和你结婚啊,你不要想着丢下我好不好?”
说罢就笨拙地摸索着在昏暗中去寻觅他柔软的唇,全然不顾女孩儿该有的矜持,怀揣着一颗炙热的心,想要把自己全部奉献给她喜欢的男人。
秦松承认自己是个庸俗的人。
热烈的情愫在血脉中奔腾,带着轰鸣声势不可挡地冲破重重阻碍。他最终没能抵抗住这样纯真而炽热的诱惑,在幽香的温软一路磕磕碰碰摸索而来时,低下了头,将自己的唇迎了上去......
第47章 秦兰来信
一吻之后, 初雪本以为自己就要和三哥脱了衣服这样那样,一起为生娃娃而努力了。
结果一吻之后,她三哥告诉她的是:“你年纪还太小, 不适合怀孕, 再忍忍。”说完果然就抱着她强行忍耐住了。
初雪都傻了:“可是好多人十四五岁就当妈了。”
秦松坚定不移地把人按在怀里:“因此难产失去性命的更多, 乖,再等等。”
初雪被按得动弹不得,只能双腿夹住他的一条大腿蹭:“可是, 可是我难受啊。”
秦松呼吸一滞, 手掌一下一下地顺着她汗湿的头发,等初雪又开始假哭了,他才下定决心似的松开了人,不等初雪再扑过去, 人就已经下了床:“你等我一下。”
初雪是真觉得难受, 可其实也不是不能忍, 只是她听说男人来了兴致若是不疏解,会很难受, 多来几次还要熬坏了。
在她的想象中,自己主动假装难受, 三哥肯定就会感同身受, 然后决心动摇。
可人为什么就这么走了?
初雪半趴在床上往外张望,只隐约看到秦松出了卧室,又开了堂屋的门。院子里又传来一阵水声。
难道是去洗澡去了?
就不管她了?
初雪有点委屈,还有点生气,这点情绪还没酝酿多久, 就听见秦松回来了,手里还端着个什么东西。
感谢黑夜, 昏暗能隐藏人的真实情绪。
此时秦松也为这夜色松了口气,不用被初雪看清自己脸上的窘迫。
他拧了毛巾擦干净自己的手,重新摸索着上床,有些犹豫不决地问:“还难受吗?”
初雪委屈巴巴地“嗯”了一声。
秦松吐出一口浊气,俯身把人重新搂进怀里:“来,我帮你。”
一双被清水洗过,于是暂且显得格外凉爽的手便贴到了初雪身上,初雪懵懂茫然时,这双手钻进了她的衣服里......
初雪从未听说过女人想那个时,还能有别的法子解决。别说听了,就连想都没想过。可这一夜她感受到了她三哥那双手不仅能写文章拉二胡,还能在她身上作画,画出五彩斑斓的奇妙世界。
初雪向来是知恩图报的人,哪怕秦松一再拒绝,人都躲得跑到床下了,还是被热情的初雪抓住把柄认真回报了一番。
这就导致第二天两人一起睡过头了。
连上工的锣鼓都没把两人吵醒。
还是送信的老韩在篱笆外的叫喊声把秦松惊醒,一睁眼就看见窗外天光大亮,想到昨夜发生的一切,秦松脸红心跳,匆匆捞起掉到地上的衣服裤子穿好。
老韩原本还以为秦松家里没人,喊了几声都准备去找大队上其他人帮忙接收一下信件,没想到刚转身,身后就传来秦松略有些沙哑的声音:“韩叔,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
老韩看他衣衫不整头发凌乱,脸上还通红一片。因为相较于别人而言更白一些的肤色,秦松只是一个晚上没睡好,眼下就显出了些许青色。
整个人看起来就有些颓废的无精打采。
这可是老韩从未见过的模样,一时间忍不住担忧道:“这是生病了?哎哟,热出来的病可不好受,难怪喊了这么久都没人应。”
说罢就把一大包信从自行车后座里的蛇皮袋中掏出来,递给秦松:“赶紧回屋休息休息,多喝解暑气的凉茶,身体不舒服就别硬撑。”
他自己还要顶着烈日去送信收信呢,却真心实意担忧起秦松来。
秦松揉了揉头发,有些窘迫地笑了笑,倒不好意思解释说自己没生病了,只能道了谢,又关心了老韩水壶里还有没有水,解暑的药水带够了没有。
“带了带了,夏天都有专门派发的解暑药,你看,自行车都给配置上了,现在我们山上山下的跑可方便了,甭担心,你快回屋吧,好好休息。”老韩笑哈哈地挥挥手,蹬着自行车精神抖擞地走了。
秦松拎着一大包捆扎好的信回屋时,初雪一边抠着衬衣纽扣一边往外走,一大片雪白的胸脯都还露在外面。
最刺眼的是上面还有一个个粉红的痕迹。
秦松看了一眼就呛咳着别开脸,刚退下去的红又攀染上了脖颈,他放下东西就匆匆往外走:“我先去烧火简单做个早饭。”
这都天大亮了还烟囱冒烟,少不得又要被大队里某些碎嘴的人议论几句了。
比起秦松的不自在,初雪反而更坦然,发现三哥的害羞,也不好奇怎么那么多信了,笑嘻嘻地就扑过去抱住他的腰,非得踮起脚亲几口才罢休。
最后两人在厨房热出一身汗,才端着两碗面条到堂屋吃了迟到的早饭。
看手表,已经上午十点了,再过一个多小时都该下工了,秦松收拾了一下,在下工锣敲响的时候赶到了登记工分的地方。
早上秦松没到,王猛过来喊了一阵没能把人叫出来,就暂时顶替帮忙把登记员的事给干了。这会儿看见秦松,少不得关心一下早上他怎么没起来。
对此,秦松一律表示自己中暑了,还有些热伤风。
也不是刚结婚的小年轻,大队上最会讲诨话的人都没往那方面想,只讨论了几句今年的夏天确实太热了,好在上半年该下雨的时候没有干旱,要不然今年的粮食怕又要减产。
“今晚上要开秋收动员大会,本来还说让你也上台说两句。”大队长周长庆有些遗憾。
秦松可是代表他们队去参加了汇演,好歹是个“大明星”,原本周长庆还琢磨着让秦松给表演一个,也好鼓舞一下社员们的士气。
秦松闻言,更要坐实自己生病的事。
县城的八月大汇演也到了他们月芽公社,那会儿就有不少大队上的社员瞎起哄,秦松已经能想象自己要是真在动员大会上单独表演,怕是很长一段时间都要被妇人们当作话题中心掰扯一番。
被人议论不可怕,可怕的是你完全不知道她们能在议论的过程中自发产生哪些“小道消息”。
秦松已经知道自己房间里夫妻的事都被当成茶余饭后的讨论话题了,在其他事情上,秦松还能保持平常心,可涉及到和初雪的私密事,秦松就觉得自己还是太保守封建了。
不过很快,不用大队长绞尽脑汁想着如何“鼓舞士气”了,因为吃过午饭他就收到消息,说是电影放映员要来他们大队放电影。
“今年咋从我们大队开始放?”
“听说是公社领导交代的。”
哟,这可真是难得一见,大队长一估摸,就觉得应该是因为今年他们大队上出了个秦松。
不管是写的文章都发表到首都大报纸上,还是代表公社在县城八月汇演里好好出了回风头,这都是他们公社的面子啊。
指不定今年公社领导们上去开会,都能多得几句夸奖。
今年电影第一个放映点就是五星大队,这可是让社员们面上有光的大事,知道消息后,整个大队都沸腾起来了,午觉都不睡了,一个个三五成群地扎堆讨论这件事。
而秦松这会儿则在家里看信。
一大捆的信里除了来自《进步青年》和《观时代》的,另外还有一封来自云省的。
剩余的则是经过报社挑选过后的读者来信。
因时代所带来的局限性,至今秦松已经在《进步青年》发表十八个中短篇故事,在《观时代》发表长篇连载小说《等着》已经刊登至18万字,收到的读者回馈却并不算多。
之前编辑就在信里询问过他,是否要每次按时转寄过来,秦松选择一个季度寄一次,不为别的,省钱。
在这里生活了小半年,秦松已经不再像刚来时觉得猪肉六毛多一斤太便宜,一双皮鞋七、八块都要怀疑一下是否便宜没好货。
对物价的观念,在每日的耳濡目染之下,秦松也有了勤俭持家的意识。
初雪得到晚上要放电影的消息,已经跑回娘家了,隔壁总来蹿门的王猛三人也时不时神秘兮兮的消失,今天中午家里这会儿就秦松一个人。
他先拆了云省的来信。
果然是秦竹秦兰写来的。
也是在这时候,秦松才终于得知了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信上的字迹很清秀,是秦兰执笔写下的:“三哥,展信佳。距离上次见面已经过去许久,不知最近你和三嫂身体如何,是否康健,又是否已经要给我们添上一个可爱的小侄子小侄女了......这段时间家里发生了许多大事,爷爷说不能再从昭阳给你寄信,因为会有人盯着检查信件内容,特意让我和小哥安顿下来后再从插队的地方给你写信解释......”
“......大姐肆意妄为,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惹下大祸,被人栽赃因与母亲的私人恩怨而放火烧了纺织厂的库房......所幸库房是废弃许久的,火势刚起就被人发现并扑灭......原本是要从重处罚的,可大姐临时改口,承认了火是她放的,随后很快被判刑去往边疆劳动改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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