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这女人比春天更艳,举手投足都勾动着他的心弦。
多看了眼前女人两眼。
屋里头没了动静,廖公公听裴枕声音似乎有些起伏,担心是白芷得罪了人家。这个傻瓜娘还不知眼前站着的就是堂堂江左王,当今圣上咢胞弟!
他花了好大功夫,才把人请下山来的。
可不能被她坏了事。
“神尘大师傅慢慢看,不着急。”廖公公已经让王府奴婢上了茶,恭顺递到裴枕跟前:“我们先坐下来喝茶。”
开了门,屋内的甜腻气味才散了好些,裴枕也稍微自在了一点。
廖公公高高举过手中的茶盏,裴枕却不为所动,这怪尴尬的,灵机一动喊了身边的白芷:“还不给神尘大师傅敬茶?”
让她敬茶,这狗奴才,咋不上天啊!
廖公公:“今个儿怎么了,往岁了白芷最是机灵了,怕不是被神尘大师傅迷了眼。”
裴枕的眼神望过来。
霍枝磨磨蹭蹭接过茶盏,递过去:“请。”反正他爱喝不喝,不喝拉到!
身前却伸过来一双男人的手,稳稳的接过了茶盏。
霍枝:“?”他今天是喝什么迷晕药了,这么好说话……
裴枕拿起茶盏,灌了一大口:“多谢白芷姑娘。”
这位江左王廖公公一直苦于无法搭上线,这会儿不正是好时机?他瞧着,江左王对这眼前的女人不寻常,说不上来的味道。廖公公赶忙道了一句:“白芷,还不给神尘大师傅续个茶?”
呵呵呵呵。
是白芷姑娘,不是霍枝呢!王八蛋。
-
“他廖公公拿岭南王府当什么啊!想来就来?”岭南王语气是全然的看他不起。
“好似还带了太仙寺的僧人来。”
就算是带了人来,阿猫阿狗也配在他跟前有姓名不成?一个个混账东西枕把京城来的人,当做祖宗一样供着,丢人。
“狗奴才,还不快给本王滚出来!”岭南王在外吼道。
廖公公面露难色,给裴枕拒了鞠躬道,“神尘大师傅,暂坐片刻。”
裴枕神情自若,“既然已经看过病,贫僧也该走了。”
“神尘大师傅,何必着急呢!”
廖公公给霍枝使了一个眼色,让她将人留下来。
霍枝微微的发愣,对上那双讳莫如深的眼。
“狗奴才!在哦里有装什么死,还不给本王滚出来!”
爹爹不是平日里挺斯文的么?怎么今日如此暴躁。
廖公公也出声抱怨,“不知情的还以为谁拱了岭南王的小白菜。”
他要是这么说的话,害得霍枝面颊烫起来,她可不是整日想和大师傅颠鸾倒凤。
这大师傅,倒是来拱……
霍枝觉得指尖的汗意又上来了,再看大师傅的眼神都开始迷离了。
“白芷可要好生照顾神尘大师傅,不可怠慢!”廖公公走出门去,顺便他俩关上了门。
裴枕一直没听到她怎么说话,廖公公说是伤寒坏了她的嗓子。出声提醒,“白芷姑娘,贫僧给你写个药方。”
他真是够体贴的。
霍指了指里侧,放了一张书案,示意他可以去那边写字。
直到裴枕握着细管笔,见这女人在一旁磨墨,“白芷姑娘,不若摘掉帷帽,动作也好方便些。”
她的呼吸显得慢了半拍,就这么喜欢这个白芷,都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她的脸。
霍枝摇了摇手,示意自己这样也无妨。
裴枕不可置否的轻笑了一声,她不是挺会闹腾的?这会儿子的端庄是装给谁看的?
笔尖沾墨,墨汁厚重如乳水,滴落纸面。
裴枕淡淡的开了口,谁让人摸不着边际的语气,“可惜,得重新写了。”
霍枝站在边上看,虽是一滴墨,但不影响他的一手好字。微疵,不败字里行间的风骨。
“还请劳烦白芷姑娘,再那一张纸给贫僧。”
“嗯。”她颔首,打算将纸抽出来。
只是霍枝似乎没抽动,被人压了半寸,逃不脱。
阳光落在窗户上,南北通透的屋里很是明亮,帷帽下倒影出婀娜的身影,裴枕在看她,“实不相瞒,白纸姑娘的身段有些像贫僧的一位故人。”
他在说什么虎狼之词!
先前呢,还有想被他认出的打算,如今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她伪装成寡妇,接近他,都让她觉得有一些羞愧。
若是他得知后,必定是再也不会同她说话了。
裴枕凝视着蔻丹,“不过,她只是个农家女,想必是贫僧看错了。”
看错了?
还是故意说给她听的,从前倒是不知道他遇到个第一次见面的姑娘,还能有那么多话说。霍枝顿时觉得局促不安起开。
“白芷姑娘,贫僧说的可对?”
他到底想问些什么,怎么竟是让她觉得迷糊起来。
裴枕盯着那蔻丹,心里也是无比的荒唐,眼下这个场景多少有些讽刺。
裴枕虽不被皇兄喜爱,受尽冷落,但他好歹是个王爷的身份,身边的人对他也算是恭顺,可也没有像这个女人这般恶劣,他好似是个傻子般。
一开始担忧她的生死,现在得知她就是廖公公的人,是皇兄放在自己身侧的细作。
这个女人从头发丝到言行举止,无一不是精心设计过,送到自己的眼前来。他竟然还觉得十分的挂怀她的身份,裴枕你这么多年也算是白活了!
哪里需要他怜惜她的处境,把她看做最普通的细作,借刀杀人解决了就是。
裴枕翻开眼皮,他竟然被这女人激得想杀人了?他分明就是个僧人,皈依佛法。
他顿时心中起了震撼,皇兄的手段果真是厉害,一个细作就轻轻松松将多年所求的清净,付之东流。
裴枕压着纸的手指碾压了一圈,冷笑后,轻描淡写的一放。
她本就死命攥着另一端。
如何会料到对方的手在此刻一松,霍枝虽说是扯出了那张薄纸,可自己也受不住的往后退了几步,好不狼狈的跌撞到地上。
裴枕垂眸,语气依旧淡然,“怎么这般不小心。”
当真是她不小心么?她想不明白,他的动机。
裴枕继续云淡风轻的问她,“白芷姑娘,可要贫僧扶你起来?”
引得她的手腕一阵一阵的发麻。她下意识的要把自己的手递过去,可那头,却又开始避讳起男女有别。
裴枕双手合十,阿弥陀佛,“这不合适。”
他现在觉得不合适,但为何方才还要故意这样对自己?被撞的膝盖似乎都擦破了皮,盯着他像是看着陌生人。
幸好廖公公回来,霍枝便借机退了下去。
-
但岭南王府今夜不太平,燕临和廖公公都要留下来和爹爹喝酒,后厨正在如火如荼的上着美味佳肴。
这两人留下来便罢了,让霍枝疑惑的还有一件事,“神尘大师傅,他也一道要留宿么?”
“那位?谁知道呢!”
小怜伺候霍枝沐浴,泡在木桶里水上漂浮着花瓣。她注意到自家县主的手肘似乎破了皮,“呀!怎么又受伤了?”
这还不是要怪那个人!
他今日所做无一不透着古怪,她现在脑袋里有一个惊人的想法萦绕着。大师傅认出她了?所以,才会有了那么一出,示意警告。
陈家寡妇的身份,本就只是将计就计,时间久了就会藏不住。
再加上,大师傅早对她寡妇身份存疑。霍枝蹙了蹙眉,看来是真要顺了他的心意,真把自己当做白芷,才行了。
思虑到此处,白日里吃那些的小醋,就显得无比可笑了。
“霍枝,寡妇的身份被扒掉了,再穿一身新身份裹紧就了,不必忧心。”本以为沐浴过后能洗去身上的烦躁,没想到心头上像是被一块大石头压着。
小怜拿来药膏给霍枝上药,“县主,你在说什么?奴婢没听清。”
“无碍的。”
霍枝快速的沐浴完,穿上寝衣,将那雪白肌肤下的青紫痕迹盖住。
她坐在梳妆台前,匣子似是被人动过,“白芷姑娘可是动可我的东西?”
“奴婢就说她心机重,县主还百般维护她,这回可是丢东西了罢!”
手指一拨,霍枝皱眉,“这匣子里,我记得放着的是月娘交的引春醉,白芷姑娘拿这个做什么应?该不是犯了糊涂,要用在男人身上?”
找来白芷,她全着了。跪在地上,“民女曾经从爹爹口中听过引春醉,这物只要喝下,全身必定如热火焚烧,只有找人交合才能解除药性。”
“你是想给燕郎下药,欢好一场?”霍枝问。
“是。”白芷本以为这事做的神不知鬼不觉,心里慌张了一晚上。
霍枝当真是对她失望至极,出声骂道,“廖公公千方百计让你进宫,若得知你并非完璧,你又是个何等下场,你可知道?”
“有民女是去不成京城的,该入宫的是县主您啊!”
霍枝去扶她起来,低声道,“白芷你要知道,我并无意愿和你争夺些什么。女子生来选择就少,我霍枝看得起为自己谋算富贵的女子,最看不起的是为男女欢爱冲昏头脑的蠢货。”
白芷恍然的抬起头。
“县主。”
倘若真是如此,看看她最近都干了些什么蠢事!
把霍枝当成竞争对手,斗香也罢,那日落水也罢,她自个儿全为了自个儿想,全然没有考虑过旁人,听到霍枝一番话语后何其的羞愧。
她抓过霍枝的手,发自肺腑的说,“县主欢喜的人,可是太仙寺的神尘大师傅?”
“……?”这话题似乎转的忒了罢。
不过稀奇,白芷是怎么看出来的,难道是她真那么藏不住事。
“自县主见过廖公公回来后,唉声叹气,和民女思慕燕郎的时候一模一样。”
原来是这样。
霍枝支支吾吾,别开目光,“你还是先说说那引春醉被送到了哪里?事情还有缓和的余地。”
“那东西,我已县主的命令了王府奴婢,让她帮忙下到燕郎的酒壶里。”
白芷暼她一眼,出了个馊主意,“听闻岭南王三人一同吃酒,单独给神尘大师傅支了一张桌子,若县主真的欢喜这人,不若让他喝了引春醉,毕竟东西都是现成的。”
“?”
好家伙,她倒真是蛮欣赏白芷的。
-
酒桌前。
岭南王被廖公公和燕临轮流敬酒,喝的有些上头,“你俩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燕临握着酒盏,侧颜看另一个屋,“廖公公是圣上宠臣,燕临自然想交好。”
也不知道,江左王来岭南王府到底是何意,可是要和这醉酒王爷探讨大事?
廖公公站起,道,“多谢王府美味佳肴款待,还请王爷再喝一杯!”
实在心焦,江左王和燕贵妃是老情人了,燕临是燕贵妃的弟弟,他来岭南绝对不一般。
两人各怀鬼胎,都想丢开彼此,去见裴枕一面。
“喝不下了。”岭南王又被灌个几杯,已经七荤八素。
燕临看着是时候了,也起身,“燕临听闻太仙寺的神尘大师傅也在王府,想去拜见。”
廖公公附议,“我正好也有这个打算,燕郎请!”
当真是谁也不让谁,到了另一个屋外头。
王府奴婢从身后捧着酒壶,“奴婢给郎君请安,这是县主特意交代的梅花醉,请郎君一尝。”
燕临提起酒壶,进了门。
见人进门,裴枕并不看他俩,正端坐着,一桌子的素菜也并未动分毫。
燕临斟满了酒,说,“燕临见到神尘大师傅也是一见如故,还请一饮!”
“施主,贫僧并不喝酒。”
裴枕为表示不失理,拿起一旁的茶壶,倒出一杯茶,算是回礼。
廖公公眼尖,忙夺下他手中的酒盏,“燕郎糊涂了!神尘大师傅出家人哪里能喝酒,您要是想喝,奴才陪您喝个通宵!喝个畅快!”
那酒樽两人抢夺之下,没拿稳反而洒到了裴枕。
燕临讨了个没趣,“廖公公这可是你说的,今晚我们不醉不归!”
两人暗自较劲,推推搡搡的出了门。
只留下,裴枕细细的擦着手指。他心中的怒意已经慢慢消散,坐在此处,把有些事也想通了,不该以为她只是个女人,就对她放了警惕。
以后没有这个例外。
至于那女人是要处置的,怎么个处置法,裴枕一时半会儿也还没想到,大约是被她欺骗的很了,随后,总是要给她一个教训。
不,至少是让她铭记一辈子的教训!
霍枝到的时候,先是问奴婢打听了,“县主给燕郎的在何处?”
奴婢见着夜里还戴着帷帽的女人,问,“您是白芷姑娘吧?”指了指裴枕在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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