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琋和路念皖对视一眼,震惊不已。
什么年代了,还有这种说法。
而接下来相亲男的话更是让两个人的杀人之心都起了。
“至于你们这个年龄嘛,年纪大了可就没得挑了,女人不像男人,男人四十一朵花,女人三十豆腐渣……要不这样,先怀孕,你们谁先怀上了我就和谁领证,如果生下来是男孩我就赏十万,如果是女孩……女孩就算了,不值钱,赔钱货……还有,我家很传统,至少得生两个男……”
相亲男的话还没说完,钟琋只觉手里一空,她的果汁就从相亲男的头顶淋了下去。
相亲男暴跳:“你他妈……”
“你他妈煞笔一个!”路念皖把果汁杯重重地放在桌上,“还男孩十万女孩赔钱货呢,你家有啥破烂玩意要继承的,你也不去照照镜子看一下自己什么德行什么样子,你这种基因就该断子绝孙才叫做为人类做贡献!顺便再说一句,你不仅心丑,你长得也!暴!丑!”
周围的目光都望了过来。
相亲男说不过路念皖,抬手便朝路念皖一拳打来。路老师虽然日常不爱动弹,但反应却不慢,立马闪躲了过去。
相亲男一拳落空,身子随着一晃。
钟琋闻到一股至少半个月没洗澡的狐臭味从他腋下传来。
“真是没见过那么恶臭的人,满口污言秽语,居然还要打女人,”钟琋憋住恶心,拉上路念皖,“快走快走,我都要被他身上的味道熏吐了。”
路念皖不含糊地往桌上拍了一百元,当作是她和钟琋的饮品钱,然后对着相亲男“呸”了一声,在周围群众注视的目光中走了。
……
“对不起啊琋琋,让你跟我一起相亲,害你都被他说那些话了,”路念皖很是愧疚,一路挽着钟琋的胳膊,“这玩意儿是我隔壁邻居介绍的,也不知咋就介绍了这种垃圾。”
钟琋倒也没什么,但路念皖只觉得委屈。在介绍人眼里,她这种所谓的大龄未婚女性,也许只配得上这样的男人。
而且相亲多了,路念皖有时候都会自我怀疑,是不是一个女人到了三十岁,在别人眼里就那么不堪与低贱,纵使她受过良好的教育,有正当的工作。
走出一段路,钟琋感到身边人在小声的啜泣。
于是她带着双眼通红的路念皖停在了街边一处无人的角落,等路念皖掉够了眼泪,才轻声说道:“别人怎么看你不重要,但你不能看低自己。再说了,三十岁又怎样,不结婚又怎样,我们教书育人按时纳税贡献社会,已经强过很多人了好不好!”
“其实道理我都懂,”路念皖吸着鼻子,“但我爸妈总是……唉,对比一起,咋突然觉得郑庆楠都顺眼多了呢。”
钟琋想起郑庆楠送的那束玫瑰花,一阵恶寒。
路念皖看着钟琋吃了屎一样的表情,终于笑了起来:“那还是徐忆泽好。徐忆泽也只有一点不好……”
不好在于,他手上有戒指,心里有爱人。
“郑庆楠只有没结婚这一点好,其他都不好,”路念皖继续说着,“至于刚才那男的,他活在世界上就是不好。”
钟琋:“那你下一步的打算是跟你你爸妈好好聊一下这个问题,还是……”
“聊什么聊,聊得通的话早就聊了,我现在当然是要去考博了,”路老师突然就神采奕奕了,“A大H大我可能上不了,但北市还有很多好学校可以任我挑选。你先去北市好好待着,为我开辟江山,我明年一定到北市与你会师,咱们一起征战北市的未婚男青年们!”
钟琋:“……”你是要去读博,不是去搞这些事儿啊喂!
……
钟琋按照向周的要求,将论文修改完毕后投了出去。
原本想着至少需要三五个月才会有回信,结果没出一个月,编辑就已经回了邮件,表示他们期刊正在策划一个选题,钟琋的文章正好与他们的想法不谋而合,大约年底的时候这篇文章便能刊出了。
钟琋大喜过望,把用稿通知转发给了向周。
回父母家吃饭时,钟琋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钟父钟母,享受了好一会儿来自爸妈的彩虹屁。
钟琋与钟母一道收拾厨房时,钟母突然说道:“对了,前几天安东回来探亲,还来家里坐了一会儿,问起了你的近况。”
“郑安东?就是郑庆楠的小叔叔那个人?”
“你也别那么没大没小的,你小时候安东还抱过你呢。”
虽说郑安东是父母的故交,但钟琋对这个人没有任何印象。甚至由于郑庆楠的缘故,他对郑安东的好感度无限趋近为零。
“好吧,这位郑叔叔怎么会突然问起我。”钟琋耸耸肩。
钟母:“你爸炫耀你考上A大的博士嘛,正好安东现在的事业也在北市,他说你去了北市后有什么需要都可以找他,他作为长辈会照顾你的。”
这些话倒也不算是完全客套的话,按钟父钟母的说辞,郑安东在北市可谓是如鱼得水处尊居显,若是钟琋在A大有何不妥,郑安东是完全可以凭他的身份与关系来替她处理。
钟琋勉为其难地把郑安东的手机号存下。
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开启北市生活,徐教授和钟老师很快就会遇到了。
第20章
徐忆泽看着辛成。
辛成不敢看徐忆泽的脸, 只能低着头,手上不停地捏着奶茶杯子,塑料杯发出“吧嗒吧嗒”的声响。
好一会儿, 辛成才停止捏杯子, 抬头小心问:“换不了学校了?”
“你说呢?”
“这事不能怪我啊,谁知道钟老师会把H大和A大都考了,还都录上了,”辛成叫着, “对,要怪就怪那个一中的老师嘛,是他跟我说钟老师是去了H大的!”
徐忆泽起身, 站到落地玻璃窗前。他如今住在了H大提供的高级引进人才公寓, 眼前是H大的西南入口,再望远处看去,便是A大的校园。
两所学校距离并不算远,几条街而已, 在偌大的城市里,已经算是近在咫尺了。
她在那里,他在这里, 是否也算是近在咫尺呢?
辛成走到徐忆泽身旁, “老徐,你看我都专程来北市给你道歉了,你就别……”
“那你将功补过吧,”徐忆泽打断辛成, “实验室的工程在收尾, 我已经熬了好几周了, 今天你负责去帮我盯着。”
辛成试图挣扎:“我又不懂你们物理实验室的……”
“今天工程方会来结算, 校方也会有财务负责人到实验室的。你学商科的,帮着校方一起核对单子总没问题吧?”徐忆泽穿好外套,“今天天气不错,我去A大走走。”
辛成:……你说清楚你是单纯地去A大走走吗?!
……
A大开学时间比H大要晚了一周,今天正值A大的新生入校,整个校园里张灯结彩热闹不已。
徐忆泽走在校园里,一瞬间恍然有了种穿越时间的感觉。
多年前,如果家里没出事,他必然会选择A大或H大中的一所。那时候的自己,是不是也会像这些一年级新生一样,脸上洋溢着笑容,充满着对新生活的向往,以及对未知的美好明天的期许。
有一个硕士模样的女生见徐忆泽,兴奋地冲上来,“你是博士新生吗?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研究生会,我们正招新呢!”
随即,好几个社团的人都围上了徐忆泽,一群孩子叽里咕噜介绍个不停。
徐忆泽拿着一沓宣传单,哭笑不得,却也不好解释自己的身份,只得摆手道:“好的好的,谢谢大家,我会认真考虑的。”
好不容易冲出重围,徐忆泽还没来得及长吁一口气,一个看起来怯生生的年轻男孩也凑了上来,递给徐忆泽一张宣传单,“我刚听他们说你是博士学长对吗?我是地理学社的,我们招新,你有兴趣吗?”
徐忆泽迅速抓住了关键词。
他接过宣传单,认真问:“你们社团是由地理学院主管的吗?”
男生点点头。
徐忆泽拿出手机,打开微信二维码,“能麻烦你加我一个联系方式吗,我对地理也很感兴趣,希望以后能多与你交流学习。”
“哦,好……”男生还有点摸不着头脑,僵硬地拿出手机,加了徐忆泽的微信,“我叫唐亮,是地理学院本科二年级的……”
“你好,我是……”徐忆泽怔了下。该怎么介绍自己的身份。
幸而这时候有人在叫唐亮,小男生便顾不上这个身份不明的“博士学长”,跑开了。
……
钟琋从北市国际机场落地,刚走出国际达到出口,迎面而来的就是一个热情的拥抱。
她被人双臂圈在怀里,差不多都要窒息了,那人才将她松开,指头在她脑门儿上弹了一下,哼道:“终于肯回北市了。”
“我就是来读个书。”
“来了就不准走了,”李倩霖搂着她的肩,“你得老老实实留在我身边。”
李倩霖高考时超常发挥了一下,考入A大的心理学系。钟琋在北市上大学那几年,常常在A大蹭吃蹭喝,就全赖这位曾经的情敌。
李倩霖大学毕业后,在北市与人合资开了一个心理咨询公司,如今也算是实现了财富自由的新时代独立女性。
此时李倩霖一双黑色细高跟,修身职业套装,微曲的长发垂到腰间,红唇白齿,举手投足间成熟韵味凸显,与从前中学时代的模样已经相去甚远了。
时间之中,每个人都会变。
就像徐忆泽那么沉默寡言的一个人,都褪去了曾经青涩的模样。
钟琋在李倩霖的陪伴下,到A大办理报到手续。
李倩霖在A大待了几年,无比熟稔,带着钟琋七弯八绕地就到了地理学院。
钟琋在院办排队办理入学和住宿手续,李倩霖则独自在校园里闲逛,恰好见到一群人中围着一个似是相识的故人。但因为距离远而人员杂乱,她怀疑是自己眼花了,再走近时,那人已经不见了。
李倩霖默默地回到地理学院的楼外等钟琋。
钟琋下楼见到李倩霖,“你怎么这表情?”
李倩霖拉住钟琋:“小琋琋,徐忆泽回国了对吧?”
“为什么这样问?”钟琋不想扯这个话题。
“你俩……”
“我俩没什么的,”钟琋轻声道,“而且他应当是结婚了,我亲耳听到他说有爱人了,也见过他手上的戒指。”
李倩霖忽而吸了一口凉气,不知道如何继续这个话题。好朋友这些年一直不恋爱也不结婚,她虽然不过问,但也明白钟琋大约是没有放下徐忆泽。
她曾经虽然给徐忆泽写了很多年的情书,但说实话,她对这位天才科学家也不算有多了解,尤其是他出国之后,那么多年过去了,他成了什么样的人,过着什么样的人生,都是她生活范畴之外的事情。再说,三十岁的成功男人,结婚也正常。
算了,还是不告诉钟琋她刚似乎见到徐忆泽了吧。
如果那真是徐忆泽,此时他应当还在A大校园里,为了避免可能的遇见,李倩霖直接带着钟琋去市中心吃喝玩乐。
……
偌大的玻璃窗外已是黑透了的夜,街面上流动着光影,一座城市的绚烂多姿才刚刚写下序章。
钟琋想起,很多年前,钟琋也曾与李倩霖像这样,在北市的繁华中默默地相对而坐。
那时,大学已经快过完一个学期了,钟琋才辗转从一中的老师同学口中得知徐忆泽出国的消息。
而在此之前,她从未听他说过有出国计划。
她曾满心欢喜地想着徐忆泽一定会来北市,放弃了她高考志愿的最优选择,却没想这座人潮汹涌的城市里并没有他。
甚至,他不告而别,离得那么那么远,连一点讯息都没有留下。
后悔,懊恼,还有一点恨。
直到刘伯打电话给她,她才一点一滴地把事情串联起来。
在命运的强压之下,原来爱恨都微不足道。
她开始理解徐忆泽的选择,甚至只是单纯地想问问他在美国过得怎样。但她没有他的任何联系方式,他的一切在时光中沉入深海,而她只能任凭每一个白日黑夜,在雪白浪花拍岸之时,才惊觉时过境迁。
研究生毕业后,她固执地选择回到了一中任教,想与曾经的他更接近一些。
她把他的名字写在公告栏里,把他深埋在心底。
……
晚上钟琋去李倩霖家里挤了一宿,两个女孩躲在被窝里说了一整晚的悄悄话,快天亮时才迷迷糊糊地睡着。
第二天,李倩霖开车送钟琋回A大。
A大的博士生宿舍是单人间,配了独立的卫浴和空调,硬件条件在国内高校中相当不错了。
钟琋将宿舍收拾好后,去办公室见了博导向周。
向周已经年近退休了,头发雪白,笑容慈爱。
不出意外的话,钟琋将是他的关门弟子。
博士生导师通常有两个特点,一是偏爱开门弟子,二是极度偏爱关门弟子。
一见到钟琋,老人家还颇有些激动地从沙发上起来,连忙问她在国外学术会议的见闻,又再狠狠地表扬了一下她即将发表的那篇文章。
钟琋一向严谨,将在外学到的东西及自己的收获都记在笔记本上,恭敬地呈给向周看。
向周戴上老花镜,眯起双眼,将笔记从头到尾认真过了一遍,露出赞许的表情。
这个关门弟子没收错啊,果然是读书做学术的料,单凭着“认真”这一点,就可以击败众多粗枝大叶脑袋不灵光的博士生了。
钟琋与向周探讨了一下午的学术问题,进一步规划了自己的研究方向。
到了晚饭时间,在读的师兄师姐们组了饭局,欢迎钟琋入门。
饭局就安排在了A大和H大交接处的小吃街上。
由于两所大学都才开学,整条小吃街上除了老生外,更多的是对这座城市和未来生活还充满了好奇的新面孔。人潮汹涌,摩肩接踵。
大师姐奎洁等一干近十号人在饭店的包厢里候着,看到向周和钟琋进门,连忙起身,就差鼓掌相迎。
钟琋没想到这阵仗还有点大,窘得有些面红。
奎洁就在A大地理学院的任职,是向周的得力助手,结婚多年,老大都快上初中,老二也正在肚子里等待明年四月降生。
坐在钟琋旁边的师兄陈昊从本科时就一直跟着向周做科研,与钟琋同年,也是个万年母胎solo,目前正等上博四,等着明年毕业。
其余的师兄师姐们年龄或大或小,整体气氛十分和谐。
这自然有赖于向周本人就是十分和蔼可亲热爱学生的。
一顿饭下来,钟琋和师门诸人也比较熟悉了,等向周提早退席后,大家渐渐就把话题扯到了钟琋的终身大事上。
奎洁虽然有孕不能喝酒,但这丝毫不影响她开心起来就跟喝多了似的:“我跟你说啊小师妹,这女博士呢,得找个和自己能有思想共鸣的人,层次不能太低对吧,好歹得有共同语言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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