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白了,就是为他将来继承家业做好准备。
郑安东资产雄厚,不单是在房地产业内风生水起,如今更是横跨了众多行业,无数的商业案例都将他写入其中,是个赫赫有名的人物。
按理说,跟着这样的人学习,辛成应当是收获颇丰的。
只可惜辛成这人玩世不恭多年,虽然在美国拿了商科学位,却是一点实际操作的经验都没有。郑安东指派了好几个任务给他,他理论上说的那叫一个头头是道,可一到内部会议环节,就被几个管理层批得一文不值。要不是看在他爸妈的面子上,只怕那几个老头老太想把他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一遍了。
“今天新的一个提案,又被他们给否掉了,还说我如果压力太大,就去他们新找的心理咨询师那里坐坐,这不埋汰人嘛,”辛成一脸苦相,“老子这辈子都没那么憋屈过,偏偏还因为爸妈的这次关系,也不能回嘴对骂……”
“这很正常,多被骂骂,总结总结经验,以后就好了,你也总得经历这一关的,”徐忆泽不以为然,“我也是这样的,一开始做实验写文章,也会被导师批评,后来自己多注意一下就好了。”
“你以为我信?”辛成鄙夷地斜眼去瞪徐忆泽,“我记得你说过,你导师唯一一次批评你,是说你文章有一处的格式有点小问题。不对,那都不叫批评你了,应该叫做友好建议或者善意提醒。”
“那就更没法了,”徐忆泽波澜不惊,起身说道,“我有天赋,而你没有,所以你得加倍努力才行,实在不行的话,我觉得去找心理咨询师聊聊天也是不错的。”
要不是为了国家的科研发展,辛成恨不得一巴掌把徐忆泽给拍死掉。
“走,我请你去吃饭。”徐忆泽没关心辛成脸上五颜六色的神情。
辛成嘟囔着:“我要吃大餐,最贵的那种,好安抚我受伤的心灵。”
“行啊,A大那么多食堂,随便选,随便点。”
啥?去A大吃食堂?H大的食堂就不配了吗?徐忆泽你疯了吗?!
第24章
寒假, 钟琋回了老家。
和父母亲戚吃了几顿饭,又约以前的一中的同事聚了聚,然后准备去野外考察。
路念皖嫌假期没事做, 非要跟着钟琋一起去。
“反正我这个假期都被排满了的相亲, 与其见那些男人,还不如跟你一起下乡呢,”路念皖赖在钟琋房里,看着她收拾行李, 嘤嘤嘤的,“小琋琋,你就带上我吧, 求求你了。”
经不住路老师的碎碎念, 钟琋同意带她一道前往。
钟琋的研究方向与向周基本一致,主要关注地质灾害与生态。此次选定的调查点,是向周和奎洁在一次勘测地质地貌时发现的小山村。
小山村离北市很近,但早已破落了, 大部分村民迁到了更加繁华方便的北市生活,只有少数务农的村民还住在此处。
向周安排人将其中几户废弃的房子重新整修,添置了简单的用品, 作为A大的一处野外落脚点, 方便他们地理学以及其他需要田野调查的研究人员落脚。
夜已经深了,周围群山环抱,窗外只有一片抹不开的墨色。
钟琋打开灯,昏黄的灯光驱散了些许黑暗, 她又生了炉子, 屋里才显出一些暖和。
路念皖没想到钟琋还会用煤炭生火, 但也顾不得惊讶, 裹着厚厚的棉衣,忍不住瑟瑟发抖道:“这条件也太差了吧。”
“是你非要跟着我来的,”钟琋不客气地说,用细木棍挑着火星儿乱飞,“耐着吧,我们至少得住上半个月,要不你就明儿自己搭车回去。”
“才不要,我宁可在这里看山看水,也不回去看相亲的男人。”
钟琋微微笑着,也没有多说什么,从包里拿出一沓资料开始看。
路念皖也只能学着钟琋的样子,开始看书。
她一心要去北市,离开被家人天天催着相亲结婚的命运,于是报了A大的中文系博士,如今就等着四五月的时候参加考试了。
小小的屋子里只有炉子里偶尔发出的劈啪声,以及低低的翻页声。
第二天一早,远山不知名的鸟叫声唤醒了路念皖。
她睁眼,发现睡了同一间屋的钟琋已经不见了,只留了张小纸条在床头:“我出去了,晚饭后回来,锅里有吃的。”
本来还迷迷瞪瞪的,这下全醒了。
路念皖火速穿好衣服,跑到厨房,看到锅里有两个煮鸡蛋和两个包子,还有一根绿油油的黄瓜放在盘子里。
……
早上山里的空气总有种清冽的味道,令人神清气爽。
路念皖吃完早饭,便坐在屋外看书。直至中午,村里仅剩的人家开始做饭,饭菜香味传了过来,她才感到几分饥饿,猛然想起钟琋似乎就只给她留了那几样吃的,别的貌似就没有了。
妈耶,那不会是早中晚三顿饭的量吧?
小琋琋也太变态了吧!
路老师顿时感到绝望,比改到学生不及格的试卷还要绝望。
她在屋子里晃了好几圈,更感到饥肠辘辘。
没办法,她只能出门,在村里打探打探情况,终于在村边,见到一个老爷子正坐在屋外杀鸡。
老爷子大约八十几了,头发都已全白,脸上有深深浅浅的皱纹,仿佛岁月沟壑蔓延的痕迹。他杀鸡的手法熟练,取血,烫毛,拔毛,开膛破肚,一气呵成,把路念皖看得目瞪口呆。
“看够了没?”
老爷子收拾好了东西,才对着站在远处的路念皖说道。
路念皖很是尴尬,扭扭捏捏说:“爷爷,你家里有没有什么吃的啊,我可以出钱买的。”
“你就是昨天来的,不是还有一个同行的姑娘吗?我见你们住在A大的那房子里。”
“她出去考察了,屋里没吃的。”路念皖说着这些,感觉整个人都特卑微。又不做事,还要吃,简直太丢人了。
老爷子倒也没说什么,进屋去,过了一会儿又走了出来,手里多了一根煮熟的玉米和半截红薯。
路念皖简直要热泪盈眶了,这是什么神仙爷爷啊!
她含糊着说感谢,三下五除二就把玉米和红薯吞下了肚。老人家坐在门槛上,点起了旱烟,一边抽烟,一边笑眯眯地看着眼前这个狼吞虎咽吃东西的姑娘。
村里没有什么年轻人了,他自家的小辈也去了城里工作,一年最多回来一趟。他年纪大了,虽然身体还好,但对村子的情结很深,不愿意离开。A大有个调研点在村里,寒假暑假总会有一些年轻人来,算是他生活中的一点有滋有味的调剂。
……
接下来的日子,钟琋一直保持早出晚归。
而路念皖每天将钟琋留下的食物吃了之后,就轻车熟路地流窜到老爷子的家里,帮老爷子做点事情,看看书,然后开始重要的蹭饭环节。
不得不说,老爷子做饭的水平虽然并不算特别好,但这山村里的食材新鲜又健康,别有一番风味。
钟琋每天踏着日暮回来,晚上就坐在火炉旁整理资料。
“唉,再过两天就要回去了,真是舍不得啊……”路念皖合上书,托着下巴,突然叹了口气。
“怎么?喜欢上这里了?开始不是还嫌条件不好?”钟琋抬起头,突然有些讶异,“路路,我发现你……长胖了?”
这里的物资不多,钟琋提前就算好了每日的份量,按时去村里固定的地方领取,也就是刚好够吃,饿不死,撑不到。
但路念皖原本不甚明显的双下巴,如今居然肥厚了?
路念皖揉揉脸,嘿嘿贼笑。
钟琋见她这样,也知道她指定是找了个什么地方开小灶了。路老师虽然在相亲路上屡战屡败,但她这样性格的姑娘却是格外讨长辈喜欢。
来之前,奎洁就告诉过她,村子里有些寡居的老人,喜欢有人陪着说说话吃吃饭,让她得空可以去走访走访。只是她这次野外调查的工作量着实大了点,她一直没有抽出空来,没想到路老师无意间做了一些。
……
这晚老爷子做了红烧鸡,因着路念皖明天一早就要走了,老爷子很是不舍,当作自家孙辈似的,一直念念叨叨,让路念皖以后有时间要多回来看看。
“其实,爷爷……”路念皖啃着鸡腿,还有些不好意思,“我不是A大的学生,我就是跟朋友来玩的,以后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再来了……”
“哦?”老爷子抽着旱烟,“那你考啊,考上了不就是A大的人了吗?”
路念皖这阵子吃喝玩乐得十分开心,在老爷子家看书时也不是很认真,复习进度落后了不少。老爷子忽然这样说,大约是知道她要做什么,刻意提醒她罢了。
正当此时,一阵汽车发动机的声音传来,随即有人一边叫着“爷爷”一边走了进来,但完全没料到屋里还有其他人,脚步也顿住了。
路念皖转头,见来人是一个穿着黑色羽绒长衣的男人,约莫近四十的年纪,戴着无框眼镜,寸头修理得十分干净,没有这个年纪男人的油腻感,反而是多了几分少年气。
男人:“你……你是?”他看着路念皖。
“哦,这是我家孙子,刘畅,在北市做医生呢,”老爷子介绍道,又指着路念皖,“这是我新认的孙女小路,正准备考A大的博士。”
老爷子果然知道自己一天到晚在看啥书。路念皖深吸口凉气。
刘畅脱了外套,在桌边坐下,接过老爷子添的米饭,倒也十分坦然地立马接受了自己爷爷突然多了个孙女的事儿,客气地向路念皖问候了几句,才跟老爷子解释着前阵子过春节,他被排了医院的值班,直至今日才有空轮假回来。
“没事,有小路陪着我呢,我一点都不寂寞,”老爷子吞云吐雾的,“你爱回不回的,我不稀罕。”
“爷爷,这烟瘾是越来越大了,不是说好了戒烟吗?”刘畅抱怨着。
老爷子面不改色:“我都活不了几年了,还不抓紧时间抽着。反正你也不给我找个孙媳妇,我不就指着这一点乐趣了嘛。”
刘畅没想到老爷子在客人面前就开始揭他的短,顿时脸也涨红了不少,道:“我工作那么忙,哪有时间啊!爷爷你看我这大晚上的赶回来,也不说说别的,一来就这样说我。”
大晚上的……路念皖忽然想到了什么,连忙看了看手表,都已经过了八点了,天已经黑透了。按平时的时间,钟琋这个点儿早该回来,怎么连电话都没打一个?
她紧张起来,慌乱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拨了钟琋的电话。
老爷子和刘畅注意到路念皖的紧张神情,也不再互相瞎胡说了,安静地看着她。
电话通了,但是没人接。
怎么回事,怎么会不接电话呢。
路念皖不停地重拨电话,额上起了一层薄汗,人也坐不住了,在屋里踱来踱去,紧紧咬着唇,凝神屏息地紧紧将手机贴在耳朵上。
“小路,出什么事了?”老爷子终于忍不住问道。
路念皖还未回答,电话被接通了。
她欢喜地差点就要骂钟琋半天才接电话,害她快担心死了。
但却听到那边传来钟琋很是微弱痛苦的声音:
“路路……我……摔了……滚下了坡……我也不知道我现在……在哪里……”
作者有话说:
现在的博士入学考试基本上不会笔试了,一般都是采用直博、硕博连读、申请审核制的方式进行录取,特此说明。
今天在本章留言的小伙伴有红包吖~
第25章
这下, 路念皖已经六神无主了,双脚都颤抖了起来。
刘畅急忙扶路念皖坐下,拿过她手里的手机, 询问钟琋的情况。
得到钟琋提供的一些信息后, 刘畅穿好外套,对路念皖和老爷子说道:“我大概知道她在哪里,我现在去找她。”
“我也要去!”路念皖连忙说。
“天黑了,山里路不好走, 你在这里等着就行,”刘畅说,十分诚挚地看着路念皖的双眼, “你相信我, 我是医生,她现在受伤了,我去了能帮上忙。”
“她一个姑娘,你个大男人也有不方便的, ”路念皖站起来,“我要去,我在这里不放心!”
路念皖说的也在理, 刘畅也不反对了, 回了里屋去拿了个双肩包和手电筒,便带着路念皖一道出门。
夜里的村子,安静得渗人。而当离开村子步入山中,周围黑暗得如同噬人的怪物, 再加之各种古怪的动物叫声, 令路念皖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原本寒冷的冬夜, 她却后背全是汗。
但这时候她不敢拖刘畅的后腿,只能紧紧跟着刘畅的脚步。
“你真的找得到她吗?”路念皖试图说话,来缓解紧张的情绪。
“A大的地理学院每年都有人会来,我和他们打过几次交道,以前也随着他们进山考察过,知道大概的路线,”刘畅走在前面,大气不喘地说着,“这条路就是他们向周老师带着他的博士开辟的,你的朋友大概就是在这条路周围了。”
刘畅明明说的是很普通的事,但路念皖却敏感地感到刘畅的语气有点奇怪,是她说不出哪里有问题。
“你朋友说她是从一个石块很多的地方滑下去的,这条路附近就只有一处有裸露的大块石头,”刘畅停了下来,望着黑不见底的一处地方,“大概就是这里。”
路念皖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拨通了钟琋的电话。
果然,在小路下方,不知有多远的地方,一小点亮光出现。
钟琋在那头接了电话。
“琋琋,你别怕,你往上看,我们来找你了。”路念皖哽咽着说道,挥着手里的电筒。
刘畅从双肩包里取出一根粗绳,绑在一旁的树干上,然后紧紧抓住绳索,一点点滑了下去。
冬天山里水汽重,到处都湿漉漉的,有时还会结冰,若是单靠人走下去,只怕自己也会摔得很惨。钟琋只怕正是踩到了水或者冰,才会摔落下去。
刘畅滑下了石块裸露的斜坡,站稳,又朝着手机光亮的地方走了去,很快便到了钟琋跟前。
凭借着电筒的光,刘畅看到钟琋整个人都瘫坐在地上,衣服裤子多处磨破,实在摔得不轻。
“哪里疼?”刘畅没空解释自己的身份,直截了当问。
“这里。”钟琋指着右脚脚踝的地方。
刘畅伸手轻轻碰了一下,钟琋“嘶”地抽了口凉气。
根据刘畅的经验,应当是骨折了。
他艰难地将钟琋扶起,将她背在背上,一点点缓慢走到方才滑下绳索的地方,对着上面的路念皖喊道:“小路,你自己往山下走,我们没法上来,只能走这下面了。”
得到路念皖的回应,刘畅继续背着钟琋,走在泥泞的野地里,好一会儿才终于走到了路上,与路念皖汇合。
路念皖一见钟琋这幅模样,眼泪直扑扑地往下流。
“没事了,哭什么啊,”钟琋苦笑开口,“要不是你给我打电话,我都不知道我手机掉在哪里了,幸好还有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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