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节快乐啊!
第29章
阿喜抱着脑袋,委屈地悄悄抬眼看了看慕饮秋,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分明是为了这个家才如此操心,都快变成上了年纪的老妈子了。
“我还不是为了你们两个好……”阿喜说着更委屈了,不敢朝上司发火,只能蹂/躏身前那些可怜的沙子。
唐朝朝轻声笑了两下,摇了摇头:“果然还是个孩子。”
阿喜生着闷气,捏沙子捏得更卖力了,低语自证:“我才不是孩子。”
慕饮秋也笑了,轻轻拍了拍阿喜的脑袋,是安慰,也是感谢。
小孩子的气来的快去的也快,阿喜虽然跟着慕饮秋有些时日,但毕竟还是个十七岁的孩子,他可以毫不犹豫地杀死将军要他杀死的人,有着超出同龄人的心性和胆识,也有着这个年纪的天真和纯善。那些百姓的死,他不可能没有任何感觉。
唐朝朝这几日总是被那件事烦扰难以入眠,总是看到阿喜披星戴月拎着剑出门,又一身热气的回来。
在这个宅子里最有胆魄之人,无可争议是慕饮秋。
但他们之中最勇敢的,则是这个怀揣着赤子之心的孩子。至少在唐朝朝眼中是这般,他迎难而上,不困于已去之事的态度,是她与慕饮秋都比不了的。
他们从小到大经历的太多,虽然个个嘴上说得豁达畅快,但又有谁真正做得到?
但可惜的是,阿喜也是人,有态度,也仅是态度而已。
慕饮秋看向唐朝朝,相顾无言,只有一笑。
“消气了?”慕饮秋拿着一壶酒走进房间。
唐朝朝的屋子里没有酒杯,慕饮秋便将酒倒在茶杯之中,还是如往常一般,一口吞进去一半,抬起头看着坐在对面皱起眉的唐朝朝。
唐朝朝被他这么一看,眼神立马躲开:“我本也没有生气。”
“那为什么躲着我?”慕饮秋抬起茶杯,送到唐朝朝身前。
唐朝朝没有拒绝,垂眸接过后道:“怎么不说是将军躲着我?”
“我……”
“将军不必解释,我都懂的。所以我说我从未生气,只是胆子小,受惊罢了。”她笑着端起那装满清酒的茶杯,浅尝辄止便将茶杯推远。
慕饮秋低下头,不知是在笑还是在叹息:“酒好喝吗?”
“将军莫欺负我酒量不好,水和酒,我还是分得清的。”
慕饮秋摇头感叹:“还是初来将军府时,那个一点动静就能吓得把耳朵都竖起来的唐朝朝,更有趣可爱些。”
“将军若是觉得厌了,你我便保持前几日的样子便是了。”唐朝朝这次,算是真的生气了。
慕饮秋:“好了不逗你,不过这样的日子恐怕还得继续下去了。”
“他们要来了?”
“快了。”
这意味着,慕饮秋要加快对死士的选拔,早出晚归更是平常,而唐朝朝,要去她前些日子认得义父家中暂住了。
虽然此行已经有了诸多死士前往,唐朝朝去不去好似没什么区别,但她的任务和死士们不一样,且只有她能胜任。
匪贼比预计早来了两日,城中大部分的家族对于这些早有准备,只要非必须,几乎不让家中容易被盯上的妇孺老弱出门。
不过这一次,青壮年也没能躲过抓捕,他们已经开始有些不耐烦了。
唐朝朝坐在笼车中,一只手被一个孩子紧紧攥着。她看着他们愈发不留余地的抓人,恐怕与那次慕饮秋发觉倭人脱不开干系。
他们抓的那一队倭人运气不好,恰好遇上了海上大风,还正好被慕饮秋这个住在海边度假的将军撞上。
倭人善水,谁也不知道那个没有上岸的倭人是死了还是活着。
慕饮秋那日之后一直有让人留意有无尸体被冲上岸,虽然人死在海里大概率是身归大海,但他们还是倾向于,那个落难消失的倭人没死。
甚至很有可能是杀害那日在场百姓的凶手。
唐朝朝将身旁那个瑟瑟发抖的孩子抱在怀里,柔声安抚着,靠在栏杆上目光散漫的四处看着。
这车里如她一般镇定的不少,其中有些已经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了,对于流程都已经轻车熟路。
这群匪贼抓完人后,便讲他们统一带到深林处,由几个人把手集合,等到所有人都到位后再一起送到他们藏人的大本营。
据说曾经的刺史和福州府知府派人将福州掀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这藏人的密地。
还因此惹怒了匪贼,杀了三十多人以示威慑,自那之后,官府再不敢有所动作,只能暗中行事。
至今都没有人知道这些匪贼究竟把人藏在了哪里。想要救人,就只能乖乖交钱。
与唐朝朝相对而坐的是一个体态羸弱的富家公子,他神色悠闲地摇着手中的折扇,哼着小曲,毫不慌张地看着笼外的风景。这幅神态,哪里像是被飞贼绑架,分明就是出来游玩的。
车笼内有一些小声的啜泣声,惹得这位悠闲少爷烦躁,不耐烦地骂起来:“我说你们能不能别哭了,搞得像是全家死了一样,扰我雅兴!”
唐朝朝怀里的小孩子收了声,抬起脑袋幽怨地说:“你一个将死之人自然不怕。”
这话使那病弱公子转过头,唐朝朝也低头看过去。
病弱公子:“你怎知我快死了?”
“将死之人都长你这样,也就还能活上一年半载的。”
病弱公子倒不计较小姑娘说这些旁人听来不吉利的话,依旧悠闲地摇着他那把折扇:“看来这次还遇上了个小医士,那你瞧着,我生的是什么病?”
说到擅长处,小女孩也不难过了,谈吐大方自信了起来:
“面色煞白,血气不通,喘急之症。不过这肺病能严重到你这般样子的,倒是少见。”
折扇啪得合上,病弱公子以扇为掌拍了起来:“小小年纪如此厉害,将来必大有所成!”
唐朝朝看到这小女孩时就觉得奇怪,她穿的戴的都十分普通,与这里其他被抓来的人完全不能相比,怎么也不像是家境富裕的孩子,却偏偏还是被飞贼抓来。
小小年纪便能观人面断病症,医术定然也不会差,这些人把她抓来,恐怕不是为了赚赎金的。
“公子这般坦然心性,若是能活下来,日后也必不会平庸。”唐朝朝淡淡说道。
折扇打开,在那病弱公子手中悠然翩飞,他侧首看向笼外,轻飘飘道:“就当是夸我了。”
缩在唐朝朝怀里的小医士小声说了一句:“其实,你的病也不是没法子治。”
“能治?”病弱公子惊乍回首,被唐朝朝瞪了一眼。
他弄出这么大的动静,吸引来了一个负责看押他们人。
那人身后背着两把窄刀,重重地敲打着笼子:“要造反啊?老实点!”
三个人纷纷缩了缩脖子,一个字也不敢说了。
那人看他们老实也不多纠缠,这一次抓的人太多,他们也没时间管这些咋咋唬唬,哭哭啼啼的人了,得及时将人转移过去才是要紧事。
人走后,病弱公子激动地握着小医士的手,声音发颤,小声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小医士嫌弃地抽回手,朝着唐朝朝那又挤了挤,说:“我只是说可能,况且我还不知道能不能从这些人手里出去,你不一定能熬到我回来。”
唐朝朝低头:“这话何意?”
“他们找我师父没找到,便想利用我将师父逼去给他们的头儿治病。”
病弱公子问:“他们的头儿?你见过?”
唐朝朝眉头皱了皱,看了一眼那病弱公子。
这个人为什么会关心这个?
“是一个漠国人。”小医士低声道。
唐朝朝与病弱医士异口同声:“漠国人?”
他们声音压得很低,也难掩其中震惊之意。
与他们同车之人都把眼睛转向他们这里,这么多眼睛里,保不准会有匪贼安插的眼线,他们担心被发现,彻底不敢再聊这些内容了。
病弱公子还是不放弃,往小医士身边凑了过去,附身在她耳侧问:“小神医有什么方法能治本公子的病?”
唐朝朝将他推开,警告道:“你离人家远点,没看见她害怕了?”
小医士说:“治疗需要时间,这医术,师父不让外传,就算你死我面前我也不能告诉你。”
“还是个听话呆板的小神医。”
“我不是神医。”小医士不喜欢这个称呼。
病弱公子:“那你师父是喽?”
小医士一本正经:“世上没有神医。”
病弱公子摇着折扇,觉得这小医士十分有趣,小道:“只是一个称呼而已。”
“称呼也不行。”小医士皱眉。
病弱公子从怀中掏出两块饴糖嚼起来:“真是个奇怪的小姑娘。”
小医士:“你也是个奇怪的大叔。”
“大叔……?”
唐朝朝听着这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自顾自地看着移动的风景。从市井街坊变成了葱郁树林,光线逐渐暗淡下来,他们被送到了一个地下密室之中,其中密密麻麻全都是人,两个匪贼正一个一个给这些人质绑上手脚,捂住双目。
他们是今日的最后一批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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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光线逐渐明亮起来,虽然众人都被蒙着眼,但也能感受到自己从密林深处离开。
唐朝朝握着小医士的手,虽然看不到,但她能感受到这小女孩十分紧张。低声安慰道:“既然他们要用你引你师父,必然是不会伤你的,不用怕啊。”
小医士的声音轻轻响起:“姐姐怕是比我还害怕,这手心的汗都未干过。”
唐朝朝无奈轻笑,她自然是害怕的,不仅害怕自己此行的任务完不成,还怕露出什么破绽被匪贼一刀砍了。但是被抓来这里的,除了那个快死了的病弱公子哥之外,应该是没有不害怕的人的。
马车徐徐停下,车上众人心也跟着停下了。
“应该要分开了。”唐朝朝拍了拍小医士的手,强忍着心中紧张,问道:“还不知道你叫什么,我有一个病人,若是我此行能回去,还想请你和你师父帮忙。”
“我叫江锦,姐姐呢?”
唐朝朝摸索着将嘴凑到江锦耳边,声若虫鸣,只有江锦能听得到。
江锦听了这名字笑起来:“我知道姐姐是谁了,也大概知道你说的那个病人,其实,你已经见过我师父的。”
一直一言不发的病弱公子此刻也开口:“我叫沐启良,水木沐,可不是那大将军的慕。”
唐朝朝眼睛被厚布蒙着,看不出她的神色,但她此时心中震惊非常。
这沐启良特意强调这个,定然是听到她方才与江锦所说。
这耳朵,是不是生得过分灵敏了?
江锦点点头:“我记下了,若是我此番能出来,还能赶上给你治病的最佳时机的话,我会去沐家寻你。”
“小神医真是人美心又善,沐某感激。”
“你若是再这么叫我,我便收回方才的话。”
唐朝朝笑着摇摇头,原本紧张的气氛在沐启良开口后似乎都烟消云散了,唐朝朝心中也觉得轻松不少。
很快便有人前来,要将江锦带走。
“江小神医,随在下走吧。”
来人并未持刀剑,身上也没有武器,穿的一身大袖锦袍,翩翩公子模样。
他解开了江锦的眼布,十分恭敬地向他行礼。
“师父不带上徒儿,一个人能行吗?”沐启良不知何时解开的绳子,拽掉脸上蒙眼的黑布,一挥折扇,笑起来若美人般媚态,就是这脸太惨白了些。
唐朝朝被他这大胆的行为吓得皱了皱眉,他就算是真的不在乎生死,也不至于这么着急去送死吧。
来接江锦的华服男子轻挑眉尾:“江小神医,不知这位是您的什么人。”
江锦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他不是都说了,我徒弟。此番你们抓我,定然不只是为了引我家师父出门,你要我师父医治之人,恐怕撑不过三日便要死了吧?”
唐朝朝怀疑她被这个小神医骗了,这对上了人,反而这般临危不惧,与方才在车上那个一直抓着她手不放的小女孩哪里是一个人?
不过这个沐启良又是怎么回事,莫不是怕江锦跑了不给他治病?
江锦继续说道:“你们那位的病情严重,我一个人精力有限,得这个徒弟跟我一起。不然我没把握拖到我师父来。”
华服男子道:“既然小神医都这般说了,那便请二位一同前往吧。”
沐启良就这么顺利地跟着江锦去找这些匪贼那撑不过三日就要死掉的头儿了,三个人就留下唐朝朝自己,还被捆着手臂,眼前黑漆漆的迎接着后面的事情。
沐启良小跑到江锦身后,凑到她耳边贱兮兮地问道:“为什么他们叫师父小神医,师父就不会生气啊?”
江锦朝他肚子锤了一拳,皱眉低骂:“闭嘴!信不信我现在就揭发你?”
唐朝朝是她所在那一组的第一个人,她胳膊被人拴上了绳子,被牵引着在漆黑中前进。
她听到了海凤声,却不如她平日里听到那般清爽,而是似乎和什么坚硬的东西碰撞冲刷着。似乎是一座巨大的暗礁,但是他们并没有坐船,为何会在暗礁之上?
不对,不是暗礁,是海底。
这些匪贼并不打算给他们这些人质解开捆绑,将他们不论男女一个暗室三到五人关起来,给每个人都喂了一碗米粥。
很快,海底暗室中倒下了许多人,数百号人平稳的呼吸声加在一起,也是一场奇特的音律了。
唐朝朝将一直藏在舌下的解毒药丸随着被强灌的稀粥一起吞下,还保持着清醒,外面有两个巡逻看守的,她即便醒着,也不敢闹出太大动静。
这若是被发现了,就是必死无疑,甚至连带着与她一起来的那些死士一起,一个都别想活着出去。
不过她来这里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一半了。
巡守的两个人似乎对于自家的迷药很是放心,坐在地上喝着酒:“你说我们这么大动静,岂不是暴露了秘密?”
“这你就不懂了,我们想做什么,官府的人,甚至长安那位都知道,早就暴露了,这次之后就再也不用干这些无聊的事情。就是不知道头儿什么时候能好,若是治不好的话,咱们前面可就都白忙活了。”
“为什么啊?”
“我哪知道为什么,我上次给头儿身边那些大人物送酒的时候听到的,咱们就是些卖命赚钱的,知道那么多,小心被……”他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与另一个看守之人碰了酒壶,大口喝了起来。
唐朝朝装作昏迷的样子,将这些话都听了进去。
和慕饮秋想得差不多,这些匪贼勾结倭人,是为了扩张倭人的领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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