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程飞飞已在旁将茶煎好,敬于二人。“来,喝茶。”司马天海淡淡的说道。“哎哟,都什么时候了,我哪里还有心思喝茶。”刘豫急道。“别急,春光正好,切莫辜负了你在开封的最后一个春天。”司马天海望着刘豫道。“你,你什么意思?”刘豫恐慌道。“活水还须活火烹,自临钓石取深清。大瓢贮月归春瓮,小杓分江入夜瓶。雪乳已翻煎处脚,松风忽作泻时声。枯肠未晚禁三碗,生听荒城长短更。不知陛下可曾听过苏学士的这篇小诗?”司马天海道。“这个时候您就别给我卖关子了,我现在也没心情与你吟诗品茗的。你刚才那句话到底什么意思。”刘豫急道。“意思就是陛下要生还是要死了。”司马天海道。“当然是要生,还望司马兄弟明示啊。”刘豫乞道。“散尽家财,买通权贵,保尔全家。”司马天海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刘豫沮丧道。“这对你来说是最好的结局了,你自己做了什么应该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司马天海道。
刘豫呆坐半天,苦笑着摇了摇头道:“想不到我给金国当了这么多年的狗,到头来还是一场空。”“你错了,不是你给金国当狗,是你自己没把握住。”司马天海道。“我又能怎样,我将能做得一切都做了。”刘豫道。“做什么?做皇帝?”司马天海冷笑道。刘豫瘫倒在座位上,旁边的侍从连忙将他扶起,刘豫冲司马天海俯身拜了一拜道:“以前寡人多有得罪,望老弟不计前嫌,帮我美言几句。”说完转身便走了。司马天海也不相送,只随口一句:“慢走不送。”
程飞飞见他如此怠慢刘豫心下不解道:“他毕竟也做了几年的大齐皇帝,你们也算是一起的,只因为他现在不得势了,你便轻慢与他?”
“我待他已经够好了,三件事,第一,他当皇帝那会我苦劝他,他不听,非要过把皇帝瘾,他这明显便是将自己置于宋朝的对立面,在汉人的地界把自己变成汉奸,委身与金人。这简直就是愚蠢。第二,他在金国人面前摇摆不定,完颜昌一心想要扶持他,可他却见风使舵,完颜宗翰一掌权他便转头对他摇尾乞怜,你想想,金人用他的时候把他当条狗,可他连条狗都不会当,一是不忠,二是无能,等他没用了那还留他何用。第三,宋朝上次出兵后他为了挽回颓势抓了几十万民兵,结果又是大败而归,我跟他说过,以他的能力赢不了宋军,他还是不听,将自己最后一线希望给亲手葬送了,就这样的人还有什么可怜的。”司马天海道。
“那你怎么知道他会这样?”程飞飞问道。“哼哼,说来简单,人性两字。”司马天海大口喝下一杯茶,重重的置在桌上。程飞飞却被吓了一跳,细声道:“你怎么了?”
司马天海望着他不说话,程飞飞有些紧张道:“你这样看着我干什么?”
“倘若有一天我失败了,也只会是因为你。”司马天海脸色忽转温柔的说道。
程飞飞登时被他这句话吓了一跳,慌道:“那,我是不该跟你来了。”
司马天海见状,突然握住她的手道:“我是个理性的人,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我不怕这句话在我身上应验,自我见到你的第一眼起我便知道会有两种结果,第一,一切按我的计划进行,第二我与你同赴田园,从此逍遥人间。”“那你更偏向哪一种?”程飞飞问道。“随你。”司马天海张口就来。“我?”程飞飞道疑惑。“不错,走着瞧吧。”司马天海又端起一杯茶一饮而尽,眼里却坚定的望着前方。“好了,你的茶是不是喝多了,茶也能醉人的。”程飞飞笑着试图将这尴尬的气氛打破。“再来一碗。”司马天海也笑了起来。“那对于刘豫可不可以这样说,‘德不配位,必有灾殃’。”程飞飞道。“跟你聊天真的很轻松,我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司马天海用欣赏的目光望着她。“能得到你的认同,也算是我的荣幸了吧。”程飞飞亦是惺惺相惜。
“大齐没了,两国要直接面对面,暴风雨就要来了!”司马天海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好了,以后的事就别想了,你先跟我讲讲苏大学士的那首诗吧。”程飞飞道。
“怎么,你还没吃透?”司马天海问道。
“你是想让他看开一切?”程飞飞道。
“除此之外,别无他法。他已经彻底完了,倘若再不收手会死的更惨,我之所以让他散尽家财,买通权贵,就是让他能有个好下场,毕竟这几年他也算为金国出了不少力,只要上面有人替他说话,留个全尸还是没问题的。”
“我现在觉得你有些可怕了,你将这一切看的太通透了。”程飞飞道。
“十多年了,我每日都活的很累,有时候也有些倦怠,只有你陪在我身边的这几日,才是我最轻松的时候。”司马天海长舒一口气道。
“我真的对你这么重要?”程飞飞道。
“也许你就是我的死穴了吧。”司马天海笑道。
程飞飞不再言语,心里却是思绪万千。
八月八日,淮西兵变。
“哈哈哈,郦琼、王世忠、靳赛率领四万宋军及十余万百姓降我大齐,真是天大的好事,我要赶紧上奏。”刘豫大喜道。
上书却如石沉大海,金国竟没有反应。
十一月,完颜昌和完颜兀术慌称攻宋,率兵到开封。将迎接之人俘获,又突入皇宫,囚禁了刘豫,贬为蜀王。
刘豫道:“父子尽心竭力,无负上国,唯元帅怜之。”
完颜昌听罢却嘲讽他道:“刘蜀王、刘蜀王,尔犹自不知罪过。独不见赵氏少主出京日,万姓燃顶炼臂,香烟如云雾,号泣之声闻十余里。今废了尔后,京城内无一人为尔烦恼。做人犹自不知罪过。朝廷还尔奴婢,骨肉,各与尔父子钱物一库,煞好。”
刘豫自此被废,全家被迁至上京临潢府(今内蒙古巴林左旗),改封曹王,数年后卒。
“你预料的真准,没几个月,刘豫便真的被废了。”程飞飞冲司马天海说道。
司马天海却摇头道:“要乱了。”
“你这是何意?”程飞飞不解道。
“都说完颜昌有谋而怯战,完颜宗弼乏谋而粗勇,眼下又逢金国内乱,不一定鹿死谁手,若是完颜昌胜出,那金国一定会先主动示好宋朝,而后攻其不备。若是败了,那大权便会落在完颜宗弼手里,便会直接出兵,金人生性好战,所以不管是谁到时候定会跟宋朝开战。”司马天海道。“那你更倾向于哪一方?”程飞飞问道。“靠谁都不如靠自己,金国的小皇帝已经成熟了,他既然能斗得过完颜宗翰,何况是完颜昌,我料完颜昌必输,那掌权的便是完颜宗弼。”司马天海道。“那你的意思是两国又要开战了?”程飞飞道。“现在还不会,至少完颜昌倒台前不会,他现在还是能压完颜宗弼一头的。”司马天海道。
“你又有何打算?”程飞飞接着问道。“当然是等。”司马天海笑道。“等?”程飞飞疑惑道。“不错,如今我们的实力还是不足以扛起大旗,要想取宋朝而代之需要借助金人的力量。”司马天海道。
“那你不怕跟宋朝为敌?毕竟现在宋朝现在还是相对稳定的。”程飞飞道。“放心吧,我说过,此次兵变宋朝势力大损,倘若金国出兵,他们是绝对扛不住的。”司马天海道。“你就这么有自信?”程飞飞道。
“刘光世被瓦解,赵构食言岳飞,他们君臣之间的嫌隙已经产生。”司马天海道。“那还有其他人,张都督,韩将军,杨将军也都是沙场宿将。”程飞飞道。
“南宋丢了五分之一的兵力,这对于他们本身就是沉重的打击,而且他们以后直面的可不是刘豫手下的那些脓包,而是金国的铁骑,虽然这些年金兵都成了老爷,但战力远不是他们能比的,宋人面对刘豫都捉襟见肘,何况是金人,好了,我带你去燕京,见见他们。”司马天海道。
张乾元自接任玉真门掌门后,便写信将司马天海之言告之岳飞,岳飞也早有预感,只是不愿相信,便给张乾元回信,信中只付小重山一首,其词曰:
昨夜寒蛩不住鸣。惊回千里梦,已三更。起来独自绕阶行。人悄悄,帘外月胧明。
白首为功名。旧山松竹老,阻归程。欲将心事付瑶琴。知音少,弦断有谁听。
张乾元读罢,心内五味杂陈。
直到高宗许诺将刘光世部队转交与他岳飞,后又出尔反尔,岳飞的心此时已经凉了半截,便上书辞职,不等批复,简略交代后,回庐山为其母守墓。直到淮西事发,赵构再三催促岳飞还朝,不得已回到鄂州,后又因立皇储之事君臣矛盾逐渐加深。
“没想到张乾元与白羽琳竟然没死?”酆都阎王道。“是啊,当日他们重伤落水都以为他们活不成了。”黑衣鬼使咬牙道。“算他们命大。”酆都阎王哼了两声。“门主,怎么主人最近也没什么动静,四太子也没什么指示,自从洞庭湖回来到现在两年的时间,我们除了去了趟山东,什么也没干。”黑衣鬼使接着问道。“怎么,你是嫌日子活够了?”酆都阎王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这哪能啊,本来我们与刘豫一明一暗,合力对抗宋朝,前些年也算是出了力了,这一年突然闲下来,我还真有点不适应。”黑衣鬼使回道。“嗯,不过这也是好事,七年了,不知十殿阎王的修罗傀儡阵练成了没有?”酆都阎王问道。“我想还得再等等吧,毕竟这阵法威力太大,之前练成此阵的都得十年左右。”黑衣鬼使见他心急,便便解释起来。“也罢,催促他们,能早一天是一天,受人摆布的日子我们也过够了。”酆都阎王想起司马天海,就觉心有不甘。“是,属下这就派人去传话。”黑衣鬼使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白衣,你说他当日为何不将玉真门一网打尽,千载难逢的好机会,绝不会单单为了一个女人吧。”酆都阎王问道。“这我哪里知道,我也纳闷,毕竟都是金国的死对头,早点除了也是了了一大祸患。”白衣鬼使回道。酆都阎王仔细思量一番突然问道:“你说这其中会不会有别的事情?”。“属下不知。”白衣鬼使如实道来。
“前番四太子来信,让我们赶紧动手,他好像已经觉察到主人不对劲了。你说我们该听谁的?”酆都阎王道。“当然是四太子的,毕竟他手握重兵,我们就算杀了他们,有四太子在这,司马天海也不能说什么。”白衣鬼使道。
“嗯,有道理。”酆都阎王说道。
“报,门主,主人传来消息,他近日要去燕京,让您跟其他人留在开封。”门人来报。
“这可真是天大的好机会啊,门主。”白衣鬼使笑道。
“不错,你去回话,就说我知道了,一切听他安排。”酆都阎王笑道。
“是。”门人立刻回复去了。
“那我们何时动手?”白衣鬼使问道。
“开封离嵩山最近,我们便从六合门开始,他不是要六合剑法的剑谱嘛,我们便帮他去取,另外通知门下弟子,迅速摸清玉真门在这一带的人员,落脚点,等我们把其他人都收拾完,最后再除掉玉真门,到时候在四太子面前就是大功一件,依你所言,到时候主人就是想怪罪我们也不敢了。”酆都阎王大笑起来。“门主,我们是不是将洪释请来,他已经能控制‘百蛊神尼’的‘噬心蛊’了。”白衣鬼使道。
“洪释本来就是四太子的人,等回了燕京,自然会见到她。”酆都阎王笑道。
嵩山六合门。
“张公子所归还的剑谱果真厉害,看来不是我们六合剑法不行,而是师门所传下来的好多精妙之处都没见过,我们闭关一年,终于突破了。”穆子宗手拿剑谱笑道。“是啊,张公子真是有大功与六合门啊,看来我们的心结应该要打开了。”姚双清道。“不错,当年我们技不如人,也是自己杀红了眼,才铸成大错,后来张公子与白姑娘又以德报怨,哎~。”穆子宗叹道。“掌门,山下来了一群人,自称是‘地狱鬼门’!”六合门弟子急速来报。“地狱鬼门?”穆子宗担心道。“上次也是他们,师兄,怎么办?”姚双清道。“跟他们拼了。”魏豹站出来喊道。“上次我们被劫往大都,他们没有杀我们,想必是有别的目的,难不成他们已经知道‘六合剑法’已经回到本门了?”穆子宗道,却听外面有人哈哈大笑。
“当然知道,不过是你告诉我们的。”话音刚落一名六合门的弟子便被人扔进了殿内,酆都阎王与二鬼使也遂即跃进殿里。“你们这些败类。”魏豹看了看死去的那名弟子喊道。“怎么样,还用我们动手吗,赶紧将剑谱交出来吧。”黑衣鬼使道。“做梦。”魏豹怒吼道。“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一群手下败将。”说完,阴阳鬼使便一同攻了上去。“列阵!”穆子宗大喊。六人亮出剑来,迎了上去,阴阳鬼使自是配合娴熟,一晃间双方竟然斗了百余合,二人心道:“一年不见,这些人的剑阵怎么变得厉害了许多。”
六人配合也越来越默契,加之剑法比以前更加精妙,又过了四五十招,竟然渐渐的占了上风。阴阳鬼使见势不对,连忙漏了个破绽闪身出来,回到酆都阎王身后。“看来主人寻这剑谱果真有用,让我来试试。”酆都阎王不出兵器,空手便向六人攻去。穆子宗知这酆都阎王极为厉害,不敢轻慢,便连忙喊道:“六合无门任他去,精神连通正归一!”
余人听罢便聚在一起成三角状,穆子宗左腿下沉,剑到半身,六把剑明晃晃的来接酆都阎王,酆都阎王身形已到半空,突然从手中飞出两把银月弯钩,那弯钩却画了个弧线绕到后方,中间两人回剑将弯钩击退,酆都阎王接住弯钩瞬间便将六人冲散,六人登时站好位置,将酆都阎王围在中心。
转眼便已过了二三十招,黑衣鬼使在旁边道:“这些人进步挺快,上次我们俩出手便将他们制住了,这次连门主三十招都没能解决他们,你说我们要不要帮忙。”
“门主一向自负,除了主人跟岳飞,天底下恐怕也没有能胜过他的,我们现在若是出手,就是赢了也不会有好果子吃。”白衣鬼使低声道。
“那就再看看。”黑衣鬼使回道。
双方又斗了五十余合,酆都阎王仗着内力浑厚已经渐渐占了上风,穆子宗心道:“殿里空间狭窄,着实不利于六合剑法的发挥,门口又有二人守着,在这样下去非败了不成,该怎么办?”
突然那银勾从下颌划过,穆子宗猛地抬头躲闪,看到房顶,回神喊道:“六合冲天并蒂莲,接二连三莫偷闲。”
五人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慢慢抽身向后,竟似叠罗汉一般慢慢叠在一起,只穆子宗一人挡了酆都阎王两招,五人便已摞在一起,最上面的却是姚双清,只见她俯身便刺向酆都阎王,酆都阎王刚要挥出弯钩连挡带攻,熟料下面的人身躯竟然弯弓起来,顿时便形成一个环形,穆子宗便是最后一块拼版,最下面的便是魏豹跟叶冷锋,二人手上发力,竟将六人齐齐的推向门外,两个鬼使从未见过如此奇怪的武功,又有六把剑再直冲二人,二人连忙闪躲,那六人便似风火轮般瞬间冲出门外。
三人连忙跟了出来,见六人又摆好架势,酆都阎王瞪大眼睛道:“这也是六合剑法吗?”“这剑法倒是稀奇,竟然还会‘滚蛋’了,哈哈哈。”黑衣鬼使嘲讽道。“哼,六合剑法也不过如此。”酆都阎王冷笑道。“来,有本事再跟老子大战两百回合。”魏豹怒道。“好,这才是六合剑法该有的水平,老夫今日战得痛快,便一齐送你们上西天!”说完,酆都阎王掷出两把弯钩,纵身冲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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