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会说什么?
【宝贝,我上一次坐这么颠簸的飞机还是在地中海。我坐气象飞机进入了暴风云,那滋味真不好受。不过能在云层里看见闪电,神奇吧?你一定会喜欢。妈妈和你说一个秘密,每次出去工作的时候,我都会想你。明明我的肚子小,视频里的小女孩子怎么会一天比一天大,每次见你,你都更大一点。你比气象学更神奇,我的小女孩。】
【有一段时间,我很忧心你会不会喜欢自己的名字。因为我喜欢吃小青柠,你就叫青柠,会不会有点奇怪?岑义谦这么麻烦的人居然也没意见,真古怪。他这个人最烦了,不想说他。宝贝,妈妈很快就要去海底世界了,就和进入暴风云一样,是一段新的旅程。这个世界一点都不可怕,不过我的宝贝还是一个小果儿呢,需要小心呵护。】
【宝贝,等你长成大果儿,和我一起去冒险吧!】
――永远爱你的朋友,碧初。
岑青柠有点儿喘不过气,眼泪簌簌落下打湿屏幕,她慌忙用手去擦,又怕弄坏它,一时间手忙脚乱。
岑义谦握着她的手,用纸巾小心翼翼地擦干屏幕,嗓音微哑:“柠柠,你妈妈她是一个勇敢的人。”
岑青柠用力点头,她在西雅图看过傅碧初的工作笔记。
傅碧初和喻思柏一样,是一个探险者。她曾追逐过风暴,跟着科考船去过北极,研究极端天气的形成。
她什么都不怕,即便在面对死亡的时刻。
“我不像她,我是胆小鬼。”岑青柠忍着泪,嗓子像被糊住,“我连飞机都不敢坐。”
“胡说,前阵子柠柠还坐飞机去了西雅图。”
“爸爸,我往下看见了北极,她曾经工作的地方……”
岑青柠想起在飞机上往下眺望。妈妈曾在茫茫雪原中想念她,想等她长大一起冒险。
她忽然失声痛哭,忍了那么久的情绪爆发。
十五年了,她终于知道,妈妈深爱着她,永远不会丢下她。
岑义谦怀抱着痛哭的小姑娘,轻拍着她的背,低声道:“柠柠长大了,是大果儿了。”
他不负所托,小心呵护着这颗小果儿长大了。
-
七月的东川已是盛夏,走出机舱被热浪冲击,汗水很快湿透了衣衫。
姑娘们如临大敌,躲着阳光走,上了车才松口气,贴心的司机师傅开着空调等他们。
喻思柏最后一个上车,在副驾驶身边坐下。
这次的副驾驶年纪不大,走国内航线,两人合作机会很少。
这趟看喻思柏飞了一次便彻底沦为他的粉丝。
“哥,你怎么改飞国内航线了?”副驾驶亲亲热热地喊哥。
喻思柏懒懒地支着脑袋,随口应:“追一姑娘。她最近住澜江,飞澜江方便去见她。”
副驾驶惊讶道:“还有你追不到的姑娘?那得多好看啊。”
喻思柏凉凉睨他,哼笑一声:“一见她你就知道。”
副驾驶心中更好奇了,能把喻思柏迷得神魂颠倒的姑娘会是什么模样,一定是个风情万种的大美人。
到了公司楼下,机组陆续下车,喻思柏拎着飞行箱走在最后,给岑青柠发信息。
[下飞机了,一切顺利。]
按下发送键,抬头便撞上一堵人墙。副驾驶呆在原地,双眼直愣愣地盯着一个方向,像失了魂。
喻思柏撩起眼,淡淡地扫过去,眸光顿住。
女孩子在夏日穿得清凉,吊带热裤小皮鞋,细胳膊细腿。
她简单扎着马尾,露出雪白的后背,肩胛骨宛如蝴蝶震翅,令人目眩神迷。
乖纯漂亮的脸,让大厅里一半以上的男人魂都没了。
一双双狗眼跟爪子似的往她身上看。
喻思柏将手机放进裤兜,抬手放在副驾驶的肩膀上,用力一按:“你再多看她一眼试试?”
男人语气危险,听得人头皮发麻。
副驾驶一个激灵,像被泼了一盆冷水,从头凉到尾,磕磕巴巴地想说话,没来得及。
喻机长早就丢下他走了。
喻思柏大步迈向被全场瞩目的女孩子,挡在她身前,遮住所有人的视线,毫不避讳两人的亲密。
岑青柠一见喻思柏便笑了,笑眼弯弯:“好久不见,喻机长。”
喻思柏定定看她两秒,轻啧一声:“昨晚谁吃了两碗饭差点儿吃撑,哪儿来的好久不见。”
不过在东川,他们确实好久不见。
距离喻思柏找到傅碧初的遗物已经过去了一周。这周他除了工作时间都留在澜江。
他和岑青柠见面不多,只是偶尔陪她吃个饭,散散步。
一周过去,她又和以前一样对他笑了。
岑青柠轻轻哼了一声,哪有人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吃两碗饭的事,一点儿情趣都没有。
不过她暂时顾不上这个,她来是有正事。
喻思柏自然接过她手里的包,低笑道:“怎么忽然来找我?”
岑青柠微微昂起下巴,清凌凌的眼看在他脸上,语气像是恩赐:“喻思柏,我允许你追求我了。”
作者有话说:
喻机长:懂了,来“伺候”。
找到遗物的设定是我的私心,想给柠柠一个奇迹。
-
第四十九章 假装一听
银灰色帕加尼疾驰过机场大道, 驾驶座上的男人微歪着头,眼梢带笑,听边上的女孩子说话。
“阿姨说你搬出去了。”岑青柠托着腮瞧他, “还搬回来吗?”
喻思柏眉峰向上挑了一下:“以什么身份搬进去?我现在对室友这个身份没什么兴趣。”
言下之意:换成“男友”身份就有兴趣了。
岑青柠轻哼, 以前追他的时候一点儿都不积极, 这会儿来劲了。她还没享受过被喻机长追求的快乐,当然不会轻易放过他。
回家的路程过半, 孟屏来了电话。
喻思柏点了公放, 车里都是孟屏的声音:“阿柏, 工作顺利吗?你舅舅回来了,晚上回家吃饭吗?”
女人的声音干净, 语调温柔,不疾不徐。
岑青柠轻眨了眨眼, 安静地听着两人说话。
喻思柏想起自己的存款和那颗粉钻, 神经微跳:“几个人回来的?”
“就他自己。”
“?”
“妈,晚上我……”喻思柏正要拒绝, 便见岑青柠比了手势, 示意送她回家就好,“我洗个澡就过来。”
他话头一转, 没拒绝。
车驶入悬铃木大道,喻思柏下车送岑青柠到门口, 靠着铁门,懒懒地插着兜看她输密码。
输入第一个数字, 他轻挑了下眉。
轮到第二个数字小姑娘就不让看了,用手挡着。
“改密码了?”喻思柏微微俯身, 唇几乎贴着她的耳朵问, “防我呢?”
岑青柠抿唇一笑, 看似乖巧其实蔫坏儿:“你还没开始追我,就想知道我家密码啦?想得美。”
“走啦。”她挥挥手,关门跑了。
隔着铁门,女孩子的身影在花丛间若隐若现,侧脸白净,马尾晃动,画面美好干净。
喻思柏看着她背影消失,笑了下,上车离开。
喻思柏到家时正逢落日时分,院子里停着的车比往常多,不光他舅舅在,喻思杨也在。
家里门开着,刚走近就听到舅舅在吹牛。
正吹到自己多么英勇无畏,在荒无人烟的地方救了一个姑娘。人家姑娘对他一见倾心,非要嫁给他。
但他只喜欢舅妈,心如磐石。
“舅妈在哪儿?”喻思柏进门,懒懒地接了句,“我钱呢?穷成这样我怎么追老婆?”
他随手丢了车钥匙,摊手要钱。
“老婆”两个字出来,客厅里三双眼睛齐刷刷看过来。
舅舅首当其冲,吊儿郎当地笑:“铁树也会开花?圈里都说是个小女孩。阿柏,没看出来啊。”
他挤挤眼睛,满是揶揄。
孟屏却有些忧虑:“小女孩?多大年纪?”
喻思杨笑得肩膀发抖:“妈,人家和我是同学,成年很久了。你想什么呢?”
喻思柏还没追到人,不欲在家人面前多说,只踢了踢他舅的鞋,不还钱就别坐这儿吃饭了。
舅舅被他闹得没办法,掏半天从包里掏了个戒指盒出来,往他胸口一丢:“你舅妈不喜欢,给你哄小女孩去。我们两清了。”
喻思柏:“?”
别人不要的东西,配给小公主用?
喻思柏神经突突地跳,拿着戒指盒看了一阵,忽然道:“我要你车库里一辆车。”
舅舅大方道:“随便选。”
反正他也用不上。
喻思杨纳闷:“哥,你居然看得上舅舅的车,不是嫌人家花里胡哨辣眼睛吗?不然还是给我吧?”
喻思柏瞥他一眼:“就怕不够花哨。”
-
一个寻常的日子,一辆亮蓝色的布加迪Chiron轰炸了东川大学,轮胎的尖叫声止于某座教学楼前。
下课时间,来往的学生正多。
比这辆跑车还要靓的,是车主人。
男人抱臂倚在车门,侧脸英气干净,一双长腿随意曲着,阳光落下来,显出几分慵懒。
他眸光淡淡地望着某个方向,对周围的人视若无睹。
岑青柠还在教室就听说楼下来了个大帅哥,不是她们学校的,像是来接女朋友下课的。
她没在意,抱起书慢吞吞地下楼。
再帅也帅不过她的喻机长。
今天阳光正好,大家却跟雨天似的挤在门口不肯走,悉悉索索的议论声不断,都在看热闹。
能有多帅啊?
岑青柠挤着门缝出去,不经心地抬眼看去,正对上一双黑色带笑的眼睛。
他微歪着头,冲她一笑。
恍神间,男人迈着步子过来,在人群准确拎出发呆的小姑娘,接过她手里的书,手掌一摸她的脑袋,将她带离人群。
身后一群人捂住嘴,目瞪口呆地看着她们专业第一的乖乖牌被这个大帅哥给带走了。
艹,专业第一就是专业第一。
看男人的眼光也是第一。
岑青柠回过神,绕着这辆花哨的车看了一圈,这款型号的布加迪,又叫“陆地飞行器”。
果然像是喻机长会选的车。
她靠在车前,瞧了眼吸睛十足的男人。
“你怎么来了,又有演讲吗?”
喻思柏懒声道:“等你下课。”
女孩子在阳光下笑起来,弯着眉眼道:“我请你去食堂吃饭。可能会遇见喻思杨。”
喻思柏挑眉:“他这么老实?最近没扣他生活费。”
“下周要期末考,听说他最近都在图书馆认真复习。”岑青柠走在里侧,阳光都被身边的男人挡住,“要联系他吗?”
喻思柏啧了声:“你见过有人谈恋爱的时候还得带上弟弟?”
“请你吃个饭而已,谁和你谈恋爱了?”
岑青柠咕哝了句,耳根泛着浅浅的红。
喻思柏一笑,陪着小姑娘去食堂吃了午饭,下午还明目张胆地跟着她蹭了堂课。
等着一下课就把人拎上了车。
夏日昼长,五点还没落日。
岑青柠站在落地窗前往外眺望,大半个东川收入眼底,瞧了会儿景,又慢悠悠地晃到其他地方。
书房、飞机展示厅、还有他的房间。
房门没关,一眼便能看见里面性|冷淡的风格。
岑青柠想起那晚他身上的火热,轻哼了声,一点儿看不出冷淡,光会装模作样。
“怎么不进去?”
喻思柏拿东西路过,停下来问了句。
岑青柠低头,用脚点了点门框线,郁闷道:“不是你说的吗?不能进你房间。”
喻思柏微顿,轻笑出声,无奈地揉揉她的发:“现在我巴不得你随意进我房间,最好是晚上。”
他的声音低下去,低低地在她耳边撩过。
岑青柠耳根发痒,羞恼地瞪了他一眼,飞快跑进了他的房间,做个饭都不老实。
以前正经又绅士的喻机长去哪里了?
她盯着男人宽大的、灰白色的床看了片刻,轻轻咬住了唇。
喻思柏将晚餐安排在落地窗边,黄昏的光束照在桌上的蓝色玫瑰上。
岑青柠托着腮,拨了拨玫瑰娇嫩的花瓣,“又是蓝色的。你是因为喜欢蓝天,所以喜欢蓝色吗?”
“不是。”喻思柏否认,“因为你送我的玫瑰是蓝色的。”
岑青柠一怔,想起那束被她遗忘在脑后的蓝色玫瑰。其实那只是她为了躲避那场“空难演讲”离开的借口。
他记了那么久。
晚餐过半,窗外天色暗淡,桌上烛火摇晃。
喻思柏懒懒地往椅子上一靠,遥望着夜色,忽然道:“我其实不擅长这些。玫瑰,蜡烛。”
他牵了下唇,目光落在她脸上。
岑青柠轻眨了下眼,停下来听他说话。
喻思柏静静看她片刻,拿起杯子喝了口水,像是润嗓,又像是缓解紧张。
“柠柠,我第一次喜欢一个女孩子。送花,深夜赶回来见你,在三万英尺的高空上牵挂着你,在遥远的国度想你,和你牵手、亲吻,这些我都是第一次做,第一次体验。或许方式笨拙,偶尔惹你生气,但你知道,我在对待你这件事上,从没掉以轻心。”
“你很珍贵,柠柠。”
“不是因为你是岑义谦的女儿,不是因为你是被很多人喜欢着的大漫画家,只是因为你是你。”
“你值得我这样郑重其事,考虑未来。”
岑青柠望着男人烛火里仿佛在燃烧的眼睛,心口一跳,升出一股奇妙的感觉――在他的王国,她真的是一颗明珠。
璀璨耀眼,永不暗淡。
他顿了顿:“我想过很多办法。降低工作强度,减少飞行频率,改飞其他航线……这些有效,但效用不多。我在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触摸蓝天的方法不是只有飞行。地面上千千万万的人,包括你的母亲,我们依赖于设计、制造飞机的人、为飞行安全做出努力的气象部门等等,他们都是站在地面上触摸蓝天和未来的人。”
“所以,柠柠,我决定辞……”
“喻思柏。”岑青柠忽然打断他,轻声问,“你记得你是怎么和我形容飞行的吗?”
“你说,飞行是一场盛大的魔法。”
“你知道在我看来,飞行是什么吗?”
喻思柏饶有兴致地做出倾听状,显然在讨厌飞行的小公主眼里,不会有太好的词语。
岑青柠皱了皱鼻子:“我觉得飞行是骗局,你、还有造飞机的人,你们联合起来愚弄地心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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