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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困了。”她微微推开他。
喻思柏揉揉她的发，把人打横抱起，经过泳池时丢下一句：“周礼安，给你十分钟。”
“……”
周礼安额角轻跳，表面上仍维持着温和模样，耐着性子对泳池边的女孩子道：“h珍，和我回去。”
“不回。”她都没玩够。
周礼安注视着她，温声道：“这里都是你晚上认识的新朋友？h珍，闹大了，这船就开不下去了。”
小辣椒闷了一星期，这会儿正兴起，周礼安偏要来带她回去，话里话外居然还威胁她。
她恶向胆边生，池子里的脚用力往上一甩。
“哗啦”一声，水溅了周礼安一身。
清俊的男人闭了闭眼，没在意打湿的头发和脸，也懒得管湿透的衬衫，只是轻轻抹去眼皮上的水。
周遭忽然静了一瞬，个个大气不敢出。
这可是周礼安，在东川手段通天，谁都不想招惹这么麻烦的男人。
周礼安漆黑的眼看着一脸心虚的女孩子，又问了一遍：“和我回去？”
小辣椒酒醒了一半，咽了咽口水，内心虚得很：“……我不是故意的。你别生气。”
“我和你回去。”
呜呜呜她好惨。周礼安不会去她家告状吧？
小辣椒刚起身，身上多了条浴巾。她看了眼衬衣湿了一半的男人，欲言又止，老实地跟着他走了。
游艇上，喻思柏抱着喝醉的小公主，姿态亲昵。
小辣椒裹着浴巾恨不得离周礼安八百米远，要不是游艇就这么点儿大，她能躲到海里去。
她撇撇嘴，嫌自己倒霉。
喻思柏瞥了眼没什么表情的周礼安，冲他挑了下眉。
他们认识多年，难得见周礼安这副模样。平时就他最会装模作样，这个表情明显是怒气值快到顶了。
他没看边上那个女孩儿，拿起披肩给岑青柠挡住风。
游艇到岸，喻思柏抱着岑青柠先下船，小辣椒连忙跟上去，喊道：“柠柠，你送我回去。”
周礼安一顿，视线慢慢落在喻思柏脸上，眼含警告。
喻思柏丢了个爱莫能助的眼神。人家女孩儿找的是岑青柠，他做不了小公主的主，由她说了算。
岑青柠没醉彻底，还记着周礼安向喻思柏通风报信这件事。
她戳了戳喻思柏：“送h珍回家。”
喻思柏看向周礼安，悠悠道：“我们换辆车，我车坐不下。”
喻思柏开的是双门双座的超跑，想带上小辣椒的唯一办法就是和周礼安换一辆车。
周礼安和喻思柏对视两秒。
短暂而无声的僵持后，周礼安把钥匙丢向喻思柏，视线扫过那道对他避之不及的身影。
喻思柏把小辣椒送到别墅门口，便带着小公主走了。
小辣椒警惕地往左右看，黑沉沉的夜里没有人，她松了口气，加快脚步往铁门走去。
距离门口一步之遥，一只手从身后伸出。
狠狠拽住了她的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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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青柠酒量一般，但酒品不错，很少闹腾。
今天她难得来了兴致，才到春堂路便闹着要下车，喻思柏没办法，把车停在路边。
车是停了，小公主也蹲着不走了。
“你背我。”
她仰着小脸，眼睛亮晶晶的。
喻思柏想起上次背她，怕他不愿意，小姑娘耍了半天赖，见他答应，又闹着改成抱她。
现在她不用耍赖了，可以直白地告诉他。
“上来。”
他蹲下身，将后背袒露给她。
岑青柠慢吞吞地爬上去，搂住他的脖子，被他往上颠了颠，好心情地晃了晃小腿。
“我爸爸也总背我。”她小声说。
喻思柏想起和岑义谦唯一一次见面，“他看起来很疼你。你小时候他陪你的时间多吗？”
喻思柏的童年很少有父母的陪伴。同样，他们也很少管教他。
他很早就有了属于自己的自由时间，他自在地寻找各种乐子。但这不意味着他不需要陪伴。
岑青柠简单回忆：“不多，但也不少。他把空闲时间都给我了，陪我玩的时候很专心，不会忽然接到电话离开。再重要的事也比不过陪我。他确实很疼我，两个小鬼都羡慕我。”
喻思柏无声一笑，小姑娘从小就招人疼。
“柠柠以前过得开心吗？”
即便知道岑义谦不可能让她受委屈，但他想到在漫画里那个孤独的女孩子，就忍不住想到他的柠柠。
岑青柠懒洋洋地说：“你是想问我和阿姨吧？大家都好奇，其实就是普通亲戚关系。她不能当我妈妈，但对我也没有恶意。小的时候我会羡慕两个小鬼有妈妈疼，后来调整过来就好了。就是这样简单的关系，没有外界想得那么复杂。我阿姨管着那么大的船运，连我爸爸都没有心思理，想不开才和我勾心斗角。”
喻思柏收紧手，把她往上托了一点儿。
他想，她以后不用羡慕任何人。
喻思柏一路背着小公主回家，没开灯，穿过昏暗往前走，让岑青柠兴奋又害怕。
今晚就要玩制服游戏吗？
她跃跃欲试。
岑青柠暗暗期待着，便看到喻思柏往楼梯的步伐一转，转去了客厅角落，目的地――模拟驾驶舱。
“……”
愣神间，他已经打开驾驶舱，把她抱了进去。
岑青柠置身于陌生黑暗的环境，有些不安，下意识去抓喻思柏的手。
忽然，眼前一亮。
仪表盘上的光接连亮起，宛如一座逐渐点燃的城市灯火，让这个小小的驾驶舱充满光亮。
无垠黑暗中，只有仪表盘莹莹发亮。
喻思柏倾身替她系好安全带，“我们在漫长的旅途中，大部分时间是在黑暗中度过的。”
“只有仪表盘有光。”
岑青柠握着他的手腕不肯放，小声道：“你单手能操作吗？”
喻思柏在黑暗中对上女孩子柔弱的眼睛，眉梢轻挑：“你现在是我的副驾驶，任务是协助我让飞机安全起飞。而不是――”
“勾、引、我。”
岑青柠：“？”
作者有话说：
柠柠：我和你谈恋爱，你教我开飞机？
-
第五十一章 假装一听
岑青柠做了个梦, 地点是模拟驾驶舱。
她原以为自己会做个噩梦。可梦里，她坐在喻机长身上，搂着他的脖子, 裙子层层叠叠堆到腰间。
两人在狭窄的驾驶舱吻得难舍难分。
男人有力的大掌握着她的大腿, 腿根被捏得发红。
她睁开眼, 红着脸和天花板大眼瞪小眼，觉得自己最近不太对劲, 怎么连梦里都是喻机长。
下楼时, 别墅里只有她一个人。
昨晚, 喻思柏和她在模拟驾驶舱“玩”了一会儿，没多留。他今天有工作, 去了公司，说有临时航班。
昨晚他应该是察觉了她的不安, 所以才会带她进驾驶舱。
原来, 在陆地上的驾驶舱也没这么可怕。
至少很适合接吻。
放暑假的第一天，喻机长不在东川。
无聊。
岑青柠百无聊赖地干了会儿活, 忽然想起小辣椒, 也不知道昨晚她怎么了，应该没被周礼安抓住吧？
她尝试着给小辣椒打了个电话, 没人接。
叹气，又变得无聊了。
从前她一个人在东川过暑假, 新奇又自在。喻思柏不在，这座城市就像少了点儿什么。
喜欢的感觉真奇妙, 能改变一个人对一座城市的看法。
于是，岑青柠临时兴起, 买了票, 简单收拾了小背包, 坐高铁再转车，回到了澜江。
路上折腾一整天，天都黑了。
回到半山别墅，岑青柠困倦地打了个哈欠，眯着眼就想往沙发上躺，冷不丁瞥见两个黑乎乎的小鬼。
她睁大眼，顿时清醒了：“你们去美黑了？”
她虽然讨厌但漂亮的妹妹弟弟忽然变了个模样，肤色从雪白变成了黝黑，像裹了一层桐油。
两张黑炭似的脸面无表情地对着她。
岑远辰额角猛跳：“岑青柠，你是没心没肺吗？我和岑远星这个白痴在金水湾边整整当了两个月的志愿者，你居然真的不管我们？”
岑远星下意识想骂他，态度这么差和姐姐说话。
但一想，自己都晒得这么可怜了，姐姐居然都不关心她，也不和爸爸说一句好话。
她太委屈了。
“我们不但要巡防，还要捡垃圾！”
岑远星这辈子都没受过这种委屈，偏偏无法反抗。
岑青柠：“……”
她就是随口一说，没想到爸爸这么“上心”。
岑青柠轻咳一声，难得好声好气：“现在的肤色多健康？阳光对人体有好处，上学学过吧？”
两个小鬼瞪着她，黑黢黢的面庞上一双眼珠子很吓人。
她幽幽叹气：“知道了，我去和爸爸说。”
岑远辰冷哼一声，勉强原谅她。
岑远星又亲亲热热地扑上去喊姐姐，再被推开。
岑青柠现在只想躺在床上好好睡一觉，没精力应付这个过于粘人的小鬼。
岑远星跟着她后面跑：“姐，我们晚上一起睡吧？你和我讲讲喻机长的事，听说爸爸都见过他了？”
“……”
不想理她。
-
喻思柏结束会议从公司出来，已经月上枝头，和他同行的同事们难得这么沉默。
他告别同事，到停车时坐上车，迟迟没发动。
这确实是一趟特殊航班。在他的职业生涯中绝无仅有，对他的同事们来说也是，他们都是一次。
下午的会议，他一进门便顿住了。
会议室里坐满了人，他的领导和同事们都站着，坐在会议室里的是一张张陌生面孔。
气氛肃穆，隐隐透着沉重。
喻思柏扫过一圈，看到许多双通红的眼睛，他的心里忽然冒出一个念头，一个不敢想的念头。
稍许，领导的话证实了他的猜想。
他说：“思柏，这些都是遇难者家属。”
五天前，一架飞机坠毁在西港市境内，经过漫长的搜救后，确认飞机上231名乘客和8名机组人员全部遇难。
临近头七，家属们强烈要求去祭奠。
但他们无法再相信那家航空公司，于是这件事就委任给了东川航空公司。
家属们要求这趟航班的机长是喻思柏。
他是东川航空最年轻的英雄机长，他曾在极端条件下挽救过整个机组的生命，力挽狂澜。
家属们现在需要这样的机长。
这是喻思柏经历过最漫长的会议，窒息感萦绕不去。会议中途有一个人哭，便有第二个、第三个……场面几度失控。
沉默无边无际地蔓延。
车里，喻思柏微昂起头，沉沉舒了口气。
他扯开领带，打开微信看岑青柠的未读短信。她说她到澜江了，困了想早点睡觉。
小姑娘没忘记祝他的航程顺利。
喻思柏低垂着眼，看了一会儿她头像上的菠萝，轻轻弯了弯唇，拿起手机凑到唇边，低声说：“晚安，宝宝。”
第二天，喻思柏醒得比往常早。
他到行前会议室时，机组人员都到了，都是公司精挑细选的人选，每一个人都比他的资历深厚。
喻思柏看了眼神情凝重的同事们，平静道：“不要有太大的压力。压力和焦虑都会传递，他们现在最不需要的就是这些，我希望你们把他们当做普通的乘客，和以前一样。”
年轻的机长单刀直入，以果决的态度开始了今天的行前会议。
无法否认，强大自信的机长给人以安全感。
一切准备就绪，机组等待塔台的命令出发。
副驾驶是飞行一部的王牌飞行员，从业多年，在业内受人尊敬。但他也是第一次驾驶这样的航班。
“思柏，你真的不紧张？”他问。
喻思柏目视前方：“我只想把他们安全带到目的地。”
喻思柏经历过无数次飞行。起飞和着陆，每一次飞行，他从未懈怠过，时刻谨记自己的职责。
稍许，塔台下达起飞指令。
飞机滑入跑道，凌空而起。一如他的每一次起飞，丝滑平和。
飞机到达西港已是午后。
机组目送这些特殊的乘客离开，正想松口气时，走在最后一个老人家忽然停了下来。
老奶奶神情憔悴，身板却挺得直。
她询问：“我能见见机长吗？”
乘务长迟疑了一瞬，老人家敏锐地察觉了她这瞬间的迟疑，说了句不打扰你们工作，便离开了。
喻思柏处理完工作，轻轻舒了口气。
今天西港在下雨，天气状况不算好，他尽量让乘客们感受不到坏天气的存在。
喻思柏下楼，乘务长等在门口，见到他便说了那位老人家的事，她有点儿后悔没先来问他。
机组有所有乘客名单，乘务长记得这趟航班的每一位乘客。
这位老人家的孙女今年刚高考毕业，是遇难者之一。她是一个人来的，没见到伴侣和儿女。
听说她的女儿前些年也去世了。
喻思柏低声道：“这件事我来处理。”
喻思柏回酒店休息了两小时，吃完饭后匆匆赶去了事故现场，和志愿者们一起参与搜寻。
西港的雨下了两天。
这日，喻思柏提早结束搜寻，回酒店洗去一身泥泞，换上正装去了航空公司为家属们安排的酒店。
那位老人家住在六楼。
公司为家属们配备了安抚人员，他敲门时来开门的是个女人，见到他愣了一瞬。
喻思柏表明来意，她征求家属意见后让他进了门。
老人家见到喻思柏显然有诧异，她没想到当天的问询会有后续。
其实那天只是一个念头驱使。
老人家嗓音微沙：“我的孙女以后也想成为一名机长。她收到了飞行学院的通知书，高兴得不得了。我听她说过你的名字，你是她最崇拜的机长，所以……我想见见你。”
喻思柏看着老人家通红的眼眶，轻声道：“这是我的荣幸。”
喻思柏留了很久，他听老人家说孙女对航空航天的热爱，说她小时候就对飞机模型有兴趣，说她活泼开朗、动手能力强，说她最喜欢往机场附近跑，看飞机起飞、着陆。
说她最希望，以后能开上中国制造的飞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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