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月这才明白过来,也没有强求,牵着五个小孩就往里走。
这院子里果然另有乾坤,在外头看着不大,越行却越深。
或许是因为没有了外界无处不在的目光,无形施加在他们身上的压力,又或许是他们已经发现了见月这位月柱大人放荡不羁的性格。
此时此刻,产屋敷家的下一代们,终于有了点孩子的样子,开始四处好奇地观察着。
作为鬼杀队的继承人们,他们的课业极为繁重,即便年纪还小,仍旧有许多东西要学习。
说实话,方才见月从产屋敷雏衣口中套出他们一天要学习的课程后,有考虑过要不要先送他们几瓶生发秘方洗发水,免得以后早早掉光了头发。
走到这片小林子的深处,见月就放开了手,让他们在自己周围活动,她则要去寻找一只合眼缘的鸦。
五个
小萝卜头刚开始还故作矜持,即使眼睛已经乱瞟,身体却还稳稳地呆在原地。
这种状态不过持续了短短几分钟,就成功被一只好奇地停在不远处,歪头看着他们的小鸦打断。
哇,是年幼的鸦诶,怎么会,有点可爱?
另一边,见月对小产屋敷们此时正在经历的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画面毫不知情。
正屡试屡败,屡败屡战地挑战下一只“合眼缘”的鸦。
树枝上停留了一只有着乌黑羽翼,尖锐长喙的鸦,见月停住脚步,与它豆大的小眼睛深情凝视,妄图以眼神传达出她的求贤若渴。
随即,那只鸦歪歪头,上下一扑腾翅膀,头也不回的就飞走了。
这是第几只拒绝了她的小鸟儿了?
见月已经记不清了。
被无情拒绝了太多次,她的心早已和手底下的刀一样冰冷。
心灰意冷,唉声叹气地回到原地,见月就看见主公家的几个苦命娃儿,正围成一团,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她有些好奇地凑上去,从他们头顶的缝隙中,看见了被他们围在中间的,一只奄奄一息躺在青石上的纯白鸦。
似乎是察觉到头顶的光亮被遮住了,这只罕见的纯白鸦居然半睁开眼睛,有气无力的向见月望了一眼。
见月愣了愣,这只鸦的眼睛,居然是晶莹剔透的鲜红色。
“月柱大人,你看,这只鸦居然是纯白色的。”
年纪最小也最为活泼的产屋敷彼方最先注意到了见月的到来,率先开口道。
见月摩挲了下下巴,沉吟了一会儿,最终做出了科学的判断:“应该是只变异了的白化病鸦,不管是体能还是智商,应当都要比普通的黑色鸦低下。”
不知道是不是见月的错觉,她说出这句话时,总感觉那只白色鸦的眼里闪过一丝人性化的不敢置信和愤怒。
产屋敷辉利哉被姐姐和妹妹们围在中间,看到纯白鸦这副可怜的样子,又想到刚刚她们摸它时,鸦的乖巧可怜。
于是忍不住,偷偷伸出小手,想要rua一下。
然鹅,这只鸦就和背后长眼睛了似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就往辉利哉的小肉手上狠狠叨了一口。
“唰――”
小肉手瞬间被叨出了一个小伤口,几滴鲜血从其中溢出。
辉利哉瞬间呆了,他虽然接受了许多成人式教育,可毕竟现下年纪尚小,也没有受过什么委屈。
冷不丁被这么伤到,顿时小嘴一撇,就要哭出来。
哦豁。
见月瞟了一眼那只叨完人后继续装死的鸦,你完了,你居然敢伤我们鬼杀队少主,我看你是嫌命长了。
虽然内心还在吐槽这只小小鸦big胆,见月还是很实诚地准备帮辉利哉看看伤口。
哪想到,还没等她牵起对方的手来查看。
双胞胎妹妹中的另一个,产屋敷杭奈已经冷着一张小脸,一巴掌拍到了辉利哉的肩上,奶声奶气地喝道:
“不准哭。”
辉利哉的这眼泪,就这么含在眼睛里,掉也不是,不掉也不是。
至于见月……见月差点就要笑喷出来了。
这才对嘛,这样才像小孩子。
那种被沉重的期望和外界的压力所死死压住的天性,才会让他们像是复制粘贴一般表现出那样的性格。
可是明明,他们都还是孩子啊……
小孩子家家,就应当肆无忌惮的玩耍,鲜活而热烈地奔跑在阳光底下,至于那些黑暗里的事,不还有他们吗。
既然她已经手染恶鬼的鲜血,就让她和这一代人来终结这惨痛的历史吧,别再让下一代人
,去背负这种沉重和伤痛了。
这一刻,见月的笑容狡黠又温柔。
年纪最长的雏衣和日向,若有所感地抬头看了一眼见月。
随即不约而同,抿起了一个浅浅的微笑。
见月最终还是成功牵起了辉利哉的小肉手,替他查看了伤势。
只能说幸好给她看得早,不然,这伤口就愈合了!
浅浅用“气”在他的伤口处游弋一圈,让对方的伤势恢复的更加快,见月伸出手,想要拎起这只叨完人后就装死的白化病鸦。
刚碰到它的羽毛,对方就故技重施,记仇似的还想要啄她。见月不躲不避,任凭这雪白的小闪电向着她的手袭来。
见月的□□强度,可是得到过十二鬼月之首的称赞的。
可想而知,白色小闪电――夭折了。
一刹那的电光火石之后,纯白鸦用双羽牢牢捂住喙子,鲜红的眼睛里极为灵性地闪过几缕惊恐。
而它身下的那块青石上,异常醒目地躺着一小块橘红色喙子碎片。
见月沉默了,看完这一幕的小产屋敷们也沉默了,唯有鸦鸦,独自委屈加惊恐。
*
见月领着这只鸦去前院登记的时候,那位【隐】还有些惊讶,反复向她确认,是否要选择这是白羽鸦。
虽然它长得新奇好看,可是不同于别的鸦,它不会说话,还整天懒懒散散的,不太聪明的样子,十分让人担心。
见月一边不在意地挥挥手,表示她不介意,就是它了,一边暗自用力,压制住这只一听到别人说它,就想暴起伤人的暴躁鸦。
她也不想的,谁料到她用“念线缝合”帮它重新将喙子接上去后,这只白羽鸦就像见到亲爹似的,对她极为谄媚亲热,走哪儿跟哪儿。
见月本还想再找找其他鸦,哪想,本就不受普通鸦欢迎的她,再加上这只趾高气昂跟在她身后的白羽,一加一的效果,远远超乎她的想象,直指“千山鸟飞绝”之境界。
兜兜转转一圈,见月最后还是认下了这只白羽。
颇为无奈的让这只鸦在自己的肩膀上安了窝,她有些歉意地跨出大门,今天几乎是让兔兔等了她一天,怪不好意思的。
刚踏出门口,就见到兔兔从一只纯黑鸦的脚上,解下了一个小竹筒,从里掏出一张纸条来,展开细细阅读。
那只鸦原本还乖乖呆在锖兔的肩上,见到见月和她肩上的白羽后,居然“嘎”地叫了一声,就这么飞走了。
见月感觉自己的拳头隐隐紧了。
正是此时,看完信里内容的锖兔忽然扬起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像是东风吹皱一池春水,三两花瓣落入水中,娴静又美好。
“怎么了?什么事那么开心?”见月有些好奇地凑上去。
“是个大大的好消息。”
锖兔看到见月,笑容更加粲然了些,
“麟泷老师来信,义勇他,成功斩杀十二鬼月下弦,将要晋升为水柱了。”
第六十四章
成为水柱了?见月有些吃惊。
但仔细回想, 她虽然没有见识过富冈战斗的样子, 但凭他那张“巧舌如簧”的小嘴,活这么大居然也没被人打死,肯定是有几分实力在身上的。
“鬼杀队众剑士虽然不常聚在一起,但是有新的柱产生, 还是会举行一个小小的聚会的。”
在见月神游天外的空子里, 锖兔已经含着笑收起了纸条,
“你和义勇同时晋升为柱, 主公应当会选择同一个日子,将你们介绍给其余人。”
见月点点头, 想了想那个画面, 已经有些迫不及待来到那一天了。
“这是你选择的鸦吗?”
锖兔这时才看见见月的肩上立着一只赤眼白羽的鸦,懒懒散散的将自己缩成一团,窝在她的肩上。
他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颜色的鸦,一时有些好奇的想伸出手去摸摸它。
还没等锖兔碰到对方的羽毛,它已经全身一凛, 一对如红宝石般的眼睛凶光毕露,伸长脖子就想要去啄胆敢来摸它的人。
锖兔微微一愣, 大拇指和食指上下一捏,轻轻松松就将这只鸦的嘴巴合拢了。
不顾对方更加暴怒的上下跳脚挣扎,他有些担心的对见月说:“这只鸦的性格太不稳定了, 你要不重新选一只较为温顺的吧。”
“唉,”见月沧桑地叹了一口气, 故作深沉道:“罢了,我和小黑有缘。”
锖兔顿了顿, 深深地看了一眼雪白的鸦, 无语地收回了手。
经验告诉他, 别好奇,别问,别出声。
这下轮到见月难受了,左等右等等不到锖兔的回应,忍不住抿紧嘴,执拗地盯着对方,一副势必要等他提出质疑的样子。
锖兔“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在见月不满的眼神中,一把揉了揉她的头,笑着率先往前走了。
等到见月又领着小产屋敷们回到天音夫人的居所时,她已经派人将大小各异的“刚玉”摆在院中,就等着见月来挑选。
看着孩子们面上虽然依旧得体守礼,但眼神活泼了许多,产屋敷天音不禁微微一笑,更加坚定了以后要让孩子们多亲近这位月柱大人的想法。
见月对着满院子的“刚玉”精挑细选了半天,最终凭着感觉选择了其中一块。
又是不舍又是期待的将“刚玉”递给【隐】,见月眼里是抑制不住的兴奋,苍蝇搓手.jpg
又要有新老婆了,诶嘿。
那位【隐】只觉得全身都毛毛的,赶紧将“刚玉”接了过来,这位大人,好像有些……特别。
陆陆续续干完了其他准备事宜,太阳也已日薄西山。
天音夫人安排了两间房间,让见月和锖兔稍作休息,养足精神,明天才好赶路回鬼杀队总部,他们俩自然是欣然接受。
至于日轮刀和定制的队服,稍晚自然会送去总部给见月。
见月和锖兔在天音夫人布置的居所舒舒服服地休息了一晚,第二天便收拾东西准备回去了。
就是小黑――也就是那只纯白鸦让见月有些惊奇,她习惯用打坐修行取代一部分的睡眠,偶尔就会有几缕“气”消散在体外。
本在打盹的小黑,感受到那缕“气”,就跟猫闻到腥似的,贼兮兮挪到见月身边,还伸出头蹭了蹭她的大腿。
见月微微眯眼,不知道为什么,怎么从它一张鸟脸上看出了媚上欺下,讨好谄媚的意思。
不过既然收了它当自己的鸦,见月也不管它,听任它依偎在身边,自顾自的修行。
回到鬼杀队总部的时候,总部来往的剑士明显比上一次见月来时多多了,气氛也热闹了不少。
一
路上,锖兔也同许多认识的剑士们打了声招呼,为了保证鬼杀队总部的具体地址不外泄,鬼杀队有一套严格的等级管理制度。
譬如,只有乙级及以上的剑士才能够自行前往鬼杀队总部,除此之外,只能通过【隐】部成员,像是见月先前那般,两眼一摸黑,就被抬了进来。
锖兔虽然距离正式加入鬼杀队不过两年,可他能力强,短短两年间就斩杀了许多恶鬼,晋升为乙级剑士。
也正是因为他强悍的业务能力,可靠温柔的性格,让他在鬼杀队中颇受好评。
这一点,从一路走来和他打招呼的人数之多就可见一斑。
见月已经是板上钉钉的月柱了,产屋敷耀哉也为她准备了专门的住处。
可她去新屋溜达了一圈后,还是决定在蝶屋附近找个小房间住住,屋子太大,她一个人,都不够暖房的。
香奈惠和忍自然非常欢迎她,鬼杀队剑士中的女性本就稀缺,难得遇上这么一个有能力又合得来的人。
接下来的几天,见月闲时就会在蝶屋转悠两圈,偶尔陪着锖兔在道场练练剑道,静静等着她的日轮刀和制服送来。
最先送到的是她的制服。
见月兴致勃勃的从包裹中取出队服,躲进了一旁的小房间中,迫不及待想要试试。
锖兔和被香奈惠暂时托付给见月的香奈乎,就等候在门口,等着见月换完衣服出来。
是日天气晴朗,清风徐徐,各色蝴蝶于花丛中飞舞,暖阳透过树荫坠落在地上,形成一个个不规则的光斑。
锖兔耐心的和香奈乎解释着呼吸法的进阶应用教学,少年温润如玉,娓娓道来,一派岁月静好。
“砰――”
一声巨大的踹门声打破了这份宁静,两人齐齐回过头,看向噪音来源。
见月此时已经杀气四溢,和服的领子还有些凌乱,一看就是随随便便系了上去,没有好好整理。
她一手拎着揉成一团的鬼杀队制服,一手握着【三日月宗近】,经过锖兔和香奈乎的时候,强忍住怒意,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我出去一趟”,就气势汹汹地提着刀出去了。
锖兔和香奈乎对视一眼,下一秒,他赶紧拉上香奈乎,循着见月的身影就追了出去。
可她似是极为生气,一点都没有留速度,转眼间就失去了踪迹。
锖兔在原地思索了会儿,觉得这件事估计和送来的那件队服脱不开关系。
现下既然不知道见月到底去哪了,干脆先去制作队服的【隐】屋看看。
*
前田正男永远忘不了那一天。
还记得那是个阴云密布,不见天日的日子,他正如往常一样,哼着小调,在自己的裁缝屋里赶制鬼杀队队服。
想到刚刚送去给新上任的月柱大人的那套队服,也是出自他的精心设计和独特剪裁,就让他不禁自得地唱的更加大声。
前田正男敢说,出自他手底下的队服,绝对是最有魅力,最能凸显这位月柱大人身材优势的队服!
正当他自鸣得意间,那位新上任的月柱,就如鬼魅般,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他的小屋子里。
“诶,我说,就是你做出的这身衣服,是吗?”
前田正男本被忽然出现的见月吓了一跳,但是这位月柱大人实在好看,笑起来也带着人畜无害的甜蜜可爱,不知不觉就让他卸去警惕,点了点头。
见到他承认,见月的笑容更加灿烂了些,愈发衬的她色如春花,娇艳欲滴。
“那么,你给其他所有剑士,都制作这样的队服咯?”
前田正男瞬间一凛,强行把脑子从晕晕乎乎的甜蜜陷阱里拽了出来,警觉道:“没错,都是这样的队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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