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群人到底是干什么的!
为什么就追着她不放了啊!!!这也不是急支糖浆的片场啊!!!
所幸今日虽然不算完全的阴天,但大部分时候阳光被锁在了云层之上,偶尔几次忽现的阳光,也被见月险之又险地躲了过去。
身后有追兵,头顶是时不时就忽然投下的阳光,她现在的处境,不可谓不狼狈。
“嘶。”
艰难的在山坡上打了个滚儿,躲过忽然出现在身后的剑技,身上被树枝尖石擦出来的细小伤口,在她再一次起身时,已然尽数消退,眼前的树丛逐渐稀疏,跑动起来也更加方便了,但见月的神色,却猛地沉了下去。
不对劲,这不对劲。
这十数日来,除了后期因为缺少能量摄入而变得有些昏沉外,其余夜晚,她都在附近探查地形,逃跑时也特意规划了一条地形较复杂,树荫众多的路线。可眼下这种树木逐渐稀疏的情况,明显与她前几日的探查结果不符。
山川地形,非人力所能干预,又怎么会在短短几日间,发生这种变化。
穿越以来,那种一直萦绕在心头的违和感,越来越重。
不过现在并不是思考这些的好时候,周围的树木越来越稀疏,地形也更加开阔了,跑过最后一丛灌木,眼前豁然开朗,一汪湖泊就这么出现在了见月的视线里,周遭只有零星的树木点缀着,若是这个时
候云层散开,压根儿就没有可供她藏身的地方。
见月将将迈出的步伐顿住了,四下环视了一圈,她一咬牙,准备后撤另寻出路,可是身后的追击者,却也在她停下脚步之际,追了上来。
转眼间,便相继持刀围了上来,呈半圆之势,挡住了她的后路。
“数日前让你跑了,没想到这次竟然还能遇到你,恶鬼,束手就擒吧。”
为首之人手握武士刀,神色冷肃,厉声对着见月呵斥道。
他们本以为数日前追击的这只女鬼已经被阳光晒成了灰烬,却没有想到,对方竟然还徘徊在这片区域。想到方才空无一人的林间小屋和肆无忌惮地霸占着小屋的眼前之鬼,他心下一沉,恐怕屋主早已凶多吉少,懊恼自己的疏忽之余,语气也更加严厉。
另一边,见月也跑出了几分火气。
一群身份不明,持刀砍人的家伙,打从见到她第一面起,就开始喊打喊杀,话语里透露出来的厌恶和不屑溢于言表,她自问可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双方对峙也是以自保为主,为什么就是要追着她不放!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一直追我?!”
怒极,她愤而发问。
然而听到她的问话,对方却是像是被逗笑了似的,再一次用那种令见月恼火的目光扫视了她一眼,像是在看一件令人生厌的物品,丝毫没有半点尊重。
“恶鬼,性恶食人,肆意妄为。鬼杀队众见之,必诛!”
话音刚落,方才还沉默围堵的那群人,纷纷拿起了手中的武士刀,起势不一,却让见月心头一跳,警铃大作。
上辈子积累下来的战斗意识,下意识让她做出了动作,然而,这幅身体各方面的素质,即使是在鬼化状态下,依旧落后了上辈子一大截。
结果就是,虽然躲掉了一大半的攻击,但其中最为厉害的几道,还是砍到了她的身上。
不久前才被锖兔修改好的鹅黄色上衣,自左肩斜向下,破开了一大道口子,血液争先恐后的从其中流了出来,逐渐濡湿外衫。临近湖泊的水汽和林间草木的清香,皆被这血气所覆盖,林间翻滚着的血腥味,被风裹挟着,送往山林的各个角落。
见月神色凝重地轻触了一下脖颈,刚刚这一刀,是冲她的脖子而来的。
危急关头,她的念技忽然短暂的灵光了下,念线将她往后一拉,险之又险地后撤了半步,让其落在了身上,不至于直接被砍断脖子。
然而当她想要再次唤出念线时,它却又仿佛从未出现过似的,岿然不动。
无奈之下,见月只能收回心神,继续将目光看向面前这群人。
不行,对方的人多,光是用车轮战就能耗死她,可何况还有那些特效华丽的剑技,远程输出就够她吃一壶的了。身前的伤口正在愈合,可速度还是太慢了,支撑不了她继续战斗,得想想办法,甩开眼前这群人,再从长计议。
她装作虚弱地吐了两口血,混合着内脏碎片的暗红色血液格外}人,暗地里却一直关注着身后的湖泊。
就是现在!
一大片积云正经过天际,根据之前的风速和云层的面积估算,至少能留给她五分钟的安全无阳光时间,只要她在这段时间内甩开面前这群人,潜入湖中,就有把握完全甩掉他们。
鬼不需要呼吸,湖底够深也不见天日,顺着河道潜伏下来,对方作为人类,无法在没有空气的水下呆太久,到时候她想逃脱,就要简单多了。
见月抓紧机会,趁他们一波攻势之后的松懈之际,在地上抓了把土,朝对面使劲一扬,接着头也不回地就往湖泊的方向跑。
这些剑士一时不查,竟然被暗算得正着,主要是也没有想到现在的鬼,竟然还融会贯通了地痞流氓打架的惯用
姿势,打起架来什么招数都使得出来。对此,见月嚣张一笑,表示招式不怕脏,只要好使就行。
湖面已近在眼前,波光粼粼,反射着阳光,灿金夺目。
等等?阳光?!
正奔跑着的见月差点没一下子摔倒,她震惊地朝天际看去,骇然发现,那片刚刚还在那儿的大型积云,此时已悄然无踪,仿佛从没有出现过似的。
而此时遮蔽着日头的云朵,不过极小一朵,再过数秒,她便会完全暴露在阳光底下!
前头是尚有一段距离的湖面,后头是已经反应过来的追兵,头顶是更加危险的阳光,在这种危机时刻,她却越发冷静。
这个世界,是假的。
这个心底一直压抑着的想法,在这一刻,清晰无比地浮现在了见月心头。
不仅如此,它还在有意无意地针对着她,忽然变化的地形,不知从何处冒出的追兵,凭空消失的积云,种种迹象都在表明,世界在冥冥之中,以一种堪称拙劣的手段,推动她走向灭亡。
肉眼可见的光线已经出现在视野里,不徐不疾地朝她所在的方向移动,见月停下了脚步,时间仿佛变慢了似的,她冷眼瞧着周围的一切,一切又都似乎有迹可循。她看着自己孤单地站在原地,即将被世界的恶意吞没,看着冰冷的阳光带着恶劣的嘲笑,不可阻挡,又看着那群追来的剑士,举起刀,小心谨慎之余,眼神里还有尘埃落定的放松。
是啊,谁都认为,她必死无疑。
然而,下一刻,灵魂从旁观的状态脱离,重新被拽进肉身中,同时也被拽进了一个更加滚烫的怀抱里。
“别动。”
她听见头顶传来一个熟悉的男声,紧接着,眼前一黑,竟是被兜头罩了进去,将阳光完完整整地挡在外头。
见月沉默了,她当然知道这个声音来自于谁,然而也正是因为如此,她却一时有些不敢直面对方。
良久,她才慢慢举起双手,环住对方的腰,将自己紧紧贴在他的身上――锖兔,这个世界是假的,那你呢,你也是假的吗?
第一百三十八章
察觉到怀中人抱紧了自己, 锖兔误以为见月是害怕阳光,便将布料遮得更严实了些,安抚似的拍了拍她的背, 小声安慰道:
“别怕,我在。”
发现院中的凌乱景象后,他就赶紧追了出来,顺着树枝倾轧的痕迹, 找到了这里。
在看见对方置身于毫无遮蔽的旷野中,就差一点点, 阳光就要照到她的身上, 那一瞬间, 锖兔的脑子一片空白。
见月说过,阳光是鬼的克星, 只要见了阳光,鬼必定会在其下消融殆尽, 而眼下这种时候, 只要再过几秒, 那对鬼来说危险至极的光, 就会照在她的身上, 他必须要做些什么, 来阻止这一切。
但好在, 他及时反应了过来。
当初在院子里寻找线索时,心念一动间一并带出来的布料此时也有了用途,他冲了上去,甚至还没来得及说明一声情况, 便将布料展开, 把见月笼住, 一起揽进怀里,为了最大可能地减少光的伤害,他甚至还将上衣解开,一同盖在了怀中人的头上。
“危险,快让开!”
见半道中忽然冒出了个人类,还抱住了危险的恶鬼,后头追击的剑士皱紧了眉头,呵斥道。
然而见识过院中那些景象锖兔,可对这些人没有什么好脸色,他甚至还转过身去,用背部朝向他们,以便更好地保护见月,对他们的喊话置若罔闻。
其中有人见他这副态度,忍不住站了出来,拿起武士刀对准他。
“快松手,不然我可要攻击了。”
结局可想而知,那人被激怒了,不顾身旁人的阻挡,准备给面前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一点颜色瞧瞧。
剑势起,水蓝色的剑技游龙似的出现在了空气中,迅捷无比,在锖兔的右脸上留下一道贯穿半张脸的血痕。
察觉到动静的见月微微挣扎了下,紧接着又被上方之人摁住,示意她不要乱动。
“你这小子,你不知道她是恶鬼吗,你不要命了吗?!”
见他软硬不吃,发出攻击的那人更加生气了,就差上来拽着他的领子,大喊清醒点了。
就在他们说话的功夫,积云再一次遮住了阳光,一直紧张关注着天气的锖兔这才松了一口气,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对方是在和他对话。
“我知道她是鬼。”
他冷静的肯定,让正在激情发言的那位剑士愣住了,锖兔抿了抿嘴,继续说道:
“可见月从没有吃过人,我想帮她找到变回人的方法。”
“别开玩笑了,鬼,是不可能变回人的,将她交给我们,我会让她的死亡,没有那么痛苦。”
还是不行吗,他的眼神黯淡了一瞬,而后,重新抬起脸,温柔一笑,让一直将视线放在他身上的那群剑士皆为之一愣。
就在他们怔愣的工夫,锖兔松开环住见月的手,在她耳边低语了一句“快逃”,便将她推向了湖边。
布匹翻飞,在见月坠入湖泊前看到的最后一眼,穿过那群围上来的剑士之后,是独自站在原地,温柔又鼓励地看着她的锖兔,那抹侧脸上的血痕,在翻滚着的灰色积云映衬下,鲜艳得刺目。
咦,他的脸上,原本没有这道伤疤吗?
失去意识前,这是见月唯一的想法。
*
湖水冰冷,透着彻骨的寒,将她缠绕着,意图拖进更深的黑暗中。
见月猛地睁开双眼,身体还因为梦境中过于真实的窒息感而剧烈地起伏着,半晌,才平复下来。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面上看上去平静无波的湖面,竟然在她坠入水面的那一瞬间,陡然变得暗流涌动,若不是身为鬼的她不会被溺死,说不定今天就栽了。
那个幕后黑手最好别让她发现藏在哪儿!
在心里骂了一通那个不知名的针对她的存在,见月这才有工夫观察周围的环境。这是一间极为典雅的卧室,房间约有十五叠,木质的移门上贴着雪白的障子纸,墙上还挂着不知名的画作,一切井然有序。
她醒来的时候正是夜里,四下寂静无声,唯有虫鸣和着风拂过树枝的声音萦绕在耳畔。
见月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便索性起身移开门,打算自己出去找一找人问问清楚。
鬼的身体素质比人类好了不止一星半点,方才那么严重的伤,到现在也已经完全恢复好了,连破掉的衣物,似乎都被救她的人脱下,给她重新换上了一套整洁干净的淡紫色和服。
就是这一系列折腾下来,锖兔给她喂得那点血的能量早已消耗殆尽,她现在又感觉有点疲乏。
沿着靠近院子的檐廊走了一段距离,见月始终没有碰见什么人,只能一边欣赏风景,一边继续找人。不得不说,这座庭院的主人的品味不错,一草一木,错落有致,可以说是和风园林的典范了,就是缺了点巧思,逛久了难免有点无趣。
就在她的耐心将要耗尽之时,眼前终于出现了一处与别的院落风景不同的景象。
没有过于规整的草木布局,没有一板一眼的经过修饰的长青树种,只是一大片空地,被人为地清理成平坦坚实的地面,只在周遭随意长着点野花野草,在月光下野蛮生长。
但最为吸引见月的,还是置身于这片空地中央的那个,背对着她的身影。
又来了,那种熟悉的感觉又来了。
对方身着比她身上穿的淡紫色和服,还要再深一点的上衣,浓郁的紫在月色下蜿蜒流转,像是要流淌下来似的,极为惹人注目。
“你好?”
她试探性地向前迈了一小步,打了声招呼,试图引起对方的注意。
当然,她也成功了。
对方背对着她的身影微动,那头长至腰间的暗红色马尾在空气中晃过,他缓缓转过身来,连带着一起出现在见月视野里的,是他手中那柄紫韵流转的武士刀。
敲!
什么熟悉的感觉果然是她的错觉吧,这分明是进贼窝了,这柄刀就是证据啊,那群魔仙堡恐|怖分子的固定装备――七彩武士刀!
也没空去注意这位仁兄到底长什么样子了,见月脚步一顿,轻巧地转了个身,就准备先溜为敬。
然后……她就在原地踏步了几下,丝毫未得寸进。
身后人仅仅用两根手指就勾住了她的后领,带着夜间微微寒意的指尖轻触在她后颈娇嫩的肌肤上,鬼的致命处被这么近距离抵着,让她情不自禁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见月感觉到他微微俯下身子,胸膛无限贴近她的后背,而后,有些低沉的嗓音混合着吐息,喷在她的耳后。
“你又想逃到哪里去,嗯?”
头……头皮发麻!
什么鬼,为什么连头皮发麻都让她感觉莫名的熟悉啊?!
*
坐在方才她醒来的那处房间内,见月有些警惕的上下扫视着坐在对面的那个人,或者说,继国严胜。
他正拿着一块白布,仔仔细细地擦拭着那把被她称之为魔仙堡武器的紫色武士刀,与见月那副严阵以待的态度截然不同,他颇为放松,甚至连坐姿,都从正经端坐的跪坐变得略微随意了些。
“那个,是你救了我吗?”
见他不说话,见月终究还是没有按捺住,率先问道。
回应她的,是一片沉默。
对方还是捧着那柄刀,不过这一次,又换了块布料来进行擦拭,其精细程度,让见月都忍不住把视线放到了这把武士刀上。
忽略掉那有些鲜艳的颜色,确实是一把极为漂亮的刀,比她之前见过的那群剑士的佩刀都要长一截,刀身流畅,因主人的细心爱护而保养得宜,紫韵流转,神光内敛,看的她心痒痒的。
好漂亮的刀呀,想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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