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干的。
可是手才刚伸出去,还没触碰到呢,就被一只大手扣住了她的手腕。
“你在找死吗?”
继国严胜微微眯起双眼,紧盯着面前这个不知死活,身为鬼竟然敢触碰日轮刀的傻子,有些无语地问道。
可他这番话,却被见月误以为是他在威胁自己,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辩驳的话已经脱口而出。
“不,不是我,是它先勾引我的!”
此话一出,两人双双都沉默了下来,一个在怀疑对方是不是在水里泡太久,脑子进水了,一个心虚地移开视线,恨不得回到说出这句话之前,一锤子敲傻自己算了。
“咳咳。”
她轻咳了两声,试图将这段尴尬的经历掩埋过去。
但有一点,让她很是疑惑,继国严胜对她的态度过于熟稔,就好像已经认识她许久了似的,这让见月有些好奇起来,虽然断定了这个世界是假的,那这些人呢,也都是假的吗?
他们的记忆,经历,难道也都是假的吗?
她从对方的掌中,抽出被桎梏着的手腕,一边揉了揉被捏的有些泛红的手腕,一边状似不经意地问道:
“继国严胜,你是不是,认识我?”
感觉到掌心的充盈离去,继国严胜垂眸敛目,轻轻摩挲了下指腹。而后,听闻见月所言,却是倏地一笑,重新将头抬了起来,欺身向前,将对方覆盖在自己的阴影之下,双眸紧紧盯着乍然变得有些紧张起来的她,不肯错过一点异样。
“这一点,应该是我来问你才对吧。
不过数月未见,你怎么就不认识我了呢,不仅直呼吾名,还变成了――鬼?”
看着对方因惊讶而瞪得溜圆的眼睛,他眸色微微加深,
“你要给我一个怎样的解释呢,我的……未婚妻?”
第一百三十九章
未……未婚妻?!
不知是被对方身上过于迫人的气势震慑住, 还是因为这短短一段话里所含的信息量过大,或者两者兼有之, 这一瞬间, 见月宕机了,而后,脑内开始疯狂刷屏“我屮HU, 怎会如此啊”。
继国严胜看着直接傻愣住,不知道神游去哪了的见月, 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但又很快被深邃覆盖,抬起手来,拿食指轻点在她的额上以提醒对方回神,便将身子收了回来, 重新坐回原地, 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到底会作何反应。
只可惜, 回过神来的见月只是神色复杂地看了他一眼, 就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 一副假装什么都没听到似的鹌鹑样子。
在那短短的数秒钟,见月想了很多,比如说这个世界为何如此drama,为何对她抱有这么大的恶意, 这种情况她想时间暂停求助一下网友等等,但最后, 鉴于时代背景和现实情况,她还是以最快的速度劝好了自己, 并且汇聚成了极为经典的一句话――错的是这个世界, 不是我。
既然如此, 那她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好了。
出乎意料的,对于见月这种反应,继国严胜也没有计较的打算,只是将手旁擦拭好的日轮刀重新归入鞘中,继续问道:
“你还记得自己的名字吗?”
“这个我知道,我的名字是见月。”
“姓氏呢?”
“这个我不记得了。”她老老实实摇摇头,有些好奇地看向对方,他说自己是他未婚妻,那应该知道很多关于她的事吧。
“呵。”见月的表情太过简单易懂,满脸写着‘我好好奇,快告诉我吧’,像极了幼时他曾养过的一只幼犬,让继国严胜忍不住轻笑一声,“那便不要记得了,直接冠夫姓为继国吧。”
“喂!”
见月震惊了,看着是个正经人,怎么说话这么骚呢,你再这样下去,会出大问题的知道不!
眼见对方已经开始不满地要表示抗议,生怕把她惹急了的继国严胜,连忙转移话题,收起玩笑的神色,严肃地说:“那你还记得什么,事无巨细地告诉我。”
见月狐疑的上下审视了一眼忽然认真起来的对方,最终还是败给了对自己往事的好奇,将自己醒来后记得的一切,一五一十地道了出来。
但她没有想到,继国严胜在听完了她的叙述过后,并没有向她讲述有关她的往事,只是沉默了许久,才叮嘱她好好呆在这间宅邸里,事情的真相他自然会去查个水落石出,至于她,只要在这里乖乖等着就好了。
向来喜欢亲自调查,将进度把控在自己手中的见月怒了。
她推翻之前认为对方看起来是个正经人的言论了,这种骗人情报,自己却什么也不肯说的行为,和白P有什么区别!我代表月亮鄙视你啊!
但紧接着,见月脸色一变,忽然想起了一件更为惊恐的事。
“我刚刚在院子里一路走来,都没有见到其他人的踪迹,那你把我从水里救上来后,是谁送我到了这里,又是谁……替我换了衣服?”
正拿着刀走向门口的继国严胜微微一顿,而后头也不回的,继续向前走去,只是那脚步,看着要比先前更加凌乱了些许。
*
见月就这么在这处宅邸里住了下来,忽略过于清幽的环境,这里还是非常适合一只鬼居住的。
院落之间都通过檐廊相连了起来,即使是阳光正盛之时,也有避光处能够遮挡头顶的一方天空。她房间面对院子的那扇移门还是特制的,特意多糊上了几层障子纸,白天时,不仅能有效防住阳光,还能透过一点光亮,让屋内不至于太黑。
但她最喜欢的,还是那处道场。
不仅是因为它与其他院落格格不入的生机活力,更是因为摆放在这儿的那一架子刀刃。
见月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自从上次被继国严胜的刀刃吸引了注意后,她就对武士刀产生了极大的兴趣,心痒痒的,总觉得自己也该有一把这么帅气的刀。天知道她上辈子在流星街,除了最开始学着砍人的时候拿过砍刀,后期一律用的念线,从没对刀产生过兴趣。
更令她惊讶的是,自她拿起那些个孤零零摆在角落的竹刀开始,她就仿佛像是天生会使刀似的,上手就下意识摆出了一个标准的起势,而后无师自通地完整使出了一套剑技。
正是寂静的夜,唯有天上明月见证了这一幕,见月身形灵动,矫若游龙,犹如浮光掠影一般,伴随着细碎的风声,刀鸣不已,霍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①
一套剑技舞毕,她还有些失神地凝望着手中的刀。
良久,才抬起手,抚上依旧剧烈地跳动着心脏,缓缓长舒一口气。
这种感觉,太神奇了,既激昂又平静,酣畅淋漓之余,那自心底生出的喜悦,也更为明显昭著,仿佛在她不记得的无数个日夜里,就曾无数次像今夜这般,唯月与刀相伴。
微微摩挲了下手中被打磨的光滑的竹刀,见月在原地站了许久,细细思索起来。
虽然已经断定了这个世界的虚假,但她一直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在下意识使出这一套剑技之前,她猜测的是,自己还处于黑暗大陆中,但是又被某个不知名的“灾难”攻击,才陷入了这种类似于幻境的状态中。包括现如今她身处的时代背景,还是遇到的这些人,不管是锖兔还是继国严胜,都是由她自己杜撰出来的人物,那些莫名的熟悉感,也可能是她潜意识的投影。
虽然互动性强了点,故事的发展过程略微曲折了些,但她一向对自己的脑洞有着感人的自我认知,再离谱的剧情,她都承受得住。
但是现在,这个推测被全面推翻了。
人无法复制自己认知层面外的事物,食人恶鬼的传言在各地民间传说里皆有迹可循,她会幻想出来还情有可原。
可剑法,她从没有系统的学过剑法,也从未表现过对刀刃的喜爱,为何会在拿起刀的瞬间,就这般理所应当地用了出来?这种下意识的反应,是长久练习形成的肌肉记忆,绝非单凭幻境就可模拟出来的。
那她不妨大胆猜测一下,她确实穿越到了一个新的世界,还在那里生活了一段不短的时间,甚至学会了剑技。但出于某种不知名的原因,她失去了所有的记忆,又陷入了这个虚假的世界。
至于锖兔和继国严胜这一类带给她熟悉感的人,鉴于之前这个世界拙劣的陷害手段,估计也没有那个本事连这种感情都能模拟出来,很大程度上就是她在现实中认识的人,也一并被捏造了一段虚假的记忆,强行投入了这场可笑的闹剧之中。
想到这,见月狠狠一咬牙,越想越觉得这个猜测的可能性极大,忍不住攥紧了拳头。
敢把她当猴子耍,那个所谓的幕后黑手,你最好藏得再严实些,不然,让我逮到的话,呵,她冷冷一笑,纯黑的眼眸中,透出冲天的杀气和隐隐血色。
本来在黑暗大陆混了那么久,她就烦的很,还给她安排了这么一个恶鬼的身份,让她想吃点好吃的都不行,这不是正好撞她枪口上了吗!
就在这森森的怨念中,见月修习念技与剑法也越发认真,几乎可以用一日千里来形容。
或者说,这种进步的速度,已经不能用修习来形容了,更像是在慢慢捡起本身已会的,却被遗忘的东西,不过数日间,念线便能分离出数百根,剑技更是达到了一个瓶颈。
收刀归鞘,见月隐有所感,即使再练习
下去,她的剑技短时间内暂时也不会再进步,但是潜意识告诉她,她似乎遗忘了一些极为重要的东西,与让她真正发挥出百分百实力,息息相关的东西。
是什么呢?她紧皱眉头,一遍又一遍回忆着自己习剑的过程。
鬼的身份还是带给了她许多的不便,她不能在白日里现身,也无法光明正大的出去寻找线索,只能被困宥于这小小的宅院之中,却对外界之事一无所知。
继国严胜自从第一天见面后,便不知所踪,这傻子大概还沉浸在角色扮演中无法自拔,去查她变为鬼之事了。
唉,见月叹了口气,带这点小得意地扬起了头,还是得靠她啊,这个家没有我早散了!
总而言之,要想要尽快脱离这出闹剧,就不能单纯呆在这儿坐以待毙,要出去主动寻找线索。
打定主意,见月找出了纸和笔,将自己的猜测和打算都写了上去,便收拾好了东西,大摇大摆地出了这处位于人烟稀少处的宅邸。
*
无限城。
精致的怀表在昏黄的灯光下沉默而规律地走动着,“滴答滴答”的机械声在一片寂静的无限城中,显得格外响亮。
当时针和分针一同指向十二点之际,一只骨肉匀称的手,慢条斯理地将表盖合上,任凭沉闷的表针走动声,在狭小的空间内回响。
“下弦们出发了吗?”
玩弄着手中做工精美的怀表,欣赏着黄铜色的表链在指尖温顺缠绕,鬼舞y无惨满意地露出了一个微笑。
琵琶声一响,恭敬地跪坐在幕帘之后的鸣女,便出现在了他的下方。
“回禀大人,已经将他们送去无限列车号了,现已成功进入梦中,随时准备围剿鬼杀队之人。”
话音刚落,鬼舞y无惨忽然站了起来,冷冷注视着下首的鸣女,又似是透过她注视着某个人。
“重要的不是那群废物,我只要……她死。”
第一百四十章
很快, 见月就发现了,这个时代,并不是这么一个适合女孩子独自出行的时代, 特别是在晚上。
在随手掀飞了又一批上来搭讪的臭流氓之后, 她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这群人到底是怎么想的,难道以为自称一句浪人武士, 就万事大吉了,上来就想牵她的手, 简直不知死活。
一开始,她还是很有礼貌地表示了拒绝, 然而,这些人就像是听不懂人话似的,硬说她这是害羞, 一脸自信地报出了自己武士的身份, 亮了亮腰侧的武士刀, 便倨傲地等着看她变脸, 从拒人于千里之外转变为主动倒贴。
只可惜, 见月只回以了???的问号脸。
见她真的是铁了心想要拒绝, 对方的脸就像是打翻了的调色盘似的, 表情瞬间从倨傲转变为不敢置信再变为恼羞成怒,其衔接之快,转变之自然, 让人叹为观止,然后便开始犬吠:
“不过是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 竟然敢拒绝堂堂武士的邀约, 呵, 深更半夜一个人独自在外游荡,不就是存了这种心思吗。”
回应他的,是见月极为核善的一个微笑。
拍了拍手,将地上那些凌乱的衣物用脚往路边的草丛里踢了踢,确保不会被人一眼就看到之后,她满意地点了点头,转头便潇洒地走了。
只留下身后,被光溜溜挂在坊市中央的某昏迷人员,在略有些寒凉的夜风中瑟瑟发抖。
他的双手被束缚在身后,全身上下只留着一条兜裆裤,被一根麻绳悬在半空,只待白日来临,人们出门耕作之时,便会发现这精彩的一幕。
至于为何会给他留这么一块兜裆布,当然不是见月发善心,而是她实在是不忍直视了。
根据她这些日子看到的景象,现在她所处的时代环境,与战国时期很像,连这一时期的特产――武士和浪人都有不少。
虽然知道时代背景差异下,大家的着装习惯都会有所改变,但她实在是不能接受,一层薄薄的马乘F下面,就只有一块兜裆布,甚至还有些人,为了追求所谓的舒适自由,里头甚至一件都不穿!
你让她从此以后怎么直视马乘F啊!!!
扒衣服扒到一半,想到自己的某些熟人也钟爱穿这种F,见月原本还在欢快地扒人衣服的手瞬间顿住了,甚至还有些颤抖。
半晌,才勉强平复了自己乱飞的脑洞,将这人挂了上去。
等到背对着沿路走出了数百米,才见夜色中寒光一闪,锋利的念线将这人最后的一点遮挡,一并削下。
拜托,我可是鬼诶,心狠手辣,毫无道德底线那种,没要你命你就偷着乐吧,不过是让你赤|裸一晚上罢了,你最好识相一点,我都没计较你伤了我的眼睛。
见月现在走的这条路,是从仅剩的记忆里挖出来的,她当初逃跑时的路线。
虽然打定主意出去寻找线索,但她也不能像是无头苍蝇般到处乱逛,这条线是她目前唯一已知的一处线索,那些奇怪的祭司图案,最后出现的存在,都让她格外在意,说不定,那里就是她摆脱幻境的契机。
行走在月色下,见月有些出神地想着,步伐也不禁慢了下来。
少女身着淡紫色的和服漫步于月色下,姿容秀美,面庞莹莹如玉,真如传说中来自月亮的天女――辉夜姬一般。
正在此时,一道飒爽的声音穿过夜色,径直叫住了她。
“唔姆,姑娘,你是迷路了吗?”
见月脚步一滞,没有回头,面上还是那副恬静美好的样子,暗地里白眼都要翻上天去了。
啧,又来一个搭讪的臭流氓。
见她没有回应,杏寿郎有些担心地走上前来,再一次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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