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出来对我有好处吗?当时攻击冯真真可是主流啊,谁上前帮她说话不是帮忙分散火力吗?” Andrea露出了疑惑的神色,玉笛再次感到她对人性认识的浅显。是啊,为什么Andrea一定要站出来不可,她不能要求世上每个人都那么正义凛然。
“我当时以为她是被谁嫉妒陷害了。唉,谁叫她过的那么好呢,作品卖了版权,还是是当时那个影视公司最重视的IP,她本身长得又好看,想踩死她的人多了去了。话说,你对冯真真很感兴趣?”
“对,如果你也能跟我说点她的事情,感激不尽。”
Andrea笑说:“你想了解她哪方面?其实她跟何少只交往了一阵子,后来他不知道做了什么伤透了她的心。她整个人精神都不大正常了。不过后来她认识了一个人,也是在那段时间创作了她的第一部 长篇漫画作品,就是后来被买版权的那部。”
“她后来又恋爱过?”
“对,我不知道他是谁,但听说他比那个姓何的有钱有权,我们宿舍私下戏称他是大人物。”
“你知道她后来怀孕过吗?”
“听说过。应该不是何大少的,可能是那个大人物的吧。” Andrea说:“反正参加了一个派对之后,她的精神就不大正常了,这时那个男人出现,正好填补她感情上的空缺。她喜欢那个男人,那段时间天天出去约会,可能会想给他生孩子吧。”
“可是,为什么她自杀的时候遗书写着自己走了弯路很愧疚呢,如果她没做那些事的话她为什么要说这种话?”
“那我就不清楚了。道德感高的人随便做什么都很愧疚。可能她跟那个老头子在一起,破坏了人家的家庭吧?或者说老少恋落差太大,她心里愧疚?”
老少恋。玉笛脑子嗡的一下,她还来不及的接收信息,风予安走了过来,问道:“你们聊得怎么样?”
Andrea看了下手表,惊呼:“不行,王先生马上就到了,我得去忙了。” 她站起身,又说:“如果需要找张小姚,可以跟我联系,这是我的名片,她我算是跟她关系比较近的人。” 她递给了玉笛,眼睛却看向了风予安。
“对了,小姚也经常跟我打听冯真真的往事。” Andrea说。
风予安刚走过来,听到冯真真三个字,好奇地问:“张小姚跟冯真真有关系?”
“是呀。” Andrea露出焦灼的神情,看来她真是着急要走:“你们想知道什么不妨给我电话,我现在得先走了,王先生在等我——”
她急匆匆的走了,将一堆谜团留给了玉笛和风予安。
**
“你跟吴云清都聊了什么?”
两人从夜店出来,晚风吹来玉兰花的清香,玉笛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后迫不及待地想跟风予安分享信息。
然而,风予安微微蹙眉,说道:“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我跟他没聊张小姚的事。你还记得我伯父吧?叔公去世之后,他到N国去找两个女儿,跟她们和好之后,就过上了退休老人的日子,每天带带孙女,遛遛狗。但他的大女婿想在国内投资旅游业。风氏旗下有一家琴洲青年旅行投资公司,主管旅游类的项目,因为大姐在这方面经验十足,我就把公司给她管了,吴云清是第二大股东。”
“既然是这样,那为什么找您谈?”
“因为我伯父的大女婿很想投资那个地方,可我大姐不同意。你猜猜他们想投资哪?”
玉笛一头雾水:“我怎么猜得到?”
“傻瓜,我让你猜肯定是跟你有关系啊。”
“那,该不会是我的家乡吧?”
看着她有些略有些迷糊的样子,风予安忍不住刮了下她的鼻子:“对,就是你的家乡。不过,我大姐和吴云清不同意,他们觉得开发那里是浪费钱,但伯父的大女婿不认同。伯父卸任之后满心满眼都是他的女儿女婿,所以跟我大姐和吴云清发脾气了,说这两人不给他面子。”
他带了点苦笑的意思:“所以啊,有时这一家人闹起来比外人还僵。”
“怎么会是浪费钱?!” 玉笛条件反射地为家乡说起话来,“我们那里风景真特别好!如果不是山多,修路难,我们早就发展起来了。明山上有少数民族留下来的壁画,之前电视台来报道过,山上还有枫叶寺,枫叶寺历史有一千年了,现在是破了点,但如果重新修缮,说不定可以吸引那些喜欢名胜古迹的——”
她的话语戛然而止,像是收音机突然被按下了暂停键。
风予安转过头去看她,玉笛眉头紧蹙,脸上浮现一种古怪的表情,好像在思考什么。
风予安有些担忧地问:“怎么了?”
“不,不知道。刚才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些乱糟糟的画面,我,我突然又不记得了。”
她捂住了脑袋,来回晃动,不知是试图把记忆召唤回来,还是将不愉快的全部甩掉。
风予安赶紧止住了她的行为,说:“不记得就不去想了。我们不聊这种工作的事,现在晚了,我们回家吧。”
回家?
玉笛茫然地抬头看他。
风予安大概是说顺嘴了,这时才意识到两人已分开,嘴角勾起一丝苦笑:“抱歉,我忘了你已不再是我妻子。”
玉笛站在他旁边,能看到他嘴角那抹清浅的笑容。他高兴之时,左脸颊会浮现一个可爱的梨涡,眼角的泪痣特别漂亮,很能蛊惑人。现在是苦笑,梨涡也带了点牵强之意。
回家,回哪里的家?各自的,还是共同的。风予安并不在乎去哪里,只要有玉笛在,就可以被他称之为“家”。他心里这么想,却没有勇气直说,只能这么随口来一句,含糊的,模糊的,就盼望她在迷迷糊糊里点头,然后像领一只流浪狗一样领他回家。
风予安莫名有点羡慕元仲,如果他是元仲该多好,玉笛会毫不犹豫的把他抱走的。
天空此时飘起了小雨。两人起初以为只是绵绵春雨,没想到越下越大,已提前带了夏天雨水的风采。让玉笛害怕的是,远处传来了一阵阵轰隆隆的雷声。
她素来害怕打雷。夏季多雷雨,所以夏季晚上玉笛最是难熬,往往半夜被雷声惊醒,不得不开灯捂耳朵,一直捂到双臂发酸,头脑发昏了,而雷声也歇了才浑浑噩噩的入了梦乡。
“我已经叫人开车过来了。这地方停满了,所以他停到了别的地方去。”
风予安没说今晚是回哪个家,既然玉笛不说话,他就默认是去她的住处。
“我自己打个车吧,你早点回家休息。” 她掏出手机。
“没关系,我叫司机送你,琴洲打车太贵了,就算你工资高那也是辛苦赚来的,还是好好存钱吧。”
风予安表面镇定,内心一阵失落,昨晚还是亲密无间,在床/上缠绵的对象,现在她却那么决绝“冷酷”。
玉笛说:“不用的,我自己打车。”
“我的新房子离这里不远。” 风予安不顾一切将心里话抛了出来:“今天比较晚了,如果你不介意可以先住我那里。打车真的贵,而且大晚上我真的担心你的安全,之前有个女孩子晚上打车回去差点被那个网约车司机给什么,总之,我担心你。”
他一向是淡定自持,谈笑自若,勇敢坚毅的男人,可偏偏在玉笛面前却总是一副瞻前顾后,小心翼翼的模样。
玉笛不言,他也不催促,只耐心地等着。
“你是打算一直这样下去吗?” 她忽然开口。
“你不肯答应一年之约,那我就只好这样了。”
玉笛抬起头,怒道:“你还耍赖了?”
“对。” 他索性破罐破摔,“我就打算赖着你了。” 语气像低声诉苦,有一种惹人心酸的怜爱感,“这次与你再见面,无论你再说多少难听的话我都当成了好话,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离开你了,我是铁了心的一条路走到底,哪怕是死路一条也心甘情愿。”
“你——”
玉笛虽有自私的那面,但到底不是个铁石心肠的女人。
这三年,玉笛躲的不是风予安,甚至不是风家任何一个人,她躲的是现实和痛苦。后来她体会一种由心而生的疲惫感主导了一切。伯父和竹子的死能怪谁呢?到头来怪的是老天吧。可她不敢怪老天,就将错误揽到自己头上。
如果她当初能接纳冯真真就好了。如果那样,一切悲剧是不是不会发生。李玉竹的爱情会治愈冯真真,帮她一起抵抗来自安笙和云琦的造谣,她就可能不会死,那竹子和伯父现在可能都还活着。
都怪她自己,太固执,太霸道。
“玉笛,求你,再给我一次补偿的机会,一年,我只要一年,别无所求了。”
“那今晚就麻烦你了。” 过了一会,才听到她细若蚊呐的声音。
她的答应比一个大项目成功落地还让风予安高兴,他强忍住激动的心情,用平和的声音说:“我家有点乱,你别嫌弃就行。”
门刚打开,玉笛就听到“喵喵”叫的声音传来。灯光亮起,三只猫出现在玄关处,正围着风予安撒娇。
玉笛一眼就认出了元仲。它看起来没有任何变化,坐下来时还是威风凛凛的“迷你小狮子”,香香和大帅并不看玉笛,而是伸出前爪去扒拉男主人的大腿,唯独元仲走到玉笛的脚边叫了几声。
她很是感动,俯身下来抱起了它。
但过了一会,玉笛马上反应过来。元仲不一定记得她。这只外号色鬼的猫,从前看到青春靓丽的小姐姐就会冲上去打滚撒娇,惹得女孩子们一阵哄笑,然后翻滚着肚皮尽情地享受来自美女的抚摸。
元仲挣扎了一下,从她怀里掉下来,果然熟练地翻身然后露出肚皮,一脸期待。
玉笛的脸黑了一下,说:“你的猫还是这个德行,只要是个女人它就来这套。”
风予安笑说:“又不是我教的。” 他半蹲下来,敷衍地挠了挠元仲的肚子,然后拍了拍,笑说:“到一边去,你妈嫌你了。”
玉笛黑了脸,正想告诉元仲两人已离婚,那三只猫突然集体跑开,冲到自动喂食器下方大快朵颐。
“我设定了夜宵时间。” 风予安解释。
“我们已离婚了。”
“所以?”
“所以我不是元仲的妈妈了。”
“离婚了就不认孩子?你真心狠。” 风予安轻笑。
他找了一双粉色的拖鞋,说道:“这是我叫管家新买的,你放心,很干净,没人穿过。”
玉笛:“你太客气了。”
风予安带她去房间,又拿了干净的换洗睡衣过来。他早就想把玉笛往家中拐,所以这些物件都准备的很齐全。玉笛起初有些不自在,但两人毕竟曾是夫妻,加上这段时间经常见面,尴尬很快就消失了。一番洗漱之后,她准备休息,他又进来问要不要喝牛奶。
“不用了,你去休息吧。明天还要上班的呢。”
她下了逐客令。
“今晚不聊吗?你还没跟我分享你听到的事。”
“也行。你坐吧。”
风予安听她将今晚的事情说了一通,玉笛结束发言之后,他还是微微垂着头,保持沉默。玉笛眼看着气氛越来越尴尬,以为他太累已睡了,便用手肘推了推他,说:“你不发表点什么看法吗?”
风予安抬起头,淡淡一笑:“已经很晚了,我的脑子运转不起来,分析不了。” 玉笛正想让他回房休息,下一秒,他的脸忽然凑得很近,近到能看清他的每一根睫毛,玉笛不知是羞还是怒,下意识地往后一缩,风予安却按住了她的肩膀,这下子她无法动弹。
他刚洗漱过,身上带着熟悉的沐浴露清香,这么些年他用的还是同一个牌子。玉笛偏过头,目光躲闪着他,像因找不到落脚地而慌张的小鸟,风予安的唇找准机会覆盖了下去。
玉笛的心怦怦狂跳起来,她今晚明明没喝酒,喝酒的是Andrea和阿晴啊,可为什么自己脑子晕晕乎乎的,像喝醉了酒。在“醉酒”中,风予安将玉笛娇小的身子抱入怀里,轻而易举地攻陷了她。
结束后玉笛浑身沸腾的血液终于回落到了四肢各处。风予安一双手在她光洁的后.背轻轻抚.摸,含糊地喊了声:“玉笛。”
“怎么?”
“没什么,就是想叫你的名字,你回应了我就知道没在做梦。”
“你常做梦吗?梦到我?” 她问。
时钟跳到了十二点,玉笛本是十一点半准时睡觉的,但现在反而清醒了不少。她翻了个身,风予安将手收回来,在暗淡的灯光里默默注视着她。
“你走之后我几乎天天梦见你,一年之后频率就少了点。” 他很诚实,然后一骨碌坐起来,看着玉笛的眼睛,认认真真地问:“我们还能回到以前吗?”
还能吗?
玉笛心中也是茫然。他们两人的婚姻没有出问题,无人出轨背叛。可婚姻不仅是他们两人的结合,也是两个家庭的结合,中国人又向来最看重家庭和睦。虽说时间过去三年,李玉竹和伯父死亡的阴影还笼罩在她的头上,但痛苦已冲淡了一些。
玉笛自然恨安笙,云琦,她甚至对云涓也有怨憎之意。如果云涓能以身作则,她的孩子可能不会逼死冯真真,那竹子和伯父都不会死了。
“其实,我对你也不是一点恨意都没有。”
风予安听到这话,将她温柔地翻了过去,唇覆到她白皙的后脖颈,一边辗转,一边含糊地说:“你应该恨我,我当时太自以为是,以为通过正常的途径就能让云琦改过自新。玉笛,所以你要给我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怎么个将功补过?难道你还要对你姐姐的宝贝女儿动手?”
风予安在她身后轻声说:“具体怎么做你就别管了。其实这三年,我与姐姐的分歧越来越大,把云家的势力清除掉是我迟早要做的事。”
“听说云家当年帮过你们,现在你们这叫卸磨杀驴还是忘恩负义?” 玉笛讥讽道。
风予安笑说:“你认为是卸磨杀驴也好,忘恩负义也罢,这世上没有永远的盟友,大家都是看利益行事罢了。失去了云家做靠山,云琦又被养的狂妄至极,到时要收拾她就容易的多了。”
玉笛不再答话,过了一会,她陷入了睡眠了,风予安翻身下来,给她盖上了被子,随即躺到她的身侧。
风予安想通了。他已不再追求她给自己平等的爱。如果她哪天累了心里空虚了,将他再次当成一个解决办法,他也心甘情愿。与其追求那点不确定的爱,不如实实在在的陪伴她。玉笛的一生中可能会跟不同的人走不同的旅途,自己未必是陪伴她走到最后的人,可那又如何?能多在她身边一天,就多一天的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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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chapter 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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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醒来,风予安又恢复到了恐慌和焦虑的状态,他忽然就明白为何之前为何玉笛总是忧心忡忡的模样,只要心中装了在乎却解决不了的事,就难免反反复复的去想,结果就是日复一日的内耗和折磨。
那晚之后,玉笛没有再踏入风予安家中一步,她好像是打定主意不再跟他发生什么。不过两人还是有见面的。风予安有时会叫玉笛一同去医院里看看小梅。他想,或许是小梅每次谈起妹妹小姚时那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让玉笛想到当年是如何对李玉竹的,总之,答应探望小梅这事,玉笛很是积极,慢慢的就成了风予安与她很重要的一个事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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