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抢功劳,把同事所做的都说成自己,他无视上司的提醒,只按照自己的意志行事,他不给那位企业家脸面,得罪了明德的政府部门和商会。老实说,他这种情商是真不适合做警察。后来有一桩案子,一个自F国来的二十岁女佣被残忍分.尸,他们找到嫌疑人后,陈涛不听指挥开了枪,嫌疑人退步中弹后不小心踩空坠落而亡,这事上司大为震怒,陈涛就辞了职走了。我估计他是为了面子才跟弟弟说自己是被陷害的,反正他跟上司和同僚的关系一向很差,走了更好。”
风予安问:“等一等,你说被分.尸?”
他记得小姚的画上,也有一个受害人是呈分.尸状态的。
“对,没错。当时那女佣失踪后,其主家就报了警。据说那女佣是个好吃懒做的家伙,拿着高额的薪水却不好好干活,还偷了主家的钱出去养小男友。”
“凶手抓到了吗?”
“根据记录来看,应该十之八九就是那个死去的人了。他是那个女佣的小男友,染了赌瘾。又有亲密关系,又是赌徒的,而且警方抓他他跑的比谁都快,不怀疑他怀疑谁?说回陈涛,他后来开了一家侦探事务所,生意一般般,一般都是怀疑另一半出轨的人求他帮忙捉奸。不过他倒是个负责的好哥哥,钱都给了弟弟读书。他的死亡也很蹊跷,他是在国外度假的时候因车祸去世的。后来陈涛所在的事务所大楼起了大火,他也算是倒霉。”
“大火的原因是什么?”
“施工问题,你可以去搜索关键词丽君大厦火灾,新闻到处都是,此事政府已妥善处理了,该抓的抓了。对了,您还要我调查的关于王心怡自.杀的事件,并没有我们想的那么简单。”
**
“哥,爸爸叫你过——”
奉命前来叫人的风予卿,看到他一向如沐春风的四哥刚刚挂断电话,脸色阴沉得几乎要滴出水来。
“哥,你怎么?”
“让开!”
风予卿吓得立即退到一边。
风予安大步流星地走回宴会厅,但他没有朝着父亲所在的方向去,他稍稍“偏了点航线”,朝着云涓,云琦和安笙三人所在而去。
云涓是第一个注意到风予安的,可云琦和安笙还在与客人热火朝天地聊着。云琦最近在A国某城市举办了画展,所筹得的全部款项全部捐献给慈善组织,因此还荣获了州长授予的荣誉市民的头衔。
“对,我下个月还有一次展览!这次您不用特地飞到A国去了,我的展览就在琴洲艺术大学,欢迎您——”
云琦的话头止住了,因为舅舅忽然出现在她的视线范围内。
她刚要说话,下一秒,仅仅是一秒,她甚至没反应过来,就感觉右脸颊一痛,整个人不由自主地朝左边倒去,幸好哥哥安笙及时扶住了她。
“风予安,你怎么——”
又是一记响亮的耳光,云琦的左边脸颊也肿了起来。
云涓吼道:“风予安!你发什么神经!你竟然敢打我女儿!”
云琦也抬起头想要骂人,却碰见了舅舅阴森寒冷的目光。
就在旁边与人闲聊的Alex恰好看到了这一幕。从那一刻开始,Alex就再也没有动摇过跟着风予安的心。他从未见过这样的风予安,好友的脸上没有温和的笑容,眼里没有愉快的光芒,取而代之的是让人心脏哆嗦的,冰冷的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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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涓看到女儿的俏脸肿了起来,赶紧叫女佣拿来冰块冷敷,安笙护着妹妹离开。周围的宾客窃窃私语,心里好奇不已,却谁也不敢向前问一下,为什么传说中温润如玉的公子会突然大发雷霆,而且是对自己的亲戚下手。
风予羲第一个冲了过来,如果不是因为满堂的宾客,他真想一拳把弟弟打翻在地。
这是做什么?先不给容老奶奶面子,现在好了,连自家人都不放过。
“风予安,你脑子是瓦特了?给我过来!” 他压低声音,拉着弟弟的手却很用力。
风予安冷哼一声,甩开三哥,冷道:“我只打她两个耳光已经不错了。”
“你不给我面子是不是?今天的主角是我,是我!” 风予羲吼了起来。
不远处的伯父风文潜蹙眉,大步走了过来,笑说:“你们两兄弟都多大了?还跟小孩子一样,行行行,我知道,你们想喝我珍藏的酒所以才吵起来!Amy,你去把酒窖里的酒都拿出来,年份越久的越好,今天我就稍微大方点!”
来的宾客几乎都是上流社会的人精,众人知道这是老爷子要打圆场,虽说这一举措很生硬,但目前的状况来说也算是个解决办法。于是众人便配合着说:“对对!今天是快乐的日子,大家应该快乐喝酒!”
容惠筠对容奶奶歉然道:“奶奶,不好意思啊,他们他们挺小孩子气的。”
容奶奶露出耐人寻味的笑容,凑过去对孙女说:“风予安有点像我父亲,也就是你的曾祖父。”
“是吗?我还真不知道。” 容惠筠赔笑:“我想曾祖一定比他成熟多了,这种事情曾祖就绝对不会做的。”
容奶奶嘴角扯出一丝冷笑:“并不。他也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羞辱过我。惠筠啊,当你也拥有像我和你曾祖同样的地位后,你就会发现,你在任何一个场合做出失态的举措,多的是人抢着帮你打圆场,想借口。当然,像你这样的,是不可能有体会到的那天了。” 她拍了拍孙女的肩膀,转过头去对风文澜说:“文澜,宴会结束后,我们两家谈一谈,放心,不是谈婚事,是谈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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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束了与容奶奶一晚上的谈话,风予安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房间。无怪那老太婆可以纵横琴洲那么多年,而且在危机四伏的名利场里战胜那么多对手,她活着的每一刻都在拼命拓张自己的权力,抢夺更多的资源。思及此处,风予安觉得容惠筠还真的挺可怜的,容老太婆根本不可能“认可”任何人,她只认可自己。
打开手机,今天发的宴会照片点赞无数,风予安点开发现了玉笛的,会心一笑,然而他却想不到评论那里出现了张太太。
【哎!我见过这个人呀!】
张太太这时应该刚早起,风予安发了信息过去问是谁,老人家立即圈了出来。
【这个人,我见过的。他就是我跟老公在火车上见到的那个年轻人呀!啊,不对,不可能,他不可能现在还是这样。】
当然不可能,因为她圈出来的人是安笙。
风予安将目光转到了照片上,父亲的背影。安笙与父亲风文澜年轻时几乎是一个模样。张太太见过的是父亲。是父亲给了张教授灵感,创作了那本书?
【他们聊了很久,很多案件,那年轻人说的很真切。我知道了,这个小伙子一定是当初那个年轻人的亲戚吧?】
他站起身想伸个懒腰,打开行李箱,想找出玉笛给他买的睡衣,然后去洗澡。不意竟发现行李箱里有很多乱七八糟的小玩意,比如玉笛的发圈。
风予安马上想明白了。昨天阿狸在他们的房间里,自己和玉笛云.雨的时候,根本不管那只有收藏癖的猫,它可能趁着他们不注意把这些小玩意叼到箱子里。
第二天,他们就是从箱子里把猫给赶走的。但由于玉笛耽误了太多时间,风予安只是随便合上了箱子就走了,因此这些小玩意就被这么带了过来
他哭笑不得,俯身将这些东西一一拿出,发现竟然有一条项链。
“啊,是陈跃留下的东西。玉笛估计乱放,然后又被那只猫放到我箱子里了。” 风予安摇了摇头。
玉笛的生活习惯不算好,除了收拾行李箱以外,其他都不爱收拾,经常是拿起什么看一下,就不放到原位了。
捏起那条项链,风予安的脑海忽然划过一道深渊。
【陈跃承诺过会给Lucy很好的生活,他要Lucy无论发生什么都要死守这条项链。】
风予安心念一动,本想让自己不要想过过度抓马,然而当他在一番细细端详后,终于找到那条项链隐藏的开口,他的一颗心不受控制的狂跳了起来。
他将项链放在灯下细细端详。这便宜货隔了多年的岁月,链子已锈迹斑斑了,即便Lucy还与陈跃在一起,怕也不肯佩戴的。
打开后,他发现项链里藏着东西,这是一个非常迷你的usb。Lucy这么多年守着这项链不知是否发现这里藏着这东西,想必是没有的。她留着或许是出于对陈跃的愧疚,但并不会像风予安这样在灯下端详,她现在的生活足够美好,没必要怀念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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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予安永远记得自己打开usb,看到那些资料时的感受。他全身的血液都在飞速流动,那一刻他忘了所有的事情,甚至连玉笛都暂时被丢在脑后,屏幕上那些触目惊心的死亡景象,一件件一桩桩,占据了他的大脑。
陈涛列出来的死者一共有七名,时间跨越了二十多年,年纪最大的是二十七岁,年纪最小的是十五岁。
陈涛将这些死者全部列出,然后给出了他对凶手的一些侧写,风予安跳了过去,直接看到了陈涛的结论。
结论就是他怀疑是风家人所为。因为这些受害者无一例外都与风家人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其中有一个人曾是风家的女佣,她死的时候徐妙云还没嫁入风家。女佣家境贫寒,是跟着她母亲一起偷/渡到琴洲的,机缘巧合下到了风家工作。该女佣的母亲死于癌症,女佣继续留在风家服务。她的名字叫瑞贝卡,是被人一刀捅死之后,又被剖肠破肚,死状惨不忍睹,即便是胆子大的风予安也不敢再多看几眼。
不错,对应起来了,小姚画上的第一个受害者。
风予安又往上扫,果然,陈涛找出的受害者全都可以与小说,画作上进行对应,无论是年纪,还是死亡方式。
而这些受害者和风家的关系也被找到。这种关系是相当隐晦的。一般来说,一个人被杀死之后,人们会怀疑是TA亲近的人,或至少是有可能交际的人所为。但是连环杀手比较稀罕,他们寻找目标充满了随机性,也因此更难被抓获。
陈涛这人愤世嫉俗,他虽然有非常强的调查能力,奈何不会为人处世。他一心认为是警局的领导与同事排挤他,而不从自己身/上寻找问题。他需要钱,大量的钱,所以他没有将这些资料交给警察,而是选择用来勒索。
风予安的心揪了起来,因为陈涛给出的怀疑对象正是父亲风文澜。他首先锁定了风家,然后迅速锁定了这些受害人所到之处,遇害之处,恰巧都与风文澜有关。他惊讶的是,里面甚至有玉笛的家乡,枫叶镇。风家果然在当地投资过一些项目,帮助振兴小镇经济,时间点大概是从玉笛的五岁到六岁这一年。
风文澜常年生病,所以叔公一向不舍得他操劳太多。相比风云苔操控全局,风文潜经营人脉网,风文澜的存在更像是一个吉祥物。他也会工作,出差,开会,听汇报等等,最经常做的工作就是到各地出差。家人也觉得多走动对他的病情有好处,所以这种去到各地监督项目,与当地商会交流之类的事,一般会交给风文澜去做。
不对。
那位脸被砸碎的受害者不在陈涛的报告里,却被小姚画了。风予安已经差调查员调查了那位受害者,他可以肯定该名受害者遇害的时候,父亲绝不在琴洲。他当时在A国的医院里,无数护士可以为他作证。
风予安看向手机,忽然睁大了眼睛。这是个显而易见的道理,因为一共有两个杀人犯。
他再次翻上去看之前的报告,这一次是详细的,无遗漏的全部看完,包括陈涛写给陈跃的信件,里面交代了证据放置的地方。果然,陈涛是不可能把这东西随身带的,他还需要用来勒索,肯定会确保这样东西被安放在一个安全的秘密的地方。
不知过了多久,天已然破晓,风予安因为疲惫实在支撑不住,便倒在桌上睡了一会,若不是窗外鸟啼声音太响,他还没那么快醒来。
他身上还带着昨天宴会上留下的烟酒香水气,昨晚看的入迷,完全没时间清理自己。他低头看了下手机,又眺望窗外,猛然想起他们应该集体到停机坪去送容奶奶,当初风家光顾容家的小岛也是同样的礼遇,他作为现在的掌门人绝对不能缺席了。
风予安抓起床头的除臭剂随便一喷,稍微理了一下头发便出去了。
一路上他在想,小姚应该也有证据,而且与陈涛找到的是独立的。换言之,陈涛可能找到了第一个凶手,小姚找到了第二个。现在她的那个爱的死去活来的情人,大概率就是凶手,如今那家伙的真面目也已经在风予安的脑子里。
当然,这一切都是推测,必须要看实际的证据,只有证据才可以支撑推理。可是小姚的家里,警察已经去过好几次,自己和玉笛等人也去过,有证据警方应找到了,就算警方真的没注意,自己或者其他人也可能在无意识里弄脏了证据。
不,小姚不会把证据放到家里的。他能想到,难道凶手就想不到?
他一边苦苦思索,加之昨晚没睡好,竟不小心撞到一个女佣。
女佣Amy退了一步,笑说:“四哥,你早——”
风予安微微退了一步,不想自己身上的臭气熏到女士:“Amy,你早,在忙?”
“嗯!忙搬东西呢,大家都来帮忙了。” Amy温声说:“您昨晚没睡好?是不是早上我们搬东西太吵了?”
佣人们果然是在搬东西,上上下下走动,就连傅琛都来帮忙。
“有什么东西要搬?”
Amy说:“送给予羲先生和惠筠女士的礼物,还有文澜先生要送给老太太的东西。老太太昨晚不是看中了家里好几个古董?他们现在都在码头停机坪了,惠筠女士今天还要去工作。要不,我叫人开车送您去码头吧。”
风予安笑说:“那就正好了,这个——” 他举起手上的绿色礼盒:“我买的,正好给他们送过去。”
离开的不仅是宾客,容奶奶一行人,容惠筠,伯父的孙子吵着要去游乐园玩,他也无奈跟孩子一起离开。至于小五,按照与风予安的约定,结婚纪念日派对之后他就要远赴澳洲了。
除了风予安,所有人都认为这只是一次短暂的离别,毕竟小五从前就喜欢满世界乱飞。只有风予安和他才知道,这一次的分别与以往不同。
小五最后拥抱了风予安,用一种比愧疚更难言说的神情,说道:“哥,对不起。”
风予安那一瞬间有些心软。小五的手臂从风予安身上拿开时,他能看到弟弟低垂的睫毛和瓷白的脸。母亲的遗书忽然浮现在脑海里,清楚明白地写着,哥哥一定要好好照顾弟弟。
“下半年我去澳洲看你。” 风予安温声说:“在那边照顾好自己。”
告别家人,风予安上了车准备回去,风文澜对他说道:“老四,跟我坐一辆车吧,我有事跟你说。”
风予安心猛然一跳,再怎么说眼前这人都极可能是个变态杀手,与他同乘一车,实在是令人毛骨悚然。
然而人类便是奇怪在这点。尽管他们预知了危险,可有时好奇心会战胜恐惧,驱使他们向危险进发。
风予安钻进了岛上专用的迈巴赫里,身旁的风文澜语气平静,说道:“老四,你查到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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