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皱皱眉，林燚看林陌，“你下午还回学校不？”
“回。”她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十二点四十。
教导处下午一点开始查人。
林陌问陆淼：“你和我们一起回去吗？”
“不了。”
不远处，体育老师已经往他们这边来。
林燚长话短说：“陆淼，五万块钱一会儿有人送来现金，我把你电话给他了，你直接收着就行。”
“谢谢。”
听见她说谢谢，林燚心里又莫名升起一股烦躁。
长出一口气，他把烦躁压下去，让自己语气尽量平静：“那我们先回学校了。”剩下的十五万还得找顾洵问问。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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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市中心医院到一中，打车接近二十分钟。
三人在医院外的摊位上买了三个面包，下车时刚好袋子都空了。
一路小跑，刚走到班级观众区后面，就看见教导主任拿着个本子查到七班。
他扬着脑袋，抬起胳膊一个一个清点人数，最后点到林燚和林陌身上，说：“七班少个人。”
体育委员举起胳膊回答，“是陆淼，她今天去参加数学竞赛了。”
教导主任和蔼地笑起来，了然般点点头，“啊，为校争光去了哈，好。”
他拿着本子离开，运动会下午场也开始。
第一项，女子一千五百米和男子三千米。
林陌累了一中午，去一楼洗手间换完短袖和运动裤出来，刚好烈日当空，连片乌云都没有。
她想，这个时候就适合午睡，不适合运动。
一边打哈欠一边走向热身区，遥遥就看见顾同学依然是去年的那身白色短袖黑色运动裤。
更准确一点说，是相同的品牌和款式，尺码不同。
顾洵往她的方向走了两步，“没睡午觉？”
“没睡。”林陌手里拿着矿泉水，她想先喝一口再跑步。
拧了两下，掌心都火辣辣的疼，依然打滑的拧不开。
之前都用校服袖子垫着拧，结果现在穿着短袖。
正盘算用裤脚拧矿泉水瓶是否会不雅观，林陌看见，顾洵朝她伸出手。
那只手在阳光下真是可以用白的发光来形容。
林陌怔了怔，把矿泉水放到他手里。
顾洵把瓶盖拧松，然后递还给她，“没休息好的话，建议慢些跑。”
“比赛要开始了，请同学们到跑道上做准备。”体育老师咬着哨子吹了一声，随后拿起喇叭说。
林陌点点头，弯腰把水瓶放到空地上，走上跑道。
站在起跑线之后，一眼能望到操场的彼端。
平时也没觉得这操场有多大，一站到跑道上，林陌觉得，她已经开始呼吸困难了。
没有什么加油打气的环节，干脆利落地一声枪响，大家刚反应过来就都冲了出去。
半弧形起跑线，大家渐渐往跑道最内侧靠拢，最后跑成长长的一列。
操场四百米一圈，第一圈跑完时，林陌觉得自己还可以。
等到一圈半，她位置在中等，刚好路过七班观众席。
能听见，周予宁扯着嗓子喊林陌加油。
那架势让林陌觉得，周予宁给她爱豆应援的力度也就差不多是这样了。
她身上已经没有什么力气了，胸腔发干的疼，连带着嗓子。天空在远处，林陌不知道自己大脑里在想些什么，只是耳边能听见加油呐喊的声音，一个个班级的气球拱门从她眼前略过。
可她思想里是一片空白，两条腿只能自给自足、机械地前进。
原本在她身后的女生从外跑道超过她、插到她和前一个女生之间的空隙里。
林陌咬咬牙，想加速。
这时一道熟悉的人影从她身边擦过，然后，她听见男生说：“很厉害。”
入目是他的背影，以及，顾洵好像微微偏头用余光看了她一眼。
林陌闭了下眼睛，同时反应过来，顾洵已经比她跑得整整快了一圈。
第三圈开始。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支撑下来的。跑过终点的那一刻，她已经不在乎自己是倒数第几名了。
头晕，眼前发黑，身体中的力气在被迅速抽空。
林陌毫不怀疑，不出一分钟，她就会倒在地上。
幸好周予宁早就等在终点，林陌直接扑到她怀里，很理性地判断说：“水，我低血糖了。”
周予宁手忙脚乱，扶着她蹲到地上，然后把水瓶放到她手里，紧张地观察她：“你自己能喝吗？”
林陌没力气回答她，闭着眼睛喝了几口水，“你带吃的了吗？或者有没有饮料，带糖分的都行。”
“没有啊。”周予宁慌得不行，她回头看林燚。
男子组参加比赛的是冯辉，他都说不用人接。
所以林燚还在慢悠悠地走。
周予宁小声说：“你嘴唇都白了，要不要去医务室看看呀？”
林陌双臂环膝，低着头，脸埋在自己膝盖里。
摸过水瓶，又喝了两口水，她缓慢尝试睁开眼，但是依然看不清。
索性再次把眼睛闭上，“没事，不是第一次低血糖了，喝水能缓过来一点，一会儿就好了。”
大家的注意力都在男子组比赛上。
不知过了多久、又或许不过是几十秒钟，听觉仿佛渐渐恢复。
因为林陌感受到操场上运动会的氛围，以及周围比之前高昂许多的呐喊声。
她想，是不是因为自己刚刚听不清，所以现在的呐喊才显得格外热烈。
又闭着眼睛喝了一口水，她缓缓睁开眼。
大片的阴影投落下来。
视线依旧模糊，她抬头，看见顾洵半跪在她面前。他的手心覆到她额头上。
额头上是细密的汗珠。因为出了冷汗，触感冰凉。
“我没事，就是低血糖了。”她感受到对方掌心的温度，没躲开，但还是闭着眼睛解释。
顾洵微微低头，定定看了眼她那张没有丝毫血色的脸。
似乎是在征求意见，却用的陈述句，“我抱你回班级。”
喝水对低血糖的缓解作用微乎其微。
“别……”林陌刚发出了一个单音节，少年的手臂已经从她腿弯下穿过，将她拦腰抱起。
负责长跑的老师只有一名，他一边看着跑道上最后一名坚持比赛的男生，却听见四周响起哄和惊呼的声音。
这边，顾洵已经快步抱着林陌走上跑道。
七班学生都懵了。
他们对顾洵不算陌生，但大多都停留在八卦之中。
距离最近的一次是今早，部分学生看见顾洵和林陌一起走过来，男生还借了打气筒给他们。
关切地声音包围过来。
顾洵只淡声回答一遍，“她低血糖。”
先把林陌放到七班最后一排空椅子上，同时对周予宁说：“有没有糖，或者饼干。”
周予宁跑回自己座位，把小包装袋饼干抓过来几包。
顾洵接过来，扯开包装袋、弯腰，把饼干拿到林陌嘴边，“慢慢吃，别呛到。”
林陌比之前已经好了许多，她抬手接过饼干，“谢谢。”
顾洵看着她嘴唇逐渐恢复血色，问：“好些了吗？”
“好多了。”
视线逐渐清晰。
林陌抬头，对顾洵笑了下：“顾同学啊。”
“哪里不舒服？”
“没什么，就是突然想喊你一声。”心里好似绷起一根弦。
顾洵弯了弯嘴角，淡声说：“我当时和你说那句话，并不是想鼓励你拼命跑完全程。”
刚刚绷起的弦松动几分。
林陌轻笑，语气有点玩笑地说：“顾同学你该不会因为这个愧疚了吧？我不是因为你说的那句话才拼命跑的，我只是想试试，看我能不能做到。”
这时周予宁出去溜了一圈回来了，“表弟你把三千米校记录破了你知道吗？这算冲发一怒为红颜吗？”
明明是三千米耐力跑，最后五十米冲刺却只用了不到七秒钟。
没回答周予宁的八卦。
顾洵看着林陌，良久。
最后只说：“以后记得随身带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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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洵：以后我会记得随身带糖。
第63章 还行
“好，我下次会记得。”林陌以为顾洵是在提醒她以后随身带糖，于是乖巧地点点头，应道。
顾洵也没纠正她的话。
这时赵老师走过来，“林陌。”
他刚才去参加教师组的趣味项目了，刚拿下定点投篮的冠军，还没来得及开心，就听见其他老师说高二七班有个女生长跑晕倒了。
看见她没事，赵尹松了口气，“一定要注意自己的身体，一个比赛而已，这么拼做什么？”
林陌笑着应了一声，然后低头。
之所以那么卖力的跑，一方面是因为想尽力尝试一次，另一方面也是在发泄情绪。
班级里学生围过来一圈，聚集在棚子后面，七班观众席看起来空荡荡。赵尹这才注意到纪律问题，转身对学生说：“没事了没事了，大家都回去坐好，不然教导主任过来查纪律该扣分了。”
同学们纷纷回到自己座位，只是目光还在诚实地对八卦恋恋不舍。
尤其是女生们，视线控制不往地顾洵身上飘。
少年还站在椅子旁，因为最后一圈跑步过于急促，白色短袖的领口被汗水浸湿。
赵尹和他身高相平，和蔼地笑着说：“这次谢谢顾同学了。”
顾洵微微欠身，态度尊敬，“没关系，我应该做的。”
说完，他低头看了林陌一眼，随后收回视线，“没有其他事情的话，赵老师我先回班级了。”
“回去吧。”
顾洵刚走几步，林燚从自己座位窜出来，嗖的一下跑去顾洵身边，抬起胳膊搭到他肩膀上。
气质清冷的少年偏头，淡漠看过去，林燚才讪讪地收回胳膊。
林陌被赵尹留下谈话，因此没机会去听那二人在说些什么。
她以为赵老师又要老生常谈地探讨早恋问题，林陌连话术都想好了。
结果，路灯下，校园广播和上午一样震耳。
她听见赵老师语重心长说道：“别耽误成绩就行。”
那语气是什么感觉呢？
——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前提是你俩都能好好学习。
连原本准备好的完美措辞在此刻都显得苍白无力。
林陌不死心地再次澄清：“真没谈。”
赵尹不在意地嗯了一声，点点头：“行。”你说没谈就没谈吧。
林陌：“……”
还没回到座位，林陌就被一双双八卦的视线包围。
教导处主任曾经评价七班学生完全被赵尹带跑偏了，男生不像男生女生不像女生，整个就是一低配版拜把子梁山，同时又极度八卦。
每次路过七班班级门口时，都能感受到一股其他班级所没有的自由与欢脱。
抓早恋的老师曾经无聊地做过统计，发现，高二七班没有一对在本班谈恋爱的。七班的学生在其他班级里倒是极为抢手。
所以，当陈年大瓜再次出现，大家连前情了解都省了，直奔主题。
班花首当其冲，直接坐到林陌身边，右胳膊搂住她脖子：“分享分享，被顾洵抱在怀里的感觉怎么样？”
林陌感觉自己的脸一下子就热了，但是应该还没到发红的程度。
她让自己尽量淡定，说：“还行。”
班花立刻兴奋地转身跟小伙伴播报：“咳咳，林同学说了，被男神抱着的感觉是——还、行。”
听着班花那揶揄八卦的声音，林陌咬牙。
刚要和她们说两句，一转身，刚好看见顾洵去而复返。
他是被林燚带回来的。
视线对上。
林陌回忆自己刚才说过的话，瞬间心虚。
班花还在喋喋不休，因为盯着林陌，她并没有发现顾洵正在往她们的方向走。
她说：“就只是还行吗？距离那么近啊！你都靠在他怀里，就没点特殊的感受？”
顾洵已经走到观众区最后一排的地方。
这个距离，他肯定能听见班花说的话。
如果现在捂住班花的嘴，未免显得欲盖拟彰。
于是，林陌接过话，“我刚刚说着玩的。那时候都快失去意识了，我哪里能有感受？”
班花挥挥手，侧身坐，单手托腮。
她一副要看穿林陌心思的眼神，问：“难道之前你俩从来都没有抱过？”
张口就要否认，林陌却突然一噎，回忆起一个非常清晰的画面。
冬日，公园，那个隔着厚厚羽绒服的拥抱。
班花一拍手：“炸出来了！竟然真的抱过！”她兴奋完，又凑过来，声音压低，“亲过没？你偷偷告诉我，我不告诉别人。”
“这个没有。”林陌推开大美女，起身。
顾洵刚好走过来，“林陌，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好…”跟着他走去班级后面。
操场和教学楼之间有一条过道，几个花坛等距排列在中间。
校园广播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遥远。
“你知道林燚要钱是为了什么吗？”
林陌反应过来，抬头看他，“他该不会是找你借钱了吧？”
少年换回校服短袖，白色翻领，锁骨前的扣子没有系。
“是。”顾洵说，“但是他不肯告诉我借钱的原因，所以我还没有答应他。”
林陌：“其实是我向他借钱，他可能是觉得不好把别人的事情转述给你吧。”
“十五万？”
“是。”
思考片刻，顾洵问：“方便说原因吗？”
林陌笑：“所以你是真的打算借给我十五万吗？其实你借给林燚会更稳妥，至少他家里有钱，不用担心跑路问题。”
顾洵轻笑了下，玩笑般说，“你总不会赖账不还。”
但是她也许会消失。
这也是林陌没有直接向顾洵求助的最直接原因。
万一她有朝一日突然回了自己的时间线，顾同学的钱也就打水漂了。
真实理由无法说出口，林陌叹了声气，“是因为陆淼母亲需要一笔医药费，二十万。林燚手里有五万，剩下的他可能也找不到别人借了。”
顾洵却说：“他手里的五万应该也是向别人借的。”
林陌：“什么意思？”
顾洵接着说：“林燚父亲对他零用钱看管的很严格，五万数目不小，除非是林燚这些年一点一点积攒下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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